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5章 弦斷為誰 文 / 雲程
衛瑤自小驕橫跋扈慣了,性子最受不得激,如今被賀蘭明月搶白了一番,心頭怒火早已熊熊燃起(胭脂惑135章節)。她也顧不得想自己本是不願嫁的,只是看眼前女子怎麼都不順眼,當即起身道:「好,難道本公主還會怕你不成!」
她這樣的回答,倒是合了容舒和衛琬的心意。若是來瑤支第一天就被人這麼轟了回去,不僅《巧奪天工》到不了手,還墮了錦朝的面子。
容舒向崇硯行禮道:「雖然我朝公主已經應了賀蘭姑娘的挑戰,但事關兩國聯姻,委實不能如此兒戲……」
崇硯不好對他發火,只好點頭道:「容太傅說得是,本王……」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容舒唇角卻陡然揚起促狹的笑意,話鋒陡然一轉:「容舒素聞貴國男女婚娶自由,我朝公主如今身在貴國,自然是入鄉隨俗,若是不能勝過賀蘭姑娘,自然是……」他看了衛琬一眼,「願賭服輸(胭脂惑第135章弦斷為誰內容)!」
一直低著頭喝酒的蕭承鈞聽得他如此說,手腕微震,杯中酒水陡然激盪,卻並未濺出杯沿。然而他只是抬頭看了容舒一眼,並未說話。
「這……」崇硯顯然也未想到他會如此說,只得應道:「公主若是沒有異議,那此事便這樣定了。」
賀蘭明月揚起明媚的笑容,朗聲道:「我要與你比試舞蹈、劍術和琴藝,時間由你定,你是自己下場還是由人代替隨便你!」說完後,她向崇硯深深一揖,「多謝主上成全,明月先行告退。」
她最後深深看了赫茂一眼,便轉身離去。
這一場接風宴,就這樣不歡而散。衛瑤被安排居住在宏光殿,六名隨行女官亦隨同而居,至於蕭承鈞和容舒一行人,則被安排在宮外的驛館居住。瑤支雖民風開化,但宮廷裡的規矩還是不少的,比如外來男子不得留宿內宮,所以在這舉目無親的瑤支王宮中,就只剩下了這幾個女子,互相依靠。
與賀蘭明月的比試定在了三日後,三場之中衛瑤至少要比試一場,才不會太過難看。三樣之中衛瑤比較擅長琴藝,而之前她們也見識過了賀蘭明月的舞技,無論如何都不是敵手,這一場也只能認輸了。
至於比武那一場,毫無疑問要交給吟風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曾是皇后的貼身護衛,武功自然是不弱的,所以,只要衛瑤能勝了琴藝那一場,便可以三局兩勝勝出。
然而,衛瑤之前的一時激憤已然消失殆盡,面對眾人七嘴八舌的商議,她竟只是懨懨道:「輸了更好,本公主才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
衛琬心念一動,冷然出聲道:「公主還是盡力比試的好,此次聯姻對我朝來說意義重大,若是就這樣輸了被遣送回朝,皇上和皇后怕是要降罪於公主,未免得不償失(胭脂惑135章節)。」
衛瑤已然大怒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在衛琬臉上,「你算是什麼東西,不過是那個賤人指派來監視本公主的奴才罷了,也敢教訓起本公主來!」饒是她如此說,心下卻是微妙一動。
如今她有錦朝公主的身份,若是嫁為瑤支的太子妃,未必不如留在錦朝榮耀。況且今日她已經著意打量過赫茂,確是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就這樣嫁了,總好過回去受那個姐姐的欺壓。
主意打定,她移步走回椅上坐下,徐徐道:「本公主既然來了,自然不能就這般由著那個賀蘭明月壓了去,這次的比試,只能勝不能敗,你們都給本公主留心著點兒!」
既然舞技是注定了要技不如人的,衛瑤便挑選了一名名叫芸香的女官去比這一場,吟風去比試武藝,自己則專心致志的練起琴來。
蕭承鈞與容舒似乎也對這次的比試頗為重視,第二日便托人送來了一疊書冊,皆是曲譜舞譜和劍譜一類的。這些倒還罷了,最難得的卻是一把上好的瑤琴。
那是一把落霞式桐木古琴,單看琴面罕見的牛毛斷,便可知是一把好琴,且是把古琴。只有在歲月流逝中被人無數次撥弄過的琴,琴身才會出現這樣的斷紋。隨琴附著的信箋上只有「冰清」二字,字體秀逸,似是出自容舒的手筆,想來該是此琴的名字了。
衛琬昨夜已經讓吟風悄悄去探過崇硯所居的永寧殿,據可靠消息,《巧奪天工》便是由瑤支國主親自收藏。然而他的寢宮周圍戒備森嚴,吟風實在沒有下手的機會,只能無功而返。
然而聽到三日後的比試將在永寧殿舉行,衛琬不由得又燃起了一絲希望。雖然比試在正殿舉行,但那必定是她們能混入永寧殿的唯一機會,也是盜取書冊的唯一機會。
比試的場次已經定了下來,第一場是比武,第二場是舞技,最後一場是琴技(胭脂惑135章節)。到時,只要吟風比試完下場,便有機會潛入寢殿。而蕭承鈞和容舒的任務便是一個在場內協調,另一個在殿外望風,替吟風製造機會。
幸而有吟風在身邊,衛琬才得以將計劃傳給蕭承鈞和容舒。若是此番一次得手,衛瑤勝負與否便關係不大,無非是關乎錦朝的顏面罷了。若是失手,那麼衛瑤這次必須得勝,才能藉著大婚的機會再次接近永寧殿。
衛瑤看起來倒是成功的被激起了好勝心,鎮日裡照著琴譜練習。那把「冰清」確是瑤琴中的上品,也當得起這樣一個名字。其聲如若流水凝冰,清冽的不含半分雜質。衛瑤的琴技原本不過是中上,但因了這把絕世好琴的襯托,竟也隱有大家之勢。
比試前的最後一日,容舒前來探訪她們,對這把琴自然是讚不絕口,說是蕭承鈞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城中購得。他也是雅好音樂之人,當即坐下撫了一曲,技藝竟還在衛瑤之上。
當下芸香便笑道:「若是能由容太傅代替出戰,公主的勝算便又多三分。」
她本是恭維容舒的話,卻犯了衛瑤的忌諱,當下狠狠剜了她一眼。芸香自知失言,忙彌補道:「公主近日練習的那支曲子是極好的,奴婢聽來直如天籟,比容太傅的這曲還要好些。」
容舒微微一笑,立即起身讓賢。衛瑤也毫不客氣的坐下,轉弦撥調,彈起那一首《廣陵散》來。她選擇此曲的原因很簡單,無非是《廣陵散》乃琴曲之翹楚,是最難的習得的,況且聽過的人也在少數,沒有評價的依據。
然而正彈到關鍵處,琴音卻戛然而止,代之以一聲痛呼。衛琬猛然抬頭望去,正看到衛瑤吃痛地摀住了手腕,指縫間隱有血色。
衛琬再看向几案上的「冰清」,一根琴弦已經崩斷,兀自蜷曲在琴身上。而一滴殷紅的血珠,正順著琴弦緩緩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