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決斷的意志 文 / 落千水
瑪馬修看見拉克絲難得一見的通紅兔子眼的時候，嚇了一大跳。連七月他們的臉色都稍稍變化了一下。但看到她平安無事，到底還是鬆了一口氣。
而看到瑪馬修他們的時候，拉克絲也算是恢復了平靜。
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固然很大，但她也過了必須要表現在表面上的階段。畢竟已經過去十個小時了。理智已經重新回到了她的腦海。
只是看起來還很有些疲憊而已。
「克魯澤隊長說，菲薩留斯號是來找你的。不管如何，都要由菲薩留斯把你送回去，拉克絲小姐。」這句話是在拉克絲的房間內說的。
這同樣是一個簡陋的房間，但要比大天使號那個大多了。即使是加上了幾個人，也不會覺得擁擠。
對於這樣的安排，瑪馬修自然很不滿意——因為這是一場政治作秀。可不滿意歸不滿意，他卻沒有把這種感覺帶出來。因為他也知道，這是必然的安排。
現在說的，簡直只是通知而已。
「嗯。」拉克絲簡單的回應了一聲。
——銀風號的打擊這麼大嗎？瑪馬修有些疑惑，都有些不知道下面的話該不該說了。
「瑪馬修？」倒是拉克絲疑惑的看了看他。雖然她現在心頭煩亂，卻還不至於把簡單的事情給忽略過去。她知道，瑪馬修是還有其它的話要講的。
「克魯澤隊長說，」九月把話頭接了過去，「讓我們留下來，和正在趕過來的加莫夫號會合，伺機攻擊長腿。」
「但小姐你似乎不想要攻擊那艘船。」八月接著說道。
而九月把這段話又接了下去，配合得天衣無縫，「我們是不是有必要服從克魯澤隊長的命令？」
加莫夫……伊扎克、迪亞哥，還有尼高爾麼？
「……將那個新型ms，強襲交給加莫夫的伊扎克他們。如果可能，活捉他。」低頭想了想，拉克絲抬起頭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了堅定的色彩——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至於大天使號……就是長腿，擊沉它！」
隨即，她的語調又柔軟了下來，「不管如何，還是以你們的生命為重。回來的時候，不要損失任何一個人。」
瑪馬修和七月他們同時敬了一個軍禮。
然後……
「還有什麼事？」拉克絲注意到八月依然欲言又止。
瑪馬修瞪了八月一眼。
但七月已經直爽的把話說了出來，「小姐，你出事以後，議長力主只能說你失蹤。幾天的時間裡一直是……」
「哦。」拉克絲對此倒是不以為意，「他是對的。」
「小姐？」八月疑惑。
「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只能是國內的某個強硬派。如果讓『拉克絲·克萊茵被地球軍殺害』這樣的消息傳出去，不說國人會有什麼反應……就算是我還活著，不小心碰到哪個強硬派將領的話，只怕也會讓我不能活著回到plant。」
拉克絲說著，笑了一笑，「但謝謝你們擔心我。」
七月他們不大明白政治，單純的忠於她個人，並且為她不平。這讓她很高興。
而拉克絲的這番話，若是讓阿斯蘭基拉這樣的少年聽到，只怕會覺得觸目驚心。瑪馬修他們卻很輕易的就接受了。
只是瑪馬修還歎息了一聲，對七月他們來說，只是肯定了——plant也有敵人這一點而已。
拉克絲有一點是不知道的，她不知道那三艘要和大天使號會和的德雷克就是跟蹤銀風號的那三艘。簡而言之，是害死燕笑語等人的直接兇手。
畢竟已經過去好幾天了，足夠那兩艘逃走的德雷克和攻擊銀風號的未知戰艦回到月球總部了。
如果知道這一點的話，拉克絲搞不好會把擊沉它們當作更重要的目標也說不準。
可惜她不知道。
這三艘戰艦惹了大禍，根本就不敢直接回地球軍總部（蘇中校是陪著兩個朋友）。於是在碎石帶附近繞了一個老大的圈子，爭取時間想對策。這才來到附近。
看到大天使號後，雷米雷特中校可謂是大喜過望，連著比較嚴肅的易天海也露出了笑容來——把大天使號送去和第八艦隊會合。有了這一點功勞，相信在第八艦隊那位准將的幫助下，過關就應該沒有問題了。
當然，會認定大天使號這艘所屬不明、沒有標識的船是地球軍，主要還是因為蘇中校也參與了那個計劃的緣故。而且他和巴基露露也是同期於士官學校畢業的。自然知道生性嚴謹的巴基露露不可能叛逃出地球軍。
此時彼此都覺得找到了依靠，可謂是雙贏了。
基拉原本以為，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的——受到嚴懲。
然而……在被三堂會審了以後，得出來的結論居然是，因為他是平民，所以軍規不能懲罰！
當然，基拉也知道，這是瑪琉和穆說項的結果。如果是巴基露露副艦長來主持這次會審的話，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死緩、戴罪立功這樣的結局了。
走出那個臨時審判庭的時候，基拉還真的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表達他複雜的情緒。
看見他，等在外面的托爾和米莉立刻擔心的走上來，「他們說了什麼？你也要掃廁所一個星期嗎？」
「……？」基拉愕然，「沒有事情……什麼掃廁所？」
「托爾被馬德克中士罵得狗血淋頭，然後就被罰掃廁所一個禮拜。」米莉毫不留情的、笑嘻嘻的揭了情人的短。
——作為從犯就是如此，他們自然更加擔心基拉這個「主犯」。
基拉無語，他該說自己沒有受到懲罰嗎？
確實，他一說出來，就聽見了托爾「不公平啊！」的哀號。
「掃廁所一個星期啊……是個好主意哦！」穆從他們的身邊飄了過去，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他的軍帽帶得有一點兒歪，袖子捲了起來，本來就是一幅不羈的模樣。語調也是完全的調侃。基拉和托爾都能聽出來他是在開玩笑……
「吶，基拉。」看見穆飄遠了，托爾頓時就端正了神情，極為認真的樣子，米莉也是如此，「卡茲衣說，那個聖盾的駕駛員，是你的朋友？」
那時候，米莉和塞伊在餐廳裡為芙蕾過於過分的言論感慨，就連塞伊都對芙蕾的話大為頭痛。認為「基拉已經夠努力了。」結果卡茲衣走進來說了一句——
「搞不好真的是那樣的呢？基拉說，他和那個聖盾的駕駛員是好朋友。」
米莉將這話轉告給了托爾。
她是一個挺聰明的女孩，聽出來了，卡茲衣是因為能力不足而妒忌，妒忌之後就產生了不信任感。
——可如果連他們這些做朋友的人也傷害基拉的話……
結果托爾就這麼向基拉問了出來，米莉也沒有料到。
基拉也顯然被驚到了。
「還好，你果然回來了！」沒等基拉反應，托爾已經露出了舒心而燦爛的笑容。
米莉這才鬆了口氣，笑著拍了拍戀人。
這是一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基拉緊張的心頓時也緩和了起來。
——卡茲衣聽到他和拉克絲的對話了嗎？可即使如此……
因為拒絕了阿斯蘭而一直都很低落的心情稍稍飛揚了起來，他跟著露出了笑容。
微笑著的三個少年少女都沒有注意到，在前方分叉口的通道上，一個人正站在那兒，臉色陰沉。那是芙蕾，她聽到了這段話。
紅髮少女此刻看來很疲倦，腳步虛浮。素來愛美的她，此刻卻連衣衫和頭髮都沒有完全整理好。但她的臉卻是青的，眼睛裡閃動著凶光。
——果然是他沒有盡力！因為不想對自己的朋友下手就沒有救爸爸！調整者……調整者……
我要報仇！報仇！
這樣的念頭在她的腦袋裡瘋狂叫囂著，她根本就想不到別的東西了。
——可是，要怎麼報仇？
正因為這樣的念頭正在無盡的驅使著她，芙蕾的腦袋瘋狂的運轉了起來。原本嬌美如花的面容已經完全扭曲了。
不要說調整者，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基拉，她也沒有辦法報仇！她是自然人，打不過他們。芙蕾很快就確定了這一點。
但是很快的，她就確定了一些其它的事情。
第一，要報仇就要留在軍隊裡面。她想起了佩琪·庫拉蒂斯——她也可以去宣傳，去宣傳調整者的殘忍！自己報不了仇，但借助別人的力量的話……
第二，基拉。芙蕾確定這是一個心地柔軟的人。
命運在這裡產生了一個「分岔」。
基拉是一個不怎麼會掩飾自己的情緒的人。至少目前如此。
在原本的那個「命運」裡，芙蕾看出了基拉對自己的戀慕，便定下了「色誘」的計策。可現在，芙蕾卻注意到基拉並不喜歡她，甚至還頗為疏離。她以前自然是巴不得調整者離自己越遠越好，也認為調整者沒有親近自己的資格，現在卻不免為這個煩惱了。
相對的，基拉戰鬥的意志卻比「原本的命運」堅定。
「必須要讓他也留在軍隊裡。」芙蕾喃喃自語著。
——色誘的成功率不大，但是只要自己放下姿態去請求的話。他一定會覺得義不容辭的！不管如何，他還是會留在軍隊裡！
芙蕾沒有注意到，其實會這樣想，已經足以說明她瞭解基拉的性格和作為——基拉本來就是不能對別人的請求無動於衷的人，也會盡力保護別人。否則，他連軍人都不是，何苦一路辛苦作戰？
但現在，芙蕾的理智已經完全被怒火所掩蓋，只有遷怒才會讓她好過一些。
——必須要有人來分擔她的痛苦。來承擔這件事情！
「必須……必須要讓他痛苦的戰鬥到死！」她憤恨的、低聲說出了這麼一句。
先讓他留在軍隊裡，然後再找機會……
一定，會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