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章 鳳眸脈脈 文 / 李飄紅樓
檳榔帶著從香港買來的禮物利用下課之後去看颻颻,不想卻在店裡碰見孟轍正在二樓試穿新西裝,身邊還跟著一個單眼皮女生。她撇撇嘴,說:
「一個大男人這麼喜歡試衣服,真是怪癖!」
「你懂什麼?這叫做會享受生活!」孟轍望著鏡中的自己,「你不覺得我很帥嗎?」
她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摸摸胳膊說:
「你變態吧?真奇怪哪個女人能受得了你?!」
「受得了我的多了。」他朝她走過來,攬住她的肩頭,笑問,「我其實也有很多優點,想不想近距離瞭解我一下?」
「神經病!」她躲開,看看他身邊的女孩問,「她是你女朋友?」
孟轍摟過那名二十出頭的女孩,笑道:
「我表妹福田惠子,從沖繩來玩的。這是哥哥的朋友蘇檳榔。」
「你好,我叫福田惠子,請多關照!」女孩的中文說得不太好,還九十度鞠躬。
檳榔嚇一跳,急忙還禮:「你好。你還有日本表妹?」
「我姑父是日本人。」孟轍回答。
這時颻颻從樓上下來,笑說:
「檳榔,來得正好,雷霆剛剛打電話來說晚上請我們吃飯,一起去吧,吃完飯去唱歌。」
「我就不去了,這是給你的。」她把袋子遞給她。
「這是什麼?」
「從香港給你帶的禮物。」
「你去香港了?」
「嗯。」
「和康進去的?」孟轍插嘴問。
「難道是我自己去的?」檳榔反問。
「沒有給我的禮物嗎?」他特好意思地管她要禮物。
「沒有。你那麼有錢,還用我送你禮物啊?!」
「哇,這包可真漂亮!」颻颻把裡面的包拿出來看,笑說,「我聖誕節去法國,給你帶回來一條裙子,放家了,晚上你跟我回家去取。走啦走啦,一起去吃飯!」
「我就不去了。」
「有人請客你還不去?不要成天總在家裡那麼聽話,出去好好玩享受一下夜生活,走吧!」颻颻硬是拉她出去。
「要是被康進知道……」
「你怕他?他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你也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告訴你,男人,你越讓他抓不住他就越想抓住你,這一條適用於一到一百歲的男人。你太乖他會膩,你要隨時讓他有點危機感,讓他知道你不是非他不可。走吧走吧。」
「走吧,出去玩玩。你才多大,別一天到晚老氣橫秋的,多出去玩對你有好處。」孟轍也在一旁慫恿。
檳榔禁不住誘惑,只好跟他們走了。
晚上在墨西哥菜館吃大餐,雷霆請客。
「嘿,小美人,你也來啦!」他對檳榔的意外到來表示「熱烈」歡迎,先給颻颻拉開椅子,還沒來得及幫檳榔拉開椅子,孟轍已經搶先了,「你幹什麼?怎麼搶我的事幹?!」他推開孟轍,把她拉過來,拉開自己左邊的椅子,將她按在椅子上。
「你都有颻颻了,還在這兒獻什麼慇勤?!」孟轍直接坐到檳榔的右側,這樣她就被他和雷霆夾在了中間。
「你們兩個不要發神經好不好?難怪她不想來,就因為你們倆!怎麼看見她,就像打了興奮劑似的?!」颻颻受不了地說。
雷霆並未理會這話,而是對檳榔笑道:
「小美人,上次我們還沒喝完呢,等下去唱歌時再接著喝,我們接著划拳,我就不信玩不過你。」
孟轍將菜譜塞給檳榔,笑問:「麻雀,看看你想吃什麼?」
「你還是問問你妹妹想吃什麼吧。」雷霆說,偏把檳榔手裡的菜單抽出來,重新遞給她,笑道,「小美人,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我請客,你可以點最貴的。你想吃什麼?」
「我不知道。」她覺得他莫名其妙,小聲回答。
「那我幫你點。」他說著對菜單點了一大堆菜,然後笑道,「我點的你肯定喜歡吃。」
「你今天是不是打麻將贏錢了?」檳榔忍不住問。
「沒有,我已經好久不打麻將了。」
「那你今天幹嗎這麼高興?讓我感覺怪怪的。」她摸摸胳膊。
颻颻和孟轍撲哧一笑,雷霆微笑道:
「小美人,我是在體貼你,我是在向你獻慇勤,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
「你那是在獻慇勤嗎?你是在嚇唬她。」孟轍對檳榔說,「你別理他,他最近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雷霆對檳榔爆料,道,「他剛和五個女朋友同時分手,心理不正常,你要原諒他。」
「哇!」檳榔詫異地看向孟轍,「你有五個女朋友?」
「是啊,他同時和五個談戀愛再同時和五個分手,那是他的獨門絕技。上大學時,他還說他的目標是同時和一百個女人談戀愛,然後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
「志向還真遠大!」颻颻看著孟轍說。
「他是在造謠,胡說八道!」孟轍用喝水作掩飾。
「造謠?他上大學時同時跟lucy、lily、fiona、stacy、linda談戀愛,這五人分別來自美國、法國、澳大利亞、日本、越南。一共五個人,同時,維持一年。」雷霆繼續爆料。
「可以組成聯合國了!」檳榔更驚訝地問,「都沒被發現嗎?」
「被發現了。那次我知道,被五個人同時打一頓,還死性不改,他是想從經驗中吸取教訓。」颻颻回答。
「哦。」檳榔看著孟轍說,「這麼說你上大學時一定很無聊,精力旺盛,所以才閒著沒事談戀愛玩。」
「你說對了,我上大學時的確很無聊,你可真瞭解我。我上大學時什麼好玩的都沒有,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難怪會被揍,你真是欠揍!」
「現在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怎麼,你準備改了?」
「不是,他是現在知道該怎麼做才不會被五個同時發現了。」惠子回答,「為這事沒少挨我舅舅罵。」
「快吃你的菜吧!」孟轍讓妹妹堵上嘴。
「對了,你最近在公司怎麼樣?」雷霆問,「看你現在總閒著,好像不像剛開始你爸天天盯著你時那麼忙了。」
「我爸哪有時間總盯著我?我現在在我大哥手底下,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最討厭坐辦公室,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在那裡坐一天面對那些老古板,我會發瘋的。我現在想的是,早晚有一天我要脫離公司,省得受制於人。」
「你不在公司上班,那你想幹嗎?」檳榔問。
「不知道,我還在想。」
「你又不是沒出來過,可過兩天還是回去了,我看你就老實地在公司裡呆著吧。」颻颻說。
「那些規章制度,我爸的那些老規定,我聽著就煩。等我想清楚我出來要幹什麼,我就出來自己幹。」
「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惠子搖頭,「你做過那麼多事,可沒一件是做成的。如果哪天舅舅真生氣了,看你怎麼辦。」
「我才不在乎他怎麼樣。他總想控制我,根本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我是不會讓他控制我一輩子的。」孟轍道,頓了頓,笑說,「不說這個。對了,小房告訴我,他們店最近新到一批車,我們明天一起去看看。雷霆,你上次不是說想換車嘛。」
「嗯,那明天去看看。」他們說換車就像換衣服一樣簡單。
「麻雀,你也去吧,看看有沒有喜歡的。你現在不花白不花,你太省,省下的錢就都被別的女人花走了,信我的沒錯。」
「我的車還是新的呢,你們自己去吧。」
「你去不去?」雷霆問颻颻。
「不去,我明天的事多著呢。」
「我跟你們去,反正我閒著也沒事,我去幫你們選。」惠子道。
「那好吧,明天我們三個去。」孟轍說。
檳榔看看這些人,覺得自己真的很窮。他們花錢不眨眼,而她多花一分錢都心疼,看來從心理上她就是個窮人。
飯後,他們去ktv唱歌,檳榔聽他們唱。雷霆和颻颻全是麥霸,兩人合唱的歌曲唱得好極了。惠子跟她在一起玩遊戲,兩人喝了不少酒。後來颻颻唱夠了,也加入進來,說不信檳榔划拳不輸,兩人開始玩。颻颻也是高手,輸了就大口大口地喝龍舌蘭。檳榔好久沒這麼玩過,似乎二十幾歲的女孩都喜歡泡夜店、盡情放縱、蹉跎青春,所以她越玩越興奮,越玩越不想走。
這一玩就到半夜,凌晨才回去。孟轍和惠子先走,雷霆送檳榔跟颻颻去颻颻家。檳榔打算今晚連家都不回,直接去颻颻家住。颻颻借給她一條睡裙,兩人躺在床上,她笑道:
「我好久沒這麼玩了,幸好康進沒打電話,不然就死定了。」
「這你就不懂了,對付男人要講究方法,千萬不要因為他不喜歡就不去做。有時他不喜歡是真不喜歡,但有的不喜歡只是嫉妒心在作祟,他怕你出去招風所以才不讓你去。但我告訴你,男人都喜歡邪魅的女人,邪魅的女人有一股靈氣,能將男人吸住,但又很難被男人掌握住。你研究過文字嗎,『魅力』的『魅』是一個『鬼』裡面帶一個『未』,所以知道什麼是魅力嗎?就是未知的魔鬼力量。那是什麼樣的力量?那是一種神秘的、吸引人的、讓人既好奇又害怕、會心生激動和興奮的力量。所以你不要讓人覺得你太好掌握、太好瞭解,你一定要神秘,內心深處一定要有一種別人捉摸不透的東西,那樣才會讓對方既對你感到好奇,又會因為有所忌憚而不敢太招惹你。」
「這麼深奧,我發現你對男人好像很有研究啊。」
「當然了,女人生下來除了研究自己,本來就是研究男人。康進很花心的,如果你想把他身邊的人都除掉,你就要會利用你的身體。不然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被換班子換掉。你不要以為年輕是優勢,他身邊的年輕女孩多的是。男人換女人未必是因為年齡,也許還只是因為女人某個部位的飽滿度和鬆緊度不同。」
「嗯。」檳榔覺得很有道理,想了想,問,「哎,對了,馬上要過春節了,春節你打算去哪兒過?」
「雷霆他爸讓我去雷家。你呢?」
「我不知道,還沒決定。」
「我看你應該看著點康進,別讓他到江純那兒去。」她打著哈欠。
「嗯!」檳榔暗下決心,這時忽然覺得有點像在演后妃爭寵。
「睡吧,很晚了。」颻颻說。
「唔。」檳榔沉默了一陣,這才閉上眼睛,睡覺。
時間一晃便來到春節,置辦年貨的人越來越多,滿街的喜氣洋洋說明了新年的臨近。即使一月早已到來,可農曆正月才是中國人心中新年的真正開始。
年三十那天,下班時間,康進在辦公室接到檳榔打來的電話: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她笑問。
「什麼日子?」他含笑反問。
「大年三十呀!最傳統最重要的日子,你打算怎麼過?」
「你希望我怎麼過?」她的聲音裡充滿嬌氣,他都能想像得出她說話時的活潑表情。他問。
「我嘛,」她一本正經地說,「反正如果你下來上我的車的話,我們就一起過。當然如果你有別的事,那我就只好黯然離開了。」
「你在樓下?」他很驚訝。
「你要不要下來嘛?」她撒嬌地問。
「你等著。」康進因為她的突然到來很高興,寵溺地說完,掛上電話,拿起外套下樓。
站在大樓前四處張望,一輛紅色跑車便從旁邊開過來,「嘎」地停在他面前。康進上車,檳榔把著方向盤,盈盈笑問:
「先生想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他哭笑不得。
檳榔便腳踩油門把車開上公路,笑道:
「我們第一次過春節,當然要吃頓好的。先去超市買菜,再回家做大餐,晚上還可以包餃子。」
「你一個人做?」
「你要是想幫忙,我也沒意見。」她看他一眼,笑說。
康進笑笑,沒言語。汽車一路奔馳,來到一家大型超市。她拉起他的手步入超市大門,然後推過一輛購物車給他,道:
「你推著,我來選。」說完快步走進去。他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只好推著購物車跟上她。
「你以前去過超市嗎?」她挑挑選選。
「你不會以為國外沒有超市吧?」
「我是覺得你那麼有錢,買東西不可能親自去。」
「我小時候家裡的所有家務都是我媽媽在做,沒有保姆,所以我媽媽帶著我,偶爾也會去買東西。再說我上大學時,還沒到有錢能雇保姆的階段,我不自己去買誰去買?」
「你媽不是醫生嗎,她哪有時間做家務?」
「我出生後她就辭職做全職太太了。」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挑著蔬菜問。
「很美。」康進說這話時,臉上帶有一絲崇拜與懷念的表情,「非常完美的女人。」
「你好像很喜歡你媽媽。」檳榔盯著他說。
「你這叫什麼話?」康進好笑地問,「你不喜歡你媽媽?」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夾起豆芽放進袋子,「我是覺得你似乎對你媽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崇拜或是……愛,」頓了頓,她撲哧一笑,「你是不是以你媽作為模本來找結婚對象,結果所有人都不像令你很失望,所以你才會對婚姻和感情沒什麼興趣。」
「也許吧。」他輕歎,看著她手裡的豆芽菜。
「你說不定有戀母情結。」她診斷。
「你還沒拿到心理醫生執照呢,亂給人診斷屬於無照行醫。」
「你這麼斤斤計較!等到有朝一日我拿到行醫執照,我一定會對你加倍收費!」她笑說,到一邊去稱重。
康進莞爾一笑,她稱好豆芽回來,道:
「買點排骨吧,給你做糖醋排骨。」
「好。」
檳榔就轉身跑到冷肉專櫃前去,康進在旁邊等。她挑好一袋排骨讓稱重的大嬸幫忙稱重,可那大嬸從他們兩個站在這裡開始,就一個勁兒地盯著兩人瞧,用一種好奇研判的目光。她心裡不大高興。再往前走,前面就是水產區,她問:
「過年要不要買鯉魚?」
「買吧,年年有餘。」
「可我不會做魚,我不敢碰,血淋淋的。」
「你買肉就不血淋淋了?」
「可肉沒眼睛,魚有眼睛會盯著我,我會害怕。你吃魚嗎?」
「還行。你先買吧,買完再說。」
「好吧。」她就站在水產區,對收拾魚的小伙子說,「幫我挑一條魚,要小點的,我不要那裡面活著的,」她指指冰塊上的魚說,「你這魚是什麼時候的,剛死的嗎?」
「你幹嗎買死魚?」康進蹙眉笑問。
「拿出來讓它死了不是很可憐嘛。而且營養學家說死魚比活魚更有營養,好像和蛋白質有關。反正挑個今天死的也差不多。哎,」她對小伙子說,「給我今天死的,我不要昨天死的。」
「那你從此吃素算了,難道牛羊不是活著被殺的嗎?」康進道。
「可那不是我殺的,但如果我買活魚,那就等於是我殺的,所以我從不買活雞活魚。你別勸我,少殺生可以積德。」
康進啼笑皆非,不過倒也沒反駁。
買完魚後檳榔又回去買水果,來到果蔬區的木瓜前,康進也幫她挑,不想對面一個正挑蘋果的女孩也盯著兩人瞧,她就瞪回去,把女孩給嚇跑了。康進笑笑,檳榔不悅地說:
「真是的,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有人傍大款啊?!我在街上就從來不盯著陌生人看,沒禮貌!」
「也許她看我不像大款。」康進笑道。
檳榔撲哧一笑,揚眉說:「以後出門我天天拽著你,讓他們看好了,讓他們看個夠!」她昂頭去稱木瓜。
結賬畢,兩人回到家。康進還算不錯,至少下車時沒忘記幫她拎兩大包購物袋,而不是讓她一個弱女子被重物壓垮。
進屋後,檳榔邊解大衣扣邊踢掉高跟鞋。
「你又亂扔鞋!」康進無奈地說。他是個受不了凌亂的人,她和他在一起這麼久總算領教過了。他的鞋脫掉後會整齊地放進門口的一個小型步入式儲鞋間,可檳榔隨便把鞋一扔就完了,為這他說過她很多次,可她屢教不改。他剛說完,她又把衣服扔在沙發上,他的語氣更加無奈,「還亂扔衣服!」
「我們來做菜吧!」她並未理會他的話,接過他手裡的袋子,「我來算算一共要做幾道菜。」
「你慢慢算,我上去換件衣服。」他說完上樓,順便把她的外套也帶上去,他受不了亂放東西。
檳榔仍未理會,算清要做幾道菜後,扎上圍裙在廚房洗菜。不久康進換衣服下來,站在流理台前看她。
檳榔正在洗排骨,手上忙著,嘴裡問:
「你從前在國外也過春節嗎?你們那裡應該只過聖誕節吧?」
「聖誕節也過,春節也過。每年春節我們家都自己過。」
「吃中餐嗎?」
「我們在家基本吃中餐,一周只有兩三天會吃西餐,或者有客人來時才吃西餐。」
「你們家過節都幹嗎?」
「吃吃飯、包包餃子、被我爸訓話。」
「訓話?」
「嗯。舊年總結、對新一年的要求,過春節我們家還有背古文比賽,背一些詩詞歌賦、文言文之類的。」
「你們家還背那個?」她很驚訝,笑問,「幹嗎?漂泊海外勿忘祖國嗎?」
「嗯,就是這個意思。」
「你父母過世了吧?」
「當然過世了,早過世了。」
「他們葬在國外嗎?」
「不是,回他們的祖籍汕頭了,落葉歸根。人出生在哪裡就會對哪裡有感情。當然我姐姐例外,她葬在紐約。她喜歡紐約,那是她一直闖蕩的地方。她那種人是只有最後沒有從前的人。」
「嗯。」檳榔點頭,一邊醃蝦仁一邊細細地想,「我想颻颻她媽當年一定是個叱吒風雲的大美人。她們長得像嗎?」
「有點像,但不可能完全一樣,颻颻是混血。」
「你為什麼都不和颻颻來往?我覺得你們很奇怪,太生疏,一點不像親戚。」
「不是和你說了,我和颻颻很少見面,並不熟。」
「可你作為她唯一的舅舅,你們兩個也應該走得近一點嘛。」
「她對我也沒好感,我對她也沒好感,何必走那麼近。」他索性坐在流理台前的圓凳上。
「你說話還真直接。」她將雞蛋、碗和打蛋器放到他手邊,著手開始汆排骨。
「我說的是實話。」他看看手邊的工具,開始打雞蛋,「再說你和你們家親戚不是也沒來往了。」
「可颻颻她媽已經去世了,你多少該照顧她一下。」
「你覺得她用我照顧嗎?她過得比我都好。」
「這倒是。她說她過年要去雷家,你說她跟雷霆是什麼關係?」
「不知道。」
「我覺得他們兩個像在談戀愛,可他們不上床,在玩精神戀愛。」檳榔把雞蛋拿走,將菜板和洋蔥放到他面前,「切丁。」
「你自己怎麼不切?」
「洋蔥會辣眼睛。」
「難道我切就不辣嗎?」
「我們兩個現在是分工合作幹活不累,再說我戴了隱形眼鏡,如果太辣眼鏡就完了。」
「那你不會摘了嗎?」
「切洋蔥會影響視力。」
「借口!」他說,還是站起來認命地切菜,不過手法很熟練。
「我是在給你表現紳士風度的機會。」她反駁,問,「對了,老雷知道你和颻颻的關係嗎?」
「不知道,這圈子裡沒幾個人知道。」
「那誰知道?」
「雷霆和孟轍知道,他們是颻颻的朋友,颻颻媽媽的葬禮他們也出席了。」
「哦。那他們嘴真嚴,沒替你們到處宣傳。」
「誰沒事去宣傳這種事?!」
「要我說雷霆還算不錯,雖然總是**女朋友,不過對颻颻真是一百個好。你們商界不是總聯姻嘛,你把外甥女嫁到雷家去,這算不算強強聯合?」
「你小說看多了吧?還聯姻!」
「老雷好像很喜歡颻颻。」
「他一直希望雷霆能和颻颻結婚,他想把他們家下一代和混血沾點邊。」
「呵!」檳榔笑一聲,開始做糖醋排骨,問,「對了,那條魚怎麼辦?你把它洗洗,抹點調味料,放進壓力鍋裡壓一下怎麼樣?」
「你做吧,等你做完,我給你做紅燒鯉魚。」
「你會做紅燒鯉魚?」她很吃驚,可沒法回頭看他。
「嗯。」他應著。洗手後趁她沒回頭,偷吃一塊她做好的牛肉。
「喂,你別破壞菜的造型!」她把菜盛出來,正好看見,叫道。
「味道不錯,就是有點鹹。」他評論。
檳榔撇撇嘴,他以為他是美食評論家啊!
所有的菜都做好後,她幫康進繫好圍裙,在一邊將信將疑地看他做鯉魚。他做菜的手法相當熟練,在魚身上劃刀,加調味料,把魚下鍋,簡直比她還要嫻熟。
「哇!」她瞪圓眼睛,吃驚地問,「你怎麼會做菜?」
「和我爸媽學的。小時候,只要大家不忙,做晚飯時總會聚在一起,所有人都參與,久而久之都會了。康家沒有不會做菜的。」
「那你什麼菜都會做嗎?」
「差不多。」
「你會做西餐嗎?」
「會啊。」
「日本菜呢?」
「想吃日本菜你去日本料理就行了。」
檳榔眨眨眼,佩服地看著他。直到他將整條魚裝盤,澆汁,這道魚做得噴香噴香的。
「康進,」她用冒著泡泡的眼睛望著他,發出由衷的感歎,「我簡直太喜歡你了!」
「你別想讓我天天給你做菜吃。」他打消她的念頭。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想什麼能瞞得過我嗎!」他摸她的頭嗤笑,「好了,吃飯!」
五菜一湯擺上桌,檳榔拿出一瓶茅台和一套酒具,將酒注入青花瓷小酒壺裡,然後倒上兩盅。
「哪兒來的茅台?」康進問。
「昨天去買的。過春節就要有過春節的氣氛,這可是我們第一次過春節。」她興奮地坐在他對面,舉起酒盅和他碰了一下,喝口辣辣的酒,臉頓時微紅。
康進笑著喝一口:「我好長時間沒喝這麼烈的酒了。你少喝點,不要喝太多。」
「知道了。」
「來,嘗嘗看。」他夾一筷子魚放進她碗裡。
檳榔雖不喜歡吃魚,可還是想嘗嘗味道,於是夾起魚放進嘴裡,品一品,手指抵在嘴唇上,眉開眼笑:
「哇,好好吃!」
康進只是笑,檳榔把那口魚嚥下去,望著他笑道:
「康進,我覺得只要你肯的話,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好丈夫。」
「你怎麼會突然想起來說這個?」他啼笑皆非。
「書上說會做菜的男人都是好丈夫。」
「可事實上不是所有會做菜的男人都是好丈夫,你覺得做廚師就不會離婚嗎?」他像是在教小孩子。
「所以說只要你肯嘛。」
「這話本身就有問題。所有人,只要他們肯,都會成為好丈夫或好妻子,這和會不會做菜沒關係。」
檳榔看著他,問:「難道你從沒想過做個好男人嗎?事業成功、家庭和睦、子孫滿堂?」
「你現在想開始瞭解我的婚姻了嗎?」
「我知道你的婚姻,至少大概知道一點,但我不會問你。」她回答得認真。
「為什麼?」
「我不探聽別人的**,也不會從你那裡打探你太太的事,那樣太猖狂。我們在一起,我面對的不是你的婚姻也不是你的別的什麼,我面對的是你。所以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奇怪,你和普通人不一樣,你給人的感覺很難形容。你就像普吉島海裡的那些魚,別人能看得很清楚,可看到的其實只是折射後的幻影。你這輩子,是不是真的從來就沒有一個人能走進你的心裡?你的心裡除了你的公司、你自己、還有你父母,真的沒有其他人的影子嗎?」
「沒有。」他回答得乾脆。
「所以女人只是你生活中的調味劑而不是一部分?」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你?」他看著她笑問。
「你可以說實話,我是不會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聯想的。」
康進一陣沉默,回答:「我曾經在十六歲時定下我的終身目標,就是成為一個富翁,到現在我的目標還是這個。」
「你已經很有錢了。」
「不是錢的問題,我從來就不是特別渴望金錢,即使是我住在單身公寓裡也沒想過要拚命賺錢。像你從前那樣拚死拚活地攢錢,我從來沒有過,我要的只是錢帶給我的樂趣。」
「所以征服工作上的各種困境和征服女人裡最不好上手的就是你的人生樂趣?」檳榔望著他問。
康進撲哧一笑,沒回答。檳榔盯住他,頓了頓,微笑道:
「我覺得你很有挑戰性。」
康進聞言,笑得更歡,那笑容很愉快。檳榔停頓了半秒,淺笑,拿眼看他。他舉杯過來,笑道: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她與他碰杯,呷一口辛辣的白酒,微笑,將一塊排骨夾到他碗裡。
飯後,兩人窩在沙發裡看無聊的電視打發時間。到晚上該包餃子時,窗外鞭炮轟鳴,檳榔滿手白面地包餃子:
「真討厭,鞭炮聲都吵死了!」
「這樣才像過年。」康進幫她擀皮。
「我就討厭那些鞭炮聲,亂七八糟的,我心悸!」
「那是你的身體原因,和鞭炮沒關係。」
「總之,我討厭過年放鞭炮。對了,明天開始你們公司應該放假了,你不用再去上班了吧?」
「嗯。初四我去趟新加坡,初六回來再直接去上班,明天到初四我都在家陪你。」
「元宵節呢?」
「不一定,元宵節再說。」
「元宵節你也回來吧,到時我們一起吃湯圓,然後去看花燈。」
「好。」康進點頭,放下擀面杖包餃子,包出一隻漂亮的元寶。
「哇!」檳榔瞪著那只元寶餃,「我看你比較適合當廚師。」
「當廚師哪有當富翁來的有前途,你連服務生都看不上,更別說廚師了!」康進笑道。
檳榔撲哧一笑,將滿是白面的手拍在他臉上,頓時形成白白的五指印。康進盯著她,接著伸手回拍她,她一面躲一面大叫:
「別糟蹋東西!別糟蹋東西!啊!」
臉上到底還是被按了白手印,她揚起乾麵粉向他身上撒去,康進指著她笑道:
「你這才是真糟蹋東西!」
檳榔哈哈笑,伸手在他身上拍一下。
鐘聲敲響十二下的時候,新的一年真正開始。
初一到初三,康進果真一直在家陪檳榔。兩人整整三天都窩在家裡,在一起看看書、下下棋、彈彈琴、看看電影、聽聽輕音樂,日子過得安靜又充實。晚上時他們也未必都是和**有關係,很多時候他們會躺在一起,隨便閒聊到深夜,不一定聊什麼,話題並不固定,但他們一旦開始談,就會海闊天空天涯海角,直至很久。
初四康進去新加坡,回來後便忙碌起來,因此和檳榔見面的時間又少了。
spa館。vip室裡。
梁雪庭閉目躺在按摩床上,敷著深層滋養補水面膜,資深按摩師正在為她做按摩。簡如從外面進來,抱著一份文件,對按摩師揮一揮手,按摩師會意,起身出去了。梁雪庭臉上敷面膜,閉著眼,仍沒有動,簡如開口說:
「你讓我查的人查到了。她現在和康進在一起,兩個人是情人關係。康進是全景集團創始人,投資界的風雲人物,你聽說過吧?」
「然後呢?」
「然後就是蘇檳榔的母親在一年前出過車禍,左腿被截肢,現在呆在家裡,手術費還有現在的房子全部是康進出的錢。」
「什麼?!」梁雪庭霍地從床上坐起來,吃驚地瞪著她。
「是有點可憐。不過康進對蘇檳榔很好。」
梁雪庭坐在那裡想了想,問:「她們過得好嗎?」
「好啊,蘇檳榔住的地方比你現在的公寓都要大,她媽媽的那棟房子也在高級社區。她和康進經常一起出入,兩人感情很好,看起來就像談戀愛一樣。」
「胡扯!再怎麼有戀父情結,也不會戀上一個比她大三十二歲的人!」梁雪庭喃喃自語。
「啊?」簡如沒聽清。
梁雪庭一陣沉默,問:「她們住哪兒知道了吧?」
「知道。」
「明天上午,你幫我買點好的人參燕窩,多買點保養品給她媽媽送去,送到門口就行了。」
「好。」簡如答應。雖不明白,但沒追問。
梁雪庭歎口氣,簡如又說:
「對了,這裡還有事呢。剛剛敏姐來電話說早上網上炸開了鍋,戚寶珠在上節目時公開說你像個狐狸精,暗指你在拍戲時有投資人幫你買角色,還暗示你出席酒局陪酒,所以你的粉絲團和戚寶珠的粉絲團在網上對罵。敏姐說等下出席活動時肯定會有記者問你,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明天她會幫你安排專訪。」
梁雪庭笑了出來,簡如道:
「你還笑?你的心理素質還真好,難怪敏姐說你天生適合在這圈裡混。還有剛剛萬嘉寧打電話來問你什麼時候有空,想請你吃飯。」
「萬嘉寧?誰?」
「萬恆集團的公子哥,上次在慶功宴上直向你拋媚眼的那個,萬嘉寧嘛!」
「敗家子?」
「你是這麼叫他的。」
「我又不認識他,我什麼時候都沒空。他怎麼會有我電話?」
「這圈裡好多公子哥都有你電話,我說有時候我覺得你真奇怪,那麼多公子哥追你,多好,你也該找一個談談看。」
「簡如,別那麼傻,嫁一個敗家子然後盼著他爸爸死了讓他繼承遺產養你是不現實的,即使他繼承遺產,那遺產也是他的不是你的,他想休了你還是會休了你。做男人背後的女人,會吃大虧。」
「反正如果可以,我倒想找個白馬王子談戀愛。」
「這時代沒有白馬王子,連唐僧都沒有。」梁雪庭嗤笑。
這時副助理小妮進來道:「雪庭,快點吧,車已經在等了。」
美容師便進來將梁雪庭臉上的面膜擦掉。她重新梳洗後,換好衣服被美容師送出門,上車去參加活動。
檳榔在網上看到梁雪庭的負面新聞,心中有點擔心。不過幸好後來並沒發生太大的事,她才安下心來。不久母親忽然打電話給她,問她是不是讓人給她送人參燕窩等補品。她一怔,問怎麼回事。蘇母說下午保安來敲門,說有人將補品請保安室的人幫忙送到家裡,說送東西來的是一個胖胖的女孩,問檳榔是不是朋友。檳榔含糊應一聲,說是自己托人幫忙帶的,讓母親放心吃。
因為當母親說出這件事的一刻,直覺便已經告訴她,是梁雪庭讓人送東西過去的。
康進很久沒來看她,她有些想念他。
三十一號,當她上完肚皮舞課出來時,突然接到蘆葦的電話:
「蘇小姐,康先生說明晚七點請你在angel』s吃晚餐,六點半司機會回家去接你。」
「好。」檳榔沒多問。放下電話,在看日曆時忽然想起,明天是二月一號,他們在一起一週年的日子。
康颻正在一樓看莫莉整理衣服,檳榔來找她,問:
「忙嗎?等下請你吃晚飯?」
「好啊。」
「幫我選件衣服,明天我要和康進一起吃飯。」
「你又不是和英國王儲吃飯,還用特地選衣服?」她嗤之以鼻。
「不一樣,明天是我和他在一起一週年的日子,再說我和他已經好久沒見面了。」
「嗯!」颻颻回頭去架子上挑衣服,「我覺得你現在危險了,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他。」
「我是很喜歡他沒錯。哎,你知道嗎,我最近才發現他會做菜。」
「康家人都會做菜,這有什麼奇怪的?!」
「可他是男的,男人會做菜,你不覺得很稀缺嗎?」
「不覺得,我外公也會做。雷霆也會,只不過他做的菜沒人吃。」
「反正我覺得康進的內心裡有很多鮮為人知的東西。」
「一種未知的魔鬼力量?知道嗎,當你要深層地去瞭解一個男人的時候,那只能證明一件事,就是你要淪陷了。這件怎麼樣?」她拿起一條裙子問。
「玫瑰紅?會不會顯得太黑?」
「這叫raspberryred,木莓紅。去穿上試試。」
檳榔就到試衣間去試穿,出來時照鏡子看:「還不錯。」
「我是設計師,相信我的眼光沒錯。依我說那麼重要的日子,你還該去買件情趣內衣讓你的夜生活豐富多彩。」
「情趣內衣?」檳榔吃了一驚。
「你們不是好久沒見了嗎,你至少也該有兩次表現出性感嫵媚,那樣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她一副專家口吻。
「你覺得我不性感嗎?」檳榔低頭看看自己。
「沒覺得。」康颻掃她一眼。
檳榔想了想:「我還從沒穿過情趣內衣,他也沒讓我穿過。」
「依我看他是覺得你有很邪惡的本質,所以怕你知道的事太多容易變壞。不過他害怕並不等於他不喜歡。」
檳榔看看她,揚眉。
次日上午出去閒逛時,路過內衣店,在裡面仔細地看看,她還真鬼使神差地買了一套情趣內衣,也許真該讓自己性感一點。
二月一日,檳榔和康進在一起一週年的日子,她身穿木莓紅色的小禮服去angel』s西餐廳赴宴。
康進正在包房裡等她。還是原來的包房,還是原來的人,只是心境在時隔一年後悄悄地發生了改變。
「我已經幫你點菜了。」他坐在她對面,熟絡地說,「你最喜歡吃牛排,今天的牛排很新鮮。酒也是我們第一次喝的那種。」
檳榔微微一笑,望著侍者將紅酒注入酒杯裡。康進舉杯,兩人碰杯,喝了一口。接著,他握住她的手笑問:
「我們在一起一年了,開心嗎?」
「你是問我這一年開不開心還是今天開不開心?」她噙笑反問。
「也是這一年,也是今天。」
「我希望今後的每一天都會比從前更開心。」
「一定會的。」他承諾,然後笑道,「我有禮物送你。」他拿出一隻文件袋遞給她。
「這是什麼?」她接過來,疑惑地問。
「打開看看。」
檳榔依言打開,裡面竟是一本寫有她名字的證件和一把鑰匙,她吃驚地望著他,他含笑解釋:
「這是『湘海小鎮』的一套高層公寓,送你的禮物。」
「房子?」她倍感驚訝,笑說,「你已經送過我房子了。我們才在一起一年而已,你拿這個當週年禮物?」
「我想給你什麼就能給你什麼,只要我想。」他道。
檳榔粲然一笑,說:「我也有禮物送你,不過不是房子,我也買不起房子。」她從手袋裡拿出一隻黑盒子遞給他。
康進打開,裡面是一枚剔透玲瓏的海藍寶石胸針。檳榔笑道:
「海藍寶石是我的誕生石,你戴上以後就等於每天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會給你帶來好運。」
康進莞爾一笑:「用這個就能代替你每天陪著我嗎?」
「不是啊,不過至少在你看不到我時,你會想到我。」
「你要我每天都戴著?」
「你可以戴到當你看不見我時也會想到我為止。」
康進聞言笑了,捏捏她的手,說:「謝謝。」
「我以為你這人不會說謝謝。」
「這是基本禮貌。」他微笑。
檳榔握住他的手,望著他,真誠地說:
「康進,這一年來你改變了我很多,你把我從絕望的環境裡帶到現在這樣的生活裡,你給了我太多我從來都沒擁有過的東西。也許……就算我們之間只是互相需要,但我還是應該感謝你。」
「這種話太客氣,我不愛聽。你不要以為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同情你,我不是在幫助你然後索要回報,我喜歡你,即使不是你最後落難來求我,我也不會放棄。你身上有很多我從別的女人身上看不到的東西,你也能讓我在你身上找到許多我幾乎已經遺忘了的東西。我還是像當初說的,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你的一生,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只要你安靜地在我身邊。我希望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要失去你本來就擁有的東西。」
「什麼本來就擁有的東西?」她很不解。
「在你身上有很多看不到的財富,你要學會好好地保留和運用你本來就有的財富。」
「你還是沒說是什麼東西。」
「隨著你慢慢長大,你漸漸會找到的。」
「說得好像我是小孩子一樣!」她扁扁嘴,「我已經成年了,什麼叫慢慢長大?」
「你有時候就像個小孩子。」他淺笑,寵溺地摸摸她的頭。
「你是在說我幼稚嗎?你覺得我不夠成熟嫵媚嗎?你別小瞧我,那種成熟嫵媚型我也會!」
「我沒說你幼稚,只不過時間久了,讓你成熟的原因就會是你的人生經驗,而不再是從各種渠道得來的理論思想。」
檳榔想了想,沒太聽懂。康進又說:
「對了,下個月就到你生日了,這個月我會很忙,所以再見面恐怕就要等到你過生日的時候了。到時候想要什麼禮物?」
「你啊。」她看著他笑答。
「我是問你要什麼禮物?再送你輛車怎麼樣?之所以問你,我是想提前訂,而不是像上次那樣很倉促。」
「不要了,我要兩輛車幹嗎?又不能兩輛一起開,我不想浪費。」她考慮了片刻,笑道,「我想到了,那天天氣一定不錯,那天是星期天,所以你就給自己放個假,到時候我們去野餐吧?」
「野餐?」
「怎麼,你不是沒去野餐過吧?」
「去倒是去過,可是……」
「那就去野餐吧?」她用慫恿的語氣笑道。
「好。」他答應。
檳榔很高興,一笑莞爾。他很喜歡看她笑,用大手再次揉揉她的長髮,這時侍者叩門進來上菜,他對她說:
「吃吧,我這裡有兩張歌劇的票,我們吃完了一起去看。」
「好!」她更加開心,拿起刀叉開始吃。
飯後,兩人去看歌劇,是很有名的《貓》,外國劇團的巡演。票很難買,演員演得很棒,就是唱詞檳榔一句也聽不懂,或許能聽懂一句,不過曲子倒是很好聽。
回到家後,康進洗過澡,坐在臥室窗前的沙發椅上,裹著灰色睡袍,啜飲紅酒,手裡拿著一本書。
檳榔沐浴後就一直站在衣帽間發愣,手裡拿著那套新買的內衣。康進說她長不大,那意思就是她不夠性感嫵媚有女人味。颻颻也說,偶爾應該表現得千嬌百媚一點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她對著鏡子,思前想後了好一會兒,終於決定還是穿上,不然就白買了。
黑色內衣、黑色吊襪帶、黑色絲襪、外面再套上極短的半透明黑色紗裙。她穿上黑色高跟鞋,披散下長髮,站在鏡子前仔細地端詳自己,這樣夠性感嫵媚了吧?
康進正悠閒地在沙發上品酒看書,即使聽到高跟鞋聲也未留意,只是舉杯喝酒。然後就在酒進入嘴裡的一剎那,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到她的那身打扮,擺著一個自以為風姿綽約的姿勢靠在牆上,酒立刻走入氣管,把他嗆得直咳嗽。
檳榔被他這種反應弄得有點喪失自信,不過敗不餒,她再接再厲地邁著t台模特才會用的台步往前走。因為鞋跟太高,不小心扭了一下,幸好沒崴腳。這時康進看著她已經在笑了,尤其是在她鞋一歪之後,他的表情根本不像是看到一個風月俏佳人,而是在看一個演滑稽戲的小丑。她打掉牙和血吞,決定裝腔作勢到底,終於走到他面前,身子微旋,嫵媚地坐在扶手上,露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媚笑。
「你這是在幹嗎?!」他哭笑不得。
「你不是覺得人家不夠成熟嫵媚嗎?」她刻意用嬌嗲的聲音說,從前鳳梨姐教她,對男人撒嬌時一定要把「我」改成「人家」,「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這樣子有沒有一點性感女神的味道呢?」她特地很嬌媚地眨眨眼。
「也許吧,不過更像脫衣舞女。你怎麼有這種衣服?」他問。
檳榔的臉差點綠了,這是什麼破比喻?!
「這裡怎麼了?」康進指著她腿上的絲襪問,她低頭一看,搞什麼?新絲襪什麼時候破了一個洞?!
眼看康進在笑,而且是哈哈大笑,她趕緊推開他的手,用裙擺掩蓋住破洞,繼續嬌聲道:
「你不要笑嘛!你說像什麼就像什麼好了!怎麼樣?你現在看見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你能不能把這身衣服脫了?這種衣服不適合你穿。」他笑說,每看她一眼他都想笑,「你趕緊換下來吧,太奇怪了。」
檳榔暗自扁嘴,擠坐到他的大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將整個身子都貼在他身上:
「你怎麼可以笑我?難道你不覺得我這時候特別有魅力嗎?難道你不覺得我很性感嗎?」她在他耳邊輕聲問,吐氣如蘭。
康進終於收起笑,雖然她從未對他這樣刻意展露風情,因此有點突兀,可她這麼持續下去,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一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身為男人無法抗拒。
「好了好了,」他笑道,「你很性感,不過我更喜歡你正常點,去把衣服換了。以後別買這種衣服了,看上去太不正經。」
「喂!」她終於不再裝了,換回本性,「你能不能反應正常一點?我這個樣子是個男人都會動心,麻煩你能不能像個正常男人一樣,有點反應來配合我一下。」
「好好好,你想讓我怎麼配合你?」康進笑問。
「我是不是對你沒吸引力了?」她昂起頭問,「才過了一年你就覺得我沒意思了?」
「我覺得你太有意思了。」他認真作答。
她揚眉望著他,笑道:「不如我們兩個今天玩點刺激的吧?」
「你想幹嗎?」他戒備地盯著她。
她一本正經地想了想,說: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點子嗎?不然我把你綁起來好了。」
「你變態啊?」他摸摸下巴,「對了,和你在一起時只有你問我,我忘了問你是不是變態了。」
「我又不會綁架你,你怕什麼?!」
「你還是去把你這身換掉吧。」
「那怎麼行?才穿這麼一會兒就脫掉,那我不是白買了!」
「好吧。」他拿起書繼續看,「那你就穿著睡覺好了。」
檳榔吃驚地盯著他看書:「哎,你怎麼這樣?你看到我這樣怎麼能沒有反應?連多看我一眼都沒有!」
「你別吵,我正看到有意思的地方,等我看完這段我再看你。你別鬧,聽話!」他拍拍她的手。
檳榔很不高興,這簡直是在侮辱她,她當年好歹也是酒國名花,怎麼現在這麼引誘他,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也太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她站起來,拿走他的書,提起他的衣襟,一把將他拎起來。
「你幹嗎?」康進嚇一跳。
檳榔二話沒說,用力把他拋扔在床上……
軟的不行來硬的。話又說回來,不是她的魅力有多高,這分明就是強制。不過這種的魅惑性還是挺高的,至少夠刺激了。
反正檳榔很高興,第二天破天荒比他起得早,下樓去給他準備早餐。她向石頭和蘆葦打聽過康進的飲食習慣,很怪:他吃東西口味清淡,不喜歡太鹹太甜,喜歡喝清湯,很少吃肉,也不喜歡太油。很少喝咖啡,只喝礦泉水,也會喝牛奶。至於早餐,基本上就是一杯鮮搾果蔬汁、一片粗糧麵包再加點蛋白質類。
真省事!
上樓時康進已經起來了,如今他自己的房間有點形同虛設,他們溫存後他很少再走,有時即使他們不親熱他也會睡到她房間裡來。她推開門,他正在衣帽間裡打領帶。
「我幫你!」她跳過去說,拉住領帶熟練地繫好,「還有,把這個戴上。」找出那枚胸針給他別在褶領上,拍了拍,粲然笑道,「我給你做了早餐,你吃完再走。我特地煎了雞蛋給你。」說罷拉他下樓。
「今天心情這麼好,還知道做早餐。」康進坐在桌前笑道。
「嗯!」她從後面抱住他,在他耳邊低笑,「因為昨晚我很高興!」
康進撲哧一笑,手指輕點她的額頭。檳榔坐到他對面,說:
「不過你不要指望我會天天給你做早餐,我可起不來。」
康進笑笑,瓷盤裡放著切成兩片三角形的玉米麵包、煎蛋以及堅果,很快就能吃完。他喝口果汁,問:
「對了,你現在是不是還和颻颻一起玩?」
「嗯。」她點頭。
「你別總和她在一起,她身邊的人很複雜,你應付不了。」
「我很喜歡颻颻,而且我和她是朋友,和她身邊的人又沒關係。」
「總之你別和她來往得太密切,我是為你好,聽見沒有?」
「哦。」她打算陽奉陰違。
「你別當耳旁風。」
「知道了。」她鄭重地答應,反正他說不要太密切,又沒說不許,那什麼樣才叫密切當然是她說得算。
飯後,她將他送到電梯前,為他整理一下衣領,笑問:
「你以後幾天都不能來了嗎?」
「嗯,公司有很多事。」
「那你會給我打電話嗎?」
「我盡量吧。你打給我也行,一般午飯前後我不太忙,那時候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她笑應。
「我走了。」他說完,轉身要走。
她一把拉住他,看著他,笑盈盈地問:
「你忘了什麼?」
康進愣了一愣,忽然想起來,「哧」地笑了,伸出雙臂摟住她。檳榔含笑接受他的擁抱,兩人抱了一會兒,他放開她,上了電梯。
檳榔送走他,關門去露台,從上面往下望,看著他的車開走了。她忽然覺得現在的陽光非常明媚,四季如春,風景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