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理還亂（一） 文 / 曬暖暖茶
向南雪晚上八點到清風樓找南瓜師傅學琴，一溜瓜們都特地沒有出去，齊齊整整地準備對小南妹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她原諒他們的明哥花開突如其來。怎奈瓜們的狂轟濫炸還沒開始，就被樓主的一句話打亂陣腳，衛淶平靜地說道：「小南妹妹，今晚去看暢想的演出吧，這是眉女在暢想樂隊的最後一次演出了。」
「好的。」向南雪應道，眉女真的要去伊娜的火舞樂隊了，關於衛淶與前女友伊娜之間的恩恩怨怨雪也有所耳聞，樓主失去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之後，誰都沒有見他傷心過，當然，誰也沒有見他開心過，他依然心如止水地按照他的步伐朝他的方向堅持。向南雪認識的衛淶，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如此的平靜，哪怕是在訴說分離，只是有一種憂鬱，總在不經意間從他的眼底瀰漫出來，讓人感到莫名的悲傷，不敢看他的雙眼！
向南雪讓曹安掣先回去，她和衛淶出門搭公車，瓜們望著小南妹妹和衛淶的背影集體「唉」一聲，為他們說不清的明哥，也為他們道不明的樓主。
星期五酒吧和向南雪第一次來時看到的沒什麼分別，只是暢想樂隊變得沉默了，雪依然從後台看暢想的表演，今晚的主持人小強顯得特別地激動，有時候笑著笑著就忘詞了，引得台下連連哄笑，他想要抗拒分離，卻又無能為力！
演出結束，衛淶走到後台時看到向南雪的雙眸濕潤潤的，他安慰道：「別難過，樂隊間的人員流動是很正常的。」
雪意識到自己低落的情緒與狂熱的酒吧格格不入，她難為情地笑笑，衛淶說道：「陪我說說話好嗎？」向南雪點點頭，他們正要從後台出去，小強叫道：「樓主，我去跟經理結算這個月的提成。」
「好。」衛淶應道。
衛淶和向南雪坐到酒吧外面的座位上，衛淶點了一杯黑啤，雪要一杯蘋果汁，服務員寫好單後進酒吧去了。
雪擔心地問：「你們找到新的鍵盤手了嗎？」
「還沒有，」衛淶說道，「不過沒關係，披堅執銳很久都不用鍵盤手了也行的。」
「哦？」雪好奇地問，「他們曾經用過鍵盤手嗎？」
衛淶點點頭說：「披堅執銳是名執銳初三的時候組建的，一開始時就有鍵盤手，第一個鍵盤手受不了名執銳的脾氣，才三個月就和他吵翻了，第二個初中畢業後出國留學也離開了，名執銳上高中後連換了幾個鍵盤手都不滿意，後來就習慣不用鍵盤手，再後來就不屑用鍵盤手了。其實披堅執銳也換過好幾個成員，現在的鼓手利嵐楓是大一的時候加入的，貝斯手成哲恆比他還要晚一年，只有主音吉他手項瑜明一直陪著名執銳。」
「哦，」雪輕輕點著頭說，「你好像很瞭解披堅執銳是嗎？」
「當然，」衛淶淺淺地笑，「他們是這個城市學生樂隊的標桿性人物，而且我高二組建暢想樂隊後和披堅執銳有過幾次同台演出，不過我和名執銳也只說過一次話。」
雪又好奇地問：「你還記得你們說了什麼嗎？」
衛淶還沒回答就先笑了，他頓了一下說道：「那年我和名執銳都是高三，第一次同台演出，參加一個商演活動，活動結束後名執銳走過來很囂張地對我說：『哎，如果我沒有項瑜明我可以考慮要你。』當時我也很傲氣，就對他說：『就算我沒有小強，我也不會要你。』」
雪「撲哧」笑了，追問道：「那銳是不是被你氣壞了？」
「是，」衛淶笑道，「他說『你比項瑜明更不可愛』就走了。」
雪和衛淶又一起笑了。
小強走進經理室，正好和走出來的伊娜撞個正著，他低著頭閃進門內。小強與經理結算清賬目後想從後台這邊的後門離開，卻看見門邊的伊娜，他正要換個出口，伊娜叫道：「小強！」
小強見避無可避，於是擠出個笑臉迎上去叫道：「哎呀，是前——樓主夫人呀！」
伊娜對小強的諷刺不急不氣，還了個虛假的笑容說道：「那要恭喜你們有新——樓主夫人咯！」
小強順著伊娜的目光看見了不遠處坐在一起說笑的小南妹妹和樓主，他驕傲地說道：「你是不是很自愧不如？」
「切，你們倒是想，也要問問別人的男朋友答不答應！」
「我們樓主也很不錯啊，說不定小南妹妹為了樓主連項瑜明都甩了，你當初不也愛我們樓主愛得死去活來花開突如其來！」
「哼！」伊娜對小強的狂妄無語。
小強繼續嘲笑道：「怎麼，你緊張啦？」
「是啊，我緊張，我緊張你們被餓死！」伊娜慢條斯理地說道，「如果我是他，早就帶你們去榕迪酒吧開演唱會了，哪裡還要在星期五這種地方落魄地駐唱！」
「哦，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小強恍然大悟地叫道，「可惜啊，有些人連來星期五落魄的機會都沒有！同情啊，有些人被直接從經理室哄出來！前樓主夫人，你別想了，星期五的人氣是我們樓主帶起來的，沒人傻到要我們走！」
伊娜並不否認她是來搶場子的，她理所當然地說道：「商業社會，本來就是叢林規則！」
小強辯駁道：「我們樓主說了，要取之有道！」
「我只是用我的大腦向社會拿我可以拿得到的最大的那一份！」
「我們樓主說了，耍小聰明可以，但是不能走邪路！」
伊娜「噗」地笑了，笑得直不起腰，好一會才拍拍笑痛的臉部神經說道：「你不覺得你們樓主越來越有收藏價值了嗎？」伊娜忍不住又笑了。
小強不理伊娜，要走，希望這個女人笑死掉算了！
「小強，」伊娜叫道，「你捨得眉女嗎？不如一起過來吧！」
小強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才不會背叛樓主！」
「這算什麼背叛啊，」伊娜勸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哎，你總算說對了一句話，」小強贊同地望著伊娜，說道，「所以我不會違背天理往你這個低處走。」
小強的前半句話讓伊娜白歡喜一場，她歎口氣說道：「真遺憾，想幫你緩緩相思之苦都不行！不過大家朋友一場，我可以給暢想指條生財之道哦！」
小強說道：「免開尊口！」
伊娜不死心地遊說：「喂，你們當家的講骨氣，可你這個管錢的不會不知柴米油鹽貴吧？」
「那麻煩你移兩步走到我們樓主面前，親自用你如簧的巧舌對他說說你的生財之道！」
小強做了個請的手勢，伊娜見實在談不攏，便要離開，才往外走，小強叫道：「前樓主夫人，你還真去啊，人家會笑你餘情未了，第三者插足的！」
「誰稀罕！」伊娜望一眼還在和女孩子單獨交談的前男友退回來往前門走，她突然回過頭意味深遠地對小強說一句：「記住，危難的時候別吝惜甩出向南雪這張王牌！」
小強「哼」一聲，小南妹妹這麼信賴清風樓，他才不會受伊娜挑唆做出傷害小南妹妹的事！
衛淶又說了幾件披堅執銳的趣事，逗得小南妹妹「格格」直笑，向南雪笑著笑著，突然安靜下來，她意識到衛淶在故意對她說披堅執銳的故事，是為了勸她和項瑜明和好作鋪墊，雪侷促地低下頭吸果汁。
衛淶看出了雪的敏感，他平靜地說道：「其實我無權過問你和披堅執銳之間的事，也無權干涉你和項瑜明的感情發展，我只是想問，在你的心裡項瑜明是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向南雪無措地握緊手中的杯子說道：「不是，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那你為什麼要折磨他？」
雪沉默了許久，深呼吸一下說道：「也許你們都誤會了，其實我和項瑜明並不是戀人關係，我很不習慣披堅執銳的生活方式，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的，既然是這樣，大家現在就不應該再來往了。」
衛淶凝神望著燈紅酒綠的長街，目光慢慢變得悠遠，他緩緩地說道：「記得小時候在幼兒園，經常和小朋友爭吵打架，一生氣大家就喊，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可是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就又在一起玩耍，因為那個時候，誰都是無心說出那樣的話，長大了以後才明白，原來那句話很傷人的！對一個人來說，最大的打擊並不是來自於最殘酷的敵人的殘忍，而是來自於最心愛的人的無情，他愛你越真摯，就傷得越慘重！」
衛淶眼中瀰漫出來化不開的憂鬱漸漸繚繞在整個空間，讓雪的心絞痛得無法呼吸，她深深地低下頭難過地說道：「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你有辦法的，」衛淶說道，「同樣是拒絕，你可以選擇友好的方式，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項瑜明不是一個不講道理、胡攪蠻纏的人，你可以跟他解釋清楚你的理由，讓他釋懷他對你的誤會，讓他重新找到和你的關係的出口，這樣不更好嗎？」
「這樣可以嗎？」
「誰都不是壞人，幫幫他好嗎？」
向南雪撥通了項瑜明的電話，他開著車很快就到了，因為他這些天都在雪的附近，近到可以注視他很想念的雪。
項瑜明下了車，衛淶卻已經幫雪打開車門，兩個男人隔著一輛車子的距離對望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他們似乎能夠像多年的知己一樣明白對方的言語。
衛淶望著項瑜明的車緩緩開過長街，他祝福他有一個能到達彼岸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