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零九章 進展 文 / 落千水
拉克絲很快發現，迪蘭達爾或者早已經做出了選擇——米莉是跟著「回直布羅陀述職」的迪亞哥的小隊一起來到直布羅陀的。
女記者到直布羅陀的時候依然怒氣未消。
對她來講，忠實的報導戰爭的情況是戰地記者的責任乃至於使命。她相信這樣做能讓更多的人看到戰爭的殘酷——不得不講，這是一種典型的第三勢力思想——作為一個普通的自然人也有能做得到的事，這種事無疑就是其中之一。
——經歷過大天使號的奮戰，阿拉斯加、奧布一直到最後的第二次雅金·杜維戰役，任何一個人都會變得成熟，米莉近乎是理所當然的形成了自己的信念。
而選擇斯堪的納維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國家一直以來的中立立場。
可之前發生的事情卻讓她大為失望。
但在同時，她也有自己的憂慮——雖然她跟著終端機出來，但她的父母還在斯堪的納維亞。
儘管迪亞哥在路上一再保證她的父母肯定會沒事，她也知道迪亞哥並不是真的不靠譜，但她還是希望在拉克絲這裡問清情況。
第一次大戰的最後幾個月，粉發少女其實在整個第三勢力的人心底都建立了這樣的信心——
敏銳而又睿智，能指引人走向勝利的信心。
這一次的拉克絲也沒讓她失望。
當她再次走進那個幾乎要成為拉克絲後花園的酒店，心情已經輕鬆不少。因為她看見某個月正一邊吃點心一邊愁眉苦臉的收拾殘局——拉克絲在設立的小廚房裡工作後的殘局。
而在客廳裡，粉紅歌姬也已經準備好了好些點心。倒像是一個普通的少女，為了接待閨蜜而忙忙碌碌準備出來的。和她的外表不符，這些點心並不精美，卻充滿了家常的感覺。
對米莉來說，這無疑是暌違已久的體驗。她長期往戰地跑，在報社的那些同事，都遠遠稱不上「閨蜜」。
她也看得出來，拉克絲最近應該頗為悠閒。
米莉還記得之前住在這個酒店裡時聽到的、看到的東西。拉克絲和大部分的女孩子一樣喜歡精緻的點心，但如果不能悠閒的享用，她就寧可不吃。她的手邊常伴著的，是提神的茶或者咖啡。
於是點心彷彿是一種暗示，讓她原本有些激盪的心情也平復了許多。
何況拉克絲在語言上的回應，也令人安心。
「……斯堪的納維亞這個國家，哪怕是立場偏向了其中的一方，也不會輕易和另一方撕破臉。我讓終端機把你帶出來，就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他們不會輕易去動你的父母。何況我也一直讓終端機看著——就算是不考慮你，也要考慮一下迪亞哥嘛。」
拉克絲這麼說。而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注意到，米莉的臉紅了一下。
這讓拉克絲看得大為欣慰——看來迪亞哥這個傢伙到底還是有進展了。不過也正常，這次米莉身體沒有受傷，可是卻傷了心。擔憂，而且失望。要是迪亞哥還做不到趁虛而入的話，他可以去死一死了。
「而且我也讓終端機給你父母傳了消息。」拉克絲繼續說，「你是希望你父母再次移民呢，還是繼續留在那裡？」
米莉也不是笨蛋。
報社的態度讓她意識到斯堪的納維亞和已經東亞的新政府攪到了一起。而在東亞她化妝進入的軍管區，在那裡看到的那種士兵讓她心驚膽顫。
「這次是我連累爸媽了……」米莉忍不住如此歎息。
「這是事實，沒法改變。」拉克絲聳聳肩，「而據我所知，你的父母並不是喜歡生活在憂慮之中的人。」
米莉點點頭。
「那還是把他們接出斯堪的納維亞的好。不過，辦法會有區別。」拉克絲歪歪頭，「我至少知道，對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隱瞞的——不管是對基拉的好朋友，還是迪亞哥喜歡的人，這件事我必須要問清楚——米莉，你現在和迪亞哥的關係到底怎麼樣？」
米莉嚇了一大跳。
拉克絲會問這種問題，半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完全不同於之前下午茶的氣氛。現在的拉克絲很嚴肅，非常、非常的嚴肅。這讓她都不好意思去害羞。
「迪亞哥的話，是個好人。」米莉說。
然後她發現拉克絲那張精緻的臉蛋稍微扭曲了一下下——拉克絲在這一瞬間還以為米莉這是發了一張「好人卡」出去。
「……雖然說話有點不正經，但他……」米莉撇撇嘴，忽然直說了，「在他認認真真說明自己的心意之前，我是什麼也不會說的。」
拉克絲一愣，頓時忍不住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那我也直說了。」拉克絲笑了一陣，到底還是又嚴肅起來，「如果你們兩個確立了關係，plant會順勢修改婚姻管製法。」
米莉瞬間瞪大了眼。
「迪亞哥是plant的大戰英雄，隸屬於faith，同時還是plant最高評議會議員的兒子。他的婚姻不可能不受人矚目。但在同時，我們也可以借此改變plant當初為謀求獨立而推出的極端法律。你們如果在一起，不管你們是否願意，一定會沾染上政治色彩。」拉克絲嚴肅的說，「這些東西，我必須要先說明白——你們比我當初和阿斯蘭的情況要好的地方在於，這一切由你們自己決定。而當初……我和阿斯蘭都別無選擇。」
拉克絲頓了一頓，又補充了一句，「我不希望你和迪亞哥決定了婚姻以後再來知道這樣的事。如果會造成隔閡，那個時候能造成的隔閡一定更大。」
米莉沉默了一下，忽然問她，「看來，要是我和迪亞哥在一起，對你們會很有好處了？」
拉克絲點頭。
「那你現在告訴我……」
「我說了，你是基拉的好朋友，更是迪亞哥喜歡的人。坦白講，因為這樣，撇開我自己的觀感，你對我來說，地位也已經不同。」
——可以欺騙的人，和不願意欺騙的人。想保護的人，和無關的人……這樣的不同麼？
做了兩年的戰地記者，其實米莉也明白，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樣的。
不管是善良與否，沒人能平等的看待眼前的所有事物。只是大部分人都不願意講得那麼明白罷了……
「謝謝。」米莉這麼說，「我想感情這種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意。」
拉克絲笑了——果然是個豁達的好姑娘。
「可是話說回來……這和我父母有什麼關係？」
「關係在於——」拉克絲微笑，「他們是被終端機秘密接出來，還是被迪亞哥接出來。」
米莉再次瞪眼睛了。
如果米莉能和迪亞哥確立關係，那麼迪亞哥就會作為使節走一遭斯堪的納維亞——他的身份也夠了。而那個國家不會拒絕這種禮節性的訪問。
到時候依然會提起米莉在斯堪的納維亞遭到危險的事情，但不會就此詰問王室。而是會將米莉劃到plant這一塊來，將之當做plant公民來提出質詢，同時接出她的父母。相信米莉的父母對斯堪的納維亞也不會有什麼「故土難離」的想法，畢竟是前兩年才搬過去的。
但是話說回來，拉克絲很懷疑他們能在近期內確定關係。她只是決定去告訴迪亞哥，讓他好歹醞釀起勇氣來——戰場都上了那麼多回了，難道認真的告個白會比這個還困難嗎？
不過，還沒等拉克絲行動，就在這個時候，十月傳來消息——擴展人希丁克同意履行交易。
要說，在對狂戰士有一定研究、也知道強化人存在的情況下，「要如何治療一個擴展人」這一點其實也不是全無頭緒。何況如果能維持他的性命，這也可以當做一個功德展示出去。
所以拉克絲還是挺關注這件事的。
而在她的關注下，進展速度不慢。
在投入了大量的人力，進行了繁瑣的實驗之後，最適合的治療方式雖然還沒有拿出來，可對擴展人希丁克的身體調整，卻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補充多巴胺和去甲腎上腺素，以及修補他身體的藥，也有了一個初步的製成方案。
所以，擴展人決定履行自己的交易了。
這個擴展人對時機的把握，令拉克絲有些驚奇——這是聰明的做法。他在表示自己的誠意。
想了想，拉克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米莉，你要跟去看看嗎？」
「擴展人？」米莉其實壓根兒就還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和你在東亞拍到的那些人，來自同樣的地方。」拉克絲歎息著如此告訴她。
米莉一驚。但她還是猶豫，「帶我去……沒關係？」
拉克絲微笑，「沒關係。這件事我們遲早是要公佈出去的，只是還沒到時候。避免引起激烈反彈。相比之下，阿斯蘭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嗎？他的事，是我們永遠都不會承認的……」
說到後面，拉克絲微微一歎。
米莉的心底也暗暗歎息。以她的見識也能想到，這是在避免大規模戰爭。但是……
「對了。」拉克絲轉移話題，「米莉你也很厲害啊！據我所知，長期往戰地跑的記者是很少的。因為戰場永遠都極端危險。就這點來講，很多調整者都不如你呢。這次也是，我們都沒有找到相關的實證……」
「咦？」米莉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當初一直跟著大天使號待在戰場上，坐在艦橋裡負責通訊和一部分的偵察，怎麼也學到了一點吧？戰場上的規律。所以可能有點經驗，知道往哪裡躲。」
這倒是。
一般的戰地記者有幾個是軍人出身的？又有多少個人能有那麼多苦戰、大戰的經歷？
但不管怎麼講，米莉能從中汲取到經驗，說明她確實是有一定的天賦。否則也不可能在兩年近距離接觸大小戰場的情況下保住性命。
拉克絲知道，她學會了化妝甚至是一定程度的易容，學會了開車甚至是開小型飛機，學會了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
這很了不起。和她當初選擇的寬恕一樣。
拉克絲自認，如果她處在米莉這個位置上，那最有可能的是在戰後找個地方躲起來，而不是像米莉這樣……
所以拉克絲願意和她交朋友，也願意解開她的疑惑——她看得出來，米莉對她當初拍到的那些東西是很疑惑的。所以她領著米莉到了研究所。
——到底還是被轉移到直布羅陀來了。在希丁克的身體好了一些以後。畢竟這裡的軍備強太多。
要防著logos知道了消息以後殺人滅口。
雖說拉克絲帶了一個「外人」，但顯然也沒人會為此攔她。很快，她們就再次見到了在隔離玻璃之後，綁著拘束具的希丁克。
他看起來沒那麼瘦骨嶙峋了，恢復了幾分俊秀的模樣。而且精神也好了很多。
——戰鬥力肯定也恢復了不少。
所以，這是為了防止有變。據拉克絲所知，他現在已經有了一定自由活動的空間。如今這個樣子，只是為了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