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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三八章 賭注 文 / 夜雨驚荷

    凝萱的估計一點也沒錯,且說顧准出了燕園,阿蘇在後面緊追:「少爺,少爺,你等等我御朱門!」小阿蘇的腿緊倒騰,可還是沒追上大步流星的顧准。眼睜睜看著少爺拐進了一片假山後,阿蘇徹底迷失了方向。

    顧准貼著凹凸不平的假山山壁大口喘著粗氣,陣陣心悸彷彿仍在心間。他悄悄握緊了左拳,剛剛那一瞬,顧準確確實實產生了殺死魏凝萱的念頭。像他們這種常年生活在邊疆的人,來往打交道的不是細作就是心懷叵測的叛國賊。每一種存在都可能叫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顧准身為顧雲鶴的心腹,是西北大軍的重要參將,掌管著將軍府裡諸多的機密,北齊人為了挑撥離間,從沒少使用過美人計這樣不入流的手段。

    在魏凝萱發話的一剎那,顧准想到的就是這個女子可疑的來歷。

    她果真是廉國府的嫡出小姐?可生在豪門大院的閨秀又為什麼對滿是血腥的疆場廝殺這樣熱心?

    顧准心下慌亂,他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魏凝萱這樣聰明的女孩子一定察覺出了自己剛才的不同,如果真的措手殺掉君山縣主顧准簡直不敢想像後面會發生的事情。

    一個轉身,他直奔外院二門,那裡有個年紀不大的小廝正坐在門口的小杌子上和年輕媳婦調笑,猛見顧准出來,忙迎了上來:「爺,要出去?」顧准側首看了看那小媳婦,後者訕訕的欠了個身一溜煙兒跑了。

    顧准不悅的哼道:「這是公主府。不是咱們眉州的將軍府,你做事小心些。」小廝笑道:「爺放心。咱們知道公主殿下的規矩。」顧准點點頭,繼而附在小廝的耳邊低語一番。

    小廝面色先是詫異,緊接著便是凝重:「爺您就擎好吧,一個時辰之後,咱就將那位縣主的家底打聽的清清楚楚,保管不耽誤你的大事兒。」

    小廝誇下海口,可在顧准心中,他是一點底兒都沒有,相反。顧准越想越覺得魏凝萱此人深不可測,如果廉國公府一開始就是設了個局。誘導大公主收養這麼個女兒,那幕後操作的會不會是另有其人?顧家的兩個兒子雖然在軍中領著要職,但紫華大公主從不干涉朝堂上的紛爭,就因為這一點,德宗對這個異母妹妹異常的信任。

    顧准只擔心什麼縣主,什麼養女,都是有心人使出來的幌子,目的就是來對付遠在眉州戍邊的雲鶴和雲霆。

    想到此。顧准不禁捏緊了拳頭。對於一切會危害到顧家的人,他都不會放過,自己少年時期經歷的那一場巨變讓顧准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

    第二日。公主府的二門管事穿戴一新,臉上不斷揚著笑,漢白玉高台階上,幾個門子笑道:「二管家,今日什麼喜事兒,這樣開心?說出來也叫我們樂呵樂呵!」

    二管事有心板住臉,可心裡的喜慶勁兒瞞不住人,就見他咧嘴一笑:「咱們縣主今日請客,聽說還叫了現在京城裡最出名的三喜班。」門子肅然,不斷挑著大拇指讚道:「聽說那位白大家儼然就是京城裡最紅的角兒了。能被縣主請來唱堂會,咱們說不得也要沾點光聽上一聽。」

    其中一個消息靈通的門子笑道:「就是這麼一說,最要緊的是,咱們二管事被姑娘派去接待三喜班,這可不是個體面的差事?」

    二管事聞言忙謙遜的連連擺手,眾人正說笑著,門子忽然一點長街的盡頭,遠遠一對車轎緩緩而來:「莫不是三喜班?」二管事心一動,忙往遠處張望,車子漸行漸近,就見朱瓔華蓋車上掛著一個大大的長牌,上面雕著漆紅色的「廉」字御朱門。二管事忙喊道:「是廉國府的車駕,快開正門!」

    門子們一聽說是廉國府,忙收斂起輕慢之色

    車馬從正門徐徐駛進了公主府,朱瓔華蓋車上,尺素有些不是滋味的扁扁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想到,當日還需要典賣東西來度日的五姑娘竟成了這樣顯赫的人物!」

    馬車上的三人正是廉國府二小姐詩琪跟她的兩個丫頭,尺素及銀箋。銀箋樂道:「當著咱們家姑娘的面兒你別說含糊話,當初五姑娘新進小桃塢的時候,沒少塞給你錢吧?」

    尺素忙瞪了好姐妹一眼,又拿眼瞼的餘光小心翼翼的瞥著詩琪:「姑娘,你看銀箋啊,什麼話都胡亂說!」

    銀箋一把扯出尺素袖子裡的手腕,上面明晃晃一隻碗口鐲,足有二兩沉。銀箋笑道:「這個不就是?還有你往日常戴的那根銀簪?不都是五姑娘的體己東西?」

    尺素面色窘困,支支吾吾的冒冷汗。

    二姑娘詩琪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收起來吧,五妹妹沒看見也就罷了,若是瞧著,心裡肯定不舒服!」尺素一面僵笑著收起東西,一面勸道:「姑娘,咱們來之前那些話你可都往心裡去。」銀箋聞言,嚇得忙在暗地裡給尺素打手勢。誰知尺素熟視無睹,只悶頭說道:「姑娘就算不為別人也要為自己著想。說句你不中聽的,姑娘今年可都十八了。二老爺擺明了不管閒事,咱們那一房夫人又巴不得姑娘省下筆嫁妝,要是錯過了這次好機會,尺素都要為姑娘抱屈!」

    詩琪面不改色,仍舊死氣沉沉的樣子。近兩三年,尤其是在宮先生走之後,姑娘就跟抽調了生魂一般,早先還知道討好討好國公爺,如今連這點心思也省下了,真成了四少爺口中常念叨的「活死人」。

    尺素和銀箋相視對望,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無奈,可無奈頂什麼用,二姑娘自己不爭氣,她們這群當奴婢的心氣兒高又管什麼?

    說話間,華蓋車就進了內院,早有七八個婆子簇擁上來,一頂小紅轎就擺在正中間,尺素等人端看這等氣派就知道五姑娘的日子過的不錯,二人不禁又在心中紛紛惋惜,若姑娘也有那樣的機遇,說不定如今笑槐和碧潭做的差事就是她們的了!做公主府裡的奴婢,總好過在國公府裡任人欺凌。

    帶著些許遺憾,眾人拐進了燕園。凝萱親自到門口迎接,卻左右打量不到雅靜,「咦?四姐姐呢?不是說好了一起來的?前日她在錦鄉侯家做客,說筵席上那碟兒翡翠玉真乳好吃,我特特叫廚房又做了一份,專等她來!」

    詩琪默默的看了凝萱一眼,凝萱會意,忙遣散了眾人,獨拉著詩琪站到春水海棠樹下:「二姐姐但說無妨,我這裡的人嘴巴都緊實的很!」

    海棠樹下有一張漢白玉的老石桌、老石椅,左右各執黑執白,憑著詩琪的眼力和學識,她只看一眼便知道,眼前的棋局正是有名的珍瓏。詩琪不客氣的坐在了白字一方,手中卻捻起黑子在棋盤上空挪移不定。「五妹妹不是問四丫頭怎麼沒來嗎?以你這樣聰明難道不會猜不出?自然是被老太太留下了。」

    詩琪的語氣中透著蔑視和疏離:「有這樣的好熱鬧,老太太怎麼會捨得不叫六丫頭來?她才是咱們家的天之驕女,就是五妹妹也要往後延續!四妹妹對此番選秀又很是高調,老太太為了打擊她的氣焰,所以叫人把她看管的死死的。」

    凝萱吃了一驚,往詩琪的近前湊了湊:「這麼說府裡是打算送二姐姐和六妹妹去選秀嘍?」

    「是!」

    廉國公的算盤打的還真是精明,兩個孫女,一位庶出,一位嫡出,單憑這一點,太子就沒有推卸的借口。太子今年二十有六,心智早已經沉穩,廉國公選了二孫女去爭寵,就是怕太子殿下不喜歡年幼較小的少女,至少十八歲的魏詩琪品貌德行都是上層。

    即便是太子殿下喜歡個新鮮的顏色,六姑娘樂熙也足以當此大任。

    凝萱聽罷,不禁在心裡暗罵了一聲「老狐狸」!誰說只有女子才是宅門裡逞兇鬥狠的能手,一旦牽扯到朝堂上的紛亂政變,男人們的心機更甚女子十倍百倍。

    凝萱語帶關切的問道:「恕妹妹多言,二姐姐心裡怎麼個打算?你對那位宮先生」

    魏詩琪神色一暗,丟掉了手中幾乎攥出汗珠的黑子:「宮先生半個月前就成親了。」

    凝萱吃驚的張圓了小嘴,詩琪自嘲的笑了笑,「不但成了親,而且娶的還是吏部右侍郎一房妾室的娘家妹子。」吏部右侍郎?凝萱越想越覺得熟悉,猛然間驚呼:「三夫人娘家?」

    蕭寶珠的父親可不就是那位吏部右侍郎大人?五年來,凝萱和蕭寶珠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不是詩琪提及,只怕凝萱早就漸漸淡忘了此人。寧肯嫁給一個小妾的妹子,也不願意娶國公府裡正兒八經的小姐,這個宮先生不會是被人下蠱了吧?

    詩琪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如今的宮先生好生威風,還沒進官場呢,就已經成為了吏部右侍郎的心腹幕僚。只怕將來成就非凡!」

    凝萱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到了嘴邊的勸解話語又吞了下去,看二姐姐的這個樣子,只怕是心有不甘才打算賭上自己的全部青春!

    可是這樣做又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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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最近好累,小荷什麼時候才能放假呢?俺需要休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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