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甘平淡 文 / 碎竹葉
第一百一十一章不甘平淡
不安只是一時的，時間一久，大家又覺得這家真是不錯，不僅月錢不比別處少，活兒還特別輕鬆，兩位小姐根本就不管事，大小姐還偶爾出來一下，二小姐根本就不出院門，要不是管家時不時的往裡送東西，偶爾也有人瞥見一抹身影，大家還以為府裡就一個小姐呢。府裡的大小事都是由管家老黑負責，老黑這人也不多話，雖成天板著臉，卻也不隨便訓斥下人，做下人的遇到這樣的主人家真是天大的福氣，至於主人家的來歷，誰還管那麼多。
只是這生活一安逸，人就貪心起來，便有不甘平淡想一心向上爬的，尤其是廚房的李嬸子，一直盤算著她簽的也是活契，老黑當初看中她有一手不低於大酒樓的點心手藝，這才讓她進來做廚娘的。
這府裡的大小姐她見過幾次，長得那叫漂亮，還是男人最喜歡的那種嬌媚型，想來大小姐將來一定能嫁個非富則貴的夫婿，若是能討得大小姐歡心，有的是她的好處。
只可恨大小姐雖然喜歡吃她做得點心，卻從不單獨見她，要什麼也是由老黑來傳話，點心做好了，又是由小娟，或者小荷這兩個小丫頭給端進去的，她不甘心找老黑暗示了幾句，說是這兩小丫頭都是伺候病人的，小心過了病氣給小姐，老黑只板著臉說了一句，老李頭和茉莉的傷病不會傳染給人，休要胡說。
眼看討好小姐這條路走不通，李嬸子又把主意打到了廚房採買這一塊上，要說採買可是肥缺，老黑卻把這樣重要的活派給了小荷，只讓張大力跟著幫忙扛運，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懂什麼？怕是都不會討價還價，她用吃剩的食材做了點簡單的糕點，就哄張大力說了實話，當初進府人少，老黑讓小荷買過一次東西後，以後就把這活派給了她，估計府裡的事太多，就沒顧得上換了。
李嬸子又想找老黑暗示一下，可是前車之鑒，無緣無故老黑恐怕不會答應換人，就算換廚房也不止她一個。別辛苦忙活半天倒讓其他人揀到便宜，得想個辦法讓小荷自己出錯，把差事丟了，自己再想辦法順勢接過。
想什麼辦法好呢？在食材裡做點手腳，李嬸子人也不笨，念頭剛一起就自己否定了，東西是小荷買的，可是經過她的手才做成的，要出了什麼問題，她也脫不了干係，這個辦法行不通。
糾結好久，李嬸子一不留神就打碎了一個細瓷碗，倒是讓她得了提醒，心生一計，正好小荷來傳話說大小姐中午想喝湯。
李嬸子用心準備，使出壓箱底的絕活。精心熬好了一碗香噴噴的八珍湯，裝進食盒，並裝作提醒小荷小心點，這湯很燙。
小荷謝過李嬸子的提醒，捧著食盒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在經過一條鵝卵石的小路的時候，從拐角處突然有個姑娘轉了出來，小荷端著食盒，一時躲閃不及，硬生生撞了上去。
食盒被打翻了，儘管小荷立時就想著身手去接湯碗，但是哪裡能接得住，匡噹一聲，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而且因為小荷的那一接，滑溜溜的湯碗頓時想對面的姑娘倒去，那姑娘用手稍微擋了一下，碗裡滾燙的熱湯倒在她手上，姑娘不禁微呼了一下，好疼。
小荷見闖了禍，顧不得地上的湯碗了，忙掏出手帕，替那姑娘擦拭，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小荷的錯，害得這位姐姐被燙到了，要不要緊。」
稍微燙了一下而已，這小女孩是從廚房來的吧，藍雨掃了一眼地上的湯，全是油，怪不得從廚房到這裡，經過這一段路這湯還是那麼燙，小事一樁，她不在意道：「沒什麼要緊的，一點湯燙不到哪裡去。」
小荷看著藍雨有點發紅的手急忙道：「姐姐的手都紅了，呆會一定會更疼的，小荷去給姐姐找點藥膏來搽一下。」
藍雨淡淡道：「真的不用麻煩，***你還是先去找東西來把這裡收拾一下吧，一地的油，小心有人踩上去，一准摔倒。」
小荷看著撒了一地的湯和破碎的湯碗，哭喪著臉，扁扁嘴：「這可怎麼辦？湯全撒了。」
藍雨不在意的道：「撒就撒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回去再端一碗就是了。」
小荷眼眶紅了，眼淚一直在眼眶裡轉，哽咽著道：「這是大小姐指定要喝的湯，李嬸子熬了一早上，沒有多的，還有這碗好像也很貴重，現在碎了可怎麼辦？」
給紅柳的湯，藍雨又看了眼地上泛著白光的油污，什麼時候紅柳的口味那麼重了？那麼油膩的湯她也喝得下去。不過這不關她的事，只是紅柳剛才說悶得慌，出門逛去了，她不放心紅柳一個人出門，還特意讓小金跟著。
既然如此，這湯就算不灑，紅柳也不會喝了，看著小荷的快要哭出來的模樣，藍雨便安慰道：「大小姐已經出門，這湯她是不會喝了，至於這碗，我好像有一個一樣的，你等著，我去找找，還回去就沒有事了。」
藍雨小院裡有個小廚房，平日裡她高興的時候就喜歡自己做點吃的，不高興的時候也隨便吃點，懶得使喚下人，府裡的事她也不管，甚至不喜在在人前露面，寧願一個人偷偷出府，找個茶樓喝茶聽曲。她記得小廚房是有這樣的一套碗的，這麼說這件事她也是有責任的，警覺性那麼低，居然能跟人撞在一起。
匆匆把碗拿來以後，跟地上的碎此片一比，還是有點區別的，碎掉的碗是海棠花紋，她的那個是牡丹花，不過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小荷疑惑的問：「這位姐姐那裡找來的這一樣的碗？」
藍雨微微一笑：「反正不是偷來的，你只管還回去就是了，回去後什麼也別說，當沒這回事就好。」
這個爺爺從小教她做人要誠實，不要貪小便宜，做錯事要承認，不能說謊，想到這裡小荷就推辭道：「謝謝這位姐姐，不過小荷不能拿姐姐的東西，小荷還是找李嬸子認個錯，領些處罰就是了。」
小小年紀卻能承擔錯誤，這小荷真是讓藍雨另眼相看，更決心幫她一把，把碗塞到她手裡：「誠實是好事，可是小荷，這東西又不是你一人打翻的，況且這件事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人，你這樣去領罰，讓管事的怎麼處罰你，罰得重容易讓人說管事待人刻薄，罰得輕了，也會讓人說管事的處世不公，偏袒與你，這不是讓人為難麼？稍微變通一下能免去所有麻煩，這個叫做善意的謊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碗我是給你了。」
藍雨說完就走了，小荷拿著碗在原地呆站了好半天。才想到忘記了問剛才那位好心姐姐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在那裡當差的，不過既然是一個府裡的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以後攢點錢把碗錢給姐姐就是。那位姐姐說的也有道理。
又找掃帚將地上的油漬清理乾淨後，小荷才拿著碗回到廚房，李嬸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她偷偷在碗邊抹了油，湯裡也特意加多點油，讓它不容易涼，小荷要只要把湯碗端出來，隨時又可能把湯打翻，到時若是燙傷大小姐，可有她受的，大戶人家的小姐最怕受傷了，身上若留下個一星半點的疤痕可就是捅破天的事了。
然後小荷回來以後，面色雖有點慌張，但是並沒有受到責罵的樣子，李嬸子又是失望又是疑惑，這丫頭的運氣那麼好？她裝作關心的問道：「小荷，大小姐覺得湯好不好喝，我熬好以後覺得油多了點，忘了吩咐你，端給大小姐的時候把上面的油花撥掉，大小姐有沒有嫌湯太油膩？」
小荷見李嬸子那麼在意的樣子，就更不敢說湯撒了，只支吾說了句還好，就趕緊把碗放下，借口要去照顧爺爺，急忙就走了。
這時候小娟進來了，滿頭大汗的找水喝，李嬸子隨口問道：「小娟這是做什麼去了，怎麼累成這樣？」
小娟拿起桌上的茶壺也不管是熱還是涼了，猛灌了大口，這才回答：「大小姐早上出門現在才回來，在外面買了一大堆東西，我在門口碰見，就趕忙過去幫著提了，好重的，大小姐走路又快，我提著東西差點追不上她，幸好半路遇到老管家，把東西接了過去，就打發我回來準備點甜湯，讓大小姐解渴。」
大小姐才回來，那湯就不可能是大小姐喝的了，李嬸子拿起小荷剛剛放在桌子上的空碗，這碗竟是乾淨的，又在細看，這碗上的花紋根本就不是早上那只了，早上那碗是一套的，共十二個，都描繪這不同的花樣，現在這牡丹，櫃子裡還有一個一樣的。
準是小荷把碗打碎了，不知從哪裡又找來一個差不多的充數。李嬸子得意的想真是老天都幫著，她知道這碗很貴，小荷一個窮丫頭，還帶著一個生病的爺爺，哪裡來的錢買，肯定是平日剋扣的採買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