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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 各方的反應 文 / 紫竹飄香

    王卉凝最終在新置小院數丈開外的一個小土坡上為翠兒擇了一塊安身之處,站在眾人合力新堆積起的土堆前,望著不遠處隱約的重重屋影,她心內一疼的同時輕舒了一口氣。這土坡地勢較高,新起的墳頂與院內景致遙相呼應,仿若一人立於土坡之上遠遠靜觀院內情形。

    翠兒在買這處莊子裡費力不小,卻連莊子長什麼樣都不曾見過。如今她又是為著她而死,她如何能讓她靜靜地一個人躺在無人踏足的荒野。翠兒一心為她,也定是不願意死後離她左右的吧?

    主僕三人又在新墳前灑下一片熱淚,用手捧了幾堆新土灑落在墳頭上,無暇亦無法在愈發濃黑的夜色中看清新置小院的模樣,便徑直回到了城東恪王府中,卻並未驚動已睡入夢鄉中的王家眾人。

    待到第二日,未得到其他消息的阿文,便還按著頭一日王卉凝的話派了馬車和人手來送王家人去城西的莊子上。王卉凝躺在床上聽到飄雪的輕聲回稟,略一沉吟,最終輕輕頷首:「仍讓阿文避開眾人視線將他們送去莊子上吧,也別在他們面前提我回來了的事。」

    縱然她可以暫時以假死解了李淑妃心中的疙瘩,那李淑妃母子謀的卻是天下之權,莫說恪王現下已經知曉許多真相不會獨身退出不攪入這一池混水之中,便只憑著他王爺的身份和他一向與皇后及康王爺、安王爺幾個交好的情誼,也是不可能不糾纏其中的。

    她以前想著終歸是用了人家的身子,總要知恩圖報。盡力護得王家諸人的安全。昨晚一番見面,她更是從萬氏身上體會到了久已不再的母愛,從一雙弟妹身上感受到了珍貴難尋的親情,就更不能將這份珍貴的情意斷送在自己手上了。

    阿文自是按王卉凝的話行事。等著王家諸人一番收拾後,便直接從恪王府後院悄然地將人領去了城西王卉凝新買的莊子上。王家自上幾輩便開始呈現落魄之勢,待到了王瓊手上。祖上的產業已變賣了大半,分家時所得的也不過是一處三進的小院,家中五人連帶著為了祖上臉面勉強留著的幾個僕人擠在一塊,也並不寬敞。

    此時瞧著王卉凝置下的莊子,不但比他們的老宅新上幾分,地方還寬敞,重要的是院後的一大片田地。稍稍休整一番,便既可以種植水稻,又可以栽些蔬菜。他們並不是不能幹活的,有了這些田地,他們只靠著自己的雙手要養活一家四口是不成問題的。心中一直存著的拖累大女兒的罪惡感便少了幾分。

    想到在老家與族裡的人相處得也不是很愉快,要干個活賺錢養活一雙兒女不只要自己放下身段承受旁人的取笑輕歎,還得估摸著不能讓族裡那些人不能當飯吃的臉面受損,倒不如在此過活,既不用太過擔心大女兒,若是能替二女兒在此尋個好人家,兒子能靠著讀書在京城混個功名,卻是比在家裡待著強。

    這邊王家一家四口忙著同阿文留下的人一起整飭院落,王卉凝坐在明月閣裡微擰著眉頭聽著紫衣特意去外院打聽來的消息。

    「那些府衙的官兵半夜從熱被窩裡爬出來。已是氣得嘴裡罵娘,好不容易湊齊了一隊人馬趕到城西看著醫館大火熊熊也不敢貿然近前,只裝腔作勢地在旁邊澆一澆水。整場大火直燒到天將大亮時火勢才小了下來,再經過那些官兵的一鼓作氣方才被完全撲滅。待到那些官兵進去搜檢時,便只尋到四具焦炭樣的屍體,偌非還呈著人體的形狀。怕是要誤以為是燒了的木段了。」紫衣一邊說著一邊想到昨晚若非阿文派去的人事先通知,再經恪王幾人相救,那火中找出的焦炭怕就是她們四個了,後背不由得一陣陣發涼。

    「可有關於那幾個黑衣人的消息?」自重生以來,這樣與生死失之交臂的情形王卉凝已經歷了數次,她原本便是比較平靜的人,此時聽到早已在預料之中的消息臉色自比紫衣淡定多了,雙目望著手邊精緻的青花茶盞,輕聲道。

    紫衣略一思索,便將自己仔細打聽來的消息對著王卉凝道:「外面眾人都傳刑部新接手了一起十分重大的案件,涉案人員都是些亡命之徒。昨日刑部一隊人馬正巧與之碰上,兩相交手之際,雙方死傷都頗多。」說完,卻是抬眸看著王卉凝的反應。

    王卉凝動了動手將茶盞捏在手中輕輕地轉動,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白底瓷器上的青色花紋。她不知道李懷寶官品如何,但他既然能將鍾雲縱容得在京城街道之上無法無天,想必也不是什麼清正自律之人,袁軼涵再次將矛頭指向他,挑撥起他與李淑妃的關係,除了將自己隱藏得更深,怕是還有其他的原因。否則,京城那麼多官員,袁軼涵為何偏偏選中他?

    而至於李淑妃會不會起疑,王卉凝相信,他們主僕一定會做得極為巧妙,會將一些看似不合理之處掩飾得極好,即便李淑妃一時難以置信,暫時應該也不會起疑她的「死」。

    沒了李淑妃的惦記,醫館也不復存在,不用再為病患忙碌,王卉凝便乾脆取出醫經,仔細地研究皇后的病情,準備早些與恪王一道著手製作藥丸幫其驅毒。

    處在秀朱閣中的趙氏是早起後聽到丫環們的竊竊私語才得知醫諾醫館一夜間化為灰燼的消息的,正坐在桌旁與趙爾冬、孫兒一道用早膳的她,拿著調羹的手微微一晃,調羹中盛著的粥食便被抖落回了碗中,幾滴汁液濺在了桌面上。

    好半晌她才對著一旁臉上露出惋惜同情之色的趙爾冬道:「我雖不喜她那淡漠的性情,卻好歹念著是她將我治到如今這個情形,又陰差陽錯地救下了熙兒和白芍,倒想著前幾日的銀子還不曾送去,便今日封一封更大些的,卻不想她竟是再也收不到了?」她看著站在孫雨熙身後已身子發軟臉色慘白的白芍,本欲責備她幾句,最終卻是忍住了,輕輕一歎,道,「罷了,便是給了她,她這會兒也用不上了。既如此,你讓忠叔派人過去瞧瞧,若是無人替她們收屍,便讓人搭把手,給她們尋塊好地葬了吧。過幾日你記著讓人買些草紙銀錢,讓白芍替我和熙兒去她墳上化了,也算是全了我們的禮數,不顯得我們堂堂文遠候府竟是連點子情意也沒有。」

    「哎,侄女兒記住了。」趙爾冬連忙點頭,想到那樣年紀輕輕的一個婦人就這麼沒了,心中一時卻也感歎起世事無常來,再想到自己本想因著姑母這突如其來的病情打動表哥的心,幾月下來卻像是仍在原地踏步,表哥對她仍是不冷不熱,心中一時有些悶悶的。

    「不必了。」孫鈞醇厚沉冷的聲音在屏風旁響起,待到他大步進來看到趙氏蹙眉略有些不解的眼神,他又道,「那幾具屍體已有府衙的人拉去郊外掩埋,荒郊野外野鬼何其多,便是燒了紙錢也是便宜了那些野鬼。母親若是覺得想補償,不如多念幾聲佛,多燃幾柱香,我瞧那婦人也不是個計較的人,您有這番心意卻也是一樣的。」

    他自是不相信鬼魂一說的,然而看著自己的母親和表妹為明明還活著的王卉凝燒紙錢,無論從哪一方面,他心裡都極為不舒服。何況,王卉凝既然作出詐死之事,想必自有她的妙用,而她特意讓那男子中途截住他,也定然有不讓他摻和其中的道理。

    趙氏原本也只是想借那些舉動安安自己微微發虛不安的心,此時聽孫鈞說得也有道理,便輕輕點了點頭。孫鈞轉頭看著在趙氏和趙爾冬中間坐著的孫雨熙,目光微柔,趙爾冬舉止自然地舀了一勺粥餵進孫雨熙的嘴裡,孫雨熙則是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碗裡的玉米粒兒,撒嬌似地嘟著嘴張著一雙明眸大眼對著她小聲地嘟囔著自己要吃玉米,趙爾冬莞爾一笑,重新舀了一勺帶了許多玉米粒兒的粥送過來,他才滿意地張嘴含下細細嚼著,臉上綻著明媚如春的笑容。

    孫鈞看得目光微閃,微微失神之後,忽然對著趙氏道:「母親先用早膳,我先在外面候著您,有件事兒想與您商量。」熙兒骨子裡其實是像他的,便是十分熟悉的人,亦不會輕易去接近。此時不過一個夜晚的時間,他便能對趙爾冬表現出親暱之態,足可見他們二人確實投緣。以趙爾冬的心性,也必然是真心對他好。

    抬目隔窗望了一眼飄渺的天空,孫鈞眸光驟然一凜,如同揮刀斬殺敵軍般,決然地將心中那份在他看來本不應升起的悸動完全推入心底掩藏。今生既已注定得不到,便是為了熙兒以後的幸福將表妹娶進門來,又有何不可?

    孫鈞出去之際將幾乎站立不穩的白芍叫了出去,趁著無人注意之際低身對著其說了王卉凝無事的消息,白芍強忍住心中的驚恐緊緊地盯著他,看著他眸中毫不作偽的堅定之色,方才將丟失的魂魄重新尋回,差點激動得大笑,幸虧孫鈞的一聲冷咳讓她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忙低了頭乾脆在外侍候孫鈞的茶水。

    綠影軒裡的孫氏和許媽媽初聽到醫諾醫館著火的事卻是心中咯登一下,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擔心與害怕。既真心擔心王卉凝的安危,更擔心沒了她,心中的狂喜便又成了一場空。

    就在許媽媽臉色陰沉地轉身出去打聽詳細的消息時,卻見綠竹拿著一封信閃身走了進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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