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解決 文 / 楓香樺錦
一滴血滑入碗裡,以眼肉看到的速度慢慢融入別一滴血中,鍾善舉大聲說,融了,融在一起了。他,他真是誠王之子。
一圈圈的人湊過去,孟洛冷冷的一笑,史氏同男孩也是滿臉的喜色,瑾王衝著孟洛招手,阿洛,過來看看,這可是你的兄長,你們兄妹倆說說話。孟洛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一直走到男孩的面前,笑靨如花,「我倒是不知道,你的父親是豬啊!」
就那麼一瞬間,所有含笑的人都僵住了,平貴從鍾善舉的手裡拿回碗,鍾善舉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郡主此話是何意?」孟洛抬眸,字面上的意思。華太醫,你來聞聞看,這碗水裡的可都是人血?不知何時到來的華太醫應聲而出,華太醫端過碗嗅嗅,恭敬回話,郡主,這碗裡有人血,還有豬血,豬血中帶著一股臭味,一聞便知,各位若是不信,盡可都聞聞。
大方的將碗輾轉於各人之手,各人都聞到確實有一股臭味。
孟洛最後端著碗,「很驚訝是吧,這裡竟不是我父王的血,而是一頭豬的血。你們的如意處盤打得可真精啊,想用滴血認親來冒充我父王的子嗣。噹!」孟洛鬆開手上的碗掉,碗落於地,四分五裂,而那聲「噹」的聲響似是敲進每個人的心裡,讓人止不住打冷顫。孟洛的眼睛停在史氏的身上,最後到她的手,天真無邪的語氣說,「你的手真漂亮,十指纖纖,潤滑如絲,原來你洗了幾年的衣裳,吃了那麼多的粗茶淡飯,竟還能保養得如此之好,你可真有本事。」
此言一出,有誰還不明白孟洛為什麼那麼篤定這是一個局了,原來從一開始孟洛就已經找到了破綻,所以才將計就計,讓所有人都看清事實的真相。這樣一想通,所有人看孟洛的眼神就不一樣了。這哪裡是傻郡主啊,可不正對上了皇帝所封的慧字,難怪皇帝會破天荒的給孟洛封號呢,她這才六歲,竟觀察入微,連他們這些老油條都沒發現的事就這麼讓她當作了突破點。
「史氏,不要怪我沒給你機會,一五一十的回答我,究竟是誰讓你帶著這個孩子來冒充我父王的子嗣的?若不然,你應該知道後果!」孟洛坐回椅子上,小小的手撫過茶杯,慢慢地轉著。史氏感受到孟洛全身散發出的氣勢,止不住地顫抖,搖著頭道:「不,郡主,沒有人指使奴婢,一切都是奴婢貪慕虛榮,所以才生出了假冒王爺子嗣的主意。」
俯身在地,在史氏身邊的男孩卻直直地盯著孟洛,眼神極其複雜,孟洛在男孩看她的一瞬間就已經察覺,對於男孩眼中閃爍的羨慕,還有無奈,突然對這個孩子起了好奇,也有了留這男孩的想法。「好,既然你承認一切都是你的主張,平貴,將史氏押往大理寺,交給大理寺卿,說明原尾,著其稟公辦理。」
平貴立刻聽命招了兩個人將史氏拖下,史氏絲毫未曾抵抗地任由他人拉下去。
孟洛朝慶王瑾王鍾善舉及在座眾人福了福身,道:「今日之事,多謝諸位幫忙了,尤其是大皇伯二皇伯還有鍾先生,等父王下葬之後,我必備下重禮送於三位府上,以作答謝。」被點名的三人齊齊地看向孟洛,孟洛神情平淡,眉宇間竟露出謝意!
「郡主過獎了,這是臣該做之事,該做之事。」鍾善舉雖然在笑,卻笑得不自然,孟洛就當作看不懂,「鍾大人放心,鍾大人所做之事,我必銘記於心。」
鍾善舉猛地看向孟洛,瞧見孟洛坦然面對,暗罵自己疑神疑鬼。
慶王搖著扇子走來,「真是想不到,阿洛竟是如此聰慧,我們都不曾注意過史氏的手,阿洛倒是從一開始就看得清清楚楚。」孟洛謙虛地說了湊巧,湊巧而已。慶王搖搖手道:「今日之事,也是我莽撞了,改日大皇伯送阿洛幾樣稀奇玩意,就當是大皇伯給阿洛的賠禮,阿洛看今日之事就此揭過如何?」
「大皇伯有命,做侄女的哪能說不。而且大皇伯自己也說了,今日是大皇伯莽撞了而已,阿洛沒有什麼怪罪皇伯的,只想以後大皇伯莫在誠王府內再莽撞就是了。大皇伯看應該沒問題吧?」孟洛堆著笑臉問,慶王的手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微握了握,面上還是附和著孟洛,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啊,我這邊還有事,阿洛,我就先走了。
慶王尋了借口離開,瑾王湊過來盯著孟洛,看不出來,不僅老五懂得扮豬吃老虎,就是你也不賴。我們這些人可都以為你是傻女來著。沒什麼事,我也該回府了。
瑾王便也離去了,等這兩位王爺都走了,其他人也紛紛告退,華太醫也一樣。似乎所有人都選擇性的遺忘了那個陪同史氏而來的男孩。
人走樓空,孟洛指著對面的位子同男孩道:「坐,我們聊一聊。」
男孩愣了愣,卻沒有動,孟洛也沒逼著他,「你們這一局設得確實挺精妙的,要是一般人沒準你現在是誠王之子的身份已經定下了。可惜了,這世上人人都信的滴血認親是證明骨肉身份的法子,我卻是半點也不信的。哎,鍾善舉在水裡加了什麼你知道嗎?」孟洛又點了三柱香,燒著插在香壇上,回頭等著男孩的回答,男孩沒想到聽到孟洛前面的話那是內心翻騰,被孟洛這麼一問,咬了咬唇,你知道是什麼嗎?
能開口了,那就證明有看頭。孟洛點點頭,猜到了,不過,我不想告訴你。因為你,我被逼著打開我父王的靈柩,讓我父王死了還不得安寧,雖然你也是受人指使,但這也不能說你沒有任何責任。
「那你為什麼不把我跟那個女人一起押往大理寺?」男孩握緊拳頭大聲地問,可才喊完,卻被人拎了起來,「你就是假扮我五哥子嗣的人?」
稱孟伊默五哥的,除了吳王還能有誰。男孩一臉驚恐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吳王看到他煞白的臉,罵了一句沒出息,隨手將他丟了出去。同樣在這時趕來的孟玄綺急急地問孟洛,我剛剛被人拌住了,所以沒能趕過來,阿洛,你沒事吧?那些人呢?怎麼都走了?他又是誰?
「他就是自稱是我父王兒子的人。」孟洛答了最後一個問題,孟玄綺臉色當下變了,指著男孩道:「他們硬把這個人塞到阿默的頭上了?」
孟洛一聽就知道自己姑姑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姑姑,他們是有這樣的打算,不過都被我解決了,你不用擔心。」趕緊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孟玄綺和吳王聽完都大鬆了一口氣,孟玄綺忍不住罵了孟洛一句,你真是膽大妄為,這用豬血代替你父王的血,你也不怕哪個聞出味來,到時當面指責你,你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姑姑,他們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我一早就看透了他們的算盤,所謂的滴血認親之法,是他們認為必勝的一環,他們根本就不會防我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人換血,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拿我當回事。所以這就注定了他們會敗。」孟洛也不避諱地當著男孩的面指出,吳王聽著孟洛分析得條條是道,道:「那麼阿洛有沒有猜到這件事是誰指使的?」
孟洛自信地道:「慶王孟伊鴻。」
吳王跟孟玄綺聽著都搖頭,不可能,慶王沒那麼蠢,若真是他指使的這位事兒,他怎麼可能自己領著史氏進門?
不說他們倆不信,就是平貴紅櫻幾個也覺得不可能。孟洛道:「一開始我也是像你們這樣想的,但從鍾善舉在水裡動手腳的那一刻,我就斷定,這件事的主謀就是慶王,我記得父王跟我說過,鍾善舉那是白貴妃的一顆暗棋。」
這個消息對於吳王和孟玄綺來說都是難以置信的,孟洛一一指出道:「慶王弄出這件事來,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名正言順的掌握誠王府,繼而接手父王的生意還有勢力,他會親自出面帶史氏和他進府,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洗清嫌疑,畢竟慣性之下,我們都不會懷疑到他。然後是鍾善舉,鍾善舉可是一顆好棋子啊,他從來沒有跟白貴妃和慶王打過任何交道,相反還和齊王走得更近一些,而鍾善舉無論在清流還是朝中都有一定的威望,這也是慶王會選擇他作為促成滴血認親關鍵人的原因。因為誰也不會懷疑這樣一個德高望眾的人會做這樣的小動作嘛。可惜啊,他盤算得再好也是無用,他用史氏本就是最大一個錯誤,長年嬌生慣養的人,跟一個長年為生活而奮鬥打拼的人的手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其實如果不是想著殺雞儆猴,我還真想看看慶王把人塞進誠王府之後會做些什麼。」
孟洛很直接的將目光落在男孩的身上,「你是庶子還是私生子?」
對於孟洛如此跳躍性的問題,不管是被孟洛一系列條理震驚的男孩還是孟玄綺孟伊越都一愣,男孩反應過來後臉色鐵青。孟洛明白地點點頭,我本來只是試探的問問,現在看你的臉色,我知道了,你是慶王的兒子,不是庶子就是私生子。
孟玄綺跟孟伊越都想從男孩的嘴裡得到證實,男孩抿嘴,低聲地問你怎麼猜到的?
「我不是猜的,我是分析,就人性來說,慶王想要用人掌控誠王府,那他所用之人一定是他很信得過的,又或是很有自信掌握得住的。這樣的人選最合適的當然就是他的兒子。嫡子他是捨不得放出來受罪的,那麼就只有庶子或是私生子。」孟洛毫不隱瞞。
男孩低低著頭,我是庶子,可是我不能跟你說任何事。
半對的答案,孟洛是毫不驚奇,對於男孩的後半句,她從一開始也沒打算逼這孩子跟她說什麼。倒是孟玄綺和孟伊越聽著孟洛這準得嚇人的一干推理分析,以及定論,那都是萬分的詫異,孟伊越比較坦誠的問,阿洛,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的事?
這樣一個問題,讓孟洛變得黯然,望向孟伊默的靈柩,是父王教我的,父王說過,將來他不在了,我會很難,所以他一直想盡辦法地教我。父王只想著將來他不在了,我可以好好地保護好自己。
孟伊越一聲輕歎,走過去揉揉孟洛的頭,不要太勉強,阿洛還有六叔。
孟洛抬頭對著孟伊越,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