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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二二章 問罪 文 / 夜雨驚荷

    皇上不會無緣無故宣誥命夫人進宮,更何況凝萱是他侄兒媳婦,若是單獨宣見,未免要叫人拿住話柄御朱門。

    大公主沉吟半晌才與眾人道:「萬歲宣你進宮八成離不開魏良娣的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為娘和你一道進宮,諒別人也不敢背地裡下手對你不軌。」

    顧雲霆想的比大公主要深遠些:「母親先別急,這事兒看著有些蹊蹺。這宮中每年不知道多少幾個冤鬼,萬歲爺連自己的嬪妃都顧不過來,怎麼會在意太子的一個小小良娣?兒子瞧著這裡面大約是新皇后在作祟。」

    皇上宣侄兒媳婦進宮不合理,若是換了皇貴妃朱氏一切就說的通了。

    趙煦沉聲道:「姑母陪著凝萱先走一步,我回王府請了父親就往宮中去。」眾人分派好任務,顧雲霆親自護送大公主母女進宮,趙煦騎快馬直奔恪親王府。

    且說宮中知道魏良娣死訊的人是少之又少,就像顧雲霆所說的,一個小小的良娣,不過是為宮中的枯井中多添了一條冤魂而已。然而若有心人想要借此發揮,大造聲勢的話,就算死的只是個尋常的小宮女,也能給身居高位的某些人潑一身的髒水,何況還是有品級的廉國府嫡女!

    大公主領著凝萱一入養心殿就詫異的發現,太子、二皇子夫婦,四皇子夫婦悉數在場,而且個個臉色難看,都用冷漠的眼神盯著剛走進來的大公主母女。

    德宗正偏著頭與皇貴妃閒談,一見大公主很是不悅:「怎麼不在家中好好養病?」

    「聽聞皇兄傳喚世子妃進宮,剛好皇妹多日未曾進來請安,怪想念皇兄的,便一併來了。」

    皇貴妃朱氏在在德宗身邊,身上的貴妃袍子已經換成了皇后才可以穿戴的九鳳蟒袖袍,頭頂的珠釵也變為了百鳥朝鳳冠。朱氏笑盈盈看著大公主,不懷好意道:「照這麼說來。陛下亦或是本宮還要常常宣旨叫世子妃進宮呢,若不然萬歲爺想念親妹妹可怎麼辦!」

    四皇子妃不客氣的低笑起來,在整個養心殿裡甚是突兀。四皇子憂心的看了看姑母的表情,見大公主果然面色不虞。急忙去推妻子。四皇子妃與大公主沒什麼交集,又總聽婆婆朱貴妃講大公主的壞話,所以心裡從沒將這個先皇的嫡女放在眼中,加上為了迎合婆婆的話語,四皇子妃笑的確實充滿了毫不遮掩的嘲諷。

    沒等大公主開口反擊,德宗已經皺著眉頭瞧向了四皇子,四皇子趕忙站起來陪笑道:「侄兒托人從閩江地區尋了兩株有靈氣的牡丹。一直想送到姑母府上,卻怕天寒地凍,傷了仙葩,只等過了年再往府上去叨擾呢。」

    四皇子妃只覺得無限委屈,那兩株仙葩都是上百年的靈木,是丈夫準備在自己父親過壽那日送出去的,可現在怎麼連和自己商量都不商量,就擅自給了大公主?

    大公主將四皇子夫妻的神色盡收眼底。淡淡道:「那就多謝四皇子一番盛情了,本宮也不佔你們小夫妻的便宜。本宮那兒有一本景嫻皇后親筆謄寫的《女則》,就送了四皇子妃做禮物吧。」

    皇貴妃朱氏和四皇子齊齊變色。暗恨大公主出言傷人。

    德宗對此情景絲毫不以為意,只是笑道:「今兒叫了煦哥兒媳婦來也不為別的,想必魏良娣去的消息你們都知道了。」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兩個皇子妃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凝萱。

    凝萱陶然自若,緊緊站在大公主身後。

    德宗又道:「祖宗規定,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雖然承天命護守天下,但卻不能徇私枉法御朱門。魏良娣是個好孩子,為這事兒太子妃幾度悲傷暈厥。太子在養心殿門前跪了半宿,懇請朕嚴查此案。定要還魏良娣一個清白。」

    太子「撲通」跪倒在地,聲音顫抖:「父皇要為兒臣做主,太子妃一直喜歡魏良娣的人品,將其視為姊妹,如今聽聞魏良娣被人戕害,險些險些」太子已經泣不成聲。

    德宗有些頭疼的看著這個長子。長子雖然謙和大度,但性子中不乏軟弱以及婦人之仁。德宗瞧了瞧老實木訥的二兒子以及蠢蠢欲動的四皇子,心中無奈的長長一歎氣。

    大公主柳葉眉一擰:「昨兒那太監不是才和世子妃等人說,魏良媛是投井自盡的嘛,怎麼又成了有心人的陷害?」

    皇貴妃忙道:「是有這麼一說,可哪知那幾個親眼見到慘劇的小宦官今兒一早就被發現得了怪疾去了。大公主說這事兒巧不巧,本宮若是沒料算錯的話,這裡面定然有人在搗鬼,可氣的是她拿個無辜生命做賭注,實在可恨!」皇貴妃的眸子似有似無的落在凝萱身上。

    凝萱緩緩從大公主身後走了出來,沖德宗一欠身,繼而笑道:「妾身也懇請萬歲還魏良娣一個清白,至少叫她走的安安心心,再無牽掛。」

    德宗聽凝萱這麼講,所有的笑意倏地頓時不見,兩眼緊盯著凝萱:「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魏良娣是臣妾的堂妹,她故去是魏家的損失,祖父若知道也必定會傷痛不已。」

    德宗忽然冷冷一哼,示意大太監寧公公呈上來東西:「那你瞧瞧這個是什麼?」小寧子不敢抬眼去瞧凝萱,更不敢給凝萱任何暗示的信息。

    托盤中鋪著紅色的絨綢,上面端端正正擺著一塊美玉,凝萱心一緊。德宗冷笑道:「可認出是什麼了?這玉珮不偏不倚,剛剛好出現在魏良娣墜井的地方,難道僅僅是巧合?」

    等四皇子看清托盤裡東西,再也掩飾不住震驚,惶恐的看著凝萱。

    外面有小太監急匆匆跑了進來:「陛下,恪親王與世子求見。」德宗勉強壓下的怒火待一聽這話更炙,厲聲喝道:「叫他們殿外候著。」

    皇貴妃忙伸手去輕撫德宗的後背,勸道:「陛下何必大動肝火,世子妃已經知錯了」

    大公主緊忙從位子上站起,正色道:「娘娘怎麼這樣說話,好像直接給我們家凝萱定罪了似的,先別說這塊玉珮是不是她的,就算是,也該問明緣由,或者是她送與魏良媛的也未必?」

    大公主沖凝萱一擠眼,示意她趕緊辯解辯解。

    眾人都關注著凝萱,尤其是坐在稍遠一點的四皇子,心中已經七上八下。那玉珮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魏樂熙處?難道是她掙扎的時候扯下去的?這麼說那日在長春宮裡撞見的不是魏樂熙,而是魏凝萱。

    可惡的傢伙。

    四皇子低咒一聲,卻又無可奈何,這兒除了聽天由命,他再也找不出什麼別的辦法來挽回局面。四皇子有些埋怨似的瞥了皇貴妃一眼,原來母親說的殺手鑭就是這個。

    凝萱將玉珮握在手中看了良久,才笑道:「回稟陛下,這玉珮確實曾經屬於臣妾,而且是二皇子妃當年的贈予,只是後來出遊不知在哪裡遺落了。」

    魏靜香慌了神,忙道:「父皇明察,兒臣根本不知這是什麼,何來贈予一說?分明就是世子妃信口開河,構陷兒臣。」

    「大姐姐難道不記得了?當年你尚在魏家的時候送了我這塊玉珮?你便是害怕與魏良娣的死牽扯上關係也不該急著否認,這玉珮擺明了是宮中貢品,只需查一查內府的冊頁便知出自何處,流向何方。」

    德宗沖小寧子點點頭,寧公公肅然道:「永貞三年,西域女皇與大周交好,萬歲為彰顯兩國交好,特命能工巧匠趕製連環玉杯贈與友邦,所剩玉料製成了玉珮若干分封各宮中。其中這一枚便被麗妃娘娘賜予了二皇子妃。」

    時隔境遷,魏靜香若是能提前猜到此枚玉珮帶來的禍患,就是砸碎了也不敢給魏凝萱啊!

    德宗看著魏靜香不悅道:「你還有什麼說的?」二皇子見妻子說不出話來,忙站起來給妻子求情:「父皇,二皇子妃慈悲的心腸,怎麼可能會去殺害自己的親妹妹?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您也說了,昨日那些見證事件前因後果的小太監都莫名其妙的都死了,這玉珮也可能是什麼人故意陷害二皇子妃和世子妃,趁人不備的時候扔下去的。」

    四皇子也趕忙附和,皇貴妃很是不解的瞧了瞧兒子。

    德宗單手捏著龍椅上的獸頭沉默不語,許久才道:「你們都出去,朕有話問世子妃。」

    「皇兄!」

    德宗厲聲喝道:「難道沒聽懂朕的話?」

    眾人見德宗是真的動了怒氣,再無人敢言,灰溜溜的出了大殿,連貼身太監小寧子也在驅逐人群中。趙煦和恪親王一直等在殿外,見內中人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出來,卻總不見凝萱的身影。

    「姑母」趙煦正要問大公主,大公主已經沉著臉沖趙煦搖頭。

    凝萱跪在涼冰冰的地面上,一步遠的地方正放著那塊玉珮。德宗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侄兒媳婦:「現在人都不在,你且老實講,這塊玉珮到底落在了什麼地方?又被什麼人撿到了?趁著朕心情還不算糟,早講了實話,不然憑你是什麼身份,也難逃國法處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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