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七八章 氣你跳腳 文 / 夜雨驚荷
魏元祥眼神裡閃過一絲空洞,他竟沒料到堂妹夫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御朱門。難道是看在五妹妹的面子上?魏元祥暗自搖頭,絕不會,他大房與三房雖然不是形同水火,但也絕稱不上的交好。父親一向看不慣三叔的作為,從來不准自己和大哥多與三叔走動。
五妹妹在自己的印象裡無非就是漂亮漂亮的有些過頭。可就魏元祥所知,恪親王世子絕不是那種為美色沖昏了頭腦的人,難道他所推薦的人和自己有某種牽連?
趙煦眼中劃過一抹讚賞,繼而笑道:「正所謂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以二哥的才華,若能輔助元輝在邊疆謀劃大事,必定有所斬獲。」
魏元祥頓時面紅耳赤,心中憤惱,騰的站起身子。他這一站不要緊,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喝酒正酣,魏元祥的舉動無疑叫人心生狐惑。
趙煦淡淡的端起桌案上的空酒杯,小廝趕忙過來斟酒,趙煦端起來卻不飲,只是捏在手中把玩,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淺弧,「元輝新近提拔了宿元輕騎都尉,縱然聖旨未下,卻前途無量,說句二哥不願意聽的話將來魏家的興衰榮辱多半是要靠元輝的。」
魏元祥心生不安,莫非是皇帝在趙煦面前露了什麼話不成?趙煦卻笑而不言,將手中的酒杯放下,輕輕拍了拍魏元祥後大步離開。魏元祥心中頓時翻江倒海,週遭人把酒言歡的猜拳聲、勸酒聲對於魏元祥來說,根本就是充耳不聞,人呆住了一般。
顧雲霆就坐在鄰桌,他雖喝的歡暢,但眼睛一直在盯著此處的情景,等趙煦敬酒到此的時候。顧雲霆一把按住了趙煦,壓著嗓音問道:「你到底說了什麼?他們家老二被你嚇得連魂都丟了似的,你可小心他在凝萱面前告你的黑狀。」
趙煦不屑的一哼:「論與凝萱的親疏遠近,他不及我萬分之一,再者說,本世子也是一片好心。他要是不能明白深意反而要扯我的後退,就別怪本世子薄情寡義。」趙煦便將魏元祥推薦給魏元輝做師爺幕僚的事兒簡要的說給了顧雲霆。顧雲霆苦笑:「你這哪裡是在替魏元祥著想。分明就是想給元輝那小子撐腰。你不是不知道,他們家二房、三房地位一向低微,廉國公但凡有點人脈都花費在了大公子魏元堂身上。元輝那小子要不是靠著一股敢殺敢拚的勁兒,根本換不來今日的前程。咱們兄弟這些年,我還不瞭解你?分明就是愛屋及烏,想在凝萱那丫頭前討賞!」
趙煦的伎倆被顧雲霆看穿,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在外人看著就像趙煦渾身虛弱的打哆嗦。
趙煦狡黠的沖顧雲霆一笑:「元輝那小子看著和和氣氣的,其實早就到對我心存偏見御朱門。若不是陛下親自賜婚無可更改,只怕魏元輝不能輕饒我。他越是在凝萱面前講我的壞話,我就越是要替那小子鋪路,我家娘子自然明白哪個才是真丈夫!」
顧雲霆一臉的鄙夷。不過看著趙煦那得意的樣子,他不免跟著心情大好:「魏家近年來在朝堂上建樹不多,徹徹底底坐實了外戚的名頭。皇上早有不滿,只是看在三皇子和七皇子的面兒上,陛下又不能不用魏家的人,元輝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一來打擊廉國公嫡枝,二來又不會叫兒子們心寒。按照這個情形來看,不出十年,魏家情勢定然會截然不同。」
前院喝的熱鬧,後院女眷們也不得閒。因郭王妃早年就遠離夫人們的社交圈。加之老王爺根本不相信郭王妃的為人。只能請了遠房堂兄蜀郡王的夫人來主持庶務。蜀郡王雖然是個閒散王爺,但為人俠義好客。哪家有難都願意幫襯一把,也因為如此,先帝異常喜歡這個侄兒,所以加賜了許多良田,蜀郡王沒了後顧之憂,越發的瀟灑。蜀郡王娶的是他外祖家的表妹,果真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蜀郡王妃也是一般兒的好客熱忱,忙裡忙外卻又面面俱到,連純心找茬的郭王妃都挑不出毛病。
凝萱的嫁妝一到,夫人們都湧進了新房所在的院子,八個王府小廝抬著一隻箱籠,來回往復,足足折騰了近兩個時辰才算將一百八十抬悉數運進。各家夫人們既羨慕又好奇,卻也知道規矩,只能耐著性子等新娘家來人開箱曬嫁。
宋嬤嬤終於姍姍來遲,明明不待見郭王妃,卻還是撐著笑臉上前見禮:「老奴拜見王妃娘娘,見過各位夫人。」郭王妃沒吭聲,場面一時冷的要命。好些夫人暗自竊笑,早知道郭王妃不喜歡這個兒媳,沒想到果真是一點面子不給。
蜀郡王妃心中不悅,這個郭王妃,腦子裡就是少了點什麼,做事從不瞻前顧後,還要自己出面收拾爛攤子。蜀郡王妃強壓不忿,笑盈盈的拉住宋嬤嬤:「這位想必就是魏姑娘身邊的老嬤嬤吧?早就聽說了你的賢名!」
宋嬤嬤憨厚的一笑,「郡王妃過譽了,老奴就是謹守本分,可不敢當一個『賢』字。今兒是大公主信得過老奴,吩咐了老奴來開箱,雖是遲了,老奴卻還是要代我家姑娘向郡王妃道一聲謝。」說罷就要往地上跪。
這是大禮,郡王妃如何敢當!
宋嬤嬤代表的是世子妃,是大公主,郡王妃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宋嬤嬤剛剛屈膝,蜀郡王妃就一把扶起了對方。
眾家夫人們的眼睛就在郭王妃和宋嬤嬤、蜀郡王妃三者之間挪來挪去,暗暗想:未來的世子妃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瞧她貼身嬤嬤的做派就知道不肯輕易吃虧。明明婆婆就在眼前,反而去答謝蜀郡王妃,這不是當場掃郭王妃的面子?看來前些日子的流言也不是全無道理。
宋嬤嬤不理會郭王妃殺人的眼神,慇勤的引著蜀郡王妃走到第一抬嫁妝前,那周圍早就圍滿了人,都盯著珊瑚樹目不轉睛。宋嬤嬤斜眼看了一眼郭王妃才笑道:「這珊瑚樹是西海國二十年前敬獻給先帝的壽禮,名貴無比。夫人們再往這邊瞧」
眾人還有幾分戀戀不捨的跟著往後走,就見宋嬤嬤每打開一箱,夫人們便會低呼一聲,大到紫檀屏風、紅雕漆長屜匣,小到象牙木梳、金勺銀碗,更有四季的衣裳、繡五彩紗蟒袍料、織五綵緞八團褂、片金蟒緞、大卷閃緞、洋絨等數之不盡的綾羅。
郭王妃出嫁的那會兒,還是禮部幫著準備了一半的嫁妝,就是這樣,和魏凝萱的比起來,郭王妃當初的那些簡直拿不出手。
蜀郡王妃笑盈盈的望向郭王妃:「弟妹瞧,大公主對你們家兒媳好著呢,這幾顆珠子我可認識,是顧家的傳家之寶,都是稀罕物,不想沒傳給兒子,反給了世子妃。」當中也有知道顧家母子不和的,也有不知道的,但聽聞蜀郡王妃一席話,都低調的沒敢搭話。要說今日後宅子中,能將郭王妃壓一頭的,除了這位蜀郡王妃還真沒旁人。
郭王妃也是可憐,先是被凝萱的厚嫁晃花了眼,現在又被蜀郡王妃好一頓冷嘲,肝火頓升,郭王妃悶聲道:「夫人們慢慢瞧吧,我不奉陪了。」丟下眾位嘉賓甩了袖子就走。
蜀郡王妃臉色變了又變,望著郭王妃的背影也不避諱的冷哼:「真不知道當初王爺看中她什麼了,也幸好她十幾年不在京城,否則就衝她那人品,我也要我們家郡王和王府少來往。」
按輩分算,蜀郡王妃是恪親王的嫂子,她就算把這話當著老王爺的面兒親自講,恪親王也反駁不得,還要替他夫人百般的賠不是。
蜀郡王妃眸子一滑,就落在了宋嬤嬤身上,蜀郡王妃拉著宋嬤嬤的手不放,笑道:「你們家姑娘也是個悶葫蘆似的性子,常年在家憋著,輕易不肯出來,怎麼,我就不信大公主由著她婆婆的性子欺負人!」
宋嬤嬤笑道:「姑娘早熟背了《女訓》、《女戒》等,大公主百般叮囑,既進了王府的門,就要一心一意的侍奉公婆。我們姑娘雖性子悶,但心底善良,想必假以時日,王妃會體諒我們姑娘的好。」
蜀郡王妃幾不可查的嗤了一聲,卻也沒再說什麼。蜀郡王妃精明絕頂,她寥寥幾句抱怨尚可,然而說多了可就變成了插手人家的內事,蜀郡王妃明白,到時候就算恪親王尊重她這個嫂子,可總有一天會讓人生刺。
且說郭王妃怒氣沖沖的回到守園,她那乾女兒小青正站在抄手遊廊上和一個年歲不大的丫頭說話,一見郭王妃進門,二人忙散開,那小丫頭不知尋了什麼路子,轉眼間就消失在遊廊的拐角處。
郭王妃沒留意,她的陪房媽媽卻瞧的一清二楚,只是暗暗垂了頭不肯點破。
「女兒正要去尋乾媽,」小青隨了她生母的相貌,清秀但絕稱不上出挑,男人見了多半不喜,女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卻只把小青這類當做兒媳婦的最佳人選,嘴甜,懂得心疼人,要緊的是兒媳婦是自己中意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