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續】019.選擇 文 / 帕蒂洛米爾
九月已經入秋。
微熱的風席捲過妖都的大地，艷陽已經不及往日的熾熱，變得愜意了起來。
帝府裡，洛洛小小的身子被安置在乾淨整潔的大床上，她全身赤.裸，身上蓋著一層順滑的絲綢被單，遮住隱秘的部位。
她的相貌依如從前一樣，紅潤而有光澤，小小的臉頰圓潤可愛。
暖陽打在她的睡顏上，那張坦然安眠的模樣讓人以為她在做著一個美麗的夢媲。
只是，現實和夢是不同的。
現實的她。此刻頭頂沒有一根頭髮丫。
肉身的腐爛和新生讓她的頭皮組織重新開始萌芽，她的頭頂，現在只有隱隱約約的黑色髮根。
而她纖細的手臂上、大腿上、以及脆弱的頭皮上，密密麻麻地插著大大小小的針頭，連接著一瓶瓶營養液，用以不斷維持她的身體機能不會衰竭。
大床邊的沙發上，神祁明靜靜地看著床上的洛洛，不時地看著床邊的儀器，觀測著洛洛的心跳活動是否正常。
而他的雙眼旁早已是深深的黑眼圈，金色的瞳眸旁滿是鮮紅的血絲。
連續半個多月沒有一次睡眠，即便是妖怪，也會感覺到困乏。
「報告出來了。」
就在這時，屋子的門被無聲地推開，羅格輕輕走了進來，他手中拿著打好的化驗單，慢慢靠近神祁明。
「血壓收縮壓90，舒張壓40，心跳72……還有紅細胞白細胞含量，貌似都是人類的正常標準範圍……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了。」
「……」神祁明聞言，稍微舒了口氣，身子輕輕靠在沙發上。
「報告我放在這裡……我先走了。」
羅格看了眼病床上的洛洛，眉頭一皺，猛然別過頭去，轉身離開.房間。
他想要守在這個房間看護著洛洛。
可是，神祁明坐在那裡，他的存在讓他無法靠近她。
如果在病房裡大鬧的話，只會吵到需要休息的洛洛。
就算他再怎麼想要得到洛洛，現在，都不是去打擾的時候……
待羅格關上屋門，神祁明這才側頭，看著桌子上的化驗單。
白紙黑字的表單上，摁著一連串的「正常」二字，那紅色的字體太過於顯眼，有些刺痛神祁明的雙目。
「既然正常，那就快點醒來吧……」神祁明撐起頭，痛苦地抓緊黑色的碎發「求你了，洛洛……」
這半個多月的艱難等待，其實遠比這三年的無望守候痛苦的多。
這三年來，看著洛洛冰冷的身體，他得到的更多是痛苦、絕望和無助。
而這半個多月，因為洛洛有復生的可能，他開始變得提心吊膽，茶不思飯不想，每天目不轉睛地守著洛洛的一切。
這種感覺讓他一次又一次快要窒息。
他想，如果洛洛還是無法醒來，他的身體、他的精神，都有可能要承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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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睜眼的時候，發現四周是白色的世界。
這片白色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
而就在這時，眼前忽然慢慢出現了一條小河。
河水很淺、很清，細細長長連綿不絕，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怎麼會有河呢？」
洛洛來到河邊，伸出腳丫去踏水，河裡的水很冰很涼，可是卻很舒適，讓洛洛有想要跨過這條小河的欲.望。
「你確定要過來嗎？」
就在這時，河對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嗯？」
洛洛聞聲，匆忙抬起頭。
只見河對面站著一個女人，她一身白衣，神色坦然。
「你是……白衣姐姐……？」
洛洛見狀，頓時一驚。
這不就是自己貓又前期，一直跟在自己元神裡面的那個白色的姐姐嗎？
「是我。」
白衣女子看著洛洛踏在河水裡的一隻腳。
「我本來已經算是和你告別了，但是，這次，是我、不，是貓又和你，永世的告別了。」女子說著，慢慢垂下眼「洛洛，當你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你會徹底變成人類，再也，不能擁有妖力了……」
「徹底……變成人類？」
洛洛聞言，猛地睜大眼睛。
「沒錯，你會變成人類……壽命只有一百多年的、軟弱到隨便就會死去的人類。」女子說著，頓了一下「而且，最關鍵的是，你的身體，可能再也不能接受神祁明……
雖然狼王血印的詛咒已經因為你的妖怪元神灰飛煙滅而消失，可是，你也是知道的，你一旦成了真正的人類，如果和大妖怪無法匹配，就再也無法……」
「……是麼……」洛洛聞言，慢慢地蹲了下來，抱住小小的身子「我的倒霉還沒有到盡頭啊……」
「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脆弱的存在，一旦生命、受傷、甚至精神上受到威脅，就會死亡……即便如此，洛洛，你也要，成為人類嗎？」
「不成為人類的話……就沒辦法活下來了吧。」
洛洛聞言，抱緊自己的身子，咬緊嘴唇，一字一頓道。
「即便回到現實的世界，你也未必會得到幸福啊。」女子搖了搖頭「男人都是下半身考慮的動物，就算你回去，如果你們不兼容，就得一生互相不碰觸對方……
而神祁明還是妖怪，注定有著比你長，比你頑強的生命……
即便那樣，你也要回去嗎？」
「……」洛洛的小拳頭握的更緊了。
「留在這個世界的話……其實你還能夠得到幸福。」
女子說著，手在空中一揮。
隨後，兩抹身影出現在了河對岸、洛洛的面前。
洛洛感受到人影便抬起了頭，只見對面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模樣，可是她並不認識他們。
「洛洛，這片白色的世界，是你的妖怪元神殘存的世界，它能夠將你想要保護的元神保留在這裡……」
「什麼意思……」
洛洛不解地看著白衣女子。
「洛洛……你是……洛洛嗎……」
白衣女子還未開口，站在一旁的女人忽然驚訝地看著洛洛，聲音顫抖道。
「是……我是……」
看到女人吃驚，洛洛愣了愣。
「洛洛……你居然……長這麼大了……」
女人聞言，一瞬間淚流滿面，她匆忙摀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的哭腔顯得太明顯。
「你……」
聽到哭聲，洛洛的胸口猛然一痛。
「洛洛……居然真的見到洛洛了……洛洛居然……都這麼大了……」
一旁的男人聞言，眼眶瞬間通紅。
「你們……」
看到男人和女人都哭了，洛洛的眼淚也一瞬間掉了下來。
她不知道他們是誰，可是，看到他們，自己好想哭，好難受……
「洛洛，你記得嗎，你出生的時候，因為妖力的亂氣，你的父母，死掉了。」女子看著洛洛「可是，洛洛，他們的元神被貓又的意識保護並封印在了這片空間……」
「什……」
洛洛聞言，頭腦猛然「嗡」的一聲。
她身子晃了晃，「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上。
「洛洛，如果你的妖怪元神不消散，你的爸爸媽媽的元神就不會消散……反之，如果你徹底放棄了妖怪的身份，想要成為人類，你的爸爸媽媽，將會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什……」
洛洛猛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和女人。
「你是說……他們是……爸……爸爸……媽媽……」
「洛洛……」
「洛洛……」
男人和女人看著洛洛，早已是痛哭流涕，他們瘋一般地向洛洛這邊衝過來，可是，河水卻阻擋著他們前進的腳步。
明明是如此淺淡的河水，卻在他們腳下如同一片汪洋。
「不可能吧……」
洛洛咬緊牙關，竭力不讓自己哭。
可是，此刻的眼淚卻像是大雨傾盆，怎麼都止不住……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拉男人和女人過來……
可是，三雙手，卻怎麼也碰不到一起……
「洛洛，他們是亡靈，他們只剩下元神了，他們，是跨不過這條河的。」女子看著洛洛，平淡道「洛洛，只有你走過來，才能拉住他們的手……
但是，我想你明白的。
一旦你選擇了保護父母的元神……你將連人類，都無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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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8還有一更，洛洛會做出選擇。
嘛，不要怪帕子煽情拉，選擇是人生常事，選擇了一個，自然得放棄一個。
到底是守護失去的過去，還是重新開始明天，對誰都很困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