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文 / 非常特別
他們飛快的奔向了外面,只見外門前一個斷門石正在緩緩的下降,已然降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了。
「老大,你們快出來,這斷門石突然降下來了。」大熊趴在了地上焦急萬分的叫吼著,臉都急得脹成了紫紅色。
「你們快出去。」莫離殤板著臉命令所有的人快速離開。
「不,老大,你先出去。」其餘的人都異口同聲。
「廢話,這是命令,你們現在就不聽我的麼?」莫離殤怒喝了一聲,飛起一腳踢出去一人後,然後又要再踢人。
那些人死死的拉住了莫離殤,非要她先走,垂著淚道:「老大你先出去,我們信你!我們要出去想不出好辦法救你,可是你出去了,我們放心,就有希望!」
莫離殤看著那快只容一人出去的狹窄入口,不禁有些著急,現在要想全部出去,看來是不可能的了,他們說得對,在這裡她一籌莫展,出去了,她還有機會想辦法。
於是她咬了咬牙,對著眾人道:「你們一定要堅持住,等我!」
「是,老大,我們一定會堅持住的。」
莫離殤沉重的點了點頭,就地一滾,滾出了那斷門石的縫隙中,就在她剛出去,斷門石呯得一下落了下來,發出沉重的響聲,那聲音如雷擊般擊得眾人心情瞬間沉重起來。
「老大,你出來了,太好了!」大熊喜極而泣的拉住了莫離殤的手,笨拙的笑著。
莫離殤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看著那黑呼呼的斷門石,這斷門石力逾千斤,一般人根本抬不起來,何況還沒有下手的地方。
「裡面還有十幾個兄弟。」她有些疲憊的說道。
大熊愣在那裡,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著她。
良久才希翼的眼神看著她:「老大,你有辦法是不是?」
無力地看了眼斷門石,想到門內十幾對眼光對她的信任,她咬了咬牙道:「是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眾人的眼睛一亮,都期待無比。
「現在斷門石一關上,裡面的空氣就會變得稀薄,當務之急得讓他們保持空氣流通。」
「這個我們機關隊來,我們在斷門石下挖個洞,這樣外面的空氣就會進去了。」
「恐怕不行,一般斷門石下的地都是堅硬無比的,不信你也可試試。」
大熊連忙讓人挖了起來,一鐵鍬下去,只聽得咚的一聲,那聲音震得耳膜發疼,把手都震麻了。
「老大,真不行,下面是精鐵!」大熊氣急敗壞,急得如蒼蠅般叫道:「怎麼辦?這裡面可是十幾個兄弟啊!幸虧你讓我們先出來一部分,否則那裡的空氣更不夠用了。」
莫離殤沉吟了一會,才道:「這山腹內已然挖空了,有些地方必定比較薄弱,我們敲一下聽聽,看哪裡山壁比較薄,就先挖個小一點洞,只要能將空氣流通,一切都好辦。」
「好!」
眾人圍著山拚命的敲打著,可是回聲是堅實厚重,眾人越敲越是心灰意冷,越敲越是氣急煩燥。
「不行了,找不到,找不到…。」有一人猛得扔了手中的石頭,大哭了起來:「二弟啊,哥哥不能救你啊!」
「嚎什麼嚎?這人還沒死,你就嚎!好人都被嚎沒命了!」莫離殤大怒,此刻最要緊的就是士氣,他這一哭不是讓所有的人都以為沒有辦法了麼?這不全洩了氣了麼?
那人被莫離殤一斥,愣愣地坐在山巖之中,垂淚不已。
「你有哭的力氣,快點敲,說不定還能找到機會!」
那人聽了立刻抹了抹淚,又拿著石頭拚命的敲了起來。
山上就是此起彼伏的敲打聲,別的隊員,除了一些在山下放風的都上來幫忙了,一時間寒風瑟瑟中,眾人揮汗如雨,馬不信蹄的敲打著山體。
敲打聲一聲高於一聲,可是卻沒有一個聲音是空的。
看著天色越來越暗,莫離殤的心越來越沉重,她真擔心,現在已經過了二個時辰了,那裡的人還能經受得了麼?
又過去了一個時辰,月斜斜的掛著,淒涼的月光揮灑在眾人的身上,眾人拚命的敲打著,那樹影搖曳間人影輕晃,彷彿山中暗魅,透著詭異與淒迷。
「老大…」大熊哽咽著走到了她的身邊,抬起腥紅的眼:「我們盡力了…。」
「不…」莫離殤眼光犀利地看著他,一字一句話:「我說過,不拋棄不放棄!」
熱血頓時湧了上來,大熊吼道:「是,老大,不拋棄不放棄!」
所有的人都為這句話所感動了,齊聲喊道:「不拋棄不放棄!」
山風呼嘯而來,卻淹沒不了數千人雄壯的吼聲,那回音震震,整個山林都迴響著這六個堅決得振奮人心的字。
山腳下的人也運用了內力叫道:「不拋棄不放棄!」
信心有時就是力量,奇跡總是出現在堅持的人的面前。
突然一聲沉悶空曠的敲打聲夾到了聲熱浩大的呼喊聲中。
莫離殤心中激盪,喜極而泣道:「不要說話,大家按著剛才敲打的地方再打一次!」
所有的人都在原地敲打了一次。
這一次不止莫離殤,好多人都聽到了中空的回音。
頓時群情激昂起來,大家抱在了起失聲痛哭:「有救了,他們有救了!」
莫離殤飛快地跑到了那處,拿起了一塊石頭再次確定,才悲喜交加的發現,這僅僅是一公分大小的地方,所以讓眾人一陣好找。
但就這一公分足夠了,足夠讓他們堅持住了。
她猛得運掌如風,將全身的內力運送到了掌中,狠狠的打在了那塊堅石之上。
「呯!」一聲巨響,山石激飛,她雪白的小手頓時被山石剮得血肉糊塗。
「老大,你的手受傷了!」
「這時候還管受不受傷?」莫離殤瞪了大熊一眼,見已然打出了一個淺淺的洞來,於是對人道:「誰有長矛!」
「老大,我有。」其中一人遞了上來。
莫離殤接了過來,運內力於長矛之上,狠狠的挖了起來,只聽得那石頭撲撲的往下掉的迴響,讓莫離殤更是堅定了信心。
「老大,我來吧。我力氣大。」
「你力氣大有我的內力強麼?」莫離殤理也不理大熊,只顧自的挖著,卻不知道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看著她,那眼神彷彿在看神般的敬仰。
終於那長矛在莫離殤的大力下撲哧一下落了下去,莫離殤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汗,道:「拿火折子來。」
圍著那只有兩寸見方的圓洞周圍點起了柴火,那光輕閃著,照在莫離殤的臉上,此時的她臉上有汗,有血,還有泥,一臉的狼狽。
眾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你們怎麼了?」
「老大,你的面具掉了…。」
「啊…」莫離殤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剛才情急之下竟然隨手扔掉了面具,她苦笑了笑道:「現在你們看到我的真面目了,是不是感覺跟著我有些不值?」
「不,老大,我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高興,到今天所有的兄弟才真正的服了你!」
「你們不介意麼?」
「介意你長得這麼醜麼?沒關係,老大,咱們當強盜的不在乎長相,雖然我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翩翩公子,你現在的長相與我們的想法有著很大的出入,但是相貌不是重要的,我們尊重的愛戴的是你一顆真誠的心!」
大熊的一席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點著頭,鄭重道:「是啊,老大,長得醜不是你的錯,我們不在乎!」
莫離殤張口結舌,手撫上了自己的臉,再次確定道:「我真的很醜麼?」
大熊露出憐憫的臉色道:「老大,其實,我們看了一會覺得不醜了,你不要太在意了。」
「好吧,謝謝。」莫離殤無語了,她怎麼也想不通她一個千嬌百媚的大昭第一美,就算是臉上髒點也不至於丑不忍睹吧?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她對著那洞口叫道:「你們還在麼?聽到聲音回個話!」
回答她的是寂寂無聲。
眾人的心從剛才的雀躍變得有些黯淡了,大熊惴惴不安道:「老大,會不會我們挖錯了地方,他們在的那個地方與這個洞不在一起?」
莫離殤心沉了沉了,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閉眼想了想當時洞裡的方位,搖了搖頭道:「不會的,沒有錯,應該在一起。」
「可是為什麼沒有反應呢?」
心又沉了下去,從關到裡面到現在有四個時辰了,難道…。
她不敢想像下去,不敢將這個猜疑示之以眾,生怕眾人會受不了。
這時大熊戰戰兢兢道:「老大,他們會不會…。」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莫離殤尖銳的嗓音打斷了他的話。
他悲哀的閉了閉眼,才緩緩道:「他們也許在裡面累了就睡著了…」
「嗯,是的,你說的對,他們一定是睡著了,沒關係,我們來叫醒他們。大家跟著我一起叫!」
於是所有的人都拚命地叫起了裡面人的名字,他們心裡想藉著他們男人的陽剛之氣,將那些勾魂的牛鬼蛇神嚇走。
眾人瘋狂地叫喊著,直到叫得嗓子冒煙,才漸漸的聲音低了下去。
「老大…。」這時微弱無比的聲音從洞裡慢慢地傳了出來。
眾人先是一愣,隨後都拚命的撲到了那才一掌見方的小洞口,那人疊著人,個個臉上現出喜悅的神情。
「你們別擠在這裡,把空氣都堵住了。」莫離殤隨手拔開了一人。
其餘之人聽了立刻散了開來,只是眼中都含著淚花。
他們成功了!
不放棄不拋棄!他們救了自己的兄弟!
「老七,大家都好麼?」莫離殤運足了氣,將聲音送到了洞中。
「都…好…。」聲裡明顯透著虛弱。
「你確定都好麼?」
「是的…都很好。」
大熊急道:「剛才叫你們半天你們怎麼不回答?」
「剛才…。」裡面的聲音透著些迷茫,然後潺弱地笑了笑:「剛才大家都睡了…睡得正香。你們就把我們叫醒了…。」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莫離殤如釋重負的笑了,是的,她成功了,她在最後一刻終於將新鮮的空氣送了進去,否則他們十幾人就要長眠於這寶藏之中了。
在她看來這寶藏再多卻比不上兄弟的性命。因為生命無價!
「大家把身上的乾糧和水送些下去,免得他們脫水飢餓。」
水與糧食從這小洞中源源不斷地送了進去。
大家都累了四個時辰,擔驚受怕了四個時辰,終於得到結果後立刻放鬆下來,個個都累得不行了。
所有的人都在溶於這黑夜之中,頓時鼾聲如雷。
「老大,現在怎麼辦?咱們不能就這麼天天送水送糧給他們,那不等於關地牢麼?」
大熊走到莫離殤身邊,不無憂色地道。
莫離殤站在崖口,風吹著她衣袂飄飄,顯得纖細柔弱。
大熊看著這樣的莫離殤有些心疼,他知道她也正在愁著如何解救的事,他想幫她分憂解難,可是卻苦於才疏學淺無法出謀劃策。
「不知道…」莫離殤悠悠地看著遠方的星空,據說一顆星就是人間的一顆生命,這無數的繁星在這浩瀚的穹宇中少了一顆兩顆乃至幾千顆,人們根本不會感覺到。
人亦是如此,人海茫茫少了數十個人只是滄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可是生命對於自己才說卻是最重要的。
對朋友亦是。
這十幾個人雖然並不是太熟悉,可是想到在最危急的時刻他們仍然把生的希望給了她,她就決定無論如何不能放棄他們,不能辜負他們的信任。
可是想的容易做得卻難…。
「我們慢慢想吧,不管怎麼說,他們總死不了,只要還活著就會有希望不是麼?」
「嗯。」莫離殤點了點頭。
這時遠處看到點點螢光,莫離殤不禁有些奇怪:「咦,那是什麼?」
「那是螢火蟲,這本來春初不該有螢火蟲,但這邊上的溫泉讓附近一帶四季如春越靠近處反而越熱,倒似夏天,這連螢火蟲都出來了。」
莫離殤無意識地看著那一閃一閃的光亮,雖然不多,但卻在這夜裡顯得尤為明顯。
「咦?怎麼忽然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
莫離殤信步走了過去,卻看到一個大的緋紅色的囊形物,那囊張得很開,裡面有些粘液,粘液裡沾滿了各種小蟲子,那些螢火蟲有些掉在了裡面,拚命掙扎著卻無法爬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長得倒是奇怪。」
大熊看了眼,笑道:「這是豬籠草,張著嘴在這裡捕食呢。」
「那些飛蟲為什麼不爬出來呢?」
「這個老大有所不知了,這裡面的液體很是怪異,掉進去的小蟲子進去後就被化掉了手足與翅膀,而且囊壁上十分的光滑,就算有的僥倖沒有化掉,也爬不上去,時間長了就化成了這草的養料了。有些獵戶從這豬籠草中得到經驗,設置的陷阱也是這種形狀,而且在底部佈滿了尖刀,讓掉下去的野獸即使想逃也逃不了了。」
「化掉…。」莫離殤眼緊緊地盯著那豬籠草沉思起來。
見莫離殤陷入了沉思,大熊自覺的閉上了嘴,站在邊上警惕著,這深山之中,晚間也是有些野獸出現的。
「有了!」莫離殤突然眼睛一亮,彷彿這天穹之間最亮的星辰。
「老大,你是說…。」大熊激動地看著她
「明天一早,讓兄弟們把鎮上的消毒水能收集的全收了過來。然後將所有能買到的硫磺都買來。再買兩個大鍋,一定要有蓋子,還有多弄些竹竿來。」
「好,我這就傳令下去。」
「不急,讓兄弟們先好好休息,大家都累了半天了。」
「好,聽老大的,不過老大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剛才看到豬籠草忽然想起來的,我曾經在學藝時,不一次不小心將一塊硫磺扔到了火裡,結果那燃燒出很難聞的氣體,我就匆匆的跑出了門,等事後回到屋裡後,發現在台上的消毒水似乎有些不同了,聞著有些怪異的味道,我就把那液體倒在了門外。當時只聽到滋滋的聲音,發現門外放著的一個鐵塊竟然溶化了一半…。」
大熊喜不自勝道:「老大你是說那液體能將斷門石下面的精鐵溶化了?」
莫離殤也喜上眉梢道:「真虧了這豬籠草,要不我都忘了這件事了,我想應該沒問題,那過門石下的精鐵應該是能化掉的。只要化出能讓一個人出入的洞穴,那麼那些兄弟就能出來了。」
「如此太好了。」大熊猛得一拍腿道:「我就知道老大有辦法,老大你真是有通天入地之能,看來老天是公平的,雖然沒有給你一個好皮相卻給了你一個無以倫比的頭腦。」
莫離殤詫異道:「我真的很醜麼?」
搔了搔頭,大熊有些尷尬的笑道:「其實還好了,不過你這臉上的斑點確實有些嚇人,不過老大你放心,弟兄們絕對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以後你這面具也不用戴了,沒有人會戒意的。」
「斑點…」莫離殤若有所思地咀嚼了聲,隨後吩咐道:「你先休息去吧,明天還要事要做,我在這裡走走。」
「好,老大,你小心些。」
大熊走後,莫離殤百思不得其解,何時她的臉上有了斑點了?她怎麼不知道,她想了會,摸了摸臉上,光滑潔淨,一如平常,信步走到了那個千辛萬苦才挖出來的巴掌大的洞口,見掉在地上的面具已然被人好好的置於一邊乾淨的岩石之上。
於是取了過來,仔細的看了看,指輕撫過去,過了一會她看到指尖上現出紅黑加交的痕跡,那顏色要多少噁心就有多少噁心。
「好你個滄海明月!」莫離殤哭笑不得咬牙切齒的罵了起來。
原來滄海明月竟然在她的面具上塗了無色無味的魔鬼驚,這種東西不傷皮膚沒有任何副作用,但是不能見光,只要一見光,立刻就會現出黑紅交錯醜陋無比的疤痕來。
這本來是莫離殤用來易容用的,如詩當然也知道,這樣看來定是滄海明月生怕莫離殤不小心露出真顏被人覷覦了去,所以問如詩要來了,偷偷塗在了她的面具上。
「怎麼了?老大?」大熊聽到莫離殤的聲音立刻跑了過來。
「沒事,你睡吧。」莫離殤扯了扯唇笑了笑。
這時明月輕灑在她的身上,透著清冷孤意,她不笑還好,那一笑笑得彷彿夜間惡鬼,加上她身形瘦削,衣袂輕飄,生生把大熊看得打了個激愣,禁不住倒退了一步。
「怎麼?我嚇著你了麼?」莫離殤惡作劇心起,笑得更是燦爛了,還向大熊走了過去。
「沒。沒…老大。威武!」大熊差點把眼睛閉上了,語氣不利落的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兩個字。
「哈哈哈。」莫離殤樂得大笑,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道:「言不出由衷,滾去睡吧。」
說完將面具戴了上去。
大熊擦了擦一頭冷汗,口不對心道:「其實不戴也挺好。」
「是麼?那我不戴了。」
「呃…」大熊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才哭喪著臉道:「老大,我突然覺得你戴著列威嚴。」
「滾!」
「是,我馬上滾!」大熊屁滾尿流地跑了。
莫離殤笑著搖了搖頭。
第二日,所有人很快的辦齊的東西,將莫離殤將勾兌好的液體倒入那鐵板時,上千對眼睛都全神貫注地盯著,心中忐忑不安。
液體不停地倒了進去,那精鐵似乎沒有一點的反應,眾人都失望的歎息了聲。
莫離殤咬了咬牙,厲聲道:「再燒。」
於是一鍋又一鍋的液體不停地倒了下去,到後來大家都快失去信心了。
「老大,材料快用完了。」
「再去買,這裡沒有去別的地方,有多少買多少!」
「是!」見莫離殤面色不好,南風話也不敢多說一句,調頭就去買了。
「老大…。」大熊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怎麼了?」莫離殤一驚,以為發生了什麼新的問題。
「化…化…。化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終於將要表達的表達清楚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莫離殤一把揪起了他的衣襟,將他提出了離地面半尺高。
「老大,那精鐵化了!」
「呯」莫離殤一鬆手,大熊毫無防備的摔在了地上,摔得屁股都快裂了,而莫離殤的人影早就不見了。
「老大,這算不算是報復?」大熊苦笑著由旁邊的人扶了起來,摸著屁股呲牙裂嘴地往斷門石處走去。
「化了,真的化了。」莫離殤看著那滋滋作響以肉眼能看見的速度化解的精鐵,激動不已。
「原來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化了,奶奶的,幸虧老大堅持,否則咱們就放棄了。」
莫離殤喃喃道:「原來是濃度不夠,這精鐵比一般的鐵更難溶化。」
等化了一個很大的窟隆後,莫離殤才道:「快找些乾淨的土將那些化掉的地方填實了。」
「為什麼?」
莫離殤眼睛斜斜地看著獵豹道:「難道你以為你的皮膚比精鐵還堅硬麼?」
獵豹眉皺了皺道:「當然沒有。可是這與填土有什麼關係呢?」
南風將手搭到了他的身上,譏嘲道:「笨蛋,這玩意連鐵都化了,碰到了還不把你的骨頭也化乾淨了?」
說完妖嬈萬分的欲伸手去點他的額頭。
「離我遠點,你這分桃斷袖的傢伙,我可看不上你。」獵豹聽了面露羞赧之色,正好看到南風的爪子要碰到他時,遂借此掩飾。
「放屁,誰是分桃斷袖的傢伙?你這個腳後跟,今天你給說清楚。」
「你才是腳後跟呢!你們全家都是腳後跟!」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之時,裡面的人卻一個個地出來了。
那些人見到了天空上高懸的太陽,仿若隔世,先是適應了一會後,然後都齊刷刷地對著莫離殤倒頭就拜,齊聲道:「謝老大救命之恩!」
莫離殤一股大力扶起了他們,正色道:「既然你們叫我是老大,那麼救你們是應該的,何來恩情?」
眾人聽了又感慨萬分,感慨此生終是遇上了明主。
明日就是劫殺大昭使臣的日子了,莫離殤決定今晚大家一起聚聚,這麼些日子大家都在訓練與殺戮中度過,神經十分的緊張,從不放鬆。
眾人一起歡歌笑語,那篝火映紅了每一張臉,如今的他們是這麼的幸福,可是明天,這些笑臉中的有一些將永遠成為一具冰冷屍首埋骨於青山綠水之下了。
想到這裡,莫離殤黯然神傷。
她拿起了一壺酒,走到了一顆百年老松之下,輕輕地將酒灑在了松樹下。
「張晨,李進,黃飛,柴玉,陳升,你們在下面好好睡吧。」
「老大,你還記得他們的名字!他們在九泉之下也會含笑。」大熊也拿出酒尾隨而來,眼中帶著濕潤的傷感。
莫離殤默不作聲,她看著那被酒濡濕的土地,心中悲哀不已,他們本來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如今再也看不到美好的風景,而被她記住了姓名又怎麼樣呢?命終是沒有了。
半晌,她才輕問道:「你跟他們說了麼?」
「沒有,我想還是讓老大說比較好。」
「嗯。」莫離殤點了點頭,回過身來,卻看到眼前站滿了人,一個個拿著酒杯走了上來,將酒灑到了土裡。
然後依次退了下去。
待再極目望去,已然成了排列整齊的四個大隊,一隊七百多人,個個神情嚴肅,隱隱的殺氣從凜烈的眼中射出,彷彿是他們無堅不摧的鎧甲。
「老大,你說吧,無論做什麼,我們都跟著你,哪怕你要揭竿而起,咱們也拼了!」
莫離殤眼中含著淚,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是利用了他們,利用了他們的信任,讓他們為了她而去拚命,這些激情不已,對她無比信任的好男兒,明知是死還是如此的慷慨,讓她有些哽咽。
「弟兄們,相信大家現在應該有些知道,我不是一般的人,至於我是誰,總有一天,我會告訴大家的。因為這不僅僅關係到我,還關係到一個國家,所以請大家原諒。」
眾人先是默不作聲,隨後齊聲道:「我們不管你是誰,只認你是老大。」
「謝謝。」莫離殤點了點頭,才正色道:「明天一戰非同小可,有生命的危險,也許你們這裡有些人會從此看不到後天的太陽了,你們願意退出的,現在還能提出來。」
底下鴉雀無聲,卻沒有一人站了出來,一個個臉上現出堅毅的神色。
「既然大家都願意跟著我,那麼,我還是那句話,對於你們我不放棄不拋棄,會盡最大的努力保全你們!」
「不放棄不拋棄!」眾人大吼著,堅定的信念如熊熊的烈火跳躍在他們的眼中。
「好,明天我們將埋伏在死亡峽谷,等待大昭的使臣,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除幾個使臣外的所有的人都殺得一乾二淨,然後將他們的財物盡數搶走!」
「是!」沒有疑問,沒有遲疑,有的只是堅決而堅定的回答。
莫離殤再一次感動了,他們不是魔宮的人,可是卻是她再一次訓練出來的精兵強將,這些人將會為成為她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好!那麼讓我們今天盡情的唱,盡情的笑吧!」
「盡情的唱,盡情的笑!」
大家眾星捧月般擁著莫離殤回到了篝火之處。
「老大,唱個歌吧!」
不知道誰提議了,於是大家都起哄起來。
莫離殤想了想,才道:「唱歌有什麼好聽的,不如我講個笑話給你們聽吧。」
「好啊,老大講的一定經典。」
「從前有個人在集市上逛著,看到有一人在賣鸚鵡,於是很好奇就問,這鸚鵡會說話麼?那鸚鵡的主人不說話,指了指鸚鵡,鸚鵡連忙道:那是當然。那人大喜,於是花了很高的價格買了回去。可是那人怎麼教鸚鵡說話,鸚鵡只是會說那是當然這句話。於是那人很生氣道:我買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是天下最笨的笨蛋!那鸚鵡聽了立刻道:那是當然。」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都上氣不接下氣的指著南風。
南風臉上白一陣青一陣,半天才委曲的對莫離殤拋了個幽怨的眼神道:「老大,你取笑我!」
「沒有,真的沒有。」莫離殤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她說這個笑話還是母親說給她聽的,她說完才想起來,南風的口頭禪就是那是當然四個字。
這下眾人定是以為她拿南風打侃了。
南風不依道:「不行,你得重講一個,不然我可不依。」說完就將身體靠向了莫離殤。
莫離殤嚇了一跳,這時大熊猛得跳了過來擋住了南風,他知道莫離殤雖然斷袖,卻是有愛人的,所以怎麼能讓南風這個不男不女的佔便宜呢!
莫離殤哪知道大熊的想法,不過沒被南風靠上心中倒是歡喜,於是道:「好吧,我再給大家講一個。」
「大家知道我比較喜歡用毒,平時裡經常會做些實驗,在追求真相的過程中,我想告訴大家,做任何事一定要觀察仔細,而且要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髒,就像現在這樣…。」說完將指戳到了土裡,然後拿起了指放在口中吮了一口,閉上臉道:「這土裡有甜的味道,說明曾經有蜂蜜灑在這裡過,有些淡淡水氣,說明這土地比較濕潤,有一點點血的味道,說明曾經有過殺戮…」
說完後,她笑瞇瞇道:「你們願意像我一樣做麼?」
「當然。」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將手指戳入了土裡,然後放在口裡用力的吮吸著。
「呸!呸!」
到處都聽到呸的聲音,有人笑罵道:「老大,你捉弄我們吧,哪有什麼甜味,苦得要命,這是什麼土?」
莫離殤很無辜的眨了眨眼道:「忘了告訴大家,剛才我不小心將黃蓮粉灑在了地上!」
「老大…」所有的人都哀怨無比的看著她。
她笑道:「為了表達我對大家的歉意,我再吃一回如何?」
然後眼看向了大家,卻發現大家毫無同情心地等待著她的動作。
「好吧,你們這麼無情無義的傢伙,我這就吃。」說完,將動作放得奇慢,只見她慢慢地伸出了右食指戳入了土裡後,然後抬起了右中指放進了口中。
眾人嘩然,指責道:「老大,你跟我們玩陰的!」
「哈哈哈,哪有,從一開始我就是這麼做的,而且我都問你們願意跟我一樣做麼?你們自己沒有跟我一樣做,吃到了帶黃蓮的土,怪誰呢?」
說完狡狹地一笑。
眾人都成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個個皺著眉頭看著他們天神般敬仰的老大竟然這麼頑劣,而無可奈何。
這一夜大家都喝得無比激動,都喝得東倒西歪,都喝得暢快淋漓。
一早,大家都精神抖擻地來到了死亡峽谷,莫離殤將地圖攤了開來。
「南風」
「在!」南風此時一改娘娘腔的樣子,變得嚴肅無比。
「你率領信息隊密切注意大昭使團的動向,每隔一柱香報告一次。」
「是!」
「神弓,你帶領所有的人埋伏在這裡,只要敵人進了包圍圈,就給我狠狠地射,要做到箭無虛發,一箭一個。」
「是!」
「飛虎,你配合神弓將漏網之魚都引到機關佈置的地方,不許放走一人。」
「是!」
「獵豹,你帶著人守住這裡,布上九陽九陽八卦陣,時不時的騷擾一下對方,將他們引入這裡,然後利用機關陣法將他們牢牢控制,利用每個空隙殲滅敵人,不到萬不得以不要硬拚以將人員的傷亡減少到最低程度!」
「是!」
「另個留出些缺口來,讓佟夜寒,莫問兩人能得以逃脫,但要做得不留痕跡,不能引起他們絲毫的懷疑!」
「是」
「我做什麼?」大熊站在莫離殤的身後,期盼地看著她。
「你跟我一起暗中協助。」
等待的感覺是這麼的漫長,莫離殤站在高峰之上,看著一行人蜿蜒而來,那浩浩蕩蕩的人馬也有二三千人,中間有數乘小轎,那裡定是佟夜寒,莫問了,不對,有三乘小嬌,還有一個是誰?
莫離殤眉輕皺了皺,對著大熊道:「去探一探,那三個轎中都是什麼人?」
「是」
莫離殤看著那隊伍越來越近,就要走入了包圍圈中。
手緊緊的握了起來,一別數年了,沒想到再次見面卻是這種的狀況,佟夜寒,這個男人曾經也是愛慕於她的,可是終是敵不過對權力的欲求而選擇了放棄她,她唇間不禁泛起了冷寒的笑意。
這就是佟家的人,永遠為權力而活,在關鍵時候可以出賣所有的人,哪怕是愛人。
而莫問,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恍惚,要不是莫問此次出訪西秦,她快把他遺忘了,忘了這個給了她生命,又千方百計用她的命去換取榮華富貴的人。
真不知道他是以怎麼樣的身份來西秦的?難道他以為在他在大昭惡意誹謗了她的名聲後,他還能理直所壯的站在她的面前麼?拜他的托,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莫離殤出生之時雷電交加,百年枯樹無火而著,這一切都預示著妖孽而生。
加上她被滄海明月喚醒那天日食之相,愚昧的人們差點就信了莫離殤是妖孽改世,要不然不愛美色的滄海太子怎麼會為了莫離殤一人情有獨鍾,要不然莫離殤怎麼會死而復活?
這一切都讓滄海明月蒙受了巨大的壓力,為了將這些謠言一一攻破,他們作了多少的努力!
這一切她卻全都是拜了她敬愛的父親所賜,而今她的父親卻冠冕堂皇地來到了西秦,然後還期望著她能待若上賓麼?
眼變得幽冷。
這時一道羽箭劃破了萬里晴空,然後無數道箭如飛煌的射了出去。
開戰了!
唇間勾起血腥的笑,那一刻鮮紅的血瀰漫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