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五十四章 原點 文 / 落千水
奇薩卡的聲音很有些冷硬。這和他原本的為人是不符的。但七月覺得可以理解。畢竟他們也一樣有一個要用性命去守護的對象。
如果拉克絲在他們的眼前……這種事還是想都別想的好！
七月迅速把心底的比較之念掐斷，認真回應，「小姐說現在的輿論環境是最糟糕的，而且假卡嘉麗來歷還不明白，總歸是個不確定因素。但不好從zaft調人，現在能找的傭兵也不可靠。就讓我們從永恆號下來，到奧布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忙。我們不知道你們的位置，結果來晚一步。」
七月說得很坦然，奇薩卡卻低下了頭去。
「在路上，我們也接到了終端機的傳訊。說是奧布危險。但具體情況不明。這個消息是怎麼來的，知道嗎？」
這句話倒是問對了，艦橋上一大群失魂落魄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清醒了過來，面面相覷、茫然不已。
無疑，終端機是在警告他們。他們的猜測也有不少。但真要說具體的……能說出什麼來？瑪琉打點精神，乾脆只是將那四個單詞說了一遍，後面的推測半點不提。
七月也不予置評，只是皺起眉，「看來終端機掌握了什麼重要情報，才會被追得連詳細點的消息都傳不出來。」
——也就是說，有必要支援終端機了。
這時，奇薩卡又抬起了頭來，有些突兀的開口，「我回奧布去調查。」他的神情近乎猙獰，「我要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背叛了！」
「但是……」瑪琉連忙阻止，「現在回去的話……不，應該說現在的奧布很危險吧？我覺得，奧布應該不會放過我們……」
「現在我難道還要考慮這條命嗎？」奇薩卡卻硬生生的頂了回去。
瑪琉愕然無言——奇薩卡……當初前阿斯哈代表就是將卡嘉麗托付給了他啊！
七月卻是沒吭聲——這種心情，他還是可以理解。
可他不知道，他的默認看在奇薩卡的眼裡，卻完全是另一種意思。
——卡嘉麗一死，就只關心終端機查到的「證據」了嗎？果然……
該不會是有了所謂的證據，就覺得卡嘉麗是累贅了？要是沒有卡嘉麗，又能把薩哈克打倒的話，就能把奧布也納入掌握了，是打得這樣的如意算盤嗎？
否則……為什麼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卡嘉麗死了，大天使號還沒沉，就那麼出現了？
大天使號也是一個重要的戰鬥力啊！
七月擅長戰鬥指揮，但對察言觀色這門技巧卻沒有太多的研究。如果八月也在艦橋上，倒是可能看出不對。但可惜的是，八月九月看著叢雲駭失去了他一直以來並肩作戰的夥伴，都有心陪著他。
瑪琉就更別說了。
對奇薩卡，她一直都是尊重又信任的。
他們都沒想到，作為阿斯哈家族最重要的「家臣」，奇薩卡的內心，怒火在逐步高漲，理智之光卻在一點點的熄滅。
——辜負了先主的托付，沒有保護好現在效忠之人。
何況卡嘉麗對他來說，還是類似於「女兒」這樣的存在。當這樣的存在逝去以後……
那滿腔的愧疚與悲痛，需要某些別的東西來彌補！
所以只能仇恨。
薩哈克、假的卡嘉麗，還有……七月他們，以及他們身後的人。
他腦袋裡的陰暗思想不斷的冒頭，臉上的表情，倒是越來越平靜。他甚至沒有注意到，他正在構建的那些陰謀論，其實在邏輯上就有相當不通的地方。
他顧不上那麼多了。
——就算是她不成熟，就算她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但是也不等於，她就應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這是誰的錯？
誰的錯？
必須要報復！
另一邊，七月已經將話題轉移到其他方向去了，「接下來大天使號怎麼辦？要大修吧？現在的情況，也沒可能單獨修理。如果可能的話，要不要先開去卡潘塔利亞？」
瑪琉沉思一會兒，點頭同意了。
——現在去哪裡，還有什麼要緊？
她依然沒有注意到，她的這個表現，在奇薩卡的眼裡簡直就是「背叛」的證明。
——連你們也背叛了！
奇薩卡憤怒的想著。
他甚至完全沒有想過，大天使號這樣的戰艦，zaft根本就不可能將之編入軍隊。哪怕是戰艦上的這些成員也是一樣……他們的身份都太敏感了。
他只是遷怒，在這一刻，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心感到稍稍好過！
此刻他的心情，和前往地球軍基地的克裡斯沒有任何不同。只不過比起克裡斯來，這個接受過特種兵訓練而且優秀得多的軍人，他的忍耐力毫無疑問要強大的多，其計劃，也周密得多。
——首先，得把那些叛徒一個個的找出來，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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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大天使號聽從建議前往卡潘塔利亞之前，奇薩卡領著幾個奧布出身的精英士兵離開了這艘傷痕纍纍的戰艦。
在這艘戰艦上，其實還剩下一些奧布出身的士兵。但對他們來說，在大天使號待久了之後，對第三勢力的認可或者超過了對阿斯哈的忠誠，在這一刻，他們的心裡顯然是茫然超過了仇恨。所以，他們在沉默中選擇了跟隨瑪琉。
也許，就好像第一次大戰的末期，傷痕纍纍、滿心迷茫的大天使號，等到了加入第三勢力的契機那樣……
他們是在等待下一個可以做決定的機會。
此後，由於大天使號因傷而航速下降，在阿斯蘭經過急救保住了性命之後，七月三人就將他帶離了大天使。準備用飛機將他先送到卡潘塔利亞。
他的傷勢沉重，想要不留下隱患的痊癒，大天使號的醫療條件確實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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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ri？」綠色的機械鳥在醫務室中飛了一圈，最後落在放置雜物的櫃檯上，向自己的主人偏了偏腦袋，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基拉懂它的意思——它在奇怪，明明拉克絲在這裡，為什麼會找不到haro？
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的機械寵物。tori很「聰明」，槍聲響起後就飛去安全的地方了，所以沒看見小粉四分五裂的那一幕。他應該告訴它，它以後再看不見和它一起玩了那麼久的「夥伴」了嗎？
但至少……萬幸，拉克絲活下來了。
基拉再次偏過頭去看——她就躺在對面的床上，依然昏迷不醒。
一束鮮花就被放在邊上，可那反而襯得她的臉色更加慘白。失去了血色，似乎也就失去了活力。
「tori？」機械鳥又喊了一聲。但主人好像動彈不得，玩伴又找不到。和喜歡跟在主人身邊的小粉相比，更喜歡仗著一雙翅膀亂逛的tori到底還是覺得無趣，飛出去自己找玩的東西去了。
基拉扯扯嘴角，由它去了。
他是在臨時醫院被包紮，然後被擔架抬回來的。體質再好，傷口崩裂後也不能立刻下床活動。護士倒是很明白他的心意，直接把他和拉克絲放到了一起。
拉克絲的安全確認了，tori也飛走了，他這才有心思回顧起整件事情來。
中子干擾素。
是的，殺手們是喊著這個口號進行刺殺的。
基拉見過的刺殺總共只有三次——前兩次分別在赫利奧波利斯和北非沙漠——但依然可以看得出這次刺殺的不同。
行動策劃更周密，下手更堅決，目標也更明確。那兩次只是要「刺殺調整者中的重要人物」，這一次卻無疑是要呼喚仇恨。
這或者……是「芙蕾被俘」的後繼？
一連串的行動，他們有把握讓大家記起過去的仇恨嗎？又或者，那仇恨其實本來就沒有被忘記？
中子干擾素在世界範圍內引發災難的時候，他正在赫利奧波利斯的美夢中沉醉不醒，以為外界的一切終究和他們無關。縱使是電視在報道有多少多少的難民無家可歸，大家卻依然可以在這種聲音的伴奏下笑得舒適安然。
可對親身經歷過的人來說，肯定是不一樣的吧？
就好像他也無法忘記克魯澤。
可為什麼總要發生這種事？讓仇恨引發爭端……
plant在開戰以後做的一切，難道都成了無用功？
不……仇恨引發爭端，那或者是必然的。
基拉努力回想了一下，當拉克絲在他的懷裡不斷流血的時候，他也半點沒考慮到「寬恕仇恨」這碼事。他那時滿心希望的，是雷他們趕緊把人都殺光。
他也是一樣。
要是拉克絲在刺殺中……
想到這個可能，基拉仍然心中發緊。然後他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如果那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他肯定會想要報仇！而且可能……會是很瘋狂的復仇。
不知不覺中，這個女孩已經在他的心裡佔據了太重要的位置……
那麼……他又怎麼能期望，別人就更寬容？
也所以……
血之情人節、愚人節危機、阿拉斯加、巴拿馬、核彈、創世紀、尤尼烏斯7的墜落，然後又是核彈和毀滅……
他們明明看到了仇恨帶來的危害，明明看見了強大的力量造成的傷害，卻依然只是試圖用武力去奪取勝利。
看到了，卻依然陷身在那個怪圈裡，又或者，從來都只是在原地踏步。
——這麼想的話，這個世界似乎挺令人絕望的。
可事實上，只有考慮這種大道理的時候才會這樣。
平時他幾乎什麼也不缺——父親拿他做實驗，可還是愛他的。養父母對他也很好。雖說相處不多，可到底有個雙胞胎妹妹……在身邊有戀人有朋友，只想得到要去為目標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哪裡會覺得絕望？
如果拉克絲真的出事了，才會覺得絕望吧？
——在這個時候，基拉可想不到，雖然拉克絲在刺殺中活了下來，陷身於致命陷阱的他的雙胞胎妹妹，卻是未能倖存。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只是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這才胡思亂想罷了。如果他真的覺得這樣的世界應該絕望，那他就往克魯澤靠攏了。可當時他告訴克魯澤的，是他想守護這樣的世界。
本來就沒到想要創造一個更進步的世界的高度。
——昏了大半天，他現在只是精神挺好。
但他也沒能繼續胡思亂想下去。這個時候，雷忽然開門進來了。
「還沒睡？很好。」金髮青年冷冰冰的說，無視了現在已經是深夜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