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九章 星光閃爍 文 / 李飄紅樓
兩人去了專營巴西烤肉的餐廳,純正的巴西烤肉配慕尼黑啤酒,檳榔大吃大喝,毫不客氣。
「你可真能吃!」雷霆盯著她,吃驚地說。
「你請我,不吃個夠本怎麼划算!」她把肉嚥下去,喝一大口酒。
雷霆「哧」地笑了:「我看你就像《水滸傳》裡寫的那群人。」
「我這是不矯揉造作,你以為我不會輕聲細語裝淑女嗎?我只是不稀罕,再說在你面前也沒必要。」
「那在誰面前有必要?」
「目前還沒遇到需要我有必要裝淑女的人,以後也未必會有。」她又將矛頭對準他,「像你這樣裝模作樣,一天到晚刻意裝扮成十全十美的花孔雀,對著同樣裝扮得無懈可擊的雌孔雀不停地開屏,結果等時間久了,兩人的本性都暴露出來了,就玩完了,不累嗎?真正喜歡你的人是那些知道你的缺點以後還會喜歡你的人。」
「聽起來你對感情很有研究。」
「那當然,我是心理學家。」她自詡為心理學家。
「心理學家?」
「嗯,業餘的。反正如果你以後需要心理醫生的話,我可以免費幫你,不收錢的。」
「你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我沒上大學。」
「你不會就因為和康進在一起就直接退學了吧?」
「當然不是,我連高中都沒念,我十六歲就出來打工了。」
「十六歲?做什麼?」他很驚訝。
「服務生。」她指指往來的服務生回答。
「那不算雇童工嗎?」
「誰管這個?再說這世界上念不起書的人很多,如果沒辦法上學又不能出來工作,難道要在家裡發霉嗎?」
「你有弟弟妹妹嗎?」
「沒有,我是獨生女。」
「那……不至於那麼窮吧,你是從貧困縣來的?」
「你以為只有貧困縣的人才窮嗎?你聽過有人捕野生鳥拿去賣被抓,但你沒聽過在花鳥市場裡賣麻雀也會被抓吧?」
「嗯。」
「其實命運是一樣的,只不過野生鳥是受保護受普遍關注的,而籠子裡的不是。」檳榔說,看他一頭霧水,笑道,「你聽不懂吧?你肯定聽不懂,因為你是住在鳥語林裡的,有人餵食,還可以在網子下面自由地飛。所以你還是別總問我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了,因為我說了你也聽不懂,你還是說點別的吧。」她喝口啤酒。
「好吧。」雷霆點頭,接著笑道,「那我們來玩點什麼活躍一下氣氛怎麼樣?」
「玩什麼?」
「你會划拳嗎,我們兩個來划拳吧?」
「划拳?喝酒划拳?你想灌醉我?」她笑問。
「玩玩嘛,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灌醉的。」他露出無害的笑。
「我不怎麼會玩,我也不怎麼會喝酒。」
「沒關係,我教你。」他很積極地說。
兩人划拳,他教給她各種划拳的方法。他以為她不會,可檳榔這個「酒國拳後」的稱號不是叫假的。第一次她贏了,他很奇怪,以為她是僥倖。幾輪下來,他已經被迫喝掉很多酒。
「你不是說你不會嗎?」他有點迷糊地問。
「我今天運氣好嘛。」她笑看他搖搖欲墜的模樣。
「不行,不玩這個,換一個!」他提議又換另一種划拳方式。
檳榔百來不拒,結果幾乎都是雷霆輸雷霆在喝酒,晚上七點,他終於因為輸太多喝太多而「咚」地一聲,頭倒在酒桌上再也起不來。
「你怎麼了?還玩不玩?」她笑問。
「不玩了!不玩了!」他搖著手,囈語似的說,「我可不玩了!」
「哎!哎!」她起身來推他,見他不動彈,知道自己這下玩大了,這種情況他根本不能回家,她只好過去從他衣服裡拿出手機,找到孟轍的號碼打給他,「喂,孟轍!」
「你是誰?」孟轍那邊十分喧鬧。
「我是蘇檳榔。」
「麻雀?你和雷霆在一起?
「你不忙吧?你過來接雷霆吧,中山路巴西烤肉店,他喝多了。你不能過來也找個人過來把他送回家。」
「你們怎麼在一起?」
「他說要請我吃飯,結果自己喝多了。」檳榔很無辜地說。
十分鐘後,孟轍駕車趕來,檳榔離老遠對他招手。他過來看見雷霆爛醉地趴在桌上,驚訝地問:
「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大概是失戀了。」
「失戀了?」孟轍才不信,伸手推雷霆,「哎!哎!雷霆,醒醒!你怎麼喝成這個樣子?」
「嗯?」雷霆醉醺醺地哼一聲。
「喂,太子爺,你回家吧。這頓我付錢,我們就兩清了。」檳榔說著叫侍者結賬。
「她……她是個騙子!」雷霆用無力的手指著檳榔,嘟囔著控訴,「她說她不會划拳,結果她……她……酒全讓我喝了!你跟她來!」他拽著孟轍,「你跟她玩一把!」
「划拳?」孟轍一聽來了興致,對檳榔說,「你們兩個划拳你讓他輸成這樣?厲害!來,我們倆玩一把!」他坐在雷霆身邊。
「你神經病啊!我是讓你來送他回家,不是讓你來續攤的。你快帶他走吧,我要回家了。」檳榔接過自己的信用卡說。
「你別走。來來來,我們玩一把,我就不信你居然能把他灌成這樣。你就當續攤了,反正你回家也沒事。怎麼,你是不是怕輸給我?要是怕輸就趁早認輸。」
檳榔看他一眼,好勝心起,一屁股坐下來。
一個小時後,桌上的啤酒瓶子又多出一批,孟轍和雷霆並排趴在桌上,軟得像一灘泥。
「我說過別和我玩嘛。」檳榔看著他倆歎氣,只好打電話給颻颻。
二十分鐘後,颻颻趕過來,見此情景大吃一驚:
「這是怎麼了?」
「我被康進放鴿子,然後雷霆說請我喝酒,結果他倆全喝多了。」
「怎麼喝成這樣?他們喝了這麼多,你怎麼沒事?」
「不是我喝的,是他們倆喝的,非要划拳,結果全喝進去了。」檳榔摸摸臉,「說好請我喝酒,可單全是我買的。他們兩個這樣,我可搬不動,你送他們回家吧。」
「我也搬不動,何況是兩個。我給孟軻打個電話,讓他來接,然後我送雷霆回去,你陪孟轍在這裡等孟軻。」
檳榔答應,颻颻就給孟軻打電話,然後給一名侍者小費,讓他幫忙把雷霆扶到外面的車上去。十分鐘後孟軻趕來,問怎麼了。
「大家一起喝酒,他和雷霆喝多了。」檳榔解釋,「颻颻和雷霆已經走了,你把他接回去吧。」
「謝謝。」孟軻還道謝,架起弟弟走了。
因為父親在家,他不敢把爛醉的弟弟帶回去,只好去酒店開間房把弟弟扔在那兒。
而因為喝酒不能開車,檳榔坐出租車回家,一路上還覺得今天這頓飯吃得特有趣,倆人全被她喝倒了,感覺好自豪!
車子在一家酒店前停住等紅綠燈,檳榔很隨意地往窗外看,然而就在這時,倏地,她的笑容僵住,她的心下沉,她的胃開始無規律地扭動,使她剛剛吃進去的東西都往上泛——
她看到康進和一名美艷女子站在酒店門前等車,兩人有說有笑,她看得很清楚那名女子是安棉。
車子開動,她下意識扭轉身體透過後面的窗子往回看,她看到座駕開過去,那兩人很快上車,向另一條路上駛去。
檳榔的腦子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似的,她坐正身體,在經過大腦的短暫空白後,一種複雜的心情湧上心頭。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她有點垂頭喪氣,有點不知所措,有點……她不知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心裡很不舒服。
他們並沒有什麼過密舉動,也許只是共同出席酒局或者他遇到她後送她一程。她不願去想他們上車以後會去哪兒,也不願去想之後的事情,更不願去想之前他們在酒店裡做過什麼。她只是不停地給自己找理由說明他們的相遇只是巧合。
似乎自欺欺人是女人成長過程中的一段很重要的經歷,這說明女性開始對自己的情感進行自我保護,只要越過這個時期,女性的心智就會因為現實的壓力而趨於成熟。但如果永遠也跨越不了,那就是女性人生中的一個重大災難了。
檳榔長大了,至少比什麼也不在乎只認識錢的從前長大多了。
康進的確和安棉搭上了,早就搭上了,在從泰國回來以後。而今天是康進的生日,也是公司的週年慶,他破天荒地放棄江純帶安棉出席,因為二十六歲和三十一歲的女人還是有區別的。
檳榔並不知道這些,也不知道後來江純因為這事找上安棉,兩人廝打一番。安棉更厲害,把江純給撓了,結果被康進休了。而江純因為這件事也被冷落很久,原因是當眾打架,不成體統。
檳榔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裡很堵。
宿醉醒來,頭痛欲裂。
雷霆張開眼,摸摸頭,好一會兒才看清自己身處何方,這是颻颻的家。他從床上爬起來,沖個澡,打開衣櫃把自己放在這裡的衣服換上,從臥室出來。
「雷先生,你醒了。」幫傭笑說,「早餐已經好了,吃早餐吧。」
雷霆點頭,來到餐廳裡。颻颻正坐在餐廳的長桌一頭看報紙,穿著紅色紗袍,長髮披肩,被從窗外透進來的朝陽照射著,很動人。桌上擺著西式早餐,看上去很美味。他坐下來喝口鮮搾西瓜汁,雙手托住下巴,看著她問:
「我怎麼會在這兒?」
「你和檳榔喝酒喝輸了,她讓我去接你。」
「唉!」雷霆歎口氣,「那丫頭划拳可真厲害!」
「可不是嘛,你和孟轍全被她弄趴下了。」
「孟轍?孟轍什麼時候去的?」
「你不記得了?」
「哦,可能是孟轍去接我,結果也被喝趴下了。」他拿起盤子裡的粗麵包,撕開,塞進嘴裡。
「你們倆可真無聊。你還在追檳榔嗎?」
「我可不追了!」他擺擺手,「她看起來那麼純情,結果骨子裡和你一樣,真可怕!」
「你就喜歡清純天真的學生妹,可說白了,那種人就是一群好上手的傻瓜。」她嗤笑,從咖啡壺裡倒咖啡,喝著。
「有什麼不好?那種類型看起來很可愛!」他笑道,又問,「你今天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去上班。」
「我明天要去日本出差,週一回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去,我最近很忙。」
「過一陣就是聖誕節了,你打算怎麼過?」
「巴黎有個聖誕派對,我要去參加。」
「那我也去。」
「好。」
「我的車呢?」
「在烤肉店門口。」
「那等下你送我去取車。」
「嗯。」颻颻答應,剛抬手,雷霆便將牛奶壺遞她,知道她喝過一口原味咖啡後就要開始加牛奶。
颻颻喝著咖啡,雷霆放下麵包也倒咖啡,她就把果醬推給他。他喜歡在咖啡裡放果醬,奇特的癖好!
康進已經好久沒回來了,也可能是他回來了檳榔不知道,總之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自從上次在街上撞見那件事後,她就整天懶懶的,沒精打采,也不給他打電話,只是成天去上課,上完課就回家,回到家折騰一會兒就睡了。
夜裡,她擁被坐在床上看書。十一月末,天氣轉冷,在屋子裡就能感覺到,即使現在空調的風很溫暖。她歎口氣,這時門忽然開了,康進從外面進來。她看著許久不見的他,表情怔怔的。
「還沒睡?」他溫和地笑問,走過來,把一隻珠寶盒遞給她,「這是給你的。」
檳榔接過來,緩緩地將盒子打開,那是一套藍寶石與鑽石相結合的首飾,光彩奪目,是她上次選的那款,看設計稿時只是覺得漂亮,可變成實物放在眼前果真絢麗奪目:
「哇,真漂亮!」
「是上次你選的樣式。」他坐到她身邊,像以往一樣伸臂摟住她,笑問,「我這麼久沒回來,想我沒有?」
「嗯。」她虛應,不過並沒往他身上靠。
康進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問:「最近過得開心嗎?」
「嗯。」她應。
「我聽說前一陣你送孟轍去醫院了。」
「哦。」肯定是司機大嘴巴。
「怎麼碰見的?」
「在餐廳裡。」
「是嗎?」他淡淡應一聲,頓了頓,「不要總和那些人來往。」
「嗯。」檳榔心中不悅,可還是答應了。不過心裡很不服氣——那你隨便和女人來往就行?
「對了,下個月過聖誕節,到時候我抽時間陪你,我們去香港玩兩天,怎麼樣?」
「好。」
「你今天好像不太願意說話?」他終於發現了她的異樣。
「哦,我今天有點累。」她快速地說,從他懷裡掙脫,躺下。
康進望著她,他以為她是因為受到冷落所以感覺不高興,他低下身壓在她身上。檳榔沒說話,也沒拒絕,只是用一對毛嘟嘟的大眼睛看著他。他無聲地親吻她,想喚起她的熱情,可她還是有點冷,她冷冰冰地接受他的親吻。
「你怎麼了?」他停下來,蹙眉,問,「你今天不高興嗎?誰惹你了?還是因為我太久沒回來讓你不開心?我和你說過,我工作很忙,不能總陪你。等我抽出時間,我一定會好好陪你,好不好?」
檳榔還是沒說話,還在看著他,突然在被子裡將睡裙脫掉,從被底下拿出來,把天藍色的真絲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她依舊望著他,沒說話。而在他身下壓著的,是一具**的身體。
他怔愣兩秒,旋即積極投入。她用力抱住他,情潮在週身暗湧,波瀾壯闊,像浸泡在大海裡一樣。
她不願去想他是不是和別的女人怎麼樣了,他還在意她的心情,他對她還是狂熱的,也許上次只不過是她胡思亂想……
如今梁雪庭已經完全成為演藝圈的新生實力派天後,她的身影經常出現在各大報紙雜誌頭條,不僅有新聞還有緋聞。她大概是甩了孫睿,現在她已跳槽到更大的娛樂公司——金凱娛樂,那是孟家金凱拉集團控股的娛樂公司,相當知名。而這家公司為了挖角甚至不惜為她向原公司賠付大筆違約金,並且請金牌經紀人,號稱「吃人不吐骨頭女妖精」的鄭敏來一手包裝她。
檳榔從報紙上得知消息,知道梁雪徹底離開了過去,終於放心。
十二月,氣溫越來越低。
臨近聖誕節,街上人群熙攘,商家都在門前擺起了聖誕樹和聖誕老人,借此來烘托過節的氣氛。
檳榔拋掉手上的股票,因為秉承著小心謹慎並大膽仔細的投資方式,加上熟記康進給她講的那些竅門,這次她賺了一倍。而且她發現他在她銀行卡裡存的錢居然多出一番,他說那是給她炒股用的。雖然他沒說太多,不過他似乎很欣賞她買股票的保守。
他一遍遍地告訴她,投資不是投機,買股票買的不是股票,而是企業的信譽和成長能力。
晚上,她去商場買完化妝品,因為車子送去保養,她站在路邊苦等出租車。然而下班高峰不僅交通狀況差,連輛空出租車都沒有。她歎口氣,正在這時,一輛很騷包的奧迪r8停在她面前,孟轍喜氣洋洋地道:
「上車吧,我送你!」
「你知道我要去哪兒你就送我!」
「你想去哪兒都可以,走吧,這時候你是打不到出租車的。」孟轍笑意盎然,對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你今天怎麼了?笑得這麼噁心,彩票中大獎了?」檳榔扁著嘴盯住他,「你在打什麼主意?」
「你這人怎麼這麼囉嗦?你上不上車?這裡不讓停車。」
檳榔想了想,的確沒有出租車,只好開門上車,說:
「麻煩你送我去『玉濱海岸』。」
「你家住那兒?」
「嗯。」
「地方不錯,康進真讓你發財了。」檳榔沒搭腔,他接著問,「你買什麼了?」
「化妝品。你呢,你也來這附近買東西?」
「我來買衣服。」
檳榔揚揚眉,對男人喜歡買衣服已經不感到奇怪了,因為她家那一位就超喜歡新衣服。
「對了,聖誕節打算怎麼過?」孟轍興致勃勃地說,「我要開個聖誕舞會,你也來參加吧?」
「我沒時間,聖誕節我和康進要去旅行。」
「哼!他承諾的還是你要求的?」
「他說的。」
「那你可以讓他帶別的女人去。你就那麼喜歡和他在一起?」
「是啊。」她很坦白。
「我說,你是不是到現在還以為他除了康太太,就只有你一個女人,你以為你把江純頂下去了?」
「我沒那麼蠢。」
「那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少女人?可不止你和江純。他是風流了一輩子的風流鬼,不會有哪個女人能終結他的濫情,這種人會一直風流到死為止。」
「那不關我的事。」
「你沒問過他康太太的事吧?康進是不會和他太太離婚的,不然他早就娶江純了。」
「我為什麼要問?背後說別人是不道德的,談論人家太太也是不道德的。」
「你可真有道德,那麼有道德怎麼還和他在一起?」
「這是兩回事。你認為我主動提分手,他會和我分手嗎?」
「不會。」
「那你還說那麼多廢話幹嗎?開你的車吧!」
孟轍看她一眼,很無禮地笑問:
「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缺少父愛。康進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嗎?」
檳榔瞪著他:「打聽別人的**也很不道德!」
「我們都覺得你好像有點喜歡康進。」他笑說,似乎在用「我們」來表明他的話比較有說服力,「女人通常會對生命裡的第一個男人產生出一種心理依賴,你可別把這種依賴變成愛,那樣太變態了。」
「你那麼喜歡說話,以後改行去講笑話好了。」她不悅地道。
孟轍「哧」地笑了,沒再說別的,開車送她回家。她讓他停在住宅區大門口,說聲「謝謝你送我」。
「不用我送你到裡面嗎?」
「不用,謝謝。」檳榔開門下車。
「麻雀,」孟轍在後面喊她,吊兒郎當地,「如果你哪天缺人追的話,放心,我會介紹男朋友給你,讓你好好享受一下被人追的樂趣。」
檳榔看著他,眨眨眼說:「慢點開車,可別撞到樹上去,樹可沒招你。」她說完,扭身進去。
孟轍哈哈笑,意氣風發地把車開走了。
聖誕節前夕。
香港——著名的購物天堂。
檳榔到了這裡才知道,康進其實是來出差的,順便帶她來過聖誕節。於是白天他和蘆葦會出去工作,石頭則陪她到處逛。坐坐電車,看看海邊,去中環購物,到旺角喝咖啡,甚至可以去威靈頓感受正宗的港式早茶。不過康進就是不許她去泡吧上夜店,石頭定時會把她帶回酒店,讓她想多看一會兒夜景都不行。
晚上,她提著大包小裹回房間,康進已經坐在桌前打理公事,見她回來,笑問:
「回來啦,晚上吃什麼好吃的了?」
「港式燒臘。」
「不錯,我發現你去哪座城市都能適應得很好,三兩天就能把那裡的名小吃都吃一遍,絕不會水土不服。」
「我看不出城市和城市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如果你不讓石頭跟著我,也許我現在連公共汽車去哪兒都知道了。」
「我是怕你走丟了,我擔心你。」
檳榔笑了笑,說:「我去洗個澡。」說完到浴室去。
梳洗後,裹著睡裙躺在床上看書,不久康進進來,到浴室洗過澡也爬上床。他摟住她,拉高被子將兩人蓋起來,笑道:
「我最近總是不陪你,你是不是很不高興?」
「沒有,你忙嘛。」
「明天你打算幹什麼?」
「出去逛逛。」
「我最近有一筆很重要的生意要做,所以會忙一點。不過我答應你,等聖誕節那天我會陪你一整天,然後好好吃頓飯,好不好?」
「嗯。」檳榔乖巧地答應。
康進就笑了笑,說:「好了,睡吧,明早我還有事呢。」他摟著她躺下,將她抱在懷裡。
檳榔翻過身去,把身體緊緊地貼在他身上,讓他抱緊她。她願意讓他抱著她,當他抱著她時,他的氣息將她全部包圍,會帶給她一種雖然很短暫、但卻令她有點渴望的安全感。
第二天檳榔去給颻颻選購禮物,在銅鑼灣逛一天。不想到黃昏時石頭突然接到康進的指示,告訴她,康先生要她陪他一起去和一些朋友吃晚飯。
她手忙腳亂地回酒店沐浴更衣,也不知要出席什麼場合,只好換上一件剛買來的黑色連衣裙,以最快的速度化個不甚濃艷的妝容。正在對鏡檢查之際,康進回來接她。她回頭,他看她一眼,笑道:
「呵,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怎麼這麼臨時要我跟你出去見人?」檳榔抱怨,「你沒說我這次來還要陪你見朋友。」
「本來也是臨時起意。」他打量她一番,笑說,「很漂亮。」
「你確定帶我去不會給你丟人嗎?我不會說粵語,也不懂英文。」她對著鏡子照臉,「再說到底是什麼宴會?我去合適嗎?」
「為什麼不合適?我說合適就合適。已經很美了,不用再照了,走吧。」他拉起她。
檳榔拿起手包被他帶出去。
一場典型的夜夜笙歌式晚宴,地點在星級酒店的包廂裡,四個人過中年甚至已經到老年的多金男人領著美艷年輕的高挑女子,在這裡把酒言歡,享受夜晚。
其中一位檳榔認識,正是在泰國見過的唐世臣,快七十了,打扮得像只老年級別的花孔雀,胳膊上掛著一名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子,又瘦又高,大概也是個模特。
就今天到場的這些女子來看,檳榔與之相比並不遜色,因為那些女人都屬於高瘦型,也許穿起衣服來很漂亮,但五官並不比她精緻。且她們都屬於**型,因此檳榔的文靜甜美無疑會變得更吸引人。另外傲人的天然上圍也比那些假胸自然得多。
唐世臣和另一個史先生特地握握她的手。
就在這時,另一對人從外面進來,男的西裝革履,年紀能有五十多歲,精瘦黝黑。而跟在他身邊的一名橙裙美人卻皮膚像雪一樣白,嘴唇像血一樣紅,頭髮像烏木窗欞一樣黑。當檳榔看到她的第一眼,心裡「咯登」一聲,全身一顫——
她絕沒想到會在這裡重逢梁雪,梁雪也絕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她,一絲驚訝在眼眸中掠過。
「喲!老胡這麼有艷福,居然把梁小姐帶出來了,梁小姐可真是大美人!」史先生驚歎。
「這是老史。」老胡向梁雪庭笑著介紹,「他的正陽集團有名得不得了,你應該聽過吧?」
「史先生你好,久仰大名,如雷貫耳。」梁雪庭露出公關式的笑。
「梁小姐,你本人可比照片上還漂亮!」
「謝謝。」
「這是谷德集團的唐先生,他和我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唐先生你好。」梁雪庭含笑與唐世臣握手。
「這也是我朋友,『全景』的康先生。全景集團很大,你也聽說過吧?咦,阿進,這位小姐是?」老胡打量著檳榔。
然而檳榔正與梁雪庭近在咫尺,彼此直直地對望著,兩人的眼波和心靈都在不停地顫抖。那是一種難以描繪的情感,有激動、驚喜,還有更多的不安與無可奈何。她們已經不是原來了,現在她們有新的身份、新的故事、新的開始,對於曾經在自己生命裡出現過的人,再次重逢,除了對望卻只有對望。
「哎?你們兩個怎麼對著看,你們認識?」老胡一句話打斷兩人的思路,把她們嚇一跳,一起愣愣地望著他。
檳榔沉默兩秒,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對他說:
「沒有,只是在報紙上看過。」
梁雪庭再次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顫抖得更厲害,可那裡面的感情她們誰也讀不清。
「這是老胡。」康進忽然對檳榔溫聲道,「他的縱躍集團在世界各地都有工程。」
「哇,胡先生真了不起!」檳榔綻開一抹燦然的笑與老胡握手。
「哪裡!」老胡笑的時候,臉上的皮在發顫。
宴會吃的是山珍海味,說話的都是男人,花瓶全是身邊的女人。女人們基本說不上話,只有偶爾才會插上一兩句閒話,說話的也只是梁雪庭,因為她是這些女人裡最有名的。她和檳榔面對面地坐著,兩人時不時會將自己的目光在不經意間掃向對方,但從不在對方的臉上定格。她們都覺得很不自在,在這種氣氛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席間,老胡讓梁雪庭清唱一首歌助興,她就站起來唱歌,唱的是那首《withoutyou》。檳榔聽著那首歌,忽然想起好多好多事,這些事情從腦海湧出,在心裡盤旋,最後被掌聲打散。她也輕輕地鼓起掌,梁雪庭的目光在她臉上掠過。
散席後,在酒店門前眾人相互告別,各自帶領女伴走了。梁雪庭在檳榔臨走時看她一眼,兩人還是什麼也沒說。雖近在咫尺,可她們之間從她成名的那天起,就已經隔出了一道太平洋。
老胡的車最後過來,梁雪**了他的車,他叫司機開往機場,因為她今晚就要乘飛機回大陸去拍戲。
車子停在機場前,司機下車,老胡拉著她的手笑道:
「雪庭,我是真不想讓你走,如果你改變主意決定和我在一起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是真喜歡你,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我一定會給你很多好處,我向你保證我肯定會離婚。」
「我要走了。」梁雪庭掙開他的手淺笑著,「如果我真改變主意,我會通知你。」她說完戴上墨鏡,打開車門下車。早已等在機場門前的胖丫助理簡如和兩名保鏢見狀趕緊跟上。
一行人走進機場,簡如跟著她說:
「如果被敏姐知道你接私活,敏姐一定會不高興的。」
「吃個飯而已,這在這圈子裡也沒什麼奇怪的!」
「你可小心,前陣子有人散播你從前是陪酒小姐的醜聞,幸好被敏姐給壓下去沒見報,如果被人知道你陪酒局,那就完了。雖然這個酒局是老闆讓你去的,不過敏姐那邊可不好交代。」
「陪酒局的人多了,敏姐給我找的酒局也不少。」
「反正敏姐就是只許你接她給你安排的就是了,那老流氓沒對你怎麼樣吧?」
「他還想怎麼樣?!」梁雪庭冷哼一聲。
一行人很快上了飛機,坐到頭等艙的位置。簡如依照慣例將她擋在裡面以防止被人偷窺。她可是個負責任的助理,自從一年半前當上自己偶像的助理後就一直盡心盡力,也因此梁雪庭一直用著她。這時她掏出小本子說:
「明早六點去公司開會,敏姐要見你;上午八點你要去電視台錄個談話性節目;下午去劇組;晚上八點接受半個小時的雜誌專訪,然後就沒事了,因為你要一直拍戲拍到後天早上。」
「嗯。」梁雪庭靠著座椅,望向窗外已黑下來的城市。
「你怎麼沒精打采的?」簡如摸摸她的頭問,「你不舒服?」
「沒有。」梁雪庭推開她的手,還是呆呆的。
「我叫空姐給你倒杯水吧?」
「不用。」梁雪庭制止,還是望著窗外,「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哦,那你瞇會兒吧。」簡如把毯子蓋在她身上。
梁雪庭沒動,眼睛盯著外面的飛機跑道,這時手伸進衣服,抓住脖上戴著的檳榔買給她的護身符,內心憂鬱得令她喘不過氣來……
酒店套房。
檳榔躺在床上望著電視發呆,康進從浴室出來,躺到她身邊,似乎很不經意地問:
「梁雪和梁雪庭有什麼關係?」
檳榔的心「咯登」一下,盯著他問:「什麼梁雪?」
「以前你那個賬本上不是寫著,在你家裡除了你和你媽,還有一個梁雪嗎?」康進像是想讓她透露什麼口風似的笑問,「你和梁雪庭認識吧?你說去當明星的那個好朋友就是她吧?」
「胡扯!」她關掉電視,倒頭拉上被子,「我要睡覺了!」
「她從前是陪酒小姐,還是靠拉攏投資人上去的,所以她才不肯認你,怕你揭她的底。可你不認她我就不理解了,難道她不理你,你不生氣嗎?她從前住在你家裡,即使她付給你生活費,也應該受過你的一些照顧吧?怎麼現在成名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檳榔背對著他,睜開眼睛沉默一會兒,開口說:「你別亂猜。再說不要總想著用一些情分來索取回報,情分就是情分,交易才需要回報,情分是不需要回報的。表面風光的日子,裡頭未必自由自在。況且物是人非事事休,有些事情只適合作為回憶。」
康進也沉默了一會兒,望著她的背,笑問:
「那我們兩個是什麼?交易還是情分?」
「你說呢?」她還是沒回頭,淡淡反問。
康進湊過來,從後面扳過她的身子,半壓住她,笑道:
「我發現你不僅是個聰明的女孩,還是個好女孩。」
檳榔冷哼一聲,嗤之以鼻:
「從沒人說過我是好女孩,連我媽都沒說過。」
「現在我說了。」他注視著她,笑道,用手支住頭,側臥著望她,點她的鼻尖,「明天是聖誕節,一整天我都陪著你,好不好?」
「嗯。」她應著,「那我想幹嗎就幹嗎,我要去哪兒就去哪兒。」
「沒問題。」康進笑說,徹底壓住她。
「今天不行,我太累了,留到明天吧。」她推開他。
「你不用拒絕得這麼乾脆吧?」他還在碰她。
「明天還要早起呢,我們兩個去吃早茶,你快睡吧。」檳榔用被子蒙住頭說。
「那好吧!明天!」他也沒勉強,轉過去睡了。
次日是真正的聖誕節,而這座充滿魔力的都市早就擺起了為聖誕節增添色彩的事物,到處都是聖誕樹、聖誕雪人和聖誕老人。商家們則費盡心思地製造了一個又一個消費陷阱,使顧客花錢花得高興,店家賺錢賺得高興。
檳榔一大早就和康進出去享受明媚的清晨與港式早茶,而後去看場電影,接著大肆購物。他陪她逛街,他的時尚眼光超強,總能挑選出她穿起來好看的衣服買。這裡有一家又一家商舖,她有他陪著更不會覺得累,在逛街時她的體力超棒,挽著他往來穿梭,一點不忌諱別人的目光。中午逛累了,吃一頓美味又豐盛的午餐,接著下午時,她又拉他去海洋公園看海洋館和海洋劇場。這一天豐富而充實,並且不是檳榔一個人,這讓她的心情非常愉快。
等到晚上,華燈絢爛、城市繽紛多彩時,康進帶她去能鳥瞰整座城市美麗夜景的高級西餐廳吃晚餐。
「這裡真漂亮!」她望著窗外迷人的景致,啜口紅酒,笑說,「聽說這裡的夜景是世界三大夜景之首呢!」
「喜歡這裡嗎?」他望著她問。
「嗯。」她含笑點頭。
「今天開心嗎?」
檳榔聞言,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凝望著他,笑說:
「嗯!感覺像做了公主一樣。」
康進握住她的手,微笑:「只要你開心就好。」
「你真的在乎我是不是開心嗎?」她看著他,低聲笑問。
「當然!」他的回答很肯定。
「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你問。」
「我在你心裡的位置?」她說,「是你閒下來的一種消遣,你偶爾會想到的人,還是別的什麼?」
康進微怔,道:「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檳榔淺淺地笑,望著他,回答:「因為只有知道自己的位置,才能把自己的心擺在正確的位置上。」
康進仍握著她的手,笑道:「那你現在的心在什麼位置上?」
「我不知道。」她溫柔地回答,頓了頓,又說,「在某些方面我並不是很瞭解你,你要女人的什麼?心?身體?還是你征服她們的過程帶給你的刺激和挑戰?」
康進並沒有因為問題的尖銳而有太多表示,他笑了笑,說:
「我要你,完完全全的你,每一個屬於你的部分我都要。」
檳榔目不轉睛地諦視他。他微微一笑,說: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也很漂亮。你身上有一種隱藏著的性格,堅強、執著、細膩、大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能得到什麼。你有一股狠勁,這種狠勁在你堅強的時候表現得最為強烈,你能用這股力量支撐自己,你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豁出去。有時候你很像我年輕的時候。所以,你很特別。」
「特別是什麼意思?」她問。
「就是……」他望著她,想了想,笑答,「意義很深。」
檳榔凝視著他,聞言慢慢地嫣然一笑。他看著她的笑,將她的手完全包在手掌裡。她心中一動,竟有些不好意思,可依舊滿心歡喜。
飯後,兩人去看了一場演出才回酒店。
檳榔洗過澡,穿上奶白色的真絲睡裙走出來,康進並不在臥室,而門外的客廳裡卻傳來一陣悠揚的曲子。她推開半掩的門走出去,音響裡正放著美妙的小提琴曲,他穿著深色睡衣站在客廳的大窗前,啜飲紅酒,望著窗外瑰麗的夜景。
她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輕輕靠在他的背上,這讓她感到很愉悅。康進微笑著按住她抱在他腰上的手,過一會兒,從高幾上拿起酒瓶,也給她倒一杯紅酒。檳榔接過來品啜一口,與他並排望著窗外的景致,笑說:
「這裡的夜景真美,感覺很繁華。」
「嗯。」他應著。
「不過我覺得也許我更喜歡自然一點的景觀,燈太多的地方會顯得太浮華造作。」
康進微愣,望向她,笑道:
「我也這麼覺得,我也喜歡自然安靜一點的景致。」
檳榔嫣然一笑,揚眉說:「看來有時候我們還真有相似之處。」
康進莞爾一笑,兩人並肩看著窗外的夜晚,然後望向因關注城市的絢爛而被忽略掉的天空。上面只有幾顆暗淡的星子,月亮不知道去哪兒了,空中因為閃亮的霓虹而黑裡發紅。柔和的音樂聲從兩人背後的音響裡傳來,動人心弦。他忽然放下手中的杯,笑道:
「跳個舞吧!」
「跳舞?」她詫異地抬抬手,「穿成這樣?」
「有時候心情比衣服更重要。」
「嗯!」她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噙笑點頭,「那好吧。」她把手遞給他,讓他帶自己在美麗的水晶燈下,在音樂聲裡,翩翩起舞。
他牽著她的手,摟住她的腰,讓她在他的範圍裡不停地旋轉。她開心地笑著,說:
「我們穿成這樣跳舞真奇怪!」
「我覺得沒什麼,而且你跳得很好。」他拉回她的身子,重新攬住她的腰,笑道,「越來越熟練了。」
「你教得好嘛。」她仰頭凝睇著他的臉,粲然一笑。當她如此近距離地微笑時,那笑容分外迷人。
康進低頭望著她,笑說:
「你很機靈,也許我該把所有知道的東西都教給你,可你是骨子裡嚮往掌握主動的人,知道的越多你就會變得越危險。」
「是對你來說危險嗎?」她抿嘴笑問。
康進笑而不答,檳榔便投入他的懷抱,雙手抱住他,笑道:
「你是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人,我喜歡和你在一起,也希望和你在一起。」
她緊緊地抱著他,他伸出手圈住她的腰。她靠在他身上,覺得很安心很安寧,她的每一顆細胞似乎都在從他身上吸取一份溫暖。許久之後,她睜開眼睛仰起頭,正好迎上他落下來的吻,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嬌弱地倒在他懷裡……
次日,離開的日子。
她站在地上熟練地給他打領帶,有些不捨地說:
「我真不想走。」
「以後還有機會,而且過一陣我們還可以去別的地方。」
「真的嗎?」檳榔扁扁嘴。
「當然了。」康進捏捏她的臉。
「回去後你又會不見蹤影,到時候我還是一個人過。」她撅起嘴,鼓起腮幫子像只河豚。
「我答應你,我會多抽出時間來陪你。」
「你保證?」
「我保證!」
檳榔便粲然一笑,伸手又抱住他,他笑著拍拍她。不一會兒,蘆葦叩門進來說:
「康先生,時間到了,該去機場了。」
「走吧。」康進笑道,看著她落寞的樣子,揉揉她的長髮,拉起她下樓前往機場。
飛機下午落地,康進又陪她呆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次日才去上班,這讓她倍加開心。
翌日上午她將行李規整一番,午後提著幾個袋子去母親家。蘇母正在廳裡看電視,檳榔進去笑道:
「媽!」
「喲,來啦!」蘇母眉眼帶笑,「怎麼這麼高興?」
「我給你倒杯水。」王姨見她來也很高興,轉身要去廚房。
「王姨,等一下。」檳榔叫住她,把手裡一隻袋子遞給她,「這是給你的,從外地帶回來的。」
「呀,這是什麼?」王姨打開袋子一看,裡面是一件套裙,「喲,這麼好看的衣服,這得多貴?!」
「你喜歡就行,留著穿吧。」
「這怎麼行?檳榔,這衣服一定很貴吧?」
「還行,你留著吧,這就是買給你的,你穿吧。」她硬是要王姨收下,然後坐在母親身邊笑說,「媽,我給你買了幾件衣服,你試試。」她拿出一件大衣。
「怎麼買這麼多衣服?」
「不算多,就三件。」
「你幹什麼了?」
「我去香港玩了。」
「香港?和誰去的?」
「和朋友去的。」她含糊地回答,「你試試看,這件很漂亮吧?」
「和颻颻去的?」蘇母站起來,讓女兒幫她把大衣套上。
「哦。」檳榔含糊不清地哼一聲。
「去香港很貴吧?」
「不貴,現在很多人都去香港玩,去那裡買東西。」
「你出門在外,不要太浪費錢,也不要佔朋友便宜。我看颻颻挺有錢的,不過交朋友一定要真心誠意。」
「我知道。」檳榔幫她扣扣子,扶她到屋裡去照鏡子,笑問,「你覺得怎麼樣?」
蘇母望著鏡中的身影,笑說:
「這衣服看上去真不錯,我還從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這衣服得多少錢?」
「不貴,在那邊同樣的東西會賣得很便宜,不然人們怎麼都去那邊買東西。」檳榔拿出一隻條形盒子打開,笑道,「你看!」裡面是條晶瑩剔透的鑽石項鏈。
「鑽石項鏈?」蘇母吃驚地摀住嘴巴,「這得多少錢?」
「呃……」檳榔不敢說這是鑽石,「這不是鑽石,不過也差不多,你看長得很像吧?而且這麼小,不貴。你戴著玩吧,等以後我再給你買大鑽石。」
「哦。」蘇母這才放心,「我又不是有錢人,沒事戴這種東西顯擺什麼?!」
「戴著玩嘛,現在的人都戴,你也戴戴看。」她將項鏈掛在母親的脖子上,問,「好看吧?」
「嗯。」蘇母摸摸項鏈,望著鏡中的自己,「我年輕時戴過項鏈,後來就再也沒戴過。」
檳榔微笑,蘇母拉住女兒坐在床上,笑說:
「你最近好像瘦了。」
「沒有。」
「不過看起來開心不少。」她摸著女兒的頭髮。
「出去玩剛回來嘛。」
「工作還順利嗎?」
「嗯,很好。」檳榔撒著謊。
「晚上在這裡吃飯吧,媽給你做水煮牛肉,你最愛吃的。」蘇母很期待她答應地說。
「好。」檳榔答應,蘇母很開心。
雷霆和颻颻從法國回來,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都快累死了。回到家,她讓趙姐把行李拿進去,然後與他跌坐在沙發上。
「累死我了!」她按摩著自己的脖子。
「嗯!」雷霆疲倦地長吁一聲,倒頭枕在她的腿上,橫臥於沙發,「巴黎是很好,可每次回來我都後悔去,實在太遠了!」
「嗯!」兩人因為累而沉默好一陣。
「我晚上住這兒。」雷霆說。
「嗯!」
「我餓了!」
「嗯!」颻颻斜靠在沙發上。
「晚上吃什麼?」
「不知道。」
「我不想吃趙姐做的飯,我們叫披薩來吃怎麼樣?」
「瑪格麗特披薩?」
「嗯。再淋上番茄醬,加上草莓和蔬菜沙拉,再來兩杯濃濃的熱檸檬茶!」
「再要一份炸薯條吧?」颻颻也餓了。
「好!」
「你打電話!」
雷霆停了一會兒,坐起來打電話叫外賣。
晚上,兩人坐在客廳火爐前的地毯上,身邊擺著澆了很多番茄醬的披薩、炸薯條與一盒蔬菜沙拉。雷霆枕著颻颻的腿,喝熱檸檬茶,滿足地咬一口披薩,舒服地歎道:
「這才是天堂嘛!這才叫享受生活!」
颻颻拿起一顆草莓放進嘴裡,他笑說:
「我們兩個這樣已經有多少年歷史了?從上高中開始就總吃瑪格麗特披薩,已經快十年了。」
「好像怎麼吃都吃不膩。」她將沾滿番茄醬的薯條放進他嘴裡。
「嗯,瑪格麗特披薩就像是我們兩個的福星,每次考試前吃總能考出好成績。」
「我還記得那時候你總是半夜來找我吃披薩,我因為那些披薩身材差點走樣。」
「那時候你多瘦,胖一點才好看。」
「我是模特,那是職業需要。」
「我本來就反對你當模特,那些攝影師全是色狼。我還記得你剛上大學時去給泳裝拍照,那個流氓大胖子在你身上摸來摸去。」
「他可是有名的攝影師,他那是在工作,可你不分青紅皂白上去就揍人家,結果我被開除了。」
「他那哪是工作,分明就是在揩油。我到現在還認為他是個變態大色鬼!」
「你忘了後來我們在法國遇到他,他看見你就想躲。」
「切!我可沒看出來。他那時還特八卦問我們結婚了沒有。好在你現在不當模特了,不然我真不知道還要為你打多少次架!」
「你哪打過幾次架?!」
「怎麼沒有?上高中時有個男生想騷擾你,被我打一頓;後來上大學,你大一上學期的暑假,有個同校的變態總是跟蹤你,還打電話到你公寓騷擾你,後來我和孟轍幫你把他抓住,我不是也揍他了嘛。雖然你比我揍他揍得還狠,把那小子嚇得從此看見你就跑,可我不是也揍他了。我不得不說你,颻颻,我一想起那件事來,我就覺得你真是……那畫面簡直太壯觀了,一個高挑美女在巷子裡用膝蓋使勁撞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的肚子!」
「他欠揍!」
「是啊,這我承認。還有那個不想和你分手的小子,想拿刀殺了你報仇雪恨,結果被你打斷四根肋骨,還被你媽以多項罪名關進監獄,我看到現在還沒出來吧。」
「可能吧。再說那個變態活該,他腳踩兩隻船,我和那個都要和他分手,結果他把那女孩打成重傷,又找我麻煩,把他送進監獄算是便宜他了。」
「他是個變態,不過因為那件事,整個學校從此幾乎沒人再敢追你了,都怕被你打斷肋骨。」
颻颻笑了聲,雷霆道:
「這麼多年,你交的男朋友沒一個能像我這樣體貼入微,英俊瀟灑,對你瞭解得一清二楚。」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最近有女朋友嗎?」
「沒有,感情處於空窗期。」
「上一個呢?」
「早分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沒意思。」
「你交過那麼多女朋友,難道就沒一個是你真正喜歡的?」
「沒有。她們連你的一半都夠不上我就喜歡,那我的要求也太低了。」
「你要是再不結婚,你爸可急了。」
「那就讓他急吧。結婚又不是買菜,哪能隨便挑挑就行?!他要是真急著抱孩子,那他自己去結婚好了,自己生一個嘛!」
「去!」颻颻推他的頭,笑說,「給你生個弟弟?」
「我是無所謂,我都這麼大了,他再續娶一個也沒關係,大不了生孩子我幫他養。」
颻颻抿嘴一笑:「那也要他願意才行。」
「是啊。」雷霆微笑,一本正經地點頭。
颻颻就拿起一顆草莓塞進他嘴裡,雷霆一面吃,一面用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