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暖春篇第046回 轉變 文 / 七月艷陽天

    「你叫碧蘚嗎？」，婉兒一邊舉起勺子在嘴邊晃了晃，一邊抬頭掃了兩個女孩一眼【穿越大清系列1:婉兒傳奇第一卷暖春篇第046回轉變章節】。她在毓慶宮裡也待了幾個月，卻從來沒有見過她們，現在又不是內三旗選宮女的日子，這兩個女孩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是，奴婢叫碧蘚，這是秋雨」，碧蘚恭敬地回答著，不敢有絲毫地怠慢。

    只是，她們越對婉兒恭敬，婉兒越覺得害怕，她現在已經分不清這一張張看似友善的面孔下面，究竟隱藏的是怎樣一顆心了。就像她一直信任著曉月和宿雲，可她們何嘗不是隱瞞著一個秘密呢。她越發看不懂這宮裡的生存法則，尤其是像她這種被人攥在手心裡的棋子，究竟該怎樣做才能活得長久呢？還是不要為這些事情去煩惱了，她的頭就好像經歷著一場暴風雨，亂得連思緒都成了碎片，無論她多麼努力，始終無法拼出一張完整的畫面。

    「婉兒姑娘，婉兒姑娘……」

    她神情恍惚地抬起頭，回過神，竟沒有發覺自己的手一直舉在唇前，連手腕都已經麻木了，實在沒有食慾，她還是將只喝了十分之一的熱粥向前推了推，有氣無力地說，「去告訴太子，就說我吃過東西了，他沒必要自個餓著肚子。你們都去伺候他用膳吧。」不再去想任何事情、任何人，她重新躺回床上，很快又迷糊地睡著了，也許是昏過去了呢，她也分不清楚了，反正腦子裡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種熟悉的味道在她的鼻尖遊走，淡淡的，幾乎能讓人忽視它的存在。那是曇花特有的香氣，幽雅中暗含著鹹鹹的氣味。好像條件反射一樣，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那日坐在昏黃的燭火旁，不顧自己被繡針扎破的十根手指，笨拙地縫製著人生的第一件送給男人的禮物——曇花香袋。她真地不適合做女工，上好的一塊絹布，被她繡得一塌糊塗。可送給胤礽時，他還是如獲至寶地喜悅，非要她親自為他帶上不可。他說，這香袋他會一輩子帶在身上，直到將來陪他一起進棺材。她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嘴唇，那有這樣口無遮攔的人呀。可他卻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心疼地凝視著上面一個個細小的針孔。她知道，當時他臉上雖沒有多少表情，可心裡一定是恨不得將她手上的傷口統統轉移到他的身上。她一直以為，這種平淡的生活會永無止境地進行著，但她卻忘了，皇宮裡怎麼可能會有風平浪靜的時候呢，就算有那樣的日子，也只是暴風雨前的寂靜罷了。

    儘管她一直斷斷續續地睡著，可仍就感到疲倦困乏，她伸縮雙腿，想要翻過身去，但那曇花的味道隨著一縷縷的熱氣連接不斷地撲上她的臉頰，她好奇地慢慢睜開眼睛，竟看到一張蒼白憔悴的臉就枕在她的旁邊，就算睡過去了，他眉宇間依舊掛著抹不去的煩憂。他在愁些什麼呢？他的妻子已經替他解決了麻煩，他應該高枕無憂了才對呀。她呆望著他的臉，她的心第一次如此平靜，那張給了她無數情感波動的臉，霎那間好像失去了他原本的功效。

    她向外側躺著身子，凝視著他的臉，彷彿心中有一種預感，這將是她最後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注視著他，她和他的鼻尖幾乎貼在一起，分享著彼此呼出的氣息，這也算是一種結合吧。

    「咳咳」，忽然，胤礽皺緊了眉頭，乾咳了幾聲。

    不知道在他的夢裡是否有她的位置呢？婉兒用手輕輕地想要撫平他的皺眉，她曾經發誓，要讓他的臉上充滿笑容，看來，她是無法兌現自己的承諾了，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再次閉上眼睛。

    「婉兒，對不起，我本不想讓你看到那樣的場面的，可如果不這樣，我會每天都活得擔心害怕，你要體諒我，體諒我啊」，胤礽不斷地夢囈著，他連在睡夢中都在向她道歉嗎？婉兒雖緊閉著眼睛，但淚水還是順著眼縫爬上了面頰。她這十幾年的歲月加在一起，也沒有這幾天哭過的淚水多吧！再痛快地哭一次吧，她對自己說，過了今晚，她要學著長大，學會適者生存的道理，因為，她的生命已並不只屬於自己，她答應過曉月，還有宿雲，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這一夜，她不知道哭過多少次，等到早上的第一縷晨光射進屋子時，她慢慢地坐了起來，生怕發出一點聲響，小心地從旁邊胤礽的身上翻了過去。他還是熟睡著，糾結的眉心終於完全地舒展開。她回頭望了他一眼，低聲喃喃著，「好好睡吧」，然後迅速地離開了房間。東方才剛剛顯出魚肚白，夏季裡日出的時候總是很早，她估摸著現在差不多才五點多鐘吧，她向著日出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默默地對自己說，「這是嶄新的一天，人生新的開始，要堅強，一切都會過去。」

    「呀，婉兒姑娘，你怎麼早就起來了」，碧蘚端著一盆洗臉水從院門外走進來，一臉詫異地看著她。

    「早啊，碧蘚」，婉兒笑著向她招了招手，她決定了，從今天起，她會對每一個人笑，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不管是她愛的人還是恨的人，絕不會輕易地讓人從她的臉上看出自己的情緒。

    「你……你好」，碧蘚瞪大了眼睛，不解昨兒她還是虛弱得好像就剩最後一口氣了，今天卻又活了過來，而且還是生龍活虎，根本不像經歷了一場死去活來的折磨嘛。

    「太子還沒有醒呢」，婉兒繼續對她笑的，「蘚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然」，碧蘚迅速一改疑惑的神情，同樣還以笑容，「婉兒姑娘今天的精神很好呢。」

    「是啊，痛快地睡了一覺」，婉兒不顧形象地伸了一個大懶腰，舒服道，「蘚兒，廚房裡還有什麼吃的嗎？昨兒只吃了幾口米粥，現在肚子已經唱空城計了」，她摸了摸自己乾癟的肚皮，這兩天真是辛苦它了。

    「嗯」，碧蘚看到她沒出息的樣子，不禁嘴角微揚，卻沒有讓自己笑得太明顯，淡然道，「姑娘想吃什麼呢？昨兒太子也沒吃什麼東西，要不要給爺也準備點早膳呢？」

    「那太好了，我可以沾爺的光，吃點好東西了。蘚兒，快去吧，我已經餓得頭昏眼花了」，婉兒可憐兮兮地央求著，碧蘚點了點頭，忙轉身又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