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96章 為她寫戲 文 / 寶寶淳
第396章
阿喜收到了王泓宇的一封信，讓阿喜有點奇怪。
本來王泓宇是定期給家中寫信的，但每次都是全家的信一起，塞在一個信封裡，所以每次都鼓鼓囊囊的。而像現在這樣，單獨寫給某個人的信，是很少見的。一般來說，寫這樣的信，是他有一些很**的事情，要與這人說。
那麼這次，哥哥又有什麼事情呢？阿喜拆著信，心中還在疑惑。
信封薄薄的，信紙上也是只有寥寥的兩行字：「陳世謙已回，想見你。若有意，請告知送信人時間、地點。」
這是什麼意思？阿喜將這頁紙看了又看，也沒有看出什麼稀奇的地方來。陳世謙回來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現在她都已經收下了胡逸之的聘禮了，按這個時候的禮法，是不能再與外男見面吧……不過還好啦，反正她也沒有怎麼遵守過。
前幾年，陳世謙信心滿滿地參加舉人考試，結果卻大敗而歸。然後再試了第二回，仍然大敗之後，他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再加上其間，陳御史大人因為年紀已大，身體已經有些油盡燈干的味道，雖然阿喜一直用空間裡的水果怎麼的替他將養著身體，可是孫子科舉失利的消息還是讓他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終於沒有熬過那個冬天。
幾個打擊下來，陳世謙再也受不了，在爺爺的喪事了了之後，他就借口遊學，幾年的時間，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場喪事，王家全家都是去了的。阿喜還記得，當時陳大人的喪事，辦得真的是相當的體面，因為就連京城的大官。也很是來了不少……要知道，以前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也就是那一回，一向糊塗的胡縣令，不知道得罪了誰。後來才撤掉的。
在那次的酒宴上，陳世謙拉著王泓宇，哭得一沓糊塗。結果導致後來還有人悄悄傳出了一點很不可靠的八卦消息來。
但是阿喜知道，這是陳世謙心底的忿恨無處發洩的緣故，他只能藉著爺爺的喪禮，大哭一場。
而王泓宇的次次順利，也是讓陳世謙有些崩潰的原因。嚴黨雖然名聲很差。但內部卻算是相當團結的，而清流，雖然在民間，清流也不能完全與「清官」、「忠臣」劃等號，卻也相去不遠。但內部的傾軋，卻是相當的厲害。
陳世謙幾次科舉失利，原因並不是嚴黨的壓迫，事實上。一個小小的秀才，還沒有被嚴黨放在眼裡。這事，完全是因為昔年與他爺爺在職場上有矛盾的另外的清流所為。
而這位大人。現在已經成了清流當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了，陳世謙知道自己仕途基本無望後，再也無心科舉，而是乾脆地放棄了科考，遊山玩水去了，整日寄情於山水之中。
而他離開後，除了跟王泓宇還有寫信聯繫，其他人幾乎都聯繫不到他了。
而現在，他竟然回來了？阿喜很是迷惑不解。他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來找自己又是有什麼事情呢？
阿喜收起了信，想了想。跟那個來送信的人說未時三刻，就在村中小碼頭附近的小樹林見面。
那人得了消息，馬上就離開了。
幾年不見，當年文文弱弱的蒼白少年已經褪去了當年的青稚之氣，而顯得穩重起來。雖然身材雖然很瘦削，卻再也沒有那種病弱的感覺了。
「阿喜。」陳世謙站在樹林裡。似乎在仔細地欣賞著風景，然而阿喜才略微走近一點，他便轉過身來，微笑著看著她。
陳大哥生得真的是很好看。阿喜心中感歎道，小跑幾步，到了他跟前，笑著打招呼：「陳大哥，好久不見了。你現在好嗎？」
「蠻好的。」陳世謙笑笑，說道，「人到處走走，見見世間的各種事情，才知道，原來以為自己有多麼不幸，其實，都只是想不開罷了。這個世間，比我處境悲慘的人還多的是啊，而他們，也都還很樂觀地活下去。」
「是啊。」阿喜自己也是出去過幾回的，感歎道。就像以前遇到的那個小妻子，她有一個那樣厲害的婆婆，因為生了個女兒，差點將她逼死……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還有在蒙古有一面之緣的那個中年男子，現在他還活著嗎？
是的，這個世界上，悲慘的人，真的是太多了。所以，阿喜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是充滿感恩之心的。
「你不問問我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嗎？」陳世謙笑著問阿喜。
「是啊，你這些年都去過哪裡地方，有沒有寫什麼遊記什麼的？」阿喜想起了大名鼎鼎的徐霞客來，要是陳世謙也一路走一路寫的話，那後世是不是又能多一個《陳世謙遊記》來？
「遊記倒沒寫，不過閒暇的時候，寫了點別的東西。」陳世謙從一旁放著的一個包袱裡取出了幾本薄薄的書來，翻了翻，然後遞給阿喜，「這是我這些年寫的一些東西……其實就是一些話本，有些也蠻受歡迎的……」他頓了頓，笑了笑，又說，「我這是聽你哥哥說你下月就要嫁人了，回來看看你的。這幾本話本，就當成給你的禮物吧，你要閒下來的時候，就翻翻看看，還勉強能入眼的。」
他寫的話本？話本不就是民間戲曲的底本嗎？按後世的話說，那就是「劇本」啊。阿喜有些驚喜地看了看，有《紅拂女》，有《精忠記》，有《女狀元》……等等。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通俗文學啊。
「真好，我喜歡。」阿喜眼睛笑瞇瞇地看著陳世謙，「陳大哥，你怎麼寫這東西起來了？」
「還不是被逼的。」陳世謙苦笑一聲，道，「出門沒有什麼經驗，錢帶得不夠，結果被困在江南一個小城了，沒錢住店，沒錢吃飯……更沒錢趕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只好拿起筆，做起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寫話本。
沒想到第一個話本竟然就被當地一個小戲班的班主看上了，還給了他十兩銀子的潤筆費。十兩銀子對他而言也不算多，畢竟他的出身擺在那裡，而且一直還有武家的孝敬……但對當時的他而言，也算是很不錯的收入了。
從那以後，他乾脆懶得再跟家裡聯繫要錢什麼的，就一路走，沒錢了就停下來，寫個話本……什麼題材都寫過，反正是什麼紅就寫什麼。慢慢地，他出闖出了一點名頭來，潤筆費也越來越高了。
「可是……這跟你的夢想，不是越來越遠了嗎？」阿喜抬起頭，有些憐憫地看著他。
「夢想？」陳世謙一笑，「你是說我振興陳家的使命麼？我已經沒有了。」怎麼振興？他在科舉上根本沒有辦法出頭。
阿喜沉默了，低下頭，撫摸著手中的幾本書。曾經那樣意氣風發的一個少年，又是那樣的有才，結果現在卻……這算不算是命運開的玩笑？
可是，就算是玩笑，也不能說是命運開的，而是……那些卑鄙的小人吧！清流……真是枉擔了「清」這個字了，事實上，濁得很啊。
「好了，我就是來送這幾本書的，你既然已經收了，那我就走了。」陳世謙微微一笑，舉步便要走。
「等等！」阿喜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連忙喊住他，「陳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替一個人寫戲？」
「誰？」陳世謙很感興趣地問道，「要寫到話本裡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她的事情……必須很傳奇很獨特才行。」
沒有戲劇性的人生，寫出來也不會有人看的。因為普通人的生活，每日都是重複的，平淡得堪比白開水，所以，他們才會喜歡看那些曲折生動的戲曲，喜歡裡面形形色色的人物。
「保證很傳奇！」阿喜連忙道，想了想又說，「不過有些細節，我還不算很清楚，還要問過逸之才行。」
「到底是誰？」陳世謙實在太疑惑了，胡逸之更知情？一個傳奇人物？阿喜身邊有那樣的人嗎？難道是艷菲？不會啊，她雖然因為反抗嫁與小閣老，並因此失蹤了一段時間，可是那也不夠……
端娘，一個被休然後再次找到自己幸福的女子？這個倒勉強算得上，可是憑什麼說胡逸之更知情呢？因為在胡逸之的店裡做過一段時間的活？
「是逸之的前妻。」阿喜解釋道，「她的命運……還有她的努力，真的是太讓人敬佩了，你若是知道了，你也會想寫她的。」
阿喜便將她所知道的，莫娘的一些事情說給陳世謙聽，果然聽得陳世謙熱血沸騰。一介女子，竟然能有這樣的大氣魄，真是太了不起了！這樣的女子，如果不留下一個話本下去，豈不是他的失職？
「好，這個話本我接了。」陳世謙滿懷豪情地說道，「不過，還有一些細節上的問題，我會去向胡逸之瞭解……還有你說的這個莫娘本人瞭解的。」
「可是現在莫娘在關外打韃子，你只怕找不到。」阿喜聽了，有些為難。
「不要緊，你們什麼時候送下一批的物資，我跟著一起去。」陳世謙哈哈大笑起來，豪爽地跟阿喜道別，踏上了離去的船。
這樣，真好。阿喜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以前，陳大哥肩上扛著重重的擔子，他雖然也時常微笑，可是那笑容裡寂寞更多。可是現在，他放下了家族的重擔，去追求他喜歡的事業……
就算是這份事業，並不為現在主流社會所認可，可是，只要他能夠寫出真正的好作品來，那就是一個能在青史上留名的人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