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21章 霍農尋海 文 / 齊佳蕪
炎族新長老們走馬上任，自然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常慧慧幾乎是手把手教他們如何接手新的工作、新的規矩原始社會女酋長。等長老們適應得差不多，這個冬天也走到了末尾。
冰雪開始融化，族人們的心卻高高吊起，他們從未在冬去春來的時候這麼惶恐。以前他們巴不得凍死人、餓死人的冬天早早過去，溫暖的春天早早到來，但現在，冰雪一天天融化，他們臉上的笑容也隨著冰雪一寸寸消失。
霍虛從大長老的位置上退下來之後，常慧慧讓她給學校當校長，偶爾去給孩子們講講她的生活經歷和生產經驗，她偶爾也去巫醫組傳授醫藥知識。
此時她坐在部落大廳裡擔憂地望著門外泥濘的土地和燦爛到灼傷人心的明媚春光，說道：「酋長，去年才下了五場雪，又創了近幾年的最低記錄，今年……」
常慧慧能有什麼辦法呢？她改變不了天氣，更改變不了氣候。在這個時代，渺小的人類想要幾千米高的天空下雨下雪，那根本是螞蟻撼大樹，自不量力。
「唉，霍虛，我也沒辦法。有些事是人力達不到的，不過，我們也不能任由老天掌握我們的命運。」她深歎口氣，一種無力感向她襲來。
當即，她召開了長老會，全族人站在門外觀望，泥濘的雪水打濕了他們的褲腿。
常慧慧朗聲說道：「族人們，上天要考驗我們，不僅考驗我們炎族，也是考驗整個草原和森林裡的部落。我知道大家心有恐慌，可是有些災難要來，是人力不可違的。現在只有我們心是一條心，力往一處使，我們一定能夠渡過這次的難關！」
族人們小聲議論，常慧慧的話有一定的安撫作用，可效果並不大，這種反常的天氣是他們多年未曾遇到過的，只有近幾年越來越反常才引起大家的警覺。
常慧慧壓下心頭的無力感，仍然充滿自信地說道：「現在，我有個想法，就是派出一隊人馬順著大河的流向到下游去尋找大海。只要找到永不會乾涸的大海。我們就不會在大旱之時缺水喝。」
有人問道：「酋長，我們為什麼不向上游去找源頭呢？大河的源頭肯定有水。不然大河的水是從哪裡來的呢？」
他的問題也是很多族人的疑惑，他們不明白常慧慧為什麼堅持要到下游去找水，上游斷水了，下游怎麼還會有水呢？
常慧慧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能注意到這個細節問題，看來族人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恐慌。
她微有點笑意。頓時整張嚴肅的臉就變得和藹多了，生動多了。眸子也亮亮的：「你問的很好。我的想法是，如果下游沒有水，是不是表示源頭的水斷了呢？而且，大河多年向東流，那麼多水總要有個很大的湖裝起來，存起來，在大旱時。只有那裡的水不會幹。如果那裡的水也干了，那麼我們在別的地方就更加找不到水了！」
族人們恍然大悟。其實，常慧慧覺得大河的源頭多半在某個高山上，那樣的高山山頂上多半有終年不化的積雪。可依她的經驗，與其到上游翻山越嶺。不如到下游找到大海。
「如果我們在下游找不到大海，那麼到時我們再去上游找水吧。大家請放心。我就算渴死自己也不會讓大家沒有水喝！」常慧慧補充道。
族人們熱切地望著高高站在部落大廳台階上的常慧慧，頓時心中也對這場即將來臨的大旱有了幾分渡過難關的信心原始社會女酋長。
常慧慧待大家激動、感動的心情平靜幾分後，說道：「請問有沒有主動要去尋找大海的狩獵隊隊長？這次前路難測，沒有方向，可能會有預想不到的猛獸和各種危險，尤其是你們要沿著大河走，可能會遇到不知名的猛獸，比如我們之前燒死的——水蟒。」
狩獵隊長們面面相覷，弓和玉兔在冬天竟然同時懷孕了，兩人堅守在崗位上，即使常慧慧勒令她們待在內城養胎，她們也會偷偷跑去守城門，常慧慧只好不了了之。但今天說的這件大事，酋長必不會同意她們冒險便識趣地低下頭，只是心有愧疚。
常慧慧目不斜視並不看狩獵隊長們，也是不給他們施加壓力的意思。
不等幾個隊長開口，常慧慧又說道：「至於要派去尋海的獵手也不是跟隨隊長的意志，和隊長一樣，都是自願加入。各位隊長，還有隊員們，我代表族人們感謝你們這些年來對部落所作的各項貢獻，我不會勉強你們，你們回去慎重考慮下吧。」
常慧慧讓還有話說的族人們各自回去，又對霍農和霍虛說道：「今年會不會發生大旱還不能肯定，部落裡人心不穩，我怕大旱還沒來族人們就自己亂起來了。霍農，你還是再帶一隊巫去求求天神吧。」
現在除了祈求天神，也沒有別的辦法安撫人心了，要找大海談何容易。
霍虛看看滿臉疲憊失去剛才自信的常慧慧，欲言又止，只有一句歎息在嘴邊，可是他忍了下來，生怕自己的這聲歎息發出聲來會讓常慧慧更加不安和無助。
常慧慧現在的感覺就是無助。
霍農吩咐十個巫去融化的雪地裡求雪求雨，他帶領大家祭祀一遍後又回到大廳裡，族人們默默地一邊不停手上的事，一邊觀看巫們的表演，也在心裡祈求天神能多飄幾場雪。
常慧慧有些奇怪霍農這個大祭司會不在外面求天神，反而跑到大廳裡待著，不過她沒有力氣多問。
霍農走到常慧慧面前，在長老們不解的目光下，鄭重地說道：「慧慧，不如讓我帶人去尋找大海吧。」
霍農一直知道她的為難。常慧慧的眼角突然就濕潤了，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他知道出了炎族城池、出了這片草原，外面有多危險嗎？
「慧慧，你的心情就是獵手們家人的心情啊！」霍農低聲在她耳邊說道，隨即不顧眾人的目光，緊緊握住她的手，又提高聲音，「部落裡的隊長們、獵手們不僅是你帶出來的，也是我帶出來的，我這幾年雖然一直在研究草藥，可並沒有忘記打獵的時光和經驗。慧慧，我是最好的人選。」
霍農定定地看進她的眼睛裡，如果不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常慧慧會認為那是深情款款的目光。
常慧慧如醍醐灌頂，她提出那樣在大家眼中看來荒唐的要求，恐怕族人們真的心生退意了吧，現在霍農自願加入尋海的隊伍，她心裡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啃咬。獵手們的家人應該就是用這種噬心的心情聽她說出那番近乎殘忍的話。
她輕輕搖頭，霍農擋在她身前，不讓長老們看到她的表情和動作，常慧慧永遠是他們心目中最完美的酋長。
「慧慧，你讓九斤兒隨了我的姓氏，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我是真心想為你做事。」霍農貼著她的耳朵說道，聲音加重，「我們是夫妻，我還是部落裡的一分子，我也想為部落出力，守護我們共同的家園。」
霍農見她神色恢復幾分清明，從聽到這個消息的震驚中醒過神來，他稍微退開一點，鬆開她的手，對常慧慧也是對長老們說道：「慧慧，各位長老，我不僅野外經驗豐富，還會醫術和巫術，我認為沒有人比我更合適帶領這支隊伍了，你們說，是不是？」
他已經說服長老們了，長老們卻遲疑地看向有點發呆的常慧慧，一時沉默下來。
常慧慧坐了半晌，她沉默多久，霍農就在她面前站了多久。
最終，常慧慧淡淡地說道：「霍農，這件事我再考慮考慮，出行的人不是你要去就去的，我還要進行考核。好了，今天的事情太多，我先回去休息下，長老們，你們自便。」
說完，她沒來得及看長老們的臉色就起身先走了，霍農望著她的背影，有些擔憂，卻輕輕笑了起來，要說考核，如果他過不了，部落裡就沒有人能過了。
長老們理解地沖兩人點頭，也不管那兩人看沒看見，就低下頭做自己的事。霍虛在門口盯著太陽升起、落山，直到小紅來叫她回去。
部落這幾天的氣氛特別沉悶，但霍農要加入尋海隊的消息不脛而走，依然很快傳到了每個人耳朵中。在阿飛帶頭報名之後，勇敢而年輕的獵手們有的瞞著家人，有的和家人挑明，也紛紛到霍農處報名，一個個朝氣蓬勃，絲毫沒有對未來的擔憂。
幾天之後，霍農一看，對仍然在對他生悶氣的常慧慧笑道：「慧慧，你看，所有的隊長和副隊長都報名了。」
常慧慧瞄了一眼遞到眼皮子下的竹簡，面無表情地安排沒有加入尋海隊可能的弓和玉兔到牛山據點換回在那裡呆了大半個冬天的阿鞭狩獵隊。
有幾個平日異常勇猛的女隊員報名之後死活留下來要參加尋海隊的選拔，堅決不肯去牛山，吊在外城的城門上不肯走，把守城的隊員們看得目瞪口呆、心服口服到熱血沸騰地也跑去報名。
常慧慧不禁想，這看起來就是個送死的活，怎麼還有人非要搶著幹的？她帶出來的族人怎麼都這麼瘋狂呢？
而霍農知道，他這次是去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