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百一十七】防不勝防暗箭襲 文 / 凌塵
白天忙了一整天,先是從洵王府到了渙王府,後又匆匆攜著墨香雪趕回冰凰山莊,再接著便是隨薛昊一道進宮,直到下午申時方才出宮【鳳殤【二百一十七】防不勝防暗箭襲章節】。而剛一出宮便又隨著蘇夜渙與蘇夜澤兄弟二人從渙王府回到冰凰山莊,再到潤澤樓,等她回到山莊時,夜色已經降臨。
雨後的第一個夜晚出奇的安靜,沒有那一絲燥熱,霓裳軒內各處的簾子都已挑起,晚間坐在軒內四面來風,四下裡寂靜安寧,只有似有似無的蟲鳴聲在耳邊來回遊走。
忙碌了一整天,不免有些疲乏,衣凰懶懶地躺在軒內簾後的明床上,送來的點心和茶水悉數被晾在一邊,未動分毫。
似乎看出衣凰有心事,靈影今晚難得安靜溫順,乖乖地趴在衣凰身側,頭枕在衣凰的腿上,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突然它抬起頭,一雙黑澤的眼睛滴溜地轉兩圈,最後落在床頭桌上的點心盤裡。
見狀,衣凰不由失聲輕笑,伸手捏起一塊放在手心裡,靈影迅速撲過來,三兩口便吞下肚了。
沛兒從外面走進來,瞧見這一幕臉色頓然一沉,快步上前道:「我辛辛苦苦做的點心,怎的又成了這小狐的腹中之物?」
聞聲靈影抬頭白了她一眼,然後伸出舌頭舔舔嘴唇,目光饞饞地緊盯著沛兒手中端來的盤子。
「你想都別想!」沛兒把盤子往背後一藏,瞪著眼睛道:「小姐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這是特意給小姐做的。」
話音剛落,有一道身影隨後走進來,邊走邊道:「沛兒這珠玉二寶粥煮得味香色美,光是這麼看著都讓人流口水。」
沛兒得以一笑,道:「要不小姐怎麼說你來了之後比以前胖多了,這可都是我這廚藝的功勞。」
「你……」青冉聞言不由氣結,懊惱地瞪了沛兒兩眼,不理會她。
衣凰原本沒有什麼食慾,可是看著她們忙活了這麼半天,她若是一點不吃未免有些不忍心,便伸手接過青冉遞過來的粥碗稍稍喝了兩口,而後笑道:「沛兒這廚藝確實是大有長進,都快趕上青鸞了。」
沛兒搖頭道:「青座主人家是賢妻良母,我怎麼好跟她比?」
衣凰鳳眉一挑,道:「聽你的意思,似乎是我將你留在身邊,妨礙了你做賢妻良母,既然如此那我便替你尋一戶好人家嫁了。」
「小姐!」沛兒一聽,立刻瞪眼微怒。見之,衣凰與青冉不由笑出聲來,突然青冉笑聲一滯,垂下頭去,道:「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紅座主當真是個幸福的女人。」
她語氣清冷,帶著一絲落寞傷感,衣凰不禁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苦笑,「呵!紅嫣她,真的幸福麼?」
二人頓然一愣,看著她驟變的神色,猜不透她的心思。
沛兒突然道:「啊對了,我差點給忘了,紅座主說明日便是歸寧之日,雖然如今她是德妃娘娘義女,按著規矩應該前往拜訪德妃娘娘,可她畢竟是冰凰山莊出去的人,所以見完德妃娘娘之後,她會再回山莊一趟。」
聞言,衣凰纖眉微微一擰,沉聲問道:「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今天上午。」沛兒邊想邊道:「昨晚見你沒有回來,以為你是被大雨絆住了腳,結果今日一早等了許久也沒見你回來,我就到洵王府去找紅座主,想問問她知不知道你的下落……結果,我剛一回山莊你人已經在了,還帶了個哈拉族公主,後來又匆忙進宮去,我一忙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多虧剛才青冉提起紅座主。」
「是麼?」衣凰低聲自言自語,眉眼微沉【鳳殤【二百一十七】防不勝防暗箭襲章節】。
冰凰山莊地處偏僻,紅嫣歸寧,進宮之後大可不必走這一趟,可是她卻特意讓沛兒帶回話來說他要回山莊,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聰明如她,只要稍稍聽到一些動靜就能將事情猜出個所以然來。昨晚蘇夜洵身為新郎卻一夜未進她房間,一大早沛兒又去找她詢問衣凰的事情,所以她不可能沒有一絲察覺。
又或者說,她要回山莊正是因為察覺了些什麼。
呵呵……終於還是不同往日了,以往蘇夜洵與她毫無瓜葛,所以不管蘇夜洵對衣凰怎麼關心體貼,她都可以裝作視而不見,而今蘇夜洵已經成為她的夫,即便是他對別的女人多一分關切她都會在意,更別說是她相處了十來年、親如姐妹的衣凰。
蘇夜洵……如今想起紅嫣總會連帶著想起他,儘管衣凰已經努力讓自己不去想。
對這個男人,她提不起一絲怨恨之意,而想起他為她做的種種,衣凰依舊忍不住一陣難過。
今日一早醒來,蘇夜洵滿臉倦容,雙眼微紅,眼中佈滿血絲,衣凰知道他雖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安睡至天明,他自己卻一夜未眠。
想起昏睡去之前他那憤怒而傷痛的眼眸,以及他眼中那一抹失去理智的邪氣,再想想第二天一早他疲憊的面容以及自己絲毫未動的衣著,她知道,他終究還是不忍心對她下手,捨不得傷害她,他終究還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沒有讓自己失控變得瘋狂。
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卻沒有向她解釋半句。究竟是他太相信她的聰明,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想要解釋的打算?
無論是哪一種,一旦想起都會讓衣凰感覺到一陣微微的心痛。
不管毓皇后做過些什麼,不管蘇夜洵他做過些什麼,不管他們做過多少直接、間接地傷害她的事情,但是對於感情,衣凰明白今生自己只能欠他這一份情了。
……
入夜之後周圍更加靜謐,微微有風吹來,拂動燭台裡的燭火左右來回晃動,映在地上的身影也來回變化,忽長忽短。
想來岳明松還算有心,雖然將墨香雪關進了刑部牢房,卻是單獨關在一間較為乾淨的牢房內,已那些死囚重犯隔了些距離。如此一來,墨香雪這邊還算清靜,一整日無人打擾,不過晚飯時分獄卒給她送飯時引得周圍一群囚犯的不滿,只因她的飯菜看起來比別人的要好得多。
聽得周圍的抱怨,那獄卒不耐煩道:「都別嚷嚷了,想吃好的?下輩子投胎投個好人家,即使不能投個好人家,也要有幾個有頭有臉的親朋好友。人家可是清塵郡主和渙王殿下的朋友,在咱們這麼暫住一段時日,擱誰誰沒事去欺負她,得罪王爺和郡主啊?」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驚訝,眾人紛紛朝墨香雪投去好奇的目光,看得墨香雪坐如針氈,只得躲到一角,避開他們的目光。
好在他們的好奇只是一時,見墨香雪不吭不響,很快便又恢復了寧靜。
抬首,望著牆壁上燭台裡的火燭,一點點燃燒盡了,終於,附近的幾支火燭都滅了,周圍頓時黯淡下來。
墨香雪清冷一笑,靠著牆壁疲倦頓時從全身席捲而來,她闔上沉重的眼皮,白天折騰了一整天,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一陣淡淡的香味不知從何處飄來,墨香雪深深吸了一口,剛要微笑讚歎這香味的特殊,突然她一個激靈醒過神來,這香味是……是迷香!
迅速起身走到牢門旁四下裡看了一眼,果不出她所料,藉著微弱的燭光依稀可見四周牢房裡的眾人皆已昏沉睡去,任她怎麼喊都無人理會她,又偏偏她的牢房在最裡面,外面根本聽不到。
全身漸漸無力,站都站不穩,沉重的倦意從心底襲來,雖然她已經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卻還是抵不過藥效,漸漸昏睡過去。
朦朧中,一道刺眼亮光閃過,「噹」的一聲,那柄寬刀砍掉了牢門的鎖,一道人影踏進牢房內……
「什麼人?」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力喝,而後一名獄卒裝扮的人二話不說,快步衝了過來。
黑衣人一見,不由分說,手中寬刀毫不留情朝著墨香雪砍去,獄卒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凌厲寒光,右手一揚拋出一根細絲,細絲緊緊纏上刀身,獄卒用力一拉便將刀鋒拉著偏離了墨香雪。
黑衣人不由心驚,小小的一個獄卒何來這等深厚功力,身上又怎會帶著這砍不斷的軟絲。他不敢大意,乾脆扔了手中的寬刀,伸手從袖中取出一柄短小的匕首,狠狠刺向墨香雪。
「住手!」見狀,獄卒驚呼一聲,一個箭步衝上前,躍起身一腳踢向黑衣人,踢落了他手中的匕首,而後揮掌襲向黑衣人的面門。
「好強勁的掌風!」那黑影低喝一聲,見獄卒一心想要摘下他的面巾,不由連連後退。眼見想要殺了墨香雪、自己再全身而托是不可能的事,他乾脆放棄了墨香雪,轉身朝著牢房外逃去。
獄卒俯下身去扶起墨香雪,再看了看四周,眼神不由一沉,低頭思索了片刻,他轉身快步出了牢房……
「王爺,情況就是這樣,若非屬下及時趕到,只怕此時香雪公主早已丟了性命。」那個獄卒尚未換去衣服,正垂首向面前身著純一色錦袍的男子說道。「此事非同小可,眼下香雪公主的安危是個大問題。」
聽著他的話,那人神色漸漸沉冷,藉著附近燈籠火光看去,依稀可見這位身著月白色錦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蘇夜涵,而那個向他稟告消息之人,卻正是之前衣凰去探望蘇夜澄時遇見的小獄卒,嚴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