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02章 炎山人空（下） 文 / 齊佳蕪
達達族長看見突然出現在部落山洞外面的一大群人和動物組成的隊伍驚異地瞪大了眼，她的族人嘖嘖稱奇，達達弟弟說道：「姐姐，我見過他們的牲畜很聽話，可沒想到牲畜還有這麼用的原始社會女酋長。」
達達對弟弟從炎族回到部落後改口叫她「姐姐」十分無奈，幾次要他改掉這個奇怪的稱呼，他不改，還辯解說：「姐姐是炎族酋長慧慧的朋友，我用他們部落對姐姐的稱呼來稱呼姐姐，有什麼不對？我覺得這樣喊你很親切。」
達達提過幾次就不提了，為這個固執的弟弟頭疼，不過，她弟弟解決終身大事之後也就只有這一件事讓她頭疼，習慣「姐姐」的稱呼之後也就沒什麼了。
「達達族長，一年來還好嗎？」常慧慧問候呆掉的達達族長，拿戴了獸皮手套的手在她眼前揮了揮，覺得達達這一刻表情分外有趣。
達達族長在弟弟的拉扯下回神，歡喜地說道：「慧慧酋長，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你不高興我來嗎？」
「不是不是，我是說，我和箏箏族長早就派了人在森林外面迎接你們，怎麼，你們沒有碰到嗎？」
「哦，你說在你們森林外面的那些人呀？我以為是你們的族人在那裡採集，我就沒有打擾。」常慧慧神色如常地說道，她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才會繞過他們而來，只是沒想到南果族這麼講信用，還親自派了人去接他們，這讓她十分高興。
南果族果然是個可以信賴的朋友。
她又擔憂地說：「我不會給你們添了麻煩吧？」
「沒有沒有，慧慧酋長，你們能過來就再好不過了，我們南果族各族長都等著你們。生怕今年的雪太大，耽誤你們的行程。真沒想到你們部落真是……神奇啊！」
達達族長想了半天才想了個詞來形容炎族的牲畜車，一邊望著牲畜車流口水，一邊嘖嘖讚歎。那些高牛大馬，她都不敢靠近，更別說使用它們拉竹筏了。
「達達族長，不如你上去試試看吧，小鹿們很聽話的。」常慧慧笑著慫恿道。
達達族長死活不肯，後來達達部落裡只有達達弟弟敢坐上鹿車，他的小妻子嚇得哭了一臉淚水。他被小妻子嚇得立馬從竹筏上爬下來。逗得一眾炎族獵手們哈哈大笑。
常慧慧一邊笑，一邊進了達達部落的山洞。兩族長久以來互相信任，達達族長邀請她進山洞休息，而其他眾多的炎族人就沒辦法安置，只能讓他們睡在外面，牲畜拴在背風的樹木上。
常慧慧也不怕達達部落把他們趕牲畜車的事情說出去。別的部落先不說能不能抓到牲畜，就算抓到了活的。馴服牲畜是個長期的事，他們有沒有這個耐心還兩說。另外，沒親眼看到的人相信不相信還是一回事哩。
「箏箏族長還不知道我們過來的事，達達族長，就麻煩你派你的族人跑一趟告訴他們，也好讓你的族人們早點回到部落裡來，外面還有猛獸。不太安全。」
常慧慧等族人們安頓好後，不動聲色地對達達族長說道，等箏箏族長過來的時候就看不到炎族的異狀了，而那時忙著交換，達達族長也不會有時間再說起這件事。
就算炎族的牛馬車引來他族的覬覦。可誰敢進入那麼一大片看不見樹木的草原呢？恐怕見識過南膠族草原的南果族也沒見過這樣的大草原吧，南膠族的大草原上還能見到灌木叢原始社會女酋長。而北岸草原是真的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小樹三兩棵的大草原。
達達族長十分感激常慧慧的體貼和關心，叫上幾個族人就準備去箏箏部落，常慧慧叫住她說：「天色快晚了，我叫幾個族人跟你一起去。一隊人去通知箏箏族長，一隊人去通知守在森林邊的人回來。」
「慧慧酋長真是太善良了。」達達族長感動地說道。
南果族經常誇讚別人善良，常慧慧心想，就算不善良也得被你們誇得善良了。達達族長誠摯的目光讓她十分受用。
阿飛帶人去通知南果族人回來，而玉兔和弓帶人去箏箏部落，同去的還有玉兔媽，常慧慧對她說道：「你的兩個孩子在箏箏部落裡，我們要在南果族住好幾天，這幾天你就住那裡吧，到時候我讓玉兔去接你。」
玉兔媽千恩萬謝，常慧慧讓她帶上足夠的獸肉，她自己吃，也可以送給她的兒女吃。
臨走時，常慧慧對玉兔語重心長地說：「你別不高興你媽媽去看你弟弟妹妹，怎麼說，他們也是她的親人。玉兔，當年你媽媽沒有拋棄你，那麼，她也不可能完全放下你的弟弟妹妹。好好想想我的話吧，在你媽媽的眼裡，你和你弟弟妹妹是一樣的。」
若是原來的玉兔可能連嫉妒弟弟妹妹都不會，現在她是炎族狩獵隊的副隊長，又得重視，難免就有了佔有母親全部關心的心思，聽了常慧慧的話如醍醐灌頂。她臉蛋紅紅地說：「我知道了，酋長。他們也是我的弟弟妹妹。」
常慧慧點頭微笑，玉兔還年輕，才十幾歲年紀，走點歪路不算什麼，只要沒有歪心思就行了。年輕人需要提點，她青春期叛逆的時候也曾經怪罪過父母，可是長大了才知道，天下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
玉兔帶上自己平日積攢的一小部分肉乾一併給了她母親帶給弟弟妹妹，她這次出行只帶了這麼多，打算交換後食物不夠吃預備的，現在全給了玉兔媽。玉兔媽直誇她長大了，是個好孩子。
玉兔走之後，霍農遞給她一杯剛燒開的熱水，她笑意融融，如這一室溫暖的篝火，喝過幾口熱水，全身的熱量又回來了。
她笑著問達達弟弟：「我有次在北岸看到南岸我們原來居住的那座大山上著火了，提了好幾天的心看到火滅了才放下心來。達達巫，你們聽說過這件事嗎？」
達達弟弟眼露訝異，說道：「達達去交換的時候聽說過這件事，我正要告訴慧慧酋長你呢，只是沒想到你們在北岸也能看到大火。」
「我們站在山頂上看到的。」
常慧慧鼓勵地凝視著他的眼睛，達達弟弟憋了一口氣，說道：「本來我想等達達回來她來告訴酋長的，現在我就先說給酋長聽，若是不對，酋長再聽我姐姐說。」
「我自然是相信達達巫的，你和我們部落的友誼更加深厚，唉，說來你還曾經在那裡居住過，沒想到會被人燒了。」
達達弟弟笑了笑，說道：「慧慧酋長，這件事早就在森林裡傳開了。初春的時候，南陶部落帶著幾個交好的狼氏族部落到炎族大山上居住，我聽說他們找到的只是一片廢墟，住進了山洞而不是你們的木屋。熊氏族後來也去了炎族大山，兩族爭搶大山，南陶部落找不到更多的同氏族部落支持，只好回到他們自己的小山上居住，被別的狼氏族部落困在那裡。
「後來熊氏族就學南陶部落和炎族燒山，引起森林周邊氏族的不滿。那不是他們的大山，而且沒引起火災，大家口頭上討伐討伐，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可是後來南陶部落發生一件奇怪的事，導致熊氏族放棄了炎族大山回到他們自己的部落裡去了。」
達達弟弟用貧乏的語言表達這麼複雜的事，說得他口乾舌燥，霍農適時地遞上一竹筒熱水。
「謝謝！」達達弟弟十分高興自己受到重視。
說故事的人最喜歡別人問他下文，常慧慧順其心意地好奇問道：「那熊氏族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搬走呢？」
達達弟弟笑容狡黠，沒有了一年前的羞澀不安，看起來機靈很多，神經兮兮地說道：「其實是南陶小山上發生了石頭落山的怪事！」
「石頭從山上落下來嗎？」常慧慧插嘴道，她想起了秋天那頭被山上的落石砸死的牛。
達達弟弟看一眼常慧慧，接著說：「是啊，夏天遇到暴雨，不僅有石頭還有泥巴，山上像發了洪水一樣，當即就把幾個部落埋下泥石下面了，唉，追隨南陶部落的小部落有一半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連屍體都找不到。南陶部落說是山神收他們祭山，所以把他們永遠留在山上了。熊氏族聽說後，連夜從炎族大山上撤退回到他們自己的部落裡居住……
「我姐姐和箏箏族長在秋天的時候從南方回來聽說這件事，就去了炎族大山看看情況，我也跟去了。唉，你們的大山燒得光禿禿的，樹木七零八落。熊氏族人當時就在那片黑乎乎的山上四處找紅米，只有原來你們種植紅米的土地上有東西，別處呀，那是什麼也不長的！」
常慧慧聽得呆呆的，腦子裡有個詞流來竄去，「泥石流」！南陶部落小山上可不就是發生了泥石流嗎？樹木植被破壞嚴重，颳風下雨，石頭和泥土無法固定，藉著風雨之勢從山上滾落，人埋在大量的泥石下得不到救援就會窒息而死。
她從未想過，炎族竟然在刀口上生活了這麼久。
霍農和刑等人親眼見過那頭被砸死的牛，牛死事件也是發生在雨天，與達達弟弟描述得很像，只不過沒有達達弟弟說得那麼嚴重。
兩人看向常慧慧，見常慧慧在發呆，互相對視一眼，心頭有股不祥的感覺升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