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利用 文 / 碎竹葉
姜氏思量了許久，覺得這件事只能從老太君哪裡去說，無奈想起來容易，真做起來，卻不知如何開頭，跟老太君一見面，老太君就只詢問她關於子軒的事，好容易找了個機會提到應該先替子俊尋門親事，再輪到子軒，做弟弟的總也不好越過哥哥成親。
老太君聽了以後只淡淡說了一句：「子俊的親事急不得，若是子軒有了好對象，先定下也無妨，戰場上廝殺九死一生的人不必守著那些虛禮。」
一句話就把姜氏將要說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她只得訕訕道：「長幼有序，子俊年紀也不小了，父母又都不在了，我這個嬸娘也該替他操心一下。」
老太君瞥了姜氏一眼，略帶指責道：「將軍夫人不是誰都能做的，正因為子俊父母都不在，又不再我們身邊長大，給他說親必須慎重，不然將來有什麼不愉快倒是我們做長輩的罪過了。你身子一向不好，這段時間我只顧著子俊，子軒就靠你這個母親照看了，說起來子軒也早過了說親的年紀，他到底怎麼想的，有沒有中意的姑娘？」
姜氏答不上來了，她也問過子軒，自從打完仗回來，子軒大小也有了份官職，蕭家又有了份護國的大功，一掃之前的戰敗恥辱，就有不少相熟的夫人上門試探過，她也問過子軒想找什麼樣的媳婦，可子軒一聽到親事整個人就更沉默了，逼急了只放出一句，三叔的大仇未報，他不想提親事，說完就獨自出門，說是找幾個好友切磋武藝，幾天不回家，幾次下來姜氏就沒敢在兒子面前提成親這兩字。
老太君見狀，只歎息道：「真難為你了，又要照顧子軒，早晚還要給我這個老婆子請安，長久下去身子怎麼吃得消，一個人精力有限，正好我這段日子也想安靜一下，多唸唸經，你不用早晚來給我請安，有空也多抄抄佛經積點功德，兒孫自有兒孫福，姻緣天定，不要太操心了。」
姜氏滿心的話根本沒辦法說出口，只得黯然告退。
紅柳和老黑都很對藍雨最近的行為感到不解，整天出門亂逛不說，還讓王捕頭應該說是王參將不時過來照看她們，藍雨不是不喜歡跟凡人走得太近麼？
紅柳最近戲文看多了，不由得猜測，該不會是春心動了吧？說起來這王參將長得也算不錯，高大威武，一身正氣，當初在雲州又救過藍雨，正是戲文裡形容的救美英雄。
老黑卻否定了紅柳的想法，他在人間的呆的時間到底比紅柳久，對男女情愛雖然不是很瞭解，但是畢竟還是見過不少的，藍雨和王參將之間不像有男女之情。
紅柳心裡一向藏不住事，終於在一次晚飯後，將心裡的疑團問了出來。
藍雨其實沒有打算瞞著她們，不過這兩隻妖一直沒有詢問過藍雨到底如何恢復功力的，她就有點好奇，她們到底能憋多久，如今問到王參將的事，藍雨覺得是時候告訴她們了。
待老黑她們都坐定後，藍雨淡淡問道：「你們不好奇我是如何恢復功力的麼？」
當然好奇了，尤其是紅柳也同樣是失去功力，不過紅柳和老黑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否則藍雨為何不早說？又為何不早點恢復？
面面相覷之後還是老黑先出聲：「妖的修煉之法很多都是隱秘的，不能被外人所知，而且屬性不同，不是對所有妖的適用的，藍姑娘你若不想說，我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紅柳接著點頭道：「是啊！我們又不是像人類那樣，凡事都非要尋根究底。」
藍雨燦然一笑：「其實也不是什麼隱秘的事，只是說出來對你們也無用，所以我就沒有說，我不過是得到了一位前輩的相助才恢復功力的，當然這前輩的幫助是有條件的，」
說到這裡，藍雨停頓了下來，紅柳和老黑不由得問道：「什麼條件？」
藍雨也不賣關子，輕聲道：「條件是幫忙找一樣東西，是一塊上古桃木，這東西我懷疑在蕭將軍府，只是小金進去過幾次皆一無所獲。」
老黑和紅柳恍然大悟，所以藍雨是想利用王參將接近將軍府，希望能找到她要的東西。
但是紅柳還是不解：「何必那麼麻煩，你上次不是救了那個什麼蕭公子麼？直接上門套交情，那個什麼將軍府不是忠義之家麼？應該是有恩必報的，你救了他一命，讓他們用那什麼桃木來還不就行了。」
這狐狸精想必最近聽的說書都是關於蕭將軍如何奮勇殺敵，蕭家又是如何的一門忠烈的故事吧。
藍雨搖頭道：「我當初救蕭公子沒有想到要他報答，如今更不想用這個套交情，何況那個蕭子軒當初對我……利用人的感情是很可恥的，我不會想在做第二次。」
利用人的感情，紅柳脫口而出：「難道利用王參將的感情就不是利用了麼？」
此言一出，藍雨臉上頓時現出幾分尷尬來。
老黑見狀忙悄悄拉了拉紅柳的衣袖，示意她別亂說話。
紅柳吐了吐舌頭，趕緊低下了頭。
藍雨微微一笑：「沒關係的，其實我也覺得不太厚道，無論做人還是做妖，要想絕對的問心無愧，對得起所有實在太難，我其實也很自私。」
老黑急忙道：「不是的，藍姑娘你已經比大多數妖或者人好多了，要是世間的人或者妖都像你這樣要求自己，這人間就不再是險惡的了。」
藍雨歎息道：「那是因為我沒有做惡的理由，要是真到了某個程度，我想也許我會犧牲別人保住自己的。」
紅柳抬起頭，睜著明媚的大眼，很堅定的道：「你不會，我相信無論到什麼時候你都不會傷害別人，更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別人。」
老黑也跟著點頭道：「我也相信。」
藍雨啞然失笑：「好多人不到生死攸關的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你們就別那麼肯定？」
紅柳依舊堅定道：「你要是那樣的話，當初就不會放走人參娃娃，要知道吃了人參娃娃可增長上千年的功力，更別說你還冒著被高人追殺的危險。」
人參娃娃，好像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藍雨有點落寞的道：「那是因為上千年功力對我來說意義不是很大，就好像好多人不會為了一兩銀子而做違背良心的事，但是為了千兩甚至萬兩銀子和良心之間，多數人都會選擇銀子而不是良心。只有內心真正渴求的東西才能誘出人的貪慾，妖也一樣。」
紅柳不由得好奇的問道：「那你內心渴求的是什麼？」
此話一出，藍雨愣了一下，老黑覺得紅柳不該問這樣的問題，最想要的東西就是心魔所在，輕易不會告訴別人，便埋怨的看了她一眼，紅柳扁了扁嘴，又低頭不語了。
藍雨喃喃道：「我想要的也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說了也沒有意義。」
原本老黑還擔心又觸動了藍雨的心事，她又要憂鬱一段時間，沒想到直到第二天早上藍雨還像個沒事人一樣，一點也沒有憂傷的跡象，老黑不由的感歎，女人心，海底針，女妖也一樣根本猜不透她們在想什麼，老黑從來就不懂人心，他只覺得藍雨跟人真的很像，但又覺得只是像而已，不知那裡終究不太一樣。
藍雨沒覺得難過，倒是紅柳和老黑覺得說錯了話，在她勉強不免有點小心翼翼，連小金都不敢太調皮搗蛋。
該說的她都說了，其他的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過幾天見她沒有事，也許老黑和紅柳就不會那麼擔心了，
不過今天一大早起來藍雨沒有心情去逛街，但是前幾天都出去的，今天不去老黑和紅柳又要多心了，算了，順便找家茶樓消磨時間好了。
臨出門的時候，房東李大娘來了，這李大娘為人小氣刻薄，有個女兒跟藍雨差不多年紀，原本也是這小巷裡的一枝花，一般姑娘到了適婚年紀，總是有不少提親說媒的，若是長的好一點，提親的就踏破門檻了，可藍雨和紅柳來了以後，這枝花就成了陪襯的綠葉，最近來找李大娘的都是探聽關於她租客的。
因為早知道紅柳那張臉會惹麻煩，老黑要求她出門都要戴著面紗，外人並不知曉紅柳的真容，不過越是在意越引起別人的好奇心，加上妹妹藍雨很是清麗可人，外人的猜測就更多了，李大娘還指望女兒嫁個金龜婿，這兩姐妹一來，她女兒就給比下去了。
李大娘心裡的鬱悶可想而知，有心攆她們走，又捨不得老黑給的高房租，她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女兒，這房子要租出去給男子，特別是家有年輕男兒的，容易被人說閒話。不租的話，浪費的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好容易遇到的是姐妹兩帶一僕人，深居簡出的也不惹麻煩，是再好不過的租客了。
糾結之下，在李大娘心中銀子還是佔了上風，勉強讓藍雨她們繼續住下去，心裡到底還是不平，平日沒少給藍雨她們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