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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34章 賀蘭明月 文 / 雲程

    瑤支國的國主崇硯雖已年過五旬,看起來卻要年輕許多,若不是兩鬢已灰,也只好說是而立之年罷了(胭脂惑134章節)。第一眼看到他時,衛琬便覺得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分明。

    因是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所以宴席的排場十分隆重,連衛琬這樣的隨行女官,坐席上的飲食已十分講究。瑤支大約是以甜食為主,面前几案上滿坑滿谷擺得是各色點心和時令水果,肉食極為少見。

    照例是崇硯先說了一些客套話,宴席便就此拉開序幕。酒過三巡,歌舞表演也看了不少,瑤支女子能歌善舞,且衣著暴露,看起來委實是賞心悅目。

    群舞已畢,一眾舞姬四散開來,站到場地周圍,揚手輕拍手鼓,似是在發出什麼訊息(胭脂惑134章節)。

    待鼓聲停歇後,絲竹之聲漸起,主調是洞簫,曲調綿長幽咽,百回千折。就在洞簫聲漸漸攀至最頂點時,燈火齊齊一暗,所有几案上的燭火都被熄滅,只有大殿四角各點一盞宮燈,光影繚繞。

    一條長長飄帶凌空落下,在眾人都抬頭仰望時,一名少女卻順著飄帶滑至地面。端看她衣袂飄搖,已是飄渺若仙。

    光線太暗,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能看到她眉心垂下的夜明珠,輝映出一雙靈動流轉的眼眸。她身上的舞衣不知是由什麼材料製成,竟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她抬起雙臂,長長水袖甩出,水袖的末端似乎墜有圓形重物,發出叮鐺之聲。已有人抬了兩面大鼓來,相對而放。少女深吸了一口氣,雙袖齊出,同時到達兩鼓表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鼓舞也不算少見,要求練舞者須有相當的臂力,才能完成這樣的舞蹈。但眼前的這支舞,較之尋常難度顯然要高不少。一般舞者都是以鼓槌擊鼓,一舉一動盡現力量之美。

    然而眼前這名少女卻以柔軟的水袖為鼓槌,水袖難以穿力,要以水袖末端所繫的球體擊響重鼓,委實是難上加難。

    然而看那少女身姿翩躚,如穿花之蝶般穿梭於兩面大鼓間,鼓聲或高亢或低沉,竟讓人覺得莫名的心血激盪。本是剛硬至極的舞蹈,卻因她柔美的身姿和婉轉的水袖添了柔和,是剛硬和婉柔的完美結合。

    待得一舞終了,少女清叱一聲,雙袖再度揮出,齊齊擊上鼓面。而她的身子卻猛然拔高,凌空翻了個觔斗,雙腿恰好纏繞住頭頂垂下的飄帶,就那樣以倒立之姿懸在了半空中。

    燈火齊齊亮起,眾人在短暫的視線模糊後,終於看清倒掛在飄帶上的女子。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頭傾瀉而下的長髮,烏黑的似上好的錦緞,發間半點飾物也無(胭脂惑第134章賀蘭明月內容)。只看得一眼,少女已然輕巧地滑落地面,

    她並未像其他舞者一般向崇硯行禮,而是倨傲站在原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定定地望向上位者。她的眼睛雖生得極美,但如若凝脂的臉頰上,赫然有一塊赤紅胎記,正如美玉微瑕,減損了她的容貌。

    席間傳來酒杯傾倒的聲音,衛琬循聲望去,竟是瑤支的二皇子,如今的瑤支儲君赫茂打翻了酒杯。

    崇硯微微皺眉,沉聲道:「怎麼會是你?」

    少女斜眸看向赫茂,脆生生道:「我聽說赫茂要娶親了,所以來這裡,」她轉向衛瑤的席位,語氣強硬了幾分,「我出三道題目,若是你能勝過我,我才拱手相讓,否則你便滾回去,永遠不能出現在赫茂面前。」

    「明月!」赫茂情急起身喝止,「這是錦朝來的貴客,容不得你放肆,來人,將她帶下去!」

    看他的樣子,這個名喚明月的少女應是與他有什麼首尾,所以才在這樣的時候上演這一幕。這樣的時候,身為送嫁正使的蕭承鈞竟只言不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然而明月卻大聲道:「我瑤支國的習俗,要解除在神面前許下的婚約,必須得到雙方本人同意,你我曾有過婚約,如今只要她贏不過我,我是不會同意解除婚約的!」

    聽得這樣**裸的表白,容舒微微皺了眉,對方是女子,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將目光求助般地投向衛琬。衛琬輕輕起身,先向王座上的崇硯恭敬地行了個禮,才開口道:「我等千里遠送華欣公主前來成婚,貴國如此招待,依奴婢愚見,似乎是不妥罷。」

    崇硯已是臉色鐵青,不怒自威,「此事是我國內務,還請諸位貴客先移步往內殿休息,本王自會將此事給你們一個交待。」

    見他發了話,容舒適時起身道:「既有了國主這句話,我們便放心了,不過……」他話鋒陡然一轉,「當初議婚時不曾聽說赫茂殿下曾與旁人有過婚約,如今這位姑娘卻又是……」

    他話尾的餘音微微上挑,目光也垂詢地望向站在場中央的少女(胭脂惑第134章賀蘭明月內容)。

    明月已經乾脆利索道:「我是瑤支國前任鐵騎大將軍之女賀蘭明月,與赫茂的婚約是自小定下,只因為家父守孝才耽擱了婚事,若不是你們執意要結親,下月本來就是我們的婚期!」

    「明月,不要再說了!」赫茂幾步跨至她面前,半是著惱半是警告地說。

    明月卻置若罔聞,向著崇硯拱手道:「難道主上是看我父親已然戰死,賀蘭家再無利用餘地,所以要將明月掃地出門嗎?」

    這句話,崇硯委實接不得,然而沉默也並不是個好主意,尤其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賀蘭將軍雖早已戰死,但賀蘭家的族人在朝中任職者頗多,勢力不容小覷,賀蘭明月也是自知此點,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地在接風宴上大鬧。

    「明月,」崇硯的口氣竟一下子溫和起來,若不是眼底仍有暴虐的暗色,旁人真會相信他臉上流露出來的慈愛了,「你與赫茂的婚事,不過是本王與你父親年輕時的隨口玩笑,本是作不得準,若你與赫茂真的彼此有意,在他與公主大婚後便可迎你為側妃,你說可好?」

    這一番話有軟又硬,旨在讓賀蘭明月自動下台,先將眼前的危機揭過去再說。然而賀蘭明月卻是個固執的主兒,咬牙道:「我已經說過了,要與她比試三場,若她勝不過我,赫茂便為我一人所有!」

    說罷,她看向衛瑤,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輕蔑道:「你若是不敢,我大可以將條件再放寬些,你自己上場也罷,帶來的這些婢女替你應戰也好,只要你勝出兩局,我便從此不再出現在你和赫茂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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