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折 文 / 舊時衣香
第五折
柳素衣走出門的一刻，所有人都怔住了，就連聒噪的小六也閉上了嘴（塵曲醉第五折內容）。
「礙著你什麼事了？」柳素衣冷冷道。
其實小六的腿有些顫，自從柳素衣唱紅開始他就沒少明裡暗裡的諷刺，找茬，柳素衣一再的忍氣吞聲，讓他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他沒有想過這個懦弱的跟娘們一樣的紅角竟然感反抗，有些吃驚。但他還是指著柳素衣的鼻子大聲嚷道，「我有說是你麼？你這麼問是承認了？」
「我沒必要否認，若是你嫉妒了。那你來試試，看看你撐不撐的起來喜福班的戲台。」
「你……你……你不要臉了是不是？」
「要臉？我要臉，你還有飯吃？」
小六一小子啞口無言，眾人也都驚呆了。這不是柳素衣，這個柳素衣和他們所認識的不一樣。
「這世道混口飯吃誰容易，沒事少嚼舌頭！」
「你（塵曲醉5章節）！」
小六惱羞成怒，衝上去揚手便打，還好被旁邊的小五攔了下來。他還在一個勁兒的往前衝，一副不教訓了柳素衣誓不罷休的摸樣。
「給我住手！！」一聲高喝壓主了眾人的喧鬧聲，那是班主的聲音，小六也老實了起來，眾人都往聲音的來源看去，院子裡霎時安靜了下來。
班主沒好氣的看著他們，尤其是對小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唱曲兒唱戲的本就是下九流，讓人看不起！外面的人欺負咱們，咱們自己還窩裡鬥！這像話麼！！」
「你們兩個，晚飯都別吃了！！」
「知道了。」小六答到。
柳素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也不理還在院中站著的班主，冷哼一聲逕自進了屋。
現在他不再為不怪他的事情認錯，也不會忍氣吞聲。他明白了一味的隱忍之後助漲他人的氣焰，他要變的強大才可以保護自己。他想起鄧源昇跟他說的話，他變了，或者說他成長了。
小六已經上台，他扮演的是小姐的貼身丫頭，需要先走過場。他剛剛14歲，正是能吃窮老子的半大小子，一頓晚飯不吃可真要了他的命。幾步走下來兩腿就發軟。那是他自己活該，不值得別人同情憐憫。倒是柳素衣，班主是不會讓他餓著肚子上台的，這要是出個半點兒差錯，豈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場子？班主不會冒這個險。於是開戲前版半個時辰一盤他最愛吃的桂花糕就送到了後台。柳素衣享受的理所當然，吃了三塊剩了兩塊。將剩下的往邊上一推就上台去了。
小六在台下的時候雖然喜歡跟柳素衣作對，但是在台上依舊是有板有眼，無論多小的角色都毫不馬虎。要不是看他這份兒敬業的勁兒，班主也不會給他這樣重要的角色，小姐的貼身丫鬟，雖不是主角但也十分出彩。
一場戲下來，小六餓的不行，但還要跟其他人一起到後台去收拾東西（塵曲醉5章節）。於是他看見了柳素衣桌子上放著的兩塊兒桂花糕，他默默的盯著那兩塊糕點盯了足足半晌。
「餓了你就吃唄。」一旁的小五一邊兒拍著他的肩，一邊把盤子端到了他眼前。「反正現在班主不在。」
「哼！」他一把將盤子打翻在地，那兩塊桂花糕就摔成了幾半兒。「是誰要吃這破玩意！！」
「唉唉唉，你不吃我們還吃呢真是的！」小五氣鼓鼓走了出去，臨出門還回頭說了一句，「你自己摔的你自己收拾！！」留小六一個人站在後台的中央……
柳素衣每日都早早出門，每日都能遇見去西山辦事的鄧源昇，每日車接車送都變得稀鬆平常。柳素衣不知道他每日去西山能有什麼正事，若是沒有正事又怎麼每日都騰出空來送他？再又一想，有錢人家的少爺自然不用像他們一樣疲於奔命，而今慇勤的接送自己也是一時的心血來潮罷了。但耳畔又迴盪起那日的那句不由分說的。『一會兒還在這裡，不見不散。』……
「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柳素衣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盯著鄧源昇看，「沒什麼……」尷尬的將眸光轉向窗外。
「你定然在想，這個傢伙無辜獻慇勤非奸即盜。是不是啊？」
「沒有，素衣怎麼敢？」
「哈哈哈……」鄧源昇爽朗的笑著，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其實我去西山真的有正事。」這個小戲子真是可愛極了，明明想法讓人一猜就透，還總是疲於掩飾。和他在一起，真真的不用費勁心思的算計。
「嗯……」柳素衣敷衍一般的答應著，比起鄧源昇在西山的正事，他更加在意在他頭上撫摸的手。自從那件事後，柳素衣很反感別人對他有意無意的觸碰，但不知為什麼，他對這個動作卻不反感，或許是這種撫摸的方式充滿關懷的感覺，他喜歡這種感覺，又或許是因為做這個動作的人（塵曲醉5章節）……
「今晚喜福班不上台？」
「嗯……總出來早晚會讓人生厭，班主隔些日子就會放我們幾日的假。」
「王班主好生精明啊……」
「他一向如此。」柳素衣笑的很美，只是唇齒之間的幾分低落讓人讀不懂。
「那正好，今日下午就請柳老闆兌現諾言。」
「啊？什麼諾言？」
「打獵啊，柳老闆竟然忘了真是該罰！」
「……」
今天在崔師父那裡柳素衣學的是踢腿，一個動作反反覆覆的練，著實讓他受不了。但經過這幾日的刻苦練習，他確實覺得腿上的力氣比原來大了許多，馬步也扎的穩了許多。但他還是擔心怕這種程度能不能制得住鄧佩林。
「師父……能不能先教我招式……」
「哎……」崔師父放下手中的飯碗，看著柳素衣的臉語重心長的說，「戲子的功夫都是表演給別人看的，哪有什麼出敵致勝的招式。無不是一些抬腿，翻跟頭的把式罷了。再者說，以你現在的體格，即便是學會了出敵致勝的招式，你打出去沒有力量，又有什麼用呢？」
「師父……那素衣應該怎麼辦？」一聽這話柳素衣心急起來，好像他要脫離魔爪的最後希望也破滅了，連忙站起身來，跪在崔師父面前磕頭，「懇請師父一定要幫幫我！！」
「孩子，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塵曲醉第五折內容）！」崔師父將他扶了起來，「先將體格練好，總比手無縛雞之力要強，天無絕人之路。」
「是。」
「其實……你即使學成了高手……你真的能不顧喜福班的安危麼？」
柳素衣從崔師父那裡出來，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心亂如麻。他真的可以不顧喜福班的安危麼？呵……安危不安危，反正這功夫也沒學成。鄧佩林走了也有一段日子了，隨時都有可能回來，到時候他還是刀俎上的魚肉，自身難保。
「柳老闆！！」不遠處的鄧源起在衝著他招手，他倚在車頭上的樣子十分帥氣，柳素衣一下子就愣住了。
這些日子，我也不是什麼都沒做啊……
「大少爺！」他似乎又找到了方向，帶著滿滿的笑意走了過去。
「柳老闆，怎麼這麼高興？」鄧源昇很紳士的給他打開了汽車門，柳素衣順勢就坐了進去。
「終於可以見識到大少爺的槍法了，自然高興！」
「哈哈哈……真的麼？那太好了！我還以為突然的邀請會給柳老闆帶來不便呢！」
「怎麼會？那是素衣的榮幸呢……」
車子慢慢發動起來，沿著西山的山腳慢慢向前行駛，一開始還很顛簸，但到後面漸漸的平整了起來。柳素衣看著陌生的道路，其實就在半年之前他還很害怕陌生的地方，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將他丟在了陌生的大街上，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若不是遇見崔師父，恐怕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在陌生的地方總感覺會被遺棄在那裡，他很怕那種感覺。現在他不會了，他早已經被班主遺棄在了那間滿是鏡子的房間中……
「今日源昇就帶柳老闆去一條新開闢的新路（塵曲醉5章節）！」
「新路？這就是大少爺連日來的『正事』麼？」
「柳老闆果然聰明，但只猜對了一半。」
「一半？那另一半是……」
「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少爺真會賣關子。」
車子沿著新修的山路緩緩的向山上駛去，一路上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靠近懸崖的一側還特意的種上了矮灌木。除了鄧大帥府上誰還能有這樣的大手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一座瑰麗的洋樓映入柳素衣的眼簾，完完全全的西式洋房跟城裡的那些老宅老院大相逕庭，柳素衣哪裡見過這樣的房子，不由得看呆了。
鄧源昇看了身邊人如此可愛的表現，再次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頂，笑道：「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為了它我還特意修了一條路，費盡了心思。我家裡人可都不知道，你可得給我保密。」
「那，那是自然。」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柳素衣垂下頭，復又抬頭好奇的問道，「大少爺該不是為了打獵才這麼大興土木的吧？」
「是，也不是！在家裡呆久了悶的慌，總想出來透透氣。」
柳素衣淡淡一笑。若是他生在那樣富貴的家裡，一定恨不得天天在家待著。
鄧源昇將車子停進了車庫，從後座底下拿出了獵槍，拉起柳素衣的手就往外走，「走，打獵去！」
雖然感覺不自在，柳素衣還是任他拉著走進了深山……
【第五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