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夾板氣的太子 文 / 姑娘
康熙的一個『留』字跌碎了大部分人的眼鏡，大傢伙還以為康熙要『上記名』呢！
聖威難測啊！眾人忍不住感歎著想到。
至於事件中心的淑賢，跟同樣留牌子但允許回家的書蘭和安芸一道，已經出了神武門了。
回到家後，淑賢享受了全家上下的隆重接見，不隆重不行啊！她從小到大還沒在外面住過這麼長時間呢！再說淑賢在宮中可有受什麼委屈，宮裡的主子們對她是個什麼態度等等，太太和華善可是極其想知道的。
「瘦了瘦了，怎麼瘦成這樣了？」太太最是心疼淑賢，見著她的面一把摟在懷裡摩挲著輕呼道。
華善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氣咻咻的啐道：「宮裡不是山珍海味大魚大肉可勁讓你們吃麼？怎麼還把你吃成這樣？乖孫女，老實跟瑪法說，是不是那些個小姑娘欺侮你了？」
富達禮被瑪法無遮攔的話嚇得一頓咳嗽，見大傢伙全都向他望來時才窘迫的說道：「沒事，沒事，你們聊著！」
慶德幾乎可以當成是自家大哥肚子裡的蛔蟲了，他一看大哥那漲紅臉的樣子就嗤聲笑道：「大哥，咱們關起門來說自家話，你還怕被人傳出去怎的？」
富達禮瞪了一眼二弟，又控訴般的看了一眼華善，最後還是閉嘴不言了。家裡有這麼兩個不著調的，他也沒法子不謹慎啊！
淑賢此時為自家大哥解圍了，只見她摸著臉蛋嘻嘻一笑道：「我真的瘦了嗎？那可太好了，原來怎麼節食都減不了肥，沒想到進宮卻有減肥的效果了呢。」
華善哼了一聲道：「別顧左右而言他，到底在宮裡怎麼樣，快跟瑪法說說。」
淑賢見混不過去了，只好悶著聲把進宮的一切全部招出，哪知剛聽完她的話，華善就蹭的一下蹦起來道：「那些小丫頭片子竟敢欺負我孫女，老子找他們老子去！」
「什麼老子？找誰老子？哪來那麼多老子呀？那是秀女們各憑本事，欺負人家長輩算個什麼勁。」太太罵了華善一句，然後才皺著眉頭問淑賢道：「幾位娘娘沒有對你另眼相看的？成嬪娘娘沒什麼表示？還有，皇上親自召見你後還是給你留牌子而沒上記名？那其餘六位秀女皇上都沒召見？」
淑賢聞言頷首，一一答了太太的問題。
太太聽後真是眉頭深鎖了，她看了一眼華善，張了張嘴到底不敢說出心中的猜測。
不過華善也是個腦筋快的，聽了自家老婆子的話以後，立馬反應了過來，他先是一喜，緊接著很快就是一愁，之後臉上又閃出一股戾色，最後望向最疼愛的小孫女淑賢時，眼色也變了。
自家真能有那麼天大的體面讓皇上相中麼？太子妃啊，那可是！
……
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華善夫妻太久，第二天就從欽天監傳來了消息。當今聖上口諭讓欽天監合了幾對男女的八字。裡面淑賢和太子的八字赫然就在第一位。
這個消息剛傳回石家，太太和華善就對視了一眼，他倆都明白，石家即將出個太子妃了，這是幾輩子他們石家最大的榮耀，當然，這個榮耀中間還有個大難題需要解決。
果然，很快就有欽天監監正拿著太子和淑賢合八字的結果呈了上去。這一對合八字的結果只有八個字：旺夫旺子、天作之合！
康熙見狀龍顏大悅，立即下旨招石文炳回京覲見，要知道皇子指婚時老丈人是要到乾清門跪迎婚紙的，之後還有什麼文定納彩之類的禮儀需要老丈人在場呢！
確定了寶貝太子的婚事，康熙緊接著就催促欽天監把剩下幾對測出八字來，要知道他這次即將指婚的兒子可不止太子一個，還有四個呢！
「下去吧！務必盡快把八字合出來交給朕！」康熙囑咐完欽天監監正之後，才對著內侍吩咐道：「宣太子、禮部尚書和內務府總管覲見。」
康熙的口諭很快下達了出去，沒多久，住的最近的太子趕了過來，太子這會已經知道汗阿瑪給自己選好了太子妃人選了，他那一張萬年不變的小白臉也不由紅了起來。
康熙看著寶貝兒子『害羞』的樣子，很不厚道的嘲笑了一番，然後又想起當初自己大婚的時候，夫妻和睦，共對內敵的情形。康熙惆悵的歎了口氣，又向赫捨裡皇后唯一給他留下的兒子看去，一時間想到乖兒子即將成家，心裡也不知是喜是悲。
「皇上，禮部尚書、內務府總管請求覲見。」正在此時，門外的小太監唱道。
康熙聞聲又重新打起精神頭來，對著梁九功點了點頭，就見梁九功聞絃歌知雅意的高聲唱道：「宣！~~」
一位尚書一位內務府總管貓著腰走了進來，先對著康熙打千行禮後，才由康熙叫起了身。
康熙在做好決定後一向都是雷厲風行的，只聽他吩咐道：「禮部盡快制定好太子大婚儀，要區別於諸皇子，僅低於朕之大婚即可。另內務府負責太子大婚諸多事項準備，務必全力以赴，一切以太子大婚事為先。」
說完，突然想跟兒子好好聊聊的康熙又把還沒喘幾口氣的兩位大臣攆了出去，弄得這兩位老胳膊老腿了，跑了大半個紫禁城後又得馬上跑回衙門，溜人玩呢！
不過這兩位一走，康熙就把太子叫到了身邊，又吩咐梁九功給太子安排座位後，他這才盤腿坐在臨窗炕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委屈在矮繡墩上的太子，『含情脈脈』的對視起來。
千言萬語竟無從敘說啊！
這絕對是康熙此時的感受，他想告訴太子這次選太子妃他費了多少心力；他想告訴太子太子妃的漢軍正白旗不是委屈皇兒，而是有重大的政治意義；他想告訴太子太子妃他已經明裡暗裡考察了多年，那絕對是個既漂亮又有才氣還能掌家為人大氣的賢惠女子；他想告訴太子太子妃娘家人才盡出，比那只會離間父子感情的索額圖之流更加靠得住得多……
康熙想告訴太子的很多很多，可他這會卻偏偏不知怎麼開口了。
所以，此時康熙和太子完全呈現了一出在乾清宮西暖閣讓人囧然的一幕：皇上和太子兩父子，好像一對新婚小夫妻似的，正在含情對視。
太雷人了，太子最先敗下陣來。
他扭過頭微闔著眼，雪白的脖頸透出一抹嫣紅，『羞羞答答』的說道：「汗阿瑪，兒臣的福晉是那個在乾清宮見過的石家姑娘麼？」
康熙雞凍了，他連連點頭，彷彿堤壩訣了一塊出口、便秘吃了一根香蕉似的，一口氣把剛剛的所思所想、曾經的所作所為全說了個遍。這會兒，康熙可謂十分痛快，索額圖那老匹夫沒少攛掇太子跟他起嫌隙，偏偏康熙自詡盛明仁君，又不想背後說臣子的壞話授人口舌，弄得這幾年來越加憋屈。
這回可好了，康熙藉著大誇特誇石家男兒的時機，幾乎把索額圖貶到了塵埃裡，只聽得太子臉色越來越黑，若不是上面坐的是他的君父，這位素來桀驁的太子差點拂袖而去了。
等康熙說痛快了，太子對石家的好印象也蕩然無存了。他忍著氣又和康熙聊了兩句，然後就帶著自己的侍衛與太監回了毓慶宮。
哪知太子剛跨進毓慶宮的大門，就見索額圖這老兒垂著雙手等在門前，這老匹夫當先一句就叫道：「殿下，石家不可用啊！」
太子印堂發黑好懸沒厥過去，他心裡的小人快要哭死了，忍不住想到：這夾板氣受的，怎麼孤想娶房媳婦兒就那麼難啊！
……
此時的石家華善書房內
只見華善跳著腳的蹦來蹦去，就跟中了含笑半步顛似的，好好的道不走，竟蹦躂了。他老人家光蹦躂還不算，嘴上也沒留德，一個勁的突突道：「索額圖那老匹夫，知道咱家淑賢被選為太子妃，肯定要跟太子殿下嘰歪去！他要不唧唧歪歪的，我華善倆字倒著寫！那個老匹夫早年就跟老子不對付，咱家淑賢落到他手裡還有好？哎呀呀呀！氣死老子了，老子還不能進宮讓主子爺改主意，這可怎麼辦啊啊啊！~~~」
富達禮在下面聽得青筋直冒，半晌終於忍不住一聲喝道：「瑪法！」
華善被嚇了一跳，見大孫子出聲嚇到，立馬一個竄的蹦了過去，彈著富達禮的腦瓜崩罵道：「你個兔崽子想嚇死老子啊？」
富達禮渾身籠罩著低氣壓無奈道：「瑪法！~~」
華善從富達禮滿含情緒的叫喚聲中終於發現了自己剛剛說的話大誤，但他慣是個沒臉沒皮的，立馬糾正道：「你個小兔崽子想嚇死瑪法啊！」
「撲哧！」在一邊旁聽的慶德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還對著華善擠眉弄眼道：「瑪法，孫兒們是兔崽子，那您是什麼啊？」
兔子！
華善一聯想臉就黑了，立馬給慶德跟他大哥同樣的待遇，一個腦瓜崩送上！
收拾了兩個孫兒，華善終於消了點心中的郁氣，然後這位信奉於『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和碩額駙大人，嘿嘿壞笑著說道：「既然咱們跟主子爺結了親家，那就幫主子爺一把，早些把索額圖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