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章 人心浮動 文 / 碎竹葉
紅柳聽到老黑叫她二小姐，不滿道：「那天才說我是姐姐，怎麼現在我又成妹妹了？換來換去的，誰記得住？」
老鼠精想藍雨可能不願意出面管什麼事，做妹妹也好，什麼事情由紅柳出面頂著，就讓她做大小姐，省得人懷疑藍雨有什麼毛病，什麼事情都讓妹妹出面，便道：「那你就做大小姐吧。趕明我去弄個牌匾，把這裡改成藍府。
紅柳又有意見：「叫我改姓藍？連起來讀這名字真是彆扭。」
老鼠精想了一下：「那也不用，真有人細問起說你跟老娘一個姓就成，其他的不要跟人多說，反正都是假的，說多錯多，然後我警告一下那些下人，不許多問主家的事，人沒有用不要緊，最主要是不能亂嚼舌根。」
紅柳歎道：「來人間一趟，不多享受一下，來做什麼呢？」
老鼠精嚴肅道：「紅柳大小姐，你報完仇，現在還跟著藍姑娘不是想要享受人間的富貴吧？既然如此，她喜歡怎樣就怎麼樣好了，就別再抱怨，有些話說多了，自己也當成真的。咱可不能學那些忘恩負義的人類，嘴上說報恩卻盡給恩人添麻煩。」
紅柳嘟著嘴道：「我也就是怎麼一說，這也是為了藍雨好，希望她過得高興點。」
老鼠精說道：「高不高興，跟房子大小，奴婢多少沒有關係，人類那些達官貴人，也未必比普通人過得開心，只是看著威風而已。美味佳餚吃多了跟粗茶淡飯也一個味，藍姑娘是個聰明人，不看重這些。」
過幾天，老鼠精又陸續買進了很多下人，這府裡地方那麼大，空蕩蕩的也不好，稍微訓練，給他們講好規矩後，倒也有了些大戶人家的模樣，只人一多就不太好管理。
畢竟是新進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死全憑人家做主，很多下人都有些忐忑不安，暗暗互相打聽，一問之下，得知除了買他們進來的管家之外，其他下人全是新買的，就更加不安了。
小荷的爺爺一直在養病，小荷畢竟年紀小，聽了外人的議論就害怕起來，老李頭聽了孫女的話，輕咳嗽了兩下後，低聲道：「凡是別只聽其他人瞎議論，要自己看自己想。」
小荷替爺爺拍了拍背，擔憂道：「孫女只是擔心爺爺，爺爺這把年紀了，身體又不好，我害怕這主人家萬一……」
老李頭打斷道：「你怕人家算計我們爺孫兩麼？要先要想想自己有什麼值得人家算計的地方，我們爺孫兩，老的老，小的小，尤其是爺爺，這個病需要長期吃藥調養，做不得什麼活，主人家這幾天給爺爺抓的都是好藥，光這藥錢就夠請好幾個奴婢了，幹嘛要我們爺倆？」
小荷說道：「廚房新來的李嬸子也是這樣說的，說是不合常理，主人家必有所圖。」
老李頭笑著搖頭道：「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那天管家老黑沒有把我們帶回來，現在我們是什麼情況？不怕嚇著你，爺爺早做了去找你爹娘的打算，只是放心不下小荷你，希望能替你找個好人家簽個活契，可這世上的可憐人那麼多，哪來有那麼多好人家，如今或許是老天可憐我們，才給爺孫一條活路啊。」
小荷聽得眼淚直掉，哽咽道：「爺爺，你會好起來的，小荷還要好好孝敬爺爺呢。」
老李頭摸著孫女的頭道：「為了小荷，爺爺當然也要活下去了，爺爺這些天也想過了，要沒有這主人家，我們爺倆早死了，跟我們同一天被買進來的，還有那個重傷的茉莉，當時只剩下半條命了，二兩銀子能買個健康丫頭，要說人家買下茉莉是起什麼壞心眼，爺爺是說什麼也不信的。
小荷擦著眼淚問道：「那究竟是為了什麼？」
老李頭想了一下道：「只有兩個原因，其一他們真的是善心人，可憐我們這些人，其二，他們是沽名釣譽之輩，想博得個好名聲，爺爺這幾天一直在想若是偽善，沒必要大費周折，隨便施點米和粥，更容易得到好名聲，應該是前一種可能大點，無論如何，我們也沒什麼值得他們利用惦記的地方，小荷你要記住以後多做事少說話，李嬸子這樣的以後少跟她來往，省得惹麻煩。」
也不是所有的下人都擔憂的，如張大力，天天能吃飽，活兒又不重，整天樂呵呵的，寡婦珍娘早就已經心如死灰，只盼能有口飯吃不被打罵就好，而受傷的茉莉在調養了好些日子後，命總算撿回來了，聽照顧她的小娟說主人家只有兩小姐，那就是說沒有人逼她做妾了，本來以為死定了，現在卻出現了一絲光明，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不安只是一時的，時間一久，大家又覺得這家真是不錯，不僅月錢不比別處少，活兒還特別輕鬆，兩位小姐根本就不管事，大小姐還偶爾出來一下，二小姐根本就不出院門，好像根本沒有人見過，府裡的大小事都是由管家老黑負責，老黑這人也不多話，雖成天板著臉，卻也不隨便訓斥下人，做下人的遇到這樣的主人家真是天大的福氣，至於主人家的來歷，誰還管那麼多。
只是這生活一安逸，人心不免浮動起來，尤其是廚房的李嬸子，一直盤算著她簽的也是活契，老黑當初看中她有一手不低於大酒樓的點心手藝，這才讓她進來做廚娘的。
這府裡的大小姐她見過幾次，長得那叫漂亮，還是男人最喜歡的那種嬌媚型，想來大小姐將來一定能嫁個非富則貴的夫婿，若是能討得大小姐歡心，有的是她的好處。
只可恨，大小姐雖然喜歡吃她做得點心，卻從不單獨見她，要什麼也是由老黑來傳話，點心做好了，又是由小娟，或者小荷這兩個小丫頭給端進去的，她不甘心找老黑暗示了幾句，說是這兩小丫頭一個都是伺候病人的，小心過了病氣給小姐，老黑只板著臉說了一句，老李頭和茉莉的傷病不會傳染給人。
眼看討好小姐這條路走不通，李嬸子又把主意打到了廚房採買這一塊上，要說採買可是肥缺，老黑卻把這樣重要的活派給了小荷，只讓張大力跟著幫忙扛運，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懂什麼？怕是都不會討價還價，她用吃剩的食材做了點簡單的糕點，就哄張大力說了實話，當初進府人少，老黑讓小荷買過一次東西後，以後就把這活派給了她，估計府裡的事太多，就沒顧得上換了。
李嬸子又想找老黑暗示一下，可是前車之鑒，無緣無故老黑恐怕不會答應換人，就算換廚房也不止她一個，別辛苦忙活半天倒讓其他人揀到便宜，得想個辦法讓小荷自己出錯，把差事丟了，自己好順勢接過。
想什麼辦法好呢？在食材裡做點手腳，李嬸子人也不笨，念頭剛一起就自己否定了，東西是小荷買的，可是經過她的手才做成的，要出了什麼問題，她也脫不了干係，這個辦法行不通。
糾結好久，李嬸子一不留神就打碎了一個細瓷碗，倒是讓她得了提醒，心生一計，正好小荷來傳話說大小姐中午想喝湯。
李嬸子用心準備，使出壓箱底的絕活。精心熬好了一碗香噴噴的八珍湯，裝進食盒，並裝作提醒小荷小心點，這湯很燙。
小荷謝過李嬸子的提醒，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在經過一條鵝卵石的小路的時候，從拐角處突然有個姑娘轉了出來，小荷端著食盒，一時躲閃不及，硬生生撞了上去。
食盒被打翻了，儘管小荷立時就想著身手去接湯碗，但是哪裡能接得住，匡噹一聲，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而且因為小荷的那一接，滑溜溜的湯碗頓時想對面的姑娘倒去，那姑娘用手稍微擋了一下，碗裡滾燙的熱湯倒在她手上，姑娘不禁微呼了一下，好疼。
小荷見闖了禍，顧不得地上的湯碗了，忙掏出手帕，替那姑娘擦拭，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小荷的錯，害得這位姐姐被燙到了，要不要緊。」
稍微燙了一下而已，這小女孩是從廚房來的吧，藍雨掃了一眼地上的湯，全是油，怪不得走了這一段路這湯還是那麼燙，小事一樁，她不在意道：「沒什麼要緊的，一點湯燙不到哪裡去。」
小荷看著藍雨有點發紅的手急忙道：「姐姐的手都紅了，呆會一定更疼的，小荷去給姐姐找點藥膏來搽一下。」
藍雨淡淡道：「真的不用麻煩，***你還是先去找東西來把這裡收拾一下吧，一地的油，小心有人踩上去，一准摔倒。」
小荷看著撒了一地的湯和破碎的湯碗，哭喪著臉：「這可怎麼辦？湯全撒了。」
藍雨不在意的道：「撒就撒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回去再端一碗就是了。」
小荷眼眶紅了，眼淚一直在眼眶裡轉，哽咽著道：「這是大小姐指定要喝的湯，李嬸子熬了一早上，沒有多的，還有這碗好像也很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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