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76 回家(一) 文 / 夏至.
白歆柔把頭靠在車窗上，愣愣地看著車外慢速倒退的街景。謝絕了老夫人送她回去的好意，她獨自一人坐上了回遠郊的公車。
剛才在韓家大宅裡，老夫人對她說的那番話猶如過電影般在腦海裡一遍一遍的播放著。
「我希望，你能幫我把他缺失的愛找回來。」
「我看得出，他對你是有心的。可是作為韓家唯一的繼承人，他不能和你在一起。雖然說你的出身並不壞，但……若是想要做韓家的媳婦，資格……還是不夠。」
「我知道你也很喜歡他。所以，他的將來，你也不會希望他會被流言所傷害。如果你一直留在他的身邊，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即使易堯不在意，可受到的傷害卻依然存在，不可能憑空消失。」
「孩子……請原諒我這個老人的自私。相信有一天等你當上了父母，你就會體會我的苦心了，希望你能諒解……」
苦澀的笑，悄悄爬上白歆柔的唇角。老夫人或許說對了，她愛他，願意為他付出，不論是合理的或者是不合理的，只要她能，她都會為他盡力辦到。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會覺得太傻太不值得，傾盡全力，為的只是一個已經看得到頭的未來。
只有她一個人在努力奔跑著。全力地，奔向那個他們約定好的，心碎的未來。
只是，老夫人沒料到的是，他們的婚姻其實只不過是一紙契約而已。韓易堯對自己對自己的心？她看不到任何一絲希望。又或許，從一開始，她就從來沒有奢望過，可以得到這樣一個天神一般偉岸男子的眷顧。從一開始，她就那樣飛速地沉淪在那雙深邃清冷的雙眸之中，來不及反應過來卻已經無力自拔。
她的愛，是那樣的卑微，那樣的渺小。對於他來說，也許根本不值一哂。他不需要。他就像燭火般，在黑暗之中閃耀著令人渴望的溫暖光芒，可當她靠近，想要把那樣的光明擁抱時，卻發現熾熱的火苗已經將她重重包裹……
最後，也許什麼都沒有留下。
留不下來。她存在過的痕跡。
韓易堯……如果我的存在，能溫暖你片刻的人生。
那麼，即使是消失了，我也依然甘之如飴。
我曾經存留在你生命之中的痕跡。地出媽說。
即使，有一天，你忘記了。至少……也曾經存在過。
*******
「姐，怎麼是你？你回來啦！媽！姐回來了啊！」剛打開門，白歆遠就一路飛奔著朝裡屋跑去。
「小遠……」白歆柔跑過去抓住他，摀住他那張咋呼的大嘴巴，小聲說道，「快別喊了！現在中午時間，媽是不是在休息？」
「哎呀！我忘記了！」白歆遠撓撓頭，也放低了聲音，「我看到你太高興了嘛……姐，這次回來給我帶了什麼好東西沒？」
「你呀！」白歆柔屈指敲了一下他的頭，無奈地從包裡拿出一包東西塞在他懷裡，「你眼裡姐就這點功能嗎？每次回來都跟我討禮物，你當姐是自動販賣機啊？」
白歆遠朝她吐了吐舌頭，摟住她的脖子磨蹭了兩下，喜滋滋地打開袋子拿出裡面的零食吃了起來，邊吃邊咕噥道：「姐，你最好了。我可是最愛你了喲！爸上班忙沒時間幫我買，我平時又住校每週才回來一次耶。要知道這家的馬可龍最正點了，電視上經常有介紹呢！姐，你也來一個吧？」
「看你人小鬼大的！我才不要吃這種小朋友吃的東西呢！」白歆柔揉揉他的腦袋，把包包放在沙發上，朝樓上走去，「你慢點吃，我去看看媽。」pnue。
她走上樓梯，剛想推開房門，卻被從身後走來的白孟懷叫住了。
「小柔，跟爸出去走走吧……」
她轉身，看到白孟懷從書房裡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沉重。
「爸……我想先看看媽。」預感到白孟懷可能會對她說的話，她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你媽剛睡下去。」白孟懷走到她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肩頭，帶著她走下樓梯，朝著正在看電視的白歆遠說道，「小遠，爸爸跟你姐出去走走，要是媽媽醒過來了告訴她一聲，你姐已經回來了。」
吃得滿嘴馬卡龍的白歆遠伸出手比了個「ok」的手勢，又繼續埋首在食物堆裡和美味的小甜餅們奮戰起來。
「老夫人跟你說了什麼嗎？」走出天井，白孟懷半晌才開口，「她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其實老夫人什麼都沒跟我說，算是隨便聊了些家常吧……」白歆柔微微一笑，伸手勾住白孟懷的手臂，親暱地在他肩頭蹭了兩下，「老夫人要比我想想中的和藹得多呢。」
白孟懷的大掌在她頭上輕輕地撫了幾下，深深地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從小就這樣招人心疼……在外頭就算是受了什麼委屈，也不會帶到家裡來訴苦。真不知道，這樣的貼心對你來說是福還是禍啊……」
「爸，你怎麼這樣說。」白歆柔嘟起嘴，狀似對父親的說法非常不滿，「老夫人還讓我喊她『奶奶』呢！你看，你的女兒可是人見人愛的啊！怎麼就對我這麼沒信心呢？」
「是嗎？」白孟懷眼底的隱憂更甚，「小柔，對不起。因為爸爸的關係，讓你受委屈了。爸爸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你……雖然總裁跟我說這樣做只是出於權宜，但……爸爸知道你的心思都在他身上……這樣對你來說，真的是太難為你了。」
「爸，別說了。」白歆柔低下頭，想起先前他和老夫人的對話，她猛然抬頭，「爸，韓易堯到底開了什麼條件，能告訴我嗎？」
白孟懷臉上閃過一絲懊悔，更多的卻是無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終於在白歆柔乞求的目光下，緩緩開口——
「小柔，半個月前，你媽媽又犯過一次哮喘，好不容易現在穩定下來了，暫時沒什麼大礙。抱歉，爸爸沒有告訴你。下周，爸爸會和媽媽一起去一次加拿大。是總裁安排的……」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