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折 文 / 舊時衣香

    第六折

    柳素衣任由鄧源昇拉著他的手，一路小跑的奔入林蔭，就像是一對兒害羞的小情侶（塵曲醉6章節）。鄧源昇就沒打算放手，山路不好走，他就將手中的小手攥緊，一步一步的帶著他慢慢的走。柳素衣要跌倒的時候他就將他扶住，甚至將他攬入懷裡，雖有些不自在，但還是任由他去了。

    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扭過頭來對柳素衣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柳素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是一隻野兔趴在樹下吃草。忽而聽得一聲槍響，柳素衣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摀住了耳朵。再一看，那隻兔子就倒在了草叢中。

    「我們的晚飯有了！」鄧源昇拎起兔子耳朵在在柳素衣眼前晃了晃。

    「大少爺果然好槍法（塵曲醉6章節）。」

    「柳老闆要不要試試？」說著就將獵槍遞到柳素衣眼前。

    「我可不要……我，我不會。」柳素衣連忙擺手，他可不敢拿槍，更不會使槍。

    「沒關係，我來教你」，說著鄧源昇將野兔扔到一邊，緊接著從後面抱住了他，「來拿著這裡，手指插入這裡……唉唉唉，別動，一動可就開槍了。」

    聆言柳素衣嚇得立刻將手指從扳機上拿開。

    鄧源昇笑著說：「沒事沒事，你不使力是不會開火的。」

    「嗯……」柳素衣點點頭又將就將手指按了上去。

    「來，看這裡瞄準……」

    鄧源昇始終握著柳素衣拿槍的那隻小手。教的十分仔細，應該看哪，瞄準哪裡，什麼三點一線，再又後坐力云云，弄得柳素衣一頭霧水，他更在意的是他現在整個窩在鄧源昇的懷裡，暖暖的感覺自身後傳來，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空氣中也都瀰漫著他的味道。總覺得曖昧的不可思議。至於講義他就稀里糊塗的聽著，有聽懂的也有沒聽懂的，柳眉蹙著但還是頻頻點頭。

    「看那邊樹上落著一隻鴿子，咱們把他打下來！」說著他就帶著柳素衣拿槍指向那只鴿子，「來，按照我教你的，開一槍試試。」

    「我，我還是不了。別。啊啊！！」

    一聲巨大的槍響驚得柳素衣緊閉雙眼，把身子這個縮在了鄧源昇的懷裡，手胡亂的一抖子彈也射偏了方向，鴿子也就被驚走了

    「可惜……小菜沒有了……」鄧源昇歎了一口氣，反而將懷中人抱得更緊，「柳老闆，你得賠我開胃菜（塵曲醉6章節）。」

    「……」

    「那邊還有一隻燕，你開一槍試試。」

    鄧源昇一直抱著柳素衣，打了這裡又打那裡。嚇得他眼睛不敢睜，頭也不敢抬，身子更不敢動，到讓鄧源昇隨了願，抱得更緊。一聲聲的槍響，驚得群鳥野獸四散而逃，再無斬獲。直到子彈打光他們才帶著唯一的戰利品回到了別墅。

    晚餐當然不可能只有兔子肉，另有蔬菜沙拉，清蒸鱸魚等菜色，還有一碗新鮮的魚湯。柳素衣安靜的吃著，折騰一天了他確實是又累又餓。

    「看來菜色很合柳老闆的口味。」

    「那是當然，食材是精挑細選，貴府上的廚娘自是萬里挑一。」

    「可惜少了燉鴿子……」

    「……」雖然知道鄧源昇是有意逗他，他還是啞然了。

    「不過柳老闆在多加練練膽子的話，還是有望將槍法練好的。」

    「大少爺您這是說笑呢。」柳素衣忽然一怔，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對呀，如果能把槍法學好……豈非是比學功夫容易，也有用多了。

    「絕非是說笑，柳老闆的眼神很活，而且很銳利，很適合練槍法。」

    「那……大少爺願不願意教素衣呢？」

    「柳老闆真好學啊……你的時間允許麼？尊師那裡不用去了麼？」

    「家師那裡……好說……反正學的也差不多了，素衣……明天去求師父加快些進度……」

    「好好（塵曲醉6章節）！！能教柳老闆學習槍法也是源昇的榮幸。」

    「大少爺既然於素衣已經是師徒關係，還柳老闆柳老闆的不嫌生疏麼？叫素衣便好。」

    「師徒？那……素衣還叫源昇大少爺？」

    「那素衣應該稱大少爺為是師父？」

    「哈哈哈……還是叫大少爺吧！叫師父總顯彆扭。」

    「那好……」柳素衣點點頭。

    這頓飯柳素衣吃個舒服，更吃的高興，味道如何已經是次要，關鍵是聊的投機。他又找到了方向，這回他可以自保了吧。

    飯畢之後下人很快就收拾好桌子退了下去，廳室內只留了他們兩個人。鄧源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已暗，現在開車下山恐有危險，素衣不如就在此地留宿一夜如何？」

    「這……」柳素衣也看了看窗外，確實天色已經很晚了。新修的小路雖然平整，但畢竟是山裡，且沒有照明，確實不好走。但也不至於走不下去。不過，既然鄧源昇已經這麼說了，他又不能硬要人家去送……

    「那……素衣就叨擾了。」

    「來，我帶你去看看客房。」鄧源昇彎下腰來，將座位的柳素衣拉了起來，牽著他的手將他引上了二樓，細心的為他打開房門。落地窗，四柱床，沙發，書架，絨毛地毯，完全的歐式風格。柳素衣覺得很新鮮，但這次他沒吃驚。這棟建築又太多他沒見過的東西，太多新鮮的東西一下子見的多了，反而不新鮮了。

    被引到落地窗旁，藉著朦朦的月色，西山的景致到顯得別有一番風味。那條新修的小路在月色下竟然是暗白色的，宛若一條白蛇蜿蜒在墨綠近似於黑色的叢林間。

    「這夜裡的景致也別有一番風味（塵曲醉6章節）。」柳素衣悠悠道。

    柔和的月光照在柳素衣的身上，給整個人都罩上了層朦朧感，皮膚好像泛著熒熒之光更顯白皙，襯托這如畫的眉眼。真的美極了，鄧源昇情不自禁的從後面將他抱在懷裡，下顎搭在他的肩上，頓感懷中人輕輕的掙扎，便加了點力道緊緊的抱著。果然柳素衣掙扎了兩下掙扎不開就放棄了。

    「大少爺……請放開我。」

    「素衣，我喜歡你！」

    「！？」

    還未等柳素衣反應，鄧源昇就將他的身子扭了過來，繼而吻住了他的唇。柳素衣驚呆了，竟然任由他的舌滑入了自己口中，品嚐著每一顆貝齒的觸感，翻攪著令人窒息的愛慾。鄧源昇會喜歡他，怎麼可能呢？和他的爹會是一種喜歡嗎？會吧。一定會的。他不過是個任人欺凌的戲子。

    放棄了抵抗，驚恐的眼神黯淡下來，含著委屈，不甘，憤怒，更多了一份讓人不捨的哀怨。

    「素衣，對不起我……」鄧源昇感覺到懷裡的人不再反抗，卻對上了那悲傷的眼神，放開了他已然紅腫的唇，「素衣，對不起我……」直視著他，卻攥著他的手臂不願放棄，強迫他看著自己，不給任何掩飾的機會。「回答我，素衣，你喜歡我嗎？，我絕不是一時兒戲，更不會勉強與你，如果你不喜歡我，我現在就送你回戲班。」

    柳素衣反而愣住了，他真的是喜歡我嗎？可是誰都知道她的未婚妻是……他怎麼會喜歡一個戲子，更何況自己已經是殘花敗柳。可若是回答不喜歡，是不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不行！不能！我為什麼害怕見不到他？他開始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

    「現在……腦子很亂。」他腦子確實很亂，他不想和眼前的人訣別，也不想與他交往太深。他從心坎裡希望鄧源昇是真心的，願意相信，但又不敢相信，甚至有些害怕相信（塵曲醉6章節）。

    「哈哈哈……也對！！是我太唐突了。」鄧源昇展顏一笑看見柳素衣如此，心裡豁然開朗，放開了他，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嚇到你了吧？其實我才是被嚇壞了，要是素衣說出不喜歡，我該怎麼辦呢？」

    鄧源昇會給他時間，他和他父親不同，他不喜歡強迫。他已經下定決心，如果柳素衣同意他們就共同面對接下來的事情，若是不同意，他就默默的守護。

    二人各有各的想法，彼此相對無言。時間就好像一瞬間陷入死寂，窒息感縈繞在二人的身邊。

    過了半晌，鄧源昇將他摟在了懷中，在他的額頭上印了一吻，柔聲道。「你累了，早些休息。我就先出去了。」說著踏出了門口。

    柳素衣任由他的一切動作，隻字不言。直到走廊的燈光照過來，再被截斷，那人的身影消失在眼簾。他都沒說話，也沒動。

    不知過了多久，柳素衣躺著床上還在數著窗外的星星。

    鄧源昇話說的誠懇，如何看來都是真情流露。雖然成名的時間不長，但在這個圈子待得久了還是見了不少少爺玩戲子的。戲子對少爺來說就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物，根本用不著這麼大動干戈。若他真是真心，那自己……豈非是太過缺德？

    可轉念一想，鄧府的大少爺怎會喜歡上一個男戲子？若真是真情，也不過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吧！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反覆的思索依舊是找不到答案。真真假假，柳素衣不過是個雛兒，這個問題對他太難了。但最後他想通了一點，他需要力量去保護自己，他需要生存，所以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即便是這條路上佈滿了荊棘，不論這條路的荊棘會傷到多少個人，他都必須走下去。沒有選擇。

    【第六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