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快刀斬亂麻 文 / 碎竹葉
藍雨見到歸大夫便覺得心驚，不過今天發生的不愉快事已經太多了，她真的覺得好難受，一路的顛簸更醞釀了她心中的怒氣。
人在盛怒之下，平時的理智就會消失，藍雨一把推開老黑，蹬蹬幾步走到歸大夫面前，不客氣道：「歸大夫，我就要離開京城了，醫館一別我從來沒有使用過任何法術，老黑和小金也沒有，歸大夫若是不想放過藍雨就直說，別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歸大夫繼續面無表情，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訴姑娘，你今天拿到的東西對別人很重要，希望你不要因為一己之私而讓蒼生受苦。」
藍雨冷冷道：「蒼生是什麼？我們這樣的異類應該也是蒼生吧，若是歸大夫你認為我們跟人不平等，那麼我也沒有必要考慮人類的利益，前段時間蠻族進犯，妖魔做亂的時候你們這些衛道士都跑哪裡去了？以你的本事對付虎妖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你怎麼不去對付？反而盯著我們這些沒有傷害過人命的小妖不放，使一點小法術就喊打喊殺的，這算怎麼回事？」
歸大夫輕輕搖了搖頭，無奈道：「姑娘，有些事我沒法跟你解釋，只是姑娘若是執意而為，日後必遭惡果，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大夫，很多事情我是無能為力的。」
廢話真多，藍雨絲毫沒有將這歸大夫的話放在心上，她做的是不太厚道，但她不是聖人，這事也談不上傷天害理，要是這樣都會遭到報應，這世界上大多數人早就該被雷劈了。
小金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弓著身子圓溜溜的黑眼睛眨也不在眨的瞪著歸大夫，藍雨沒有在說話，話不投機半句多。
歸大夫又站立了一會見藍雨始終沒再發一言，他最後只能歎著氣緩步離去。
藍雨在歸大夫走了以後，緊繃的神經才稍微鬆懈了下來，她簡直不敢相信怎麼容易就過了一關，那個歸大夫真是奇怪，攔住她難道就為了說幾句廢話？或者他認為說兩句危言聳聽的話就能達到目的，讓她放棄好容易的來的血桃木？
這精神一放鬆，藍雨更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車上有外傷藥，藍雨回到車裡敷了藥，又換了身乾淨的衣裳。
老黑在修車，車廂後壁沒有了，這樣的車子走在路上太奇怪，老黑辦法多得很，也不知從哪摸出一把斧頭，在路邊砍了一棵大樹，兩下功夫就做劈成粗糙的木板，做了個簡單的後壁，又削了幾塊尖木作釘子，湊合著釘在後面。
車修好以後老黑沒有敢再駕得飛快，好在已經離書生住的地方不遠，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藍雨不想進去見那書生，無論哪書生是忠厚老實還是陰險狡猾，都不能改變她此行的目的。
紅柳聽說藍雨來了，急忙跑了出來，藍雨冷眼打量她，她倒是換了身粗布衣服，沒有戴任何首飾，一掃往日的艷麗裝扮，乍一看倒像個普通的村姑，不過再怎麼平凡的打扮也難掩她的絕色之容。
藍雨沒有細細勸說的心情，她決定快刀斬亂麻，見到紅柳的第一句劈頭就問：「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別跟我說你跟這書生沒什麼，若是沒什麼我們可以留點銀子輕人照顧他，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紅柳一向知道藍雨對人間情愛的看法，藍雨從來不相信世上有忠貞不渝的愛情，她以前也不相信，可是她現在明白了姐姐當初的感受，原來愛戀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好，只要這一刻能夠相守，下一刻就算下地獄她也無怨無悔。
紅柳昨天一直想著跟藍雨說說自己的感覺，據她平時的觀察，藍雨其實還是嚮往人間真情的，只是也許她也受過傷害，所以對人類的情愛總保持懷疑的態度。等她見到柳公子之後一定會相信柳公子不是個薄情人，她一定不會反對她們在一起的。
沒想到藍雨連柳公子是什麼人都沒有問，直接就讓她趕緊離開這裡，柳公子還病著，她怎麼能離開。
藍雨看著紅柳一直變幻的臉色，歎了一口氣：「昨天和今天你不在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狀況不好，心裡很難受。」
紅柳還是很關心藍雨的，一聽這話便緊張的問道：「你出了什麼事，老黑昨天怎麼沒說？」
緊接著紅柳又聞到藍雨身上濃濃的草藥味道，急忙上前兩步，拉著她的手道：「你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誰傷的你？傷哪裡了要不要緊。」
藍雨疲敝的擺手：「不小心摔了一下，皮外傷不要緊說的，我想要告訴你的是就算你跟那個書生是真愛，你們也不可以在一起。」
紅柳猛然睜大眼睛，咬著嘴唇看著藍雨道：「為什麼？」
藍雨看了一眼不遠處簡陋的茅屋，輕聲道：「這個書生家境不好，只怕養活自己都困難，更別說養活你，你別說什麼兩個人粗茶淡飯也是幸福，過日子不是那麼簡單的。」
「人餓了要吃飯，冷了要穿衣，病了就要看大夫吃藥，這些都需要錢。書生養不起你，若是要你自己倒貼錢養他難免要遭人恥笑，長久下去這些生活瑣事會消磨掉原本炙熱的感情。」
紅柳咬著嘴唇道：「貧賤夫妻不都是這樣的麼？患難相扶持，最終白頭到老，凡人女子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至少我應該能比她們更吃的苦。」
藍雨望著紅柳絕色的臉龐，及時身為女人她也得承認紅柳真的可以魅惑眾生，那份自然散發出的萬種風情又有那個男人能抵擋呢？
「撇開你們兩個人能不能守住磨難不說，你覺得你可以不受任何騷擾的跟一個凡人在一起麼？你現在半點法力都沒有，隨便街上一個流氓你都對付不了，跟窮書生在一起根本就是在給他惹禍。想想之前你這張臉惹得麻煩，要不是我們是妖，有點本領，現在早不知怎麼樣了。」
紅柳決然道：「大不了，我將這張惹禍的臉毀了，柳公子說過喜歡的是我這個人，不是我這張臉，我現在其實跟凡人沒有區別，那麼我為什麼不能選擇做一個真正的人？」
這種哄小女孩的話她也相信，藍雨無語了，後背還在發疼，腦門一陣陣發緊，她只能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我有急事不能留在這裡了，你好好保重。」
紅柳驚愕的望著藍雨轉身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出聲：「你就這樣走了？」
她設想過無數藍雨知道這件事的反應，或者是震怒，或者是吃驚，勸她，罵她，她都能想到了，並準備了一肚子話，完全沒有想到藍雨只是冷靜的分析了幾句，然後就轉身要走了。
藍雨回頭問道：「你什麼都想好了，我還能怎麼樣？」
紅柳有點失落，叫住了藍雨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擠出了一句：「我們以後還能見面麼？你會來看我麼？」
藍雨淡淡一笑：「當然會，你以後要自己照顧自己，無論做人或者是做妖，別太勉強自己，遇事也別硬頂著不要吃眼前虧。」
藍雨回到馬車上，老黑很驚訝：「這麼快就談好了？紅柳答應離開麼？」
望了一眼依舊呆在原地看著她們的紅柳，藍雨搖頭道：「她心意已決，一定要跟那個書生在一起，我也沒有辦法，我們先走吧。」
老黑看著呆在的紅柳，猶豫了一下，還是駕起來馬車。
行駛了一段路之後，藍雨突然喊停，老黑停下馬車後，藍雨望著老黑：「你沒話說麼？」
老黑搖搖頭：「我只是跟紅柳相處了這樣一段時間，就這樣分開有點捨不得。」
藍雨淡淡道：「你不覺得我太無情了麼？就這樣輕易放棄了紅柳，明知她這樣做不妥當，卻沒有盡力阻止。」
老黑低頭小聲道：「這是紅柳自己的選擇，我們出了勸說，什麼也做不了。」
就算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妹，要維持彼此的感情也不容易，更別說她們只是因為恩情或者是活得太孤獨，聚在一起相互依靠，藍雨不知道回到血桃林等著她的會是什麼，怎麼還能有心情顧及其他，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路該怎麼走，又有什麼能力給人指引，愛情這種東西她也不明白，遇到一個生死相許的人也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吧，紅柳也沒有做錯，只要有一絲幸福的可能死命抓住又何妨。
藍雨坐在馬車上沉默著，也沒有叫老黑繼續走的意思，天快黑了，老黑便建議道：「不如我們到前面的找個地方休息一晚再走吧。」
藍雨看了看四周：「不用了，老黑你了把馬卸下，我騎著馬趕路，委屈你……在附近找個地方住下，別讓紅柳知道，如果她過得好就別去打攪她，如果她過得不好或者遇到什麼危險，就幫她一把。我……有事要辦，不知道要去多久，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