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戰鬥用調整者 文 / 落千水
當然，沒有什麼父母會在給兒女做基因調整的時候，還替他們編碼。瑪馬修說的同類，並不是指一般的調整者。
拉克絲和奧菲拉看著眼前十二名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調整者，目瞪口呆。
一打……整整一打……
——在之前，包括前世，她最多見過幾胞胎來的？幾胞胎？
一樣的青色卷髮、一樣的髮型、一樣的藍色眼睛。同樣五官精緻宛如少女，同樣的面無表情眼神茫然——確實是茫然。儘管是很容易被人判斷為「犀利」的眼神。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能夠看出，他們的眼神裡，對於人生、未來的茫然。
「他們是？」拉克絲比奧菲拉好點。捂著額頭問出了疑惑。
奧菲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戰鬥用調整者。」瑪馬修平靜說，「自然人製造的『工具』。」
直到瑪馬修開口，拉克絲才算是知道了他……不，他們的真正來歷。這來歷令人震撼卻又偏偏讓人覺得「果然會這樣」……
在很多自然人的眼裡，調整者就是工具。
而所謂的「戰鬥用調整者」，只是把這一「理念」發揮到了極致的產物。
在第一位調整者，喬治·葛倫於c.e.15年說出自己是調整者之後，幾乎立刻，軍隊針對於此的研究就開始了。以最為富裕的大西洋聯邦為主導。
找到相關技術以後，操縱遺傳基因、製造戰鬥力特化的士兵，那是16年就開始了的事情。即使是《關於改變人類基因的議定書》對於基因調整的禁止，也沒能阻止這項計劃。
不過，和製造一般的調整者不同，這項計劃是專門進行戰鬥相關的基因調整。在技術上這沒什麼問題，只要在原有技術上深化就可以了。
但是軍部對這個計劃的態度，有點兒像是想要製造常規武器。就好像一條流水線上下來的產品，希望其每個部位都一樣。他們也希望所有的戰鬥用調整者都達到他們的「標準設計」。
可眾所周知，基因調整存在不確定性，結果也很難達到預期。甚至成為無用功。
所以計劃進行得並不順利。軍部大批的製造試管嬰兒，然後又將之廢棄。直到實驗基地轉移到了孟德爾之後，在這方面的技術才成熟起來。
——說起來，調整者人工受精很容易失敗，但試管嬰兒這樣的技術確實被認為是解決調整者人口困境的辦法之一。據拉克絲所知，目前的plant也在考慮這方面的問題。在沒獨立的時候，因為理事國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做法，所以一直都沒有拿到檯面上來討論。但現在想要這麼做也同樣不容易。因為人類擁有繁衍的天性（沒看見塔莉婭為了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不惜和戀人分手，與不喜歡的人結婚？）。製造生命顯然也和「新種族」、「進化」的說法有衝突……
但即使解決了「流水線」的問題，也不代表就此一帆風順了，問題接踵而來。
擁有自我意志的武器，那就必然存在背叛的可能。
戰鬥用調整者在訓練中表現出來的高超戰鬥能力和戰鬥意識——普遍超過一般的調整者——反而讓軍部的大佬們恐慌起來。
——必須要想辦法徹底的控制住這些調整者才可以。
他們達成了共識。
在沒有有效控制手段的情況下，製造戰鬥力強大的士兵（工具），無疑是給自己找麻煩。
很難講在這其中又「廢棄」了多少生命……
「我們這一批，他們用藥物控制我們，同時洗腦。但這種控制不完全。」
瑪馬修相當平靜的敘述。
儘管拉克絲和奧菲拉都聽得有毛骨悚然的感覺——為人類對生命的輕賤態度——但對瑪馬修來講，那不過是自小就已經接受了的「歷史」而已。
「在我們還在訓練的時候，孟德爾的慘案發生了——也就是c.e.55年。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大西洋聯邦已經對我們產生了不滿，因此轉移了研究方向。那就是在人類原本擁有的『服從基因』上下功夫。
「他們在我們之後的那些戰鬥用調整者的身體裡，在那些人的服從基因裡，刻下了『必須要保護自然人，不可以違抗自然人』這樣的烙印。希望能製造出完全服從的戰士來。
「而我們，已經面臨被處理的命運了……孟德爾的慘案根本就是他們縱容的。我們那個基地的軍隊都被撤走，武器也幾乎都被拿走了。」
那個時候，他們還那麼小。
明明那麼小，卻也已經經歷了無數殘酷的訓練。所以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大人都還要成熟。
「可到底還是有一個研究員幫了我們。我們那一批只是靠藥物控制，控制得不完全的人，大部分都逃出了基地。但因為藍色波斯菊——或者乾脆就是特種部隊？——的追殺，我們死了很多人。比我們大的、帶著我們逃跑的，比我們前一期的前輩們，全部都死了。」
說到這個時候，瑪馬修的語氣終於出現了掩飾不住的沉重，「可是被他們訓練的我們卻活了下來。後來，在孟德爾的廢棄建築裡藏了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瑪馬修又難得的微微挑起了唇角，「再後來，我們遇上了希歐多爾。他介紹被選舉為首領的我去做了整容手術。這種事情如果做多了，就很難隱瞞了。也不容易混入plant。所以只有我一個。再然後，也是他向我推薦的小姐你。他說，在小姐你身邊的話，是有可能讓我的同伴們也得到一個棲身之處的。」
希歐多爾！
拉克絲驀地驚醒過來。戰鬥用調整者的歷史確實是一段血淚史，但拉克絲對大西洋聯邦本來就沒任何好印象，也知道傷感緬懷不能改變任何東西。
倒是希歐多爾……
調查他過去的時候，情報商可同樣沒說起過，他曾經安排人去整容，為人進入plant進行擔保！
而且……
拉克絲很疑惑，「瑪馬修，當初不是爸爸把你選上的嗎？」
瑪馬修立刻搖頭，「不是。當時議長是在zaft進行招募，然後我們自行報名的。我是小姐你的貼身護衛，是因為我的格鬥技巧是最強的。ginn駕駛在報名者當中也是成績最優秀的。畢竟我是戰鬥用調整者。」
——為戰鬥而生。
「爸爸的調查肯定不夠仔細。」拉克絲忍不住抱怨。
「plant本身的情報機構還不夠完善，那時還有理事會。所以才會有赫利奧波利斯的事。但議長知道我是希歐多爾帶進plant的。而且……」一向說話很乾脆的瑪馬修少見的猶豫了一下。
拉克絲好奇，「怎麼了？」
十二胞胎中打頭的那個忽然說，「他是歌迷。」
「啊啦？」拉克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瑪馬修有些無奈，「議長收到報名表後的第一道程序是把小姐你的歌迷先挑出來——這是最開始的調查。」
拉克絲愣了一下。然後實在是忍俊不禁，捂著嘴笑起來。
瑪馬修知道一點她的性格，更無奈了。
但那之前裝人柱子的十二胞胎就不成了。之前說話的那個忍不住轉頭看他的「兄弟們」，問，「好笑？」
另外十一個整齊劃一的搖頭。
這一幕看得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的奧菲拉眼角抽搐。
結果拉克絲回答了他們，「主要是平時總覺得摸不準瑪馬修的性格啊。看起來挺不好相處的，但又覺得不是真正的冷酷。有的時候還會僵硬……總不會那是歌迷的反應吧？」
笑了兩聲，拉克絲也就重新嚴肅下來了。
畢竟之前和現在的話題，都稱不上什麼輕鬆的東西。
「現在，瑪馬修是自己確認了，可以把他們，你的兄弟們托付給我了嗎？」
「兄弟」這個詞，讓十二胞胎們面面相覷起來。瑪馬修也咀嚼了一下，點頭，「我是這麼希望的。可是小姐你當然可以拒絕。畢竟我隱瞞了這麼久，呃，這麼多事。」
拉克絲點頭，坦然承認，「嗯。我是不高興。你和希歐多爾聯手欺騙了我——這麼覺得。可在同時，我也挺高興的。」
十二胞胎們顯然疑惑了。
看得出來，他們是很單純的生命，和瑪馬修這個已經經過了社會洗練的不同——顯然他們沒法弄明白一個人怎麼即高興又不高興。在聽到拉克絲前一句話的時候，他們還以為又得回到那狹小的公寓中去窩著了呢。
他們甚至沒想到，既然已經暴露了，以拉克絲的身份完全可能把他們驅逐出境或者交給zaft。
瑪馬修這次也不大明白，「高興？」
「對。中……東亞共和國有一句古話，叫做良禽擇木而棲，忠臣擇主而事。既然背著十二個兄弟的性命，謹慎的選擇是理所當然的事。現在，你把你的兄弟們帶到了的身邊，說明我不是作為一個歌姬得到了認可，而是作為一個『可以跟隨的人』，這麼被認可了。當然也是真心的高興。」拉克絲笑得眉眼彎彎。
瑪馬修沒說話。
但任一個人看到現在的他，都不會認為他無動於衷。
於是，一直都沒說話的奧菲拉笑了。
拉克絲在赫利奧波利斯之後，把瑪馬修當做了可以信任的人。現在，這份信任得到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