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60章 戰爭背後（八） 文 / 為雨哭泣
「那不是和人參鐵差不多了，低磷鐵是目前歐美國家最重要的軍工用鋼，最好的槍用鋼、炮用鋼、裝甲鋼、工具鋼都是用低磷鐵煉成，尤其是炮用鋼，優質炮鋼必須使用低磷鐵。」金雨驚訝地說道。
對這些軍需常識還是知之甚詳的，很顯然烏魯木齊第一鋼鐵廠的低磷鐵，金雨以前還真沒有怎麼在意過，它只能算是剛剛搭上低磷鐵的門檻而已。
任鐵山知道國內槍炮用鋼量很大，人參都有十年和百年的區別，更何況是生鐵呢？配比稍稍改動一點點，就是千差萬別的性質了。而對俄戰爭爆發7個多月了，作為軍工生產必須原料的低磷鐵、特種鋼需求量必然急劇增加，不僅價格猛漲，而且供應會非常緊張。此時西北各省的鋼鐵工廠如同雨後春筍似的冒起來，為西北和中亞戰區就近提供作戰物資，為地方城市和交通橋樑道路建設，提供鋼材，也算是為西北還不完善的鐵路運輸減負吧。
「先生！現在鎳鋼和錳鋼用量很大，以我們鋼鐵廠的生產能力，六座高爐全部投產的話，第一年可以保證60萬噸的產量。再加上西北各省的鋼鐵產量，預計年產鋼500萬噸，生鐵1200萬噸，可是使得我們西北各省滿足中亞戰區70%的戰事需要。」任鐵山自信的說道，顯然對陝、甘、寧、綏和新疆省數省鋼鐵工廠的產量瞭若指掌。
扔掉手中一小塊磁鐵礦，金雨拍拍手道：「現在國際形勢極為複雜。國際間軍備競賽，我們對俄戰爭的消耗，國家建設的需求，方方面面都在考驗著我們的戰時管理機制。與此同時，還要考慮與歐美國家的競爭關係。任廠長！您也是在美國留過學，考察過的鋼鐵產業的學者了，我在美國的鋼鐵冶煉公司。你也在其中任職過，也清楚鋼鐵廠和鋼鐵公司的區別，烏魯木齊第一鋼鐵廠才只是開始。這點產量算個什麼？要知道這才是第一步。」
「先生！現在美國的伯利恆鋼鐵公司之所以能夠在美國鋼鐵公司的競爭、擠壓下得以生存，並發展狀大，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其可以提供優質低磷鐵和優質炮鋼，而美國海軍建設離不開伯利恆鋼鐵公司。要知道伯利恆鋼鐵公司年產鋼能力也才6－70萬噸而已，和我們第一鋼鐵廠差不多。在歐洲，英國和德國等歐洲軍事強國進行海軍軍備競賽，他們這些國家的海軍製造武器，大都一直在採購使用瑞典木炭冶煉的低磷鐵。低磷鐵價錢好，實在是搶手啊！和人參一樣不愁沒有買家買，用『人參鐵』來形容它，真是太貼切了。呵呵呵！……低磷鐵可以製造各種槍炮的輕重武器用鋼，有造軍艦用的的炭素鋼和強韌鋼。有工業上使用的高速鋼，還有工具鋼、彈簧鋼、滾珠鋼、耐熱鋼、發動機鋼等，用途廣泛，反正，這低磷鐵。就是人參鐵了……」任鐵山笑著說道。
「再好再多的『人參鐵』，如果沒有合適的最為科學嚴謹的冶金研發團隊支撐，好鋼也用不到刀刃上，沒有好的合金配比，『人參鐵』也會被煉成廢鋼。這人參鐵就是說鐵質好，不過這只是在冶金研究所的試驗室化驗數據上的推薦。最終結果還是要等這爐鐵煉出之後，咱們才能知道你們煉出的生鐵質量是否穩定。任廠長！我對你只提幾點最基本的要求。」金雨手指著那噴吐著火焰的高爐說道，卻沒有笑，嚴肅的提出要求來，實在是怕國人得意忘形下，惰性使然，不思進取那才壞事了。
「先生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好了，任某無有不遵之理。」任鐵山哪敢馬虎，不管是金雨作為中央領導，還是作為自己的大老闆，都容不得自己犯錯。
「哈哈哈！……那倒不必事事都遵從我的吩咐，你是學商業管理的人才，來個領導或者官員，對你提要求，你都要聽嗎？」金雨這才笑著說道。
「這個倒是不會的，指手畫腳的人多了，大不了，左耳進右耳出好了。先生！」任鐵山有點尷尬地說道，畢竟是在歐美闖蕩過的留學生，又正值壯年，敢說真話。
「那倒不會干涉到你正常管理的職權範圍，放心好了，任廠長。」金雨笑道：「在我的廠礦企業裡，質量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要為它讓步，這是我提的第一條要求。今後我不會再多說一遍，一旦今後有什麼差池，那板子就會打在你屁股上了。
你也清楚，新疆總體環境惡劣，生活用品運輸困難，物價也高於其他地方，隔三差五的，幾年間，就有地震發生。內地願意來新疆地區生產建設的人員，在新城區建成後，也已經願意扎根西北了，這和最早時期強迫執行北遷政策的時候，已是兩個概念了。烏魯木齊第一鋼鐵廠，是大傢伙數年來不辭辛勞建立起來的，管理工廠和行軍打仗一個樣，都要講究賞罰公平，要不然人心都散了，高壓政策只能通行一個階段，不能長期維繫下去。所以啊！我就在要求一點，管理要人性化，不要和歐美國家的工廠主們學的那麼殘酷（這個時候歐美國家的工人，並不都是高薪高福利待遇，只是技術工和工程師工薪高些，這也算是差別對待了）。
人本原理，這是管理學中最基本的管理原則了，你得把人性化管理給我貫徹下去，要大家以廠為榮。
這樣吧！所有能夠堅持下來，自始至終參與鋼鐵廠建設的所有職工，包括管理層和研發團隊，我做主，贈予全廠所有職工總計15%的原始股份。」
嘩！嘩！嘩！……
陪同考察的第一鋼鐵廠的工程技術人員和高層管理者，高興地啪啪直拍手。這次發財了，大家的眼中直冒金光：這哪是提要求啊！這是在派發財富啊！賺發了。
作為高管廠長任鐵山也是目瞪口呆，這種舉措還是沒有一個管理者敢幹的，怕是只有金雨這種**oss敢這麼拍板吧？任鐵山無語的搖了搖直冒汗的腦袋，還是有點不敢置信的樣子。
等到大家手都拍紅了，金雨才舉手示意一下別再拍手了，大家都是最早一批被強制性移民過來的。雖然拿著高出中原地區一籌的工薪，心中還是惱火不自在的。但是中國人的秉性就是如此，大多數人不愛往酷寒之地的西域呆。這裡熱起來熱死個人，冷起來半年冰雪不化，哪比得上中原腹地和長江流域的城市好啊！
「怎麼了。不敢相信了？」金雨也是渾身冒汗，大熱天的來高爐邊視察，熱得不行了。
「**oss的賞賜，我哪敢質疑啊！嘿嘿！……」任鐵山哪敢再廢話質疑，那不是和全廠職工為敵嗎？
「底層工人，管理層和冶金研發團隊，三三配給，我們漢人來到這裡，不能光吃苦沒收穫不是，大家要是在這裡不能發家致富。誰會在這裡常住啊！」金雨這才正經的說道，這也不是無的放矢的亂派送，千里為官也為權和財，普通老百姓們總也要占一頭吧。
「這是自然的，我會辦好的。先生！這樣一來我們不是要改製成股份制鋼鐵公司了嗎？」任鐵山愣了一下問道。
「等生產正常了，您就籌劃著改制，今後大家都有份子在裡面，可是要愛廠如家啊！呵呵呵！……」金雨玩笑了一下。
哈哈哈！……隨行陪同的管理人員都笑了起來。
「不過呢……愛廠如家，可別把廠子當做自己家的後花園，想那啥就往家拿啥嘍。要知道鍋裡有了，碗裡才有嘛！任廠長，今後的財務，可是要在董事會上透明公開啊！別讓人詬病，就不美了。」金雨玩笑似的說道。
「會的！會的！先生！」任鐵山連連應是。
任鐵山突然轉身對著身邊的管理人員和工程師們，藉著這個利好勢頭說道：「這可是天降橫財的美事啊！你們也不想想**oss，是什麼人物，會少了大家那一份好處？俗話說得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大家這些年在烏魯木齊吃苦受累，用心做事，也把第一鋼鐵廠順順當當的搭建起來了。
這一切**oss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中，贈股配股給我們，就是要給我們信心，要我們更加努力的做事做人，把我們第一鋼鐵廠當作自己的家一樣管理建設，方不負**oss給我們的獎勵。讓那些跑到其他鋼廠的工人技師後悔去吧！」
不得不說早期招聘的工人，適應了這裡的環境後，廠房住宅樓沒有建好的時期，老鄉一喊，跑到其它礦區幹活的還是有不少的人走了，當個鋼鐵工人，並不需要人人都是高學歷的。
廠裡的高層和工程師們也沒有人會閒的沒事兒，會到處去說，這是某某大人物投資興建的大型鋼鐵廠，資金雄厚，旱澇保收，《勞動保護法》再怎麼規定，也不可能規定工人不可以辭職，到別家廠礦企業打工幹活，畢竟運輸不便的新疆，重工企業早期的基礎建設週期更長，工資待遇雖然穩定，可是沒有其他礦產資源類廠礦來錢快、多，到那裡都是都是賣力氣掙錢不是。
這個時候中華帝國依舊沒有做好建立股票交易的準備，分配股份只是內部人員持股分紅的憑證而已，一上市流通的話，國內有閒有錢的人群，絕對會操縱股市，把股票市場當做合法的賭場來經營。這是金雨等人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因為金雨經常這麼在作著，在國內金雨和李楠太清楚國人的作風了，一萬年都不會改變的事情，讓人極為顧忌建立股票交易機制，會讓鑽政策空子的人，掠奪投資人的財富，這會傷害剛剛富裕起來的國人投資經商的積極性。
其實清末時期私人募股經商，獲利分紅已經很規範了，這要真學後世在中國建立股票交易市場。而不立法嚴加控制的做法，金雨一直認為不建立為佳。國家政策調控著股市漲跌，政府官員和大財主大財團又掌控著政策走向，私人個體小散戶進入股市，能知道什麼政策會在什麼時候改變啊？說得好聽是投資理財，但那純粹是讓人找死賠錢的行為，等於進入了大賭場一般。不留下買路財，離得了場嗎？極端的勞民傷財，讓金雨等人很糾結。
說話轉悠之間。隨著一聲哨響，在0號煉鐵高爐前，一個個腳穿勞保鞋、身著石棉服的工人們。則開始為將出爐的鐵水作起了準備，他們手拿著鐵釬，等待著最後開爐的一刻。
「再過十分鐘就出爐了」
蓄著普魯士式鬍鬚的卡爾.海因茨.福斯特爾，這位是從伯利恆鋼鐵公司高薪挖來的煉鐵專家，輕語一聲，依如大多數德意志人一樣，他的神情十分嚴肅，全然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嚴謹的德國籍專家，就是中國冶金研究者的一個標桿。可以監督中華帝國中，為了歌功頌德時不時的搞欺上瞞下虛報業績取悅政要的部分管理者。
「十分鐘？」點點頭，金雨把視線投給任鐵山。
不用說，任誰都知道那目光是什麼意思。
「三個小時後可以得出初步化驗結果，準確結果要等三天之後。每一次鐵水的檢驗數據、冶煉配比和過程，都會記錄在冊，留作備案研究對比之用。」任鐵山仔細地解說著。
金雨並沒有再多問什麼，而是抬頭看著那高爐，這是烏魯木齊第一鋼鐵廠冶煉要求最嚴格的一爐鐵了吧？
大熱天了，在高爐附近等待可是很熬人的。有些焦切的金雨喝著秘書遞過來的茶水，便聽著銅鐘響了起來，「鐺、鐺、鐺……」
這是出爐的鐘聲，高爐出鐵水了。
想想後世中，中國的鋼鐵冶煉技術總是比不上歐美和小日本，那是缺乏戰火的淬煉和實踐的堆積。試想一下，中國也多出半個世紀的鋼鐵冶煉經驗做後盾的話，咱們的冶金技術，誰還會看不起咱們，說咱們只會煉粗鋼，一個寶鋼可以精煉後，鐵礦石卻讓小日本和別人卡的死死的，一直喘不過起來，吃足了虧。
還不吸取教訓的話，金雨自己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在工人捅開爐門後，爐門咋開的瞬間，沸騰著，溫度高達近兩千度的鐵水，閃著刺目的光焰，從爐膛中直瀉而下，火星四濺中，一股灼人的熱浪只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數步，
而這時金雨、宋玉竹等等軍人，卻都好奇的從主管人員的手中，接過一個茶色玻璃鏡片的眼鏡，隨著幾名技術人員一起，湊上前去查看著鐵水，看著那紅光淋漓的鐵水，看得是那麼的仔細，甚至有幾分迷醉，星點濺起的火星落在身上的軍服上，竟然沒引起一絲注意。
奔流的鐵水映紅了金雨、宋玉竹等人的臉龐，同樣也映紅了那一張張滿是看稀奇和滿是興奮的臉龐。
「這是我看著也練出來的第一爐鐵水，原來冶煉鋼鐵是這樣來的啊！」宋玉竹等人還真把這種視察檢驗，當做看稀奇來了，稀奇的什麼似的。
這一爐爐鐵水意味著什麼？金雨在心裡喃喃自語著，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在未來的無數的歲月裡，烏魯木齊第一鋼鐵廠甚至整個中國，將隨著這一爐爐鐵水，將進入真正的跨越式發展之路，大西北不缺少鋼鐵了。有了足夠的鋼鐵，便可以製造更多的機器；可以把鐵路修更遠；便可以大西北製造坦克裝甲車；可以……嗯，可以做很多事情，西域不再是西域了，這裡會是中華帝國新經濟文化復興的中心，它都將從這裡開始，這裡將是中華帝國北疆省區一個新的起點。
「每一塊鋼鐵裡，都隱藏著一個國家興衰的秘密。」
在放下手中的茶色玻璃眼鏡時，金雨突然感憾萬千的道出這麼一句話來，這是卡耐基傳記作者概括之後，總結出的一句話。
在眾人聽到這句話，還未回過味來的時候，金雨望著那慢慢冷卻卻依然暗紅炙熱的鐵水，繼續說道：「鋼鐵是工業的脊樑，同樣也是一個國家的脊樑，鋼鐵即是國家，無鋼鐵則無強國。鋼鐵產量大，就標誌著中華帝國冶金製造等重工業，在不斷的蓬勃發展。從今天起，咱們中國西北的省份算是走上了一個新的開始……」
「先生！說得好，鋼鐵是工業的脊樑。我閒著的時候計算過了，就如今來說，咱們中華帝國已經實現了強國的第一步了，現在也算是高速發展起來了，今年完全可以穩穩地超過英國的鋼鐵產量了，把歐洲的鋼鐵冶煉大國英國和德國拋在身後了。」任鐵山自信地說道。
「世界第二大鋼鐵大國，配世界第一人口大國，還是有點差距啊！」任鐵山接著又嘟囔了一句，顯得很是心有不甘的樣子。
其他人都是笑笑，沒有人在言語什麼，和金雨打過長時間交道的人，都知道和金雨說假話空話，是最不討好的事情，辦實事辦真事的人都會得到豐厚的回報，可是一般人真不敢像任鐵山這樣喊口號式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