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卷第五十五章 洗塵宴 文 / dyx月舞
本以為紅衣口中的「洗塵宴」不過就是王府內自家安排的家宴罷了，也就是王府內的主子們一起坐下來吃個便飯，認個臉兒，畢竟大家以後要在一起生活嘛，若見了面互相不認識也說不過去？
可是，一到了舉行宴會的院落「蓮然居」，我就傻眼了，偌大的園子內，桌椅都圍著一個不小的荷塘而放，荷塘內荷花開得正艷，坐在荷塘邊，飲一杯水酒，賞幾分荷韻，呼二三朋友，聽幾曲絲竹，的確妙哉！
而且這園中的設施建築，無一不透漏出主人的「雅」來。
我看了不免好笑，入眼的跟軒轅焱那個冷酷的傢伙一點都不搭配，站在這處處透漏著風雅古韻的場合，我的腦中唯有那個遺世而獨立出塵脫俗的身姿。
早就已經見識過寧王的強大號召力了，是以，宴會雖沒有開始，那些為數不少的桌椅已坐滿了大半，且今晚的來賓與那日的也不同，粗略的打量了一下，竟然都是些外貌清俊的年輕人，中年人都很少，更別說年過半百的老儒了。
「蓮生小姐，大小姐邀您過去坐呢？」法蓮身邊的貼身丫鬟名喚碧荷的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態度恭謹的向我道，她的禮數倒是難得的齊全，許是跟著主子久了，她的身上多少也沾了點法蓮的溫婉氣質。
我看了不免心生好感。
從這就看出主子的家教如何了？不愧是岳家的大小姐調教出來的人。
「有勞碧荷姐姐了！」在心裡暗暗的讚歎一聲，我口上也沒含糊。
「哎呦這可萬萬使不得，蓮生小姐您折煞奴婢了！」碧荷先是一愣，繼而趕緊連連的擺手，不過用我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可以看得出，其實她的心裡是愉悅的。
「怎麼會？你是姐姐身邊的人，我喚你一聲姐姐也不過分，走吧別讓姐姐等久了？」我自然而然的挽住她的胳膊，二人呈姐妹情深之勢向法蓮所坐的地方而去。
常言道：小鬼難纏，這碧荷可是法蓮身邊的大丫鬟，也是值得親近的，而且她本人我也並不討厭。
「姐姐！」離著還有幾步遠的時候，我就沖看過來的女子甜甜的叫了一聲。
「哎喲妹妹你怎地就扯著這丫頭一起過來了？也太抬舉這丫頭了，叫人看見了可怎生是好？」法蓮在另一丫鬟翠玉的攙扶下儀態萬千的站了起來，幾步迎了上來，親熱的把我跟碧荷分開，然後輕輕的嗔了碧荷一眼。
「姐姐莫怪，是我扯著碧荷姐姐一起過來的。」我趕緊勸道。
哼哼，別以為我沒看出來，其實法蓮你的心裡高興著呢？不是說那啥啥也得看主人嘛！我對你身邊的丫鬟客氣就是對你客氣，討好她們也等於討好你，而且，碧荷翠玉都是你的陪嫁丫頭，說不定還是一起長大的，說白了，以後也可能是成為這府中姨娘的人，潛力股啊！
「妹妹執意如此，倒是這丫頭的福氣了。」法蓮用帕子掩嘴笑道，「你這丫頭還不快多謝二小姐如此抬舉？」最後這一句是對著喜不自禁的碧荷說的。
聽聽，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我的地位一下子就從生疏的「蓮生小姐」躍升為岳家的「二小姐」了。
ps：岳家這幾年，自從上一輩出了兩個娘娘後，這一輩的女子們就更少了。
國人都以能娶到岳家的女兒們為榮，如此就顯得愈加供不應求了，這一輩中，大房前幾年只有法蓮這麼一個女子，為此，大房又納了幾名侍妾，因而後得了幾名女子，但都尚年幼。
蓮娜為二房嫡長女，我沒來之前，一直被喚二小姐。
「謝過二小姐！」碧荷趕緊又給我行了一個大禮。
「快起來，大家都是姐妹，如此不顯得生疏了嗎？」我趕緊扶起她。
「喲，到底是鄉下來的山村野姑，見個王府中的丫鬟也樂得姊妹相稱的！」突然一道極其殺氣氛的嘲諷響起。
我倒還沒什麼，只是法蓮和碧荷倒已齊齊變了臉色，碧荷更甚，那眸中已漸漸的蘊出了些許晶瑩，一邊候著的翠玉臉色也不好看，她本欲開口替自家主子和好姐妹辯駁幾句，但回頭一看說話的人，就乖乖的閉了口。
因為開口嘲諷的是岳家曾經的二小姐，如今位居第三的三小姐的岳蓮娜。
「蓮娜你怎麼說話呢？都是自家姐妹，你說這話也不怕人笑話了去！」蓮娜看輕她身邊的丫鬟，法蓮的心裡也不好受，但良好的教育以及王府側妃的身份使她不得不為大局著想，因而開口是奔著勸和的目的去的。
誰知人家蓮娜根本不買她的賬，只見她嗤笑一聲，在一名衣服極其華麗的女子的陪同下慢慢的走了過來，直至我和法蓮的身前方才停下：「姐姐好修養，不好說什麼，本小姐卻是不想自甘卑微與一干丫鬟村姑們同流合污！」
「小姐？」蓮娜的話一出口，碧荷嗚咽著喊了一聲「小姐」後，就跑著離開了，翠玉本想追過去，但看看她們家小姐此刻身邊無人，只得留下。
我趕緊扯過身後一直小心緊跟著的紅衣，低聲囑咐她跟過去看看。
「看看，鄉下來的就是鄉下來的，這大庭廣眾的竟然這般不管不顧的交頭接耳起來，難道教養麼麼都沒有教你規矩嗎？哦！我差點忘了，你們那兒是沒有教養麼麼的！」蓮娜這丫頭是越來越放肆了。
一邊的法蓮一張俏臉已經被她這個堂妹給氣白了。
「姐姐莫氣，要妹妹說姐姐只是好心用錯了地方，窮鄉僻壤的山溝溝裡出來的，到底是上不得檯面，怎麼看都覺得小家子氣，不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罷了，姐姐稍微的照拂一下便可，千萬莫為了此事傷了和二小姐的和氣！」這時那個和蓮娜一塊兒過來的打扮得花團錦簇的女子走了過來，看似勸和實則嘲諷岳家這樣的家族竟然也有窮鄉皮囊來的窮酸「親戚」。
我垂下眼簾不動聲色的在心裡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這個法蓮怎麼說？她若是堅持己見，倒也不枉我對她剛剛的討好，若是……哼哼！
咱也不是好欺負的!
「姐姐此言差矣，你我雖然同為府中的側妃，但這些是我們岳家內部的事，就不勞姐姐操心了，另外妹妹提醒姐姐一句，蓮生是冉叔叔的女兒，是我們岳家當之無愧的二小姐！」看不出法蓮的外表挺柔弱的，說起話來倒還有幾分氣勢。（既同為側妃，那麼便沒有大小之說，故而互稱對方「姐姐」）
法蓮的這番話一出口，我倒是挺感動的，那邊就沒那麼可觀了。
李側妃（禮部尚書的女兒李玉瑤，十四之前就介紹過，至於為嘛娶了一個侯爺的女兒，又娶了禮部尚書的女兒，想來是制衡術吧？）氣哼哼的甩了一下袖子，逕自退一邊看好戲去了。
「姐姐你怎麼向著一個外人說話？不過是個鄉下丫頭罷了！」蓮娜見李玉瑤吃癟，立馬恨鐵不成鋼的沖自家堂姐叫道：「而且你看她一臉的狐媚相，指不定幹過多少狐媚她人夫君的事呢？」
「蓮娜！」法蓮是真怒了，這一聲怒喝都略顯失態了。頓時引得與宴的眾人都頻頻的往這邊看來。
引得一邊看戲的李玉瑤一臉的偷笑，
「姐姐？」我趕緊上去按住法蓮，示意她先不要說話。
哎，捲到人家宅頭裡頭去鳥！如果讓法蓮因為我的事情而失態被眾人嗤笑，讓想坐收漁翁之利的人得逞，我真的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好歹把法蓮交與了一邊候著的翠玉給扶著，平靜了下來，我這才微笑著轉身看著像只鬥雞似地蓮娜道：「蓮娜小姐不承認我這個姐姐沒關係，但以後萬不要一臉鄙夷的說什麼山村野姑、山溝溝裡出來的、鄉下丫頭之類的話了，讓懂行的人知道了，要笑你沒見識了！」
「為什麼？」蓮娜果然面帶疑惑的問道。我在心裡歎了口氣：就說嘛，我看人的眼光也是不錯的，這蓮娜雖年紀小又驕縱了點，但萬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人，今兒個怎麼就跟吃了火藥似的，要說因為十四的事情而遷怒與我，也不至於失態到要在這洗塵宴上當著眾人的面給我難堪啊？
原來是給人挑唆的啊！
我不露聲色的看了一旁的李玉瑤一眼，換的她一對不甘示弱的白眼。
「常言道，深山裡出俊鳥，我們那地方山好水好，因而就特別的養人，你是不是覺得我的皮膚很好？」說完我還顯擺的往她眼前湊近一些，並拿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好像有那麼一點吧！」這妞不情願的道。
「狐狸精！」李玉瑤見自己的炮灰要臨陣倒戈了，在一邊憤憤的罵了一聲。
她的話像是給蓮娜提醒似地，是以這妞聽了她的謾罵後，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拉長了臉。
「山好水好，人傑地靈的，所以靈物就比較多，就比如說吧，世人所知道的鷴鳥，還有傳說中的鳳凰，都是生活在山裡的。」我又接著道。
「那你見過鳳凰？」果然是孩子，蓮娜一聽我這麼說，立馬來了興趣，也不跟我計較十四的事情了。
「豈止見過，我還養過一隻呢？」鳥大爺的大名不就叫鳳凰麼？
「真的？」蓮娜有欣喜若狂的預兆了，她這樣的大小姐，自小什麼也不缺，富貴無度，對於傳說中的又沒見過的東西自然更感興趣些。
「哼，不過是哄人的把戲罷了，誰能作證你養過一隻鳳凰？」李玉瑤見蓮娜是徹底靠不住了，只好自己出面。
「在下可以作證，蓮生確實是養過一隻鳳凰！」正在考慮怎麼回應李玉瑤的話呢，一道清泉似的聲音就劃過夜空傳入眾人的耳中。
「…….這是？」我轉過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以寧王軒轅焱為首的一群人中那個水青色的身姿。我還以為，被我那麼誤會了之後，我們此生已經不可能再見了，誰知，竟然在這異國他鄉的就給遇見了，還是以這麼及時雨的方式替我解了圍。
「在下雪落，蓮生不會不記得了吧？」這人的語氣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對於「蓮生」這個名字，就跟當初他喚我「菲嫣」一樣，叫的嫻熟而自然，彷彿私底下曾經練習過無數遍。
連一邊的軒轅焱見他這般與我說話，也只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並不曾疑心雪落話裡的真偽。
「怎麼會？」我只好笑著應道。
「好啊蓮生，原來你跟雪太醫早就認識了啊！」十四立馬跳了出來，而且毫不避諱的向我這邊走來，走到近前了，禮貌的向他的兩位嫂嫂行完禮，又把視線轉向了我：「他竟然騙我說……」
「十四！」我趕緊打斷他，唯恐他說出些什麼我們圓不了的話來。
「哼！」見我跟十四說話，本來已經陰轉晴的蓮娜小姑娘輕輕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