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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08清算(二) 文 / 菁之華

    賈母雖然被黛玉的這一舉措給推到一個十分被動的局面,但面臨死亡的時候,她還是異常的冷靜,賈母清了清嗓子,解釋道:「你母親年近四十才生下這個兒子,京城那年出天花,我擔心的很,特意讓人到鄉下百姓家裡,挨家挨戶的搜羅些零散佈料,做了一件百衲衣,派焦大騎快馬送到江南,焦大這個奴才素日最愛吃酒賭錢,因怕他喝酒誤事,我才說讓他取一樣信物的。」

    「原來外祖母是好意。」黛玉雙眼如柱,望著賈母微微笑著。

    「娘娘還沒做過母親,自然不知道孩子對於母親的重要性,你母親成親十餘年才生下你們姐弟,自然當寶貝一樣養著,我也是母親,如何會不明白她的心思。」

    黛玉略想了想問道:「如果這些都是事實,外祖母何不讓焦大將衣服直接交給母親,非要借嬤嬤之手?」

    這個問題方才賈母已經想過了,知道黛玉必定會問起,賈母沉著的答道:「京城那年天花蔓延,我怕你母親若知道了,反而多擔一層心,莫不如我暗地裡幫著做件百衲衣,保佑我那外孫平平安安的就好。」

    太后一直坐在簾子後頭,越聽越皺眉,證據都擺到面前了,賈母還是有本事一一推翻他們,難怪當初她能說動水湛的妹妹秦可卿自盡,還將所有的事都賴到皇帝的頭上。

    孫大人問道:「那染了天花的百衲衣從何而來。」

    賈母輕蔑的看了孫大人一眼,說道:「這個要請大人好好審這焦大,我交給他的是一件完好無損的衣裳,怎麼送到江南就變了模樣,或許是旅途之中,感染了也說不定。」

    焦大站在一邊忙道:「老太太,這衣服你怎麼交給我,我怎麼交給的張嬤嬤,根本就沒有打開過,如何會感染天花?」

    「看你平日糊里糊塗的,今兒的話說的倒明白。」轉過頭來面向黛玉說道:「娘娘啊,老身為了闔族才動了你的家產銀子,若說貪財我承認,可是你說我要害死自已的親外孫,那是無論如何不能成立的,你母親是我的親生女兒啊,是比你兩個舅舅還要親的孩子啊。」

    「就是因為我母親是你唯一親生的孩子,我才使終不敢相信做這件事的幕後黑手竟然是你,外祖母巧舌如簧,黛玉甘拜下風,來人,再傳淑人王氏。」

    不大功夫,王夫人被帶了上來,此時的王夫人已經知道了寶玉出走的經過,若論起恨意,黛玉佔著三分,賈母佔著七分,那日與寶釵的談話,她彷彿明白了賈母入住刑部大牢的原因,或多或少會與黛玉弟弟的夭亡有關,賈母逼走了寶玉,她要為這件事付出代價。

    眼光向四周偷偷一瞟,只見旁邊跪著的除了焦大,還有寶釵兄妹,王夫人對兩人的出現感到十分奇怪,不及細想,孫大人就問起王夫人可知道焦大送感染天花的百衲衣到江南林府的事,王夫人昂著頭,神情嚴肅的說道:「罪婦知道。」

    賈母極詫異的,她怎麼會知道,孫大人忙問事情經過,王夫人說道:「那年京城出了天花,府中眾人都很驚慌,先後送幾個小孩子出去躲天花,那日正好去老太太房裡請安,一進院子就見丫頭們都站在門外,罪婦心知老太太必有不可告人之事,於是繞到後面偷聽了幾句,原來是老太太命令焦大到蘇州林家送東西,罪婦先頭以為老太太得了什麼好東西要給姑太太,還想著到底是母女情深,這些年的隔閡,一旦好起來,老太太還是向著她。」

    「也就是說,王淑人並不知道送到江南的是何物?」

    「先頭並不知道,後來焦大走了,罪婦聽老太太和人說話,才知道屋裡還有一個人,細聽之下才知道是老嬤嬤賴氏。」

    「傳賴嬤嬤。」孫大人忙命侍衛出去接人,這是一個新的突破口。

    賈母只覺的衣裳都濕透了,俗話說家賊難防,果然不錯,只聽孫大人問著王夫人都聽到了什麼,王夫人說道:「賴嬤嬤說一定要讓焦大快些,因為什麼……時間長了就不行了,說話聲音極小,罪婦聽的也不是十分明白。」

    賈母冷笑道:「就憑這幾句話就要定老身的罪嗎?賴嬤嬤比老身的年紀還大,老眼昏花,神智早已不清楚,她的話如何做的准。」

    「外祖母是怕賴嬤嬤說出什麼來嗎?」黛玉雖然心中暗暗恨著賈母,也不得不去佩服賈母的據理力爭,能領導整個榮國府興旺了幾十年,果然不是等閒之輩。

    「老身什麼也沒做過,怕些什麼,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是賴嬤嬤來了,老身也不怕。」

    黛玉心中暗暗較上了勁,有這麼多位證人,都定不了賈母的罪,賈母果真是一個難纏之人,堂官孫大人方才令人傳話過來,證據不足,定賈太君的罪太過勉強。

    賈母咬著牙硬挺,知道若是稍有一點鬆懈都會將自已陷入萬劫不復之中,賈母並不擔心張嬤嬤指證自已,當初焦大去的時候已經囑咐了張氏,看過信後一定要撕毀燒掉,焦大說張嬤嬤已經照做了,那百衲衣就算還存在,也早爛的不成樣子,況且誰又能知道那衣裳就是賈母命人送到江南的那一件。

    賴嬤嬤年歲很大,聽說宮裡傳召,也不知為了何事,連忙穿戴了進宮,當孫大人問起此事的時候,賴嬤嬤用她那雙眼角滿是皺紋的眼睛望了望賈母,認真思考著自已的出路,若承認有此事,自已是出主意的人,也未必保的住性命,還要連累家人,賴家全族都是賈府的家生奴才,老太太出了事,賈家老爺們絕不會放過自已這一大家子人。

    「奴才……並不知道此事。」賴嬤嬤咬著牙說出了自已的決定。

    賈母雖面無表情,心裡卻得意的很,賴嬤嬤一家子的奴契都在自已手中掌握著,只要自已出了事,他們一個也跑不了,看來賴嬤嬤雖然年邁,心思還是清楚的很。

    王夫人卻有些擔心,若賴嬤嬤不承認,自已就要擔著做偽證之責,情急之下,雙手攏了攏頭髮,突然摸到了一個物件,是那日與賈母見面之時,賈母給的一枚簪子,王夫人伸手拔了下來,用力朝賈母扎去。

    眾人都沒料到王夫人會有這個舉動,晶綠離的最近,一腳踢飛了王夫人手中簪子,黛玉蹭的站了起來,說道:「賈太君之罪自有朝廷法度定罪,淑人不可胡門,來人,宣張嬤嬤。」

    黛玉坐下之後看賈母對自已傳召張嬤嬤並不理會,也沒有任何表情,心中更加氣憤,看王夫人那張扭曲的臉,知道她必定激動的很,以為自已掌握了賈母所有的證據,沒想到卻被賈母一一推翻,難道要被她逃之夭夭?

    張嬤嬤上殿之後將自已所知道的事一一道來,又道:「罪婦看了信後按著老太太的意思燒掉了,信上寫的是命罪婦盡快將百衲衣給小少爺穿上,至多不超過三天,說天花毒過了日子就沒用處了。」

    賈母哈哈大笑,說道:「老身明白了,這是有人硬往我身上栽贓啊,若想定罪,就拿來信給我看,我明明是好意送件衣裳給我外孫,被有心人這樣一渲染,就成了我要害死自已的親外孫,老身何其冤也。」

    賈母撲通跪下說道:「皇貴妃是否該給老身一個交代,如此冤枉老身,老身死不瞑目,老身的女兒九泉之下也會鳴不平,我要見皇上,讓皇上來評理,看看究竟要給我定下個什麼罪名。」

    所以的證據都指向賈母,也被賈母一一給推翻,太后聽了直搖頭,沒想到賈母是這樣一個難纏的人物,焦大,王夫人,張嬤嬤的證詞都定不了賈母的罪,這可如何是好。

    黛玉望著堂官孫大人,孫大人輕輕搖了搖頭,再看廉貞也是直皺眉頭,黛玉咬著下唇,看賈母得意洋洋,心中也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王夫人叫了出來,幾步上前跪倒在地,說道:「罪婦想起一事,當年姑太太成親之時,當今太后命人送來一串紅瑪瑙手璉給姑太太賀喜,正好那日姑太太沒在家,是老太太收著的。」

    賈母也想起了此事,兩隻眼睛死死瞪著王夫人,王夫人毫無懼色,接著說道:「老太太因為姑太太在婚事上忤逆,跟罪婦要了幾顆麝香珠,命人將麝香珠與紅瑪瑙混合著,其目的就是想讓姑太太斷子絕孫。」

    王夫人這一說,張嬤嬤忙道:「難怪太太成親十年都沒生育下子女,後來林家老太太過世,太太怕不敬才摘下來,沒過兩年就有了身孕,原來為此。」

    黛玉有些迷惘,並不知道麝香珠的用處,冰湖連忙解釋著,黛玉這才明白原來母親十年未孕竟與此有關。黛玉忙道:「舅母可知這麝香珠現在何處,本宮當年從南面回來時,家母的一應東西首飾都該是帶進賈府的。」

    「皇貴妃言之有理,老太太一見這麝香瑪瑙串,必定要自已穩妥的收起來,請皇貴妃這就派人去找,不外乎就在老太太的臥室中。」

    「一派胡言。」

    王夫人冷笑道:「當日你要這麝香珠,我已經想到了原因,可是與我無關,我也不想管,到了今日,這事自然要說出來,姑太太回家之後,你親手為她戴上,自那以後,我對你十分害怕,但又覺得手中有了你的把柄而沾沾自喜,若沒有你逼走寶玉之事,這事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說出來的。」

    賈母剛要反駁,王夫人衝著黛玉說道:「皇貴妃容稟,當日府中趙姨娘還是罪婦最貼身的丫頭,這件事她全然知曉。」轉過臉又對賈母說道:「這些年來你明裡向著我,暗裡卻照顧她的生活,想來就是因為她為你做了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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