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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07清算 文 / 菁之華

    賈母到了關雎宮才發現,原來大廳裡不僅是黛玉與貼身的宮女們,還有些官員與侍衛模樣的人,連刑部堂官孫大人都在場,眾人分兩邊坐好,賈母心中咯登一聲,這很明顯是鴻門宴啊。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賈母按照國禮給皇貴妃請了安,有丫頭搬了個坐,賈母謝過後坐到一邊,四處打量著,看黛玉身後的簾子內似乎影影綽綽的有好些個人走動。

    在黛玉尚未發問之前,賈母先道:「皇貴妃娘娘,咱們祖孫難得見上一面,礙於宮規,再見又不知等到哪一天,正好有這麼個機會,外祖母就倚老賣老的跟你拉拉家常話吧。」

    賈母這一舉動倒把黛玉弄的被動了,與黛玉的原計劃並不相符,事已至此,硬攔阻就顯的不盡人意了,黛玉示意賈母說下去,賈母說道:「皇貴妃六歲進京,在老身跟前養大,每日裡人參燕窩供著,就連晚上睡覺也跟我住裡外屋,老身怕丫頭們不會服侍,把貼身的丫頭也給了你,唉,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也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你最好的,玉兒啊,咱們祖孫如今怎麼鬧到這個地步了。」

    是的,初到賈府之時,賈母待她是不錯,可當她一點一點長大,再回憶從前的時候,才覺出賈母每做一件事都有目的,早早的打發人南來接她,卻連自已的住處都沒備好,身邊只有嬤嬤,還是個奴才,沒有長輩,她只能忍耐,現在想想,或者是外祖母,或者是舅母,那會兒就想給她個下馬威吧。

    黛玉悠悠的歎了口氣,「外祖母說的是,黛玉臨來的時候,父親囑咐了好些的話,特別是要代母盡孝,要像自家女孩一樣孝順老太太,不可忤逆外祖母的意思,這些年來,黛玉事事處處遵照父親的意思,就算是舅母話裡話外的給些難堪的場面,黛玉為了至親的外祖母也忍了,因為老太太是這個世界上黛玉最親的人了。」

    賈母被黛玉說的掉下了眼淚,雖不知道黛玉此番作為是何故,但想來有總整理的意思,若只是家常娘們說話,不會又有官員又有侍衛的,那簾子後頭更不知坐了何人。

    「你父親病危,我命你璉二哥送你回南,因怕族人們侵佔你的家產,你璉二哥據理力爭,終於給你爭回了家產,只是世事難料,族人們不爭氣,家業凋零,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不得以才挪用了你的那筆銀子,玉兒,那錢外祖母都補上了,你還不能原諒我嗎?」

    坐在簾子後頭的正是太后,聽說今兒黛玉要親審賈太君,太后不放心,親自過來坐鎮,聽賈母說這些話,若不知內情的人,真要被她蒙騙過去了,隔著簾子看官員們互相耳語著,想來已經被賈母的話給說的心中俱都充滿了疑慮。

    正想打發丫頭到前面提醒黛玉要小心,只聽黛玉說道:「黛玉年輕,不會外祖母這些措辭,但在我心中,黑白還是分的清的,若黛玉不提家產一事,外祖母會痛快的歸還嗎?當初撕毀璉二哥自南邊帶回的家產清單,就是因為根本沒想過要將家產歸還。」

    提起這個,賈母有些羞愧,那年黛玉自南邊回來,賈璉將所有黛玉家產的單子交到賈母手中的時候,賈母為了以絕後患直接毀掉,當初倒不是怕黛玉如何,是擔心黛玉族人們有妄想,再說黛玉將來與寶玉成親,是賈家的當家主事奶奶,這家產姓林還是姓賈有關係嗎?

    這個當口已經不能再提起寶黛之間曾經有過的婚約了,別當著官員的面,黛玉下不來台,到時惱羞成怒的不僅是黛玉,還有皇上。

    「好吧,就算是我有私心,可是玉兒,我不是都還給你了嗎,一兩不差的都還上了,這還不行嗎?」

    黛玉微微一笑,說道:「自打外祖母進到我關雎宮,黛玉提起過從前的事嗎?沒有,是外祖母心虛,覺得有愧才自已先行提起,不過今兒想說的不是這件事。」

    賈母本想以懷柔政策打動黛玉,打動在場的官員,最起碼就算黛玉想處置她也要顧慮著自已的名聲,只要官員們以異樣眼光看待這件事,皇上也不能不顧忌。

    「皇貴妃請講。」

    「外祖母雖然年邁,但記性一直是不錯的,您還記得黛玉曾經有個弟弟嗎?三歲那年因為感染天花不幸夭亡了。」黛玉死死的咬著自已的下嘴唇,生怕會哭出來。

    賈母心頭一震,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那年做的十分隱秘的事,難道今天要被翻出來嗎,賈母的頭腦迅速轉動著,不會,不會,當年辦這事的,焦大並不知道內情,敏兒身邊的張嬤嬤……壞了,昨兒在刑部大牢見到的莫非真的是她。

    看著賈母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黛玉的心中有著報復的快感,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如此痛快淋漓。

    「是……是啊,你母親好容易給林家留了後,不想這孩子命短,你母親也是為著這孩子著急上火的,最後終於跟著去了,可憐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啊。」賈母說起往事已經哭的泣不成聲,太后在裡邊聽的直皺眉,若說能顛倒黑白的,這位賈太君真乃第一人也。

    「母親確實是為了弟弟才離世的,卻不知弟弟的夭亡並非天災,而是**,不知母親若知道弟弟是穿上染著天花的百衲衣才夭折的,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黛玉連這個都知道了,賈母更加慌張,但表面還是鎮靜自如,忙道:「你說我那外孫是被人害死的,嗚嗚,我可憐的孩子啊,若不因為你,我們母女如何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黛玉一見賈母還在做垂死掙扎,心中愈加憤怒,若賈母痛快承認,她也會痛痛快快的,念在她年邁的份上,或許……黛玉只想到這裡,不敢繼續想下去,轉過頭示意冰湖,冰湖忙走到刑部堂官孫大人身邊低語幾句,孫大人站起說道:「乙酉年夏天,北方京城一帶感染天花,蔓延至通州,維州一帶,黃河以北有部分縣相繼感染,但黃河以南並無一例,故當年在蘇州,當地不會有沾染著天花病毒的衣裳。」

    「外祖母聽懂了嗎?這百衲衣是被人惡意從京城送到我家裡的,送這件衣服的人叫焦大,外祖母還記得他吧,他是寧國府的人,卻是外祖母跟前最最忠心的奴才,還曾經追殺過黛玉身邊的王嬤嬤,多虧嬤嬤跳入水中躲過一劫,來人,傳焦大。」

    賈母連汗珠都掉下來了,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黛玉手裡掌握了她不少的證據,此時再難坐穩,扶著椅子已經站了起來,看外面押進一人,遠遠的瞧著面容似乎就是焦大的模樣,這個奴才,他竟然把什麼都招了。

    焦大請了安後,目不斜視,似乎並沒見到身邊站著的是賈母,孫大人說道:「焦大,當年是何人派你到林府送百衲衣的?」

    焦大忙道:「是榮國府賈太君,給了奴才三百兩銀子,讓奴才快馬加鞭到蘇州林府,找到小姐的陪嫁丫頭張氏,交給她這件百衲衣並一封密信,奴才送到之後,張氏給了信物,就回到了京城交差。」

    「信物是什麼?」

    不僅是官員們,就連黛玉都是第一次聽說還有信物的存在,只聽焦大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是一個這麼大的盒子,裡邊裝了一枚戒指,還挺特殊的,是藕荷色。」

    是了,那是當年母親帶過的紫羅蘭色戒指啊,如今就在自已手中,雪雁早捧了出來,冰湖打開盒子放到焦大面前,焦大說道:「對,這是這個,奴才當年愛喝酒賭錢,回京的路上幾次想轉賣,猶豫之下還是交到了老太太手中。」

    賈母忙道:「胡扯,我什麼時候派你去江南送過沾染著天花的百衲衣,純粹一派胡言,即說交到了我手中,為何如今在皇貴妃手裡,當年林府家產歸到賈家之時,清單中並沒有這個物件。」

    拿著這枚戒指,黛玉有些猶豫,她當然知道這戒指是寶釵與薛蟠裡應外合從賈母的小庫房弄出來的,若說出來,豈不是要連累寶釵,但不說恐怕又難以服眾。

    思量來思量去,黛玉下了決心,叫過冰湖說道:「你想著囑咐他們,從現在開始,不許任何人到刑部大牢見賈太君,將她單獨關起來。」

    「奴婢明白。」

    「若想說清這戒指的來歷還需要兩個證人,來人,傳薛蟠薛寶釵兄妹。」

    賈母一下子想到了原因何在,當日就曾懷疑過小庫房的失盜與寶釵有關,沒想到還真的是她,此時已顧不得寶釵做這件事的目的,只覺得汗珠都從額上掉下來。

    在等待的時間裡,黛玉只覺得時間過的極為漫長,賈母卻希望最好找不到薛蟠兄妹,再怎麼祈禱,薛蟠兄妹還是到了。

    冰湖捧著戒指到了兩人跟前,詢問著可否見過此物,兄妹倆異口同聲說道:「見過。」

    「從何處見過?」

    「是妹妹寶釵私自進了賈太君的小庫房,見到這個稀罕物就收起來交到草民手上,草民當做貢品進到皇宮。」

    寶釵也道:「民婦有罪,當日確實是從老太太的小庫房拿到的。」

    賈母一手指著寶釵,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來,偏偏這般生氣還不暈倒,此時倒寧願暈過去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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