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創世紀 文 / 落千水
當自由與正義加速從plant群後方趕來之時，地球軍和扎夫特之間的戰爭也已經開始。
以整個星空，甚至只是以整個銀河系為背景，這場戰爭也渺小如塵埃。然而，這卻是c.e.70年以來……不，r.c.戰爭以來，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類進行的規模最大的一場會戰。
一方勢在必得，一方無路可退。
或許這樣的戰爭，即使是在太陽系也終究將被掩埋在塵埃之中無可追尋，然而在此刻，在他們的身後，是無數個家庭的喜怒哀樂所繫。
在現在，沒人能做歷史學家。
一開始，戰場的局勢就陷入了白熱化。
伊扎克駕駛著決鬥在戰場上也算是游刃有餘了，然而，縱使是他不把那些地球軍的制式機放在眼裡，卻不等於他的隊員也是如此。
尤其是那三台新型機。
「不要激動！」一個聲音從通訊中傳來，雖然這麼說，卻也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這三台機體我來對付，你們小心地球軍那些黑色ms！帶著核彈的別動隊大概還是會跟在他們後面！」
伊扎克聽出來，那是雷瑟·薩拉的聲音。回頭望去，果然看見了紫色的重生。在重生的後面還有一架造型奇特的紅色機體——機體上裝著天線——x12a聖約。
坐在裡面的應該是死神蜘蛛吧，但他什麼話都沒說。
「知道了……薩拉隊長。」
伊扎克應了一聲，把三台新型機讓給了雷瑟·薩拉的重生。
果然，沒過多久，在另一邊的防線上，就出現了一些黑色的制式機，在他們的後面，似乎就有一支梅比烏斯的編隊正往plant飛去。
伊扎克注意到了這些，「可惡！那是……」他趕緊放大屏幕影像，驚見每一架ma都各自載著一枚大型飛彈，當場只覺得心底透心的冰涼。
「打下那些核彈！一顆也不能讓它們碰到plant！」伊扎克連忙掉轉方向就要飛過去。
在血之情人節，他沒有失去什麼親人。但不等於那件事情沒在他的心底留下任何陰影。而就在前兩日，他再次品嚐到了核彈帶來的災難——無數的戰友在那片白光中死亡！
如果，如果讓這些東西飛到了plant的話……
想也沒有辦法想像！
然而，即使是他帶領的一支隊伍，加上原本的防守線，也不過堪堪將那些黑色機體擋住了而已。那些黑色制式機的性能，現在在扎夫特也算是鼎鼎有名了。
就算是伊扎克拚命咒罵，也於事無補。
而通訊之中，更是傳來了敵人的聲音，讓他還有其他人都憤怒無比。
「唉呀……」這個聲音微微上挑，充滿了戲謔輕浮的味道，「不能讓你們這麼做呢！那麼漂亮！不能讓你們破壞掉哦！」
漂亮？
那樣的慘烈場景，在這些人的眼中就是漂亮而已嗎？
伊扎克無從去分辨這個聲音從哪台敵機中傳來，只覺得滿腔的怒火難以發洩。這群地球軍……簡直完全沒有人性！
眼看著梅比烏斯的隊伍已經將核彈盡數放出，卻沒有被擊落多少。伊扎克焦慮不已。
幸而……
載著巨型追加裝備的正義和自由忽然出現，從斜前方穿插了過來，流星系統火力全開，加上兩個駕駛員的精準射擊和巨大的攻擊範圍，在他們的身前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彈幕。大部分的核彈都被他們攔截了下來。
伊扎克不知道這已經是基拉和阿斯蘭在危局之下同時使用了seed的力量極限發揮的成果，只是鬆了一口氣。看著強襲、暴風、勇士等機體也相繼出現，將剩下的一點點核彈也完全擊落。
——終於來了！
「地球軍請立刻終止攻擊。你們真的知道你們在使用什麼嗎？再說一遍，地球軍請盡快停止攻擊……」
隨著這個plant所有人都異常熟悉的聲音，三艘戰艦也隨之出現在了戰場的一側。粉紅色的戰艦駛在了最前方，仿若旗艦。
這就是你們信念和力量的體現麼？
拉克絲，迪亞哥，阿斯蘭……
伊扎克的神色嚴肅起來。現在，他必須要做一個抉擇了。
「哼！耍小把戲……」對於這樣的一幕，雖然帕特利葛也鬆了一口氣，卻還是這樣說道，彷彿很不屑的樣子。
然而，在司令部和雅金·杜維的控制室之中卻並非如此。
拉克絲·克萊茵在國內被傳為叛國者——儘管在她自己的言辭中，只是追求不同的未來。但在這裡的軍人，自然大多都不會相信這個——而且這兩天，甚至有人指責正是他們把核武器交給了地球軍。
那麼為什麼，這時候又回過頭來站在擁護plant的立場？
就連艾扎莉婭也覺得一頭霧水——她本來就對此事有所懷疑，現在更是覺得莫名其妙了。
「不要管，隨他們去。我們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帕特利葛冷笑道，並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儘管他也感到了控制室內某些人懷疑不安的情緒。他在通訊中向艾扎莉婭說道，「艾扎莉婭，把部隊撤下去。創世紀到最終階段了！」
「就讓你們瞧瞧吧，我們真正的力量！」
艾扎莉婭點了點頭。
控制室的操作員也開始向通訊機發出警告。
「創世紀進入最終階段。全軍盡速撤離射線範圍！」
雅金·杜維後方的空曠宙域中，似乎有某種東西開始運作。
仍在戰鬥宙域中的伊扎克也接獲了一道雷射通訊。
「全軍撤離射線？」在稍稍呆愣了一下之後，他反應了過來，「創世紀嗎？」
隨即他就看見，前方的扎夫特ms群和艦隊已經開始撤退，但那一紅一白前來支援的機體，正義和自由……已經因為幫忙而衝了進來！
「退下！正義、自由！快點退後！創世紀要來了！」
基拉一呆，阿斯蘭卻彷彿知道了什麼一般，更是面色大變。
「扎夫特軍正在撤退。」
三艦之中，cic也帶著狐疑發現了這一點。扎夫特的艦隊和ms的確在同步退後中。隨即，大天使號草薙號的眾人乃至於永恆號的絕大部分人也都注意到了。
突如其來地，雅金·杜維後方有影像開始晃動。彷彿衝破烏雲遮蔽的月毫，一個巨大的圓形面在反射光中漸漸浮現。離那座要塞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十分巨大，從很遠的地方看去仍然清晰異常。
這就是……創世紀。
不同於其他人的驚愕，拉克絲默默的在心底念道。
在同時，地球軍也愕然了——這樣的巨大物體，為什麼之前一點兒風聲也沒有？
然而，這個巨大物體的運轉，不會因為他們的愕然而終結。
「相轉移裝甲啟動。」
隨著雅金·杜維控制室操作員的指示聲，鐵灰色的巨型鏡面轉瞬間閃耀起整片銀光，像是突然被磨光了似的，基座也同時變成了白色——這整座龐然的結構體整個覆蓋著ps裝甲。而地球軍和永恆號等之所以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它，則是因為它四周都散佈了海市蜃樓系統的幻象化粒子。在這些粒子的作用下，任何探測器都很難感應到它的存在。
「反中子干擾器啟動，中子儲匣設定至單發發射。」
「全系統聯機正常。」
……一聲聲的匯報，通告著這個巨大兵器的運轉狀況。
帕特利葛難得的露出了明顯的笑容，「這一擊，將為我調整者帶來創世之光！——發射！」
隨著他的命令，創世紀鏡面基座後方的儲匣內部射出了龐大的核能量，強烈的閃光隨即投向了正面圓錐的一次反射鏡，光能彈回那座巨型鏡面之後，轉眼間便匯聚成強大的二次反射能量，朝戰場迸射出去。射線上的地球軍艦艇都籠罩在那道白光中，任由能量令他們漸漸融解、破碎、爆炸。
速度太快，完全躲避不及。
除了得到伊扎克提示，閃開了的自由正義之外。
巨大的光束只是劃過了地球軍主力所佈署的宙域，在短短一瞬間，幾乎就燒盡了那裡的一切物質。包括ms、戰艦，乃至於碎石與廢棄物。
光束散去之後，那裡只留下了少許半毀的戰艦和邊緣地帶沒來得及融化的ms殘骸，還有無數滾燙的碎片。那些擦到邊卻倖免於難的戰艦、ms也近乎無法動彈。
強烈的干擾在宙域中翻攪了好一會兒，隔絕了所有的通訊。這一擊便摧毀近百艘戰艦、數百架機體的武器威力太過可怕，一時間即使是扎夫特軍的人員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gamma－emission－by－nuclear－exlostion－stimulate－inducing－system」創世紀。即使是扎夫特軍本部知道情況的大部分人，也都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可怕的武器。
「創世紀以最大功率的百分之六十發射。」
「推算地球軍艦隊已喪失五成戰力。」
「開始冷卻！瞄準反射鏡更換作業開始。」
過了好一會兒，忽然間變得死寂的控制室內，才有人陸陸續續的報告起來。
而那一邊……阿斯蘭、迪亞哥，包括雷也都呆住了。
因為伊扎克和溫和派的力量，他們，永恆號的核心人員倒是聽說扎夫特也準備了強力的武器。可以有效的殺傷敵軍。可是，誰也沒想到會厲害到這種地步。
「果然不得了，薩拉議長閣下。」聽見這話，控制室中的帕特利葛轉過身，只見克魯澤少見的以討好的語調說到，「想不到創世紀的威力是如此驚人……」
帕特利葛沒有回應，只是再次的轉過了身。他隱隱覺得克魯澤現在的態度有些奇怪，那種讚賞中夾雜著其他感情的態度。
不過，對於自己手下的第一干將，他此刻無意深究。
他只是逕自打開通訊呼叫，「艾扎莉婭，你還在等什麼？趁這個機會掃蕩他們！」
他注意到，即使是屏幕中的艾扎莉婭也是一副錯愕不己的模樣，被他這麼一吼，似乎才回過神來，並向全軍下達了掃蕩命令。
不過，這一點他同樣沒有在意。
現在攻擊的都是地球軍的主力——優秀的軍人，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培養出來的。就算地球軍有無數的人口也是一樣。
把地球軍的主力埋葬在這裡越多，未來就廣闊了許多。這不只是一場戰爭、一場勝負而已。
戰場上去講究人道和仁慈，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乃至於殘忍。
對於一個軍人來說，被ms擊墜還是被創世紀掃蕩，其實又有什麼區別？
走上戰場，他們的身後就是一個國家的未來，國家內所有平民的未來。用自己的生命去拚搏也要爭取的東西是這個。
而對於一個首腦來說，如何在保住這些東西的同時也保住盡可能多軍人的性命就是要去思考的最重要的東西。
如何有效的殺死敵人，研究這個也是一個上位者的職責。
阿拉斯加，除了阿茲拉艾爾連平民都算計去了這一點讓他很不屑之外——畢竟plant的人口可讓他無法忽略那樣的犧牲——其埋葬扎夫特主力的目的，他其實倒是頗為欣賞的。
就算是連艾扎莉婭，自己的副手也不理解也沒關係。
「召回自由和正義。」
在戰艦重新開始活動之後，注視著有些慌亂的艦橋，拉克絲第一個沉穩的下達了命令。她的語氣是那樣的冷靜鎮定，好歹也讓聽到她話的人也覺得稍稍鎮靜了起來。
「自由和正義呢？」
達庫斯塔沉默了一下子才作出了回答，「……在支援地球軍！呃……確切來說應該是支援傷兵。」
兩台機體都脫離了流星系統，闖進了扎夫特的ms群中。達庫斯塔也覺得少見——那兩個人，那樣激烈的戰鬥風格……是氣憤還是別的什麼？
「是嗎？地球軍看來也失去了鬥志了呢。但是我們現在需要撤退。通知他們這一點。」
這時，公共頻道中傳來了帕特利葛的聲音。聲音有些顫抖，但那是因為創世紀射線輻射影響的緣故。他們還是能聽見的，清楚的聽見那聲音裡的煽動性。
「自然人傲慢無比的暴行，我們再也不能容許。向plant發射的核彈，這已經不是戰爭了！而是屠殺！自然人竟然毫不在乎的犯下這等行為！我們絕不能再輕饒他們！」
隨著這樣的演講，原本同樣驚呆了的扎夫特軍恍然驚醒般，開始了猛烈的攻擊。
看起來，永恆號似乎也被列在了攻擊範圍之內。但他們的主要目標還是放在了潰逃的地球軍身上。
勇士等機體盡皆回援。
「屠殺啊……」巴特菲魯特感歎，「剛才那個，也算吧？」
「……現在這個才算。」拉克絲看著屏幕上的影像，「針對毫無戰意，說一聲就會投降的士兵的殺戮。」
剛才只是對敵人的殺傷。而地球軍核彈攻擊的目標卻是plant的本土。
巴特菲魯特一呆，沒有反駁。
「……隨著這道光忙，就從今天起，我等調整者將打開新人類的歷史，寫下燦爛輝煌的第一頁！」帕特利葛的聲音還在繼續。
新的歷史麼……
拉克絲的感情複雜。
一個完全的勝利，不惜要屠殺，不惜要毀滅也要完成的勝利……地球軍和帕特利葛要的都是這樣的東西。
剛才在這片宇宙之中，那密密麻麻的、讓人看了甚至會心驚的地球軍戰艦和ms，此刻已經喪失大半。宇宙忽然間就變得異常空曠起來。
拉克絲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大型戰場，最開始「說台詞」的時候甚至覺得有些害怕緊張，現在卻只覺得無限悲涼。
自由和正義也不可能永遠的攔下核彈，就算是為了保護plant的安全，也能理解為什麼帕特利葛要這麼做——即使是殘兵也不放過。
可是，為什麼世界要走到這樣的地步？兩個完全不能相容的勢力，讓這個世界成為了熱衷於自相屠殺的戰場。這是世界的錯誤，還是人類的錯誤？
不管曾經想過再多，思考過再多，現在的拉克絲仍然忍不住如此質疑。
——克魯澤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一定會大笑的吧？
他確實只是在推波助瀾，一切的事情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不過是因為人心。
就連她，早已經知道了創世紀的存在，固然無力阻止，但是最重要的其實卻是，她根本就沒有想著去阻止前兩發！讓它對地球軍造成最大的殺傷。對地球軍的主力……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爭取到時間。
就算是知道在戰場上這樣的事情難以避免，就算是知道其實是沒有錯誤……可是，卻仍然不免要去質問：為什麼會如此？世界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不可？
然而，即使是走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也仍然只能想著去保護。
正是因為對這個地步的無法認同，才會想著去尋找別的道路。
就算是錯誤的、矛盾的手段。也要去找一個，能夠最大限度避免戰爭的世界……
拉克絲想起了自己對傅立葉的指派。
固然東亞現有的政府還是倒向了地球連和。但是，調整者和自然人到底還是分裂了。如果放在平時，這或許只是利益分配不均導致的分裂，現在加上了調整者和自然人的差異……就算是在東亞，這個分裂也要鬧上很久的。
所以，東亞參與到這一次戰爭中來的軍隊不算多，和歐亞一樣。主力還是大西洋聯邦的軍隊。
該說這是值得慶幸的事情麼？
「自由、正義回航！」達庫斯塔的聲音傳來，暫時性的打斷了拉克絲的思緒。而他們已經是最晚的了。
「那麼暫時撤退吧。」
在外面，獵人與獵物的立場已然對調，被害者成為了加害者。失去了母艦，ms和ma不知該逃向何處；月球艦隊正在轉向撤退，然而大多數的艦體都已受到了極大的損傷。而無法順利加速的殘艦，被扎夫特的ms成群圍上。
人類……總是這樣的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