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章 相處 文 / 落千水
會說要對伊扎克說「節哀順變」的拉克絲當然是已經打算回plant了。不過這次會是秘密回國。因為這個世界到底出了什麼細節上的變故是她還不知道的。
她現在要是大張旗鼓的說回去，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不過，就在拉克絲準備回房整理一下的時候……
「拉克絲。」基拉從後面飄了過來。
「什麼？」拉克絲停下身。
這大半年來，基拉的變化其實很大。在拉克絲沉澱過往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在沉澱在前一次大戰中經歷的一切？
悲傷、痛苦還有決心和信念，在大戰中就像是壘積木一樣，慌慌張張的把一切都搭了起來，看似什麼都明白了，什麼都經歷過了可以接受了，但事實上那積木累得搖搖欲墜、空隙無數，自己還看不見。
所以基拉才在明知道自己身世的情況下，依然在兩次面對克魯澤時都被他震懾。不管下了多少決心也沒派上多少用場。
可在一切都能在悠然的旅途中慢慢回味之時，不說把積木捏成木屑吸收掉或者重新製造模型，至少也可以拆掉重新去搭，將之搭得更堅固一些了。
他的氣質變得更為沉凝，舉止看來也更為堅定。十月他們就告訴拉克絲——在這空閒的時間裡，基拉一直在成長。或者不如說他在吸收過往沒來得及吸收的經驗。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那些積累開始起作用了。
當然外表也是一樣的。
他們這個年紀，本來就是飛速生長的年紀，身量在不停的拔高，面容也逐漸變得成熟。現在的基拉依然是個美少年，可絕對不會有人認為她「可愛」或者「像女孩子」了。
他已經能用各個方面準確無誤的彰顯他的性別——哪怕他的頭髮留長了。
說起基拉的頭髮，拉克絲倒是有些心虛……
「關於那個……」基拉皺皺眉，還是明白的問了出來，「dssd。」
現在的他，已經很少出現猶豫或者不知所措的情形。
「嗯，有相當的可能馬戲團在這件事情上是被我們栽贓的。」拉克絲坦白的說，「dssd，基拉你應該看過情報。雖然說是絕對中立，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像各國索要技術，」不管如何戰鬥，全人類都應該支持他們探索宇宙的事業這樣的理由，「但他們的成員並非全無立場。技術到了他們手上並不安全，他們也不是只在口頭上索要的。」
有的時候甚至採取不光明的、偷竊的手段。
「可本質上來講，是他們擋了我們的路。plant需要主導太空探索。而且，因為他們的行為，不滿的人也很多。想要挑撥和馬戲團關係很深的組織對他們動手，並不困難。」
「是嗎？」基拉輕輕的說。隨即他放棄這個話題，「這次會不會在本土多待一段時間？」
對於拉克絲來講，述說就是一種發洩。他之所以能看到拉克絲眼神的輕微變動就想到「dssd的事情只怕不單純」，就是因為在這大半年裡，拉克絲說得很多。
她是真的需要傾述了。
基拉記得有一天，她和他坐在展望窗前，拉克絲抱著膝蓋說了很多很多。銀風號、在大天使的時候她的自保心態，後來說到佩琪和東亞……
說到很累的時候，不，應該說等他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拉克絲已經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也許是因為說出口就舒服了很多，當時她的睡顏很安詳。
後來，基拉忍不住就會在注意到的時候問拉克絲。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和最開始一樣，對這些事情喜歡不起來。但到了現在的話……他想，他不喜歡也對吧？不喜歡，才是一種分擔。拉克絲自己也不喜歡。她哪天要是喜歡起來，變得安之若素了，那才糟糕，糟糕透頂。
——大概這樣就好。
他們無法改變世界，所以只好改變自己，為了和這個世界共存。但是，也絕對不能變得讓自己都無法認識自己。
「不知道。」拉克絲放鬆的笑了笑，「總不會讓基拉連看父母的時間都沒有的。對了，基拉還有什麼別的想去的地方嗎？」
基拉沉吟了一下，「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可能大概也習慣人造的環境了。在星空裡待著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在這裡，戰艦就是一座孤島。在這裡待得久了，大家都喜歡起玩鬧來。因為見不到灰巖號以外的人，只好彼此確認對方的存在。
可是話說回來，在這大半年裡，基拉能感到孤單的時間還真的是很少。
拉克絲一旦露出符合她年齡的一面，放縱自己，其實也就是一個一般的小女孩。說得不客氣一點兒，還真就是個小公主。
每次到小行星探險，穿著宇宙服的她都肯定是險象環生。有一次她開著十月的蓋茲出去，差點兒沒把自己給撞爛！
她直直的朝一顆隕石撞了過去，手忙腳亂的避不開來。基拉嚇得差點暴seed，遠遠的連續射了幾槍，把隕石擊破了，此後再沒人敢讓她上ms——真是沒敵人也要擔心這歌姬的小命啊！
受她的連累，tori和haro小粉都幾次出故障，基拉總算知道當初她給他買的生日禮物能做什麼了——要知道他把tori護理得很好，以前可是只做過幾次維護和簡單的程序整改、升級！
他想，當初的阿斯蘭照顧他的時候，約莫著也是有點類似的心情——
心驚膽戰，但也是一種特殊的溫馨感覺。想要能收拾爛攤子，就只好努力成長起來，處變不驚。
有的時候他覺得這搞不好算是一種特殊的報應——拉克絲闖禍以後擺出來的無辜表情都和他以前對阿斯蘭擺的表情差不多！
在這段時間裡，拉克絲唯一有點兒進展的大概就是她的廚藝了。其實，拉克絲做的東西一直都能吃，可能因為用心鑽研了的緣故，大半年後是變成了「挺好吃」。可問題是，她即使是用已經切好、理好的材料，也有本事把廚房弄得一團亂……
因為她的腦袋靈活，但手腳總是利落不起來。
——基拉的頭髮就是一個明證。
灰巖號為了進行旅行，只保留了讓戰艦正常運轉的人員編制。其中當然不會有「理髮師」這種存在。大家都只能保持最簡單的髮型，或者自己簡單的處理一下。
比如說十月他們，長期的流亡生活，讓他們對於自己的腦袋還是能夠處理的。雖然擅長的處理方式就是一種——也所以他們的髮型基本一致。
但是基拉呢？他是在和平的環境中長大的。說衣來張口、飯來伸手那是委屈了他，可是，要他自己理發就真是難為他了。走上戰場時候，大天使號的人就指著他的駕駛能力，十月他們對他的訓練也都集中在戰鬥方面，顯然對他這方面的提高沒有什麼幫助……
他那頭深棕色的頭髮長長以後，就開始發愁。女孩子可以不剪頭髮，男孩子卻是要時常修理的。
結果，拉克絲忽然童心大發自告奮勇，拎起一把軍用匕首就說要幫忙。
要知道，這位粉紅色的歌姬從小到大，那頭粉色的長髮也頂多就是修一下而已，還肯定不是她自己動手的。她自己能把那頭又長又重的頭髮編個辮子或者說扎個馬尾就不錯了，何曾拿過理發工具或者幫人理過發？
再說她拿的還是一把軍用匕首。
然而，看她那麼興致勃勃，還真的沒有人好意思拒絕她。
而那個成果麼……好端端的一個俊秀少年被她弄成了亂糟糟的雞窩頭不說，完全沒有運動神經的歌姬還失手在少年的頭上弄了一個口子出來。
事實上，如果不是基拉見勢不妙躲得很快，所謂的最強調整者可能就那麼喪生在比手無縛雞之力好不了多少的女孩手裡了……
最後，基拉不得已找艦上手藝最好的丹特斯把他的腦袋給整理了一下，從此以後就再也不肯剪頭髮了。
導致的下場就是，幾個月之後，他的頭髮著實長長了不少。都到肩膀了。幸而髮質很不錯，比較柔順，即使不紮起來也總算不會顯得亂糟糟……
但基拉當然不可能知道，他現在的這個模樣，和他某個素未謀面的兄長看來更是相像了。
基拉還有另一件事完全沒想到。
在他們到達plant之前，又有一個消息通過終端機傳了過來。
當初在奧布之戰之後，拉克絲找人將基拉的父母從奧布的隱秘避難點接了出來，秘密送到了月球的中立都市哥白尼。
基拉在離開之前前去見過他們，他們也知道基拉在做什麼，倒也沒有抱怨。只是在基拉知道了身世之後，到底難以恢復之前那種無間的親密了……
拉克絲告訴基拉，她會安排人手秘密保護他的父母，就和前阿斯哈代表做的一樣。
本來基拉還覺得這可能有點小題大做，但事實證明，多預防一點兒總沒錯——
有人試圖劫走大和夫婦。
劫走以後去做什麼？沒人知道。
但拉克絲留下來的人可不敢再擔風險，還是將他的父母又從哥白尼接走了，送到了plant的十二月。因為十二月（december）是基礎教育，有最多的調整者孩子包括調整者孤兒，也有相對最多的自然人。所以大和夫婦在那裡找到工作是很容易的。
或者是因為基拉離開身邊了的緣故吧，大和夫婦又收養了一個調整者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