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五十五章 宣傳 文 / 落千水

    雷的行為絕對稱不上禮貌。但基拉倒也不在意。這個時候，雷的表情要是能好得起來，那才怪異。

    「怎麼？」

    「初步調查結果出來了。」雷的臉色糟糕，語氣卻是和臉色全不相附的和緩——大約是因為拉克絲也在這裡昏迷的緣故。

    儘管基拉還是能聽出來，他語氣中如狂風暴雨般的憤怒。

    只是被死死的壓制住了。

    ——雷和他們不同。他們是劍，雷卻兼有一部分執劍者的特質。他要報仇的話……

    「藍色波斯菊？」基拉瞭然的問。

    「這不是廢話？」雷完全沒有耐心的打斷了他，「還會有別人？只不過，這只是動手的人。現在的logos哪來的力量策劃這種事？迪亞哥已經清查了檔案，獨立軍確實是沒出問題。他們招募人員的時候還算很用心——這些人的檔案經歷都堪稱天衣無縫。在現在的歐亞很難要求做得更好了。所以……」

    雷再次冷哼了一聲。

    「那個聯盟嗎？」基拉理所當然的懂了。

    「對。不過仔細查過以後，我們還是找到了一點東西——那些刺客在一些久遠檔案中的相貌記錄。這幾個人……是阿薩辛派。」

    阿薩辛派？

    基拉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詞代表著什麼。然後他更是意識到了雷到底在生什麼氣。

    「所以……這件事情，我們只能追查到阿薩辛派也就是藍色波斯菊。那個聯盟……沒有找到證據？」

    「這種給人掩飾身份的把戲，你以為這個世界上什麼人玩得最純熟？」

    「情報商販子……安克流斯嗎？」基拉當然不是一無所知。可猜到是一回事……

    「沒有證據的話，接下來，雷你打算怎麼辦？」甩開無謂的思緒，基拉如此詢問。蘇聯盟本來就是敵人，遲早要與之戰鬥的。但基拉可以肯定，雷不會滿足於這點。

    他們暗算了拉克絲，雷絕對會想辦法報復回去。

    但雷沒有回答。

    「我只是來告訴你這些。」他有些乾巴巴的說。隨即突兀的轉身，準備離開了的樣子。只不過，在他邁步之前，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過了頭來。

    「對了，還有一份報告。你們曾經的那個同學，」雷加了重音，很是不滿，「在姐姐遇刺之前，曾和那些刺客有過接觸。」

    說完，雖然眼光在拉克絲的身上流連了一下，他到底轉身離開了。

    基拉苦中作樂的挑起了嘴角——這是終於認同了他的表示麼？所以把拉克絲交給了他。雖然他現在被勒令不許亂動。但這也……

    等等！

    腦袋裡面的欣慰剛剛轉到了一半，基拉忽然反應了過來，雷最後的一句話到底代表什麼。

    「你們曾經的同學」……很好，既然是「你們」，那麼多半這裡就包括了米莉。那麼那個同學……是指……芙蕾嗎？她又和logos扯上關係了？

    確實是芙蕾沒有錯。

    此刻，她再次被關了起來。除非她能證明她和這件事情無關，否則這一次，是不可能輕易被放過了。

    可這個時候，誰又能證明她和這件事情完全無關？連她自己也不成——因為有人指證，她和那些人接觸過，甚至還打了很古怪的手勢。

    ——拉克絲在這片地區的名望還是很不錯的。大部分居民都願意協助調查。

    但在這個局面下，芙蕾重新被抓起來這件事，也只是小事罷了。

    既然刺客在刺殺現場都要帶上擴音機將自己的目的大肆宣揚，那些幫他們掩藏身份的人，當然不會沒有後繼舉動。

    眨眼之間，拉克絲遇刺的事件，或者說logos刺殺她的原因，就已經變得天下皆知了。

    藍色波斯菊剩下的那些宣傳力量原本都已經潛藏起來，此刻卻是傾力出擊。而斯堪的納維亞……不能不說，他們是很有決心的。

    有一部分努力宣揚此事的媒體，就終端機所知，應該都和斯堪的納維亞有所牽連，但他們此刻卻是一副「我們都是藍色波斯菊剩餘力量」的架勢，即努力的做宣傳，也努力的將事情和蘇聯盟撇開關係。

    雖然這種做法放在終端機和zaft的眼裡，簡直就是在明說他們和刺殺有關係。但他們要隱瞞的，本來就只是不明真相的普通人。只要終端機和zaft抓不住他們的證據，那就足夠了。

    雖然拉克絲沒有死在刺殺中，但不能不說，這依然是一次漂亮的輿論攻擊。

    plant本來想要掌握道義，轉移仇恨，但無奈，作為調整者，他們有先天的弱勢。

    長期以來作為異端被排擠，現在也不能說得到了完全的認可。這也就罷了，中子干擾……這實在是沒法否決的東西！

    愚人節危機，至今也不能說徹底消失了。

    ——中子干擾消除器也不是那麼便宜的東西，可以隨意的製造，然後散佈。

    富裕之地的人們也就罷了，那些深受其害的人們，此刻又並不像歐亞、南美那樣受到了扎夫特的幫助……

    他們會怎麼想？

    一時間，對logos的集中仇恨和攻擊都被分散了開來。曾經身受其害的人們，固然恐懼憤怒著logos一直以來，直到現在也沒有斷絕的欺騙和壓迫，卻也被提醒了——調整者，未必就是救世主……

    慌亂和迷茫的情緒在人們的心底蔓延。

    討伐logos？當然的。但難道中子干擾也是logos授意的嗎？難道因為尤尼烏斯7被毀，他們十倍百倍的報復回來就是對的嗎？

    此後，該如何和調整者相處，又該如何對待調整者呢？

    logos常年掌控輿論造成的效果，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除的。一旦被提醒，某些感情便又再次泛起……

    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也為了不讓這個世界落入核戰爭中。

    這其實很有道理。

    但這樣的理由，對那些受此困擾、痛苦的人們來說，是不管用的。就好像奧布前任的阿斯哈代表，他作出了對這個世界有利的選擇，但他放棄了國民也是事實。這才以身殉國，承擔起了這個責任。

    可即使如此，失去了親人的痛苦，讓真.飛鳥仍然不可能對於那樣的政策有何好感。

    這樣的感情放在所有人身上，都是一樣的。

    況且，讓人無話可說的是，那個時候做出決定的議長是西格爾·克萊茵，而不是後來被認為戰犯的帕特利葛·薩拉。

    ——如此說來，選擇拉克絲行刺倒也成了理所當然之事。

    **

    還好，plant和歐亞這樣的地方，到底還是相對平靜。

    當然，這必須得歸功於迪亞哥當機立斷進行的宣傳。

    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追查刺殺者是最重要的。至於刺殺的過程……反正結果都已經出來了，再去追溯？暫時好像沒有這個必要。迪亞哥自己都幾乎忽略。

    但在他意識到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之後，人證物證立刻就被找全了。

    ——當時的目擊者確實不少，而且周圍都是有安監控的。

    拉克絲面對刺殺的時候，第一時間選擇了保護身前被捲入刺殺的自然人孩子，這件事很快被確認。

    然後，迪亞哥以令人驚歎的速度向本國遞交了調查報告，並在報告中強調了此事。也在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傳遍柏林緩解了當時的緊張氣氛——用此事安撫眾多憤怒狀態的zaft兵，順勢也就讓獨立軍和平民都知道了——並請二月聯絡了終端機，有目的的讓這方面的宣傳往整個歐亞及其他地方擴散（雖然這個舉動讓幾個月份對他相當「仇視」，但二月還是照做了）。

    此後，拉克絲遇刺的原因以及自然人對中子干擾重新泛起的憤怒傳到了plant，plant人不是不憤怒的。

    要是政府敢說出為中子干擾道歉的話來，只怕不用等到第二天，就會有遊行衝擊議會大樓——血之情人節，核彈給調整者的痛苦記憶，同樣是刻骨銘心！

    而即使是評議會對中子干擾的事情一聲不吭，拉克絲的遇刺及遇刺理由，也足以讓人大為憤慨了。

    正如迪亞哥所說，拉克絲遇刺這件事本身，就會讓plant舉國震動。

    目前plant的兩大支柱，在政壇尤其是議會、國防委員會及大部分學術領域，迪蘭達爾的影響力和凝聚力要超過拉克絲不少。但若論到zaft的軍心和plant的民望……迪蘭達爾也不敢和拉克絲比肩！

    「為拉克絲小姐報仇」這一類的激進聲音固然不絕，「自然人憑什麼用那樣的理由攻擊拉克絲小姐？」這一類的憤怒質疑也是甚囂塵上。

    在拉克絲還處於昏迷中的時候，評議會根本沒法自己搞定這些。他們就是靠著迪亞哥的調查報告，大力宣傳，這才大抵平息了民憤。

    「請尊重拉克絲小姐的勇氣與信念。」

    ——評議會在發言中如此懇切回應。

    而在歐亞尤其是柏林，調整者的救命之恩、援助之恩還擺在眼前呢，本來也不至於就這麼翻臉。

    何況拉克絲在這裡也極得好感。迪亞哥的這種宣傳，無疑是將好感深化了。

    況且，先有毀滅的摧殘，然後是完全不顧人命的刺殺……既然人們已經對logos恨到了骨子裡，自然就不願意再聽他們說話。

    **

    「雷，去看拉克絲嗎？」

    走在去醫務室的路上，雷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呼喚聲。是露娜。

    對這個紅色短髮少女的親近，雷素來覺得有些茫然。他最終做出的決定是——將她當做普通的戰友來看待。不管怎麼講，他不覺得這個女孩是需要去特別注意的人。

    她之前因為拉克絲遇刺的事情而受傷。不能不說，他的印象因此深了一些。

    於是他默默的點頭承認。

    「唉？修好了啊？」對他的冷淡，露娜並不是很在意。已經習慣了，所以她自顧自的繼續開口——在雷的手上，靜靜的躺著一個粉紅色的圓球。

    ——拉克絲總是帶在身邊的haro小粉，據說是阿斯蘭送給她的吧？但在之前的刺殺裡……

    「沒有。」雷看看手上，有些皺眉，「只是外表好了。我在人工智能上不擅長，準備讓基拉來修。」

    那一天，拉克絲也不知道看見沒有，小粉被擊碎了。陪了她那麼多年，雷很肯定她會傷心。所以就去把殘片找了回來，進行修理。只可惜，haro配備的人工智能還是不錯的，電子音也經過了精心修飾。而那些，偏偏就是他相對來說的弱項……

    「那也很了不起了……」露娜看看他，發現他的手傷確實是還沒有全好，於是鬱悶了歎息了一聲。

    ——什麼時候她才能有這樣待遇啊？

    「對了，基拉很擅長這樣的東西嗎？人工智能方面。可似乎那只叫『tori』的小鳥，也是阿斯蘭送給他的……」

    雷只是冷哼了一聲，「不是不擅長，只是懶惰。」

    要說他沒有調查過基拉，實在是熟悉他的人都不會相信的。但露娜卻自然不會知曉，對於他的這個評論，有點怔怔的不知道該怎麼接口。

    ——基拉懶惰？

    **

    確實是懶惰。

    在和阿斯蘭·薩拉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做不到，而是任性的不想去學習，不想去做。於是連tori那樣的小東西都做不出來。

    可在他們分開之後，就被逼著獨立自主了。

    他進入了自然人的工業學院，再沒有人能幫忙。還被教授抓去了做苦力。做的就是機械、自動化、編程這一塊，相關的專業成績便立刻突飛猛進……

    tori的相關功能，他好像也在後來自己的維護修理中，添加了一點。

    對於這個最強調整者完成體的懶惰或者可以說不思進取的性格，要說雷一點憤怒的感覺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經常就想惡狠狠的死敲這人一頓……

    雖然現在他已經很努力了，尤其是在有關戰鬥的方面。

    但可惜，這並不能完全打消雷這樣的念頭。

    雷自己也承認，他經常找基拉的麻煩，不只是因為拉克絲而已。否則，基拉看到陷阱還自己往下跳的舉動引發的鬱悶感和挫敗感，早就讓他停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