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紅黑白ソ奏鳴曲 198.小丑的連環舞劇 文 / 企鵝的怒火

    ——鏘——

    他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情，在和我們戰鬥呢。

    在和地獄騎士雷拉格——或者說是費迪南德的真身戰鬥的期間，阿爾的意識卻不自覺的發散到了別的地方去。

    從客觀來說，阿爾和雷拉格的差距比起曾經在螺旋城第九層和他戰鬥時更加拉大了。和自己手中使用的一模一樣、但基礎數值絕對是翻了幾番的赤色巨槍輕易的就能掃開自己的全力一擊，隨後如同揮舞輕巧的樹枝一樣加以反擊。

    但是，從心的角度來說，現在的阿爾完全沒把這場戰鬥放在心上。

    費迪南德——或者說雷拉格，毫無疑問也是和絲卡薩哈、艾莉娜她們一樣，擁有了心的人。至今為止他是用什麼心態和他們共處的，阿爾實在是無法想像。

    ——得知了自己僅僅是某人的牽線人偶，但是卻又完全沒有反抗的方法。行動、語言、想法、記憶，一切構成自我存在的東西時時刻刻都受到威脅。只要某人有這個想法的話，他們的存在就會在頃刻間消失，連半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這種生命，實在是太過飄渺了。

    「……無限槍·碎星。」

    以連續切換防禦技抵擋住了地獄騎士的多hit技能，這是比曾經的費迪南德所使用的12hit數量更多的連續技。但是阿爾幾乎是在下意識的情況下，將其完美的抵擋住了。

    「……你進步了，阿爾。」

    從深紅的面甲中傳出了低沉聲音，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高大勇者的聲音了。

    ……為什麼啊……

    雙方的長槍無言的互相對拼著，雙方的生命值幾乎是以同比例的速度削減著。而另一邊和另一個雷拉格戰鬥的庫丘林的情況，幾乎也是一模一樣。

    ……為什麼啊，費迪南德……為什麼不把這個秘密，隱藏到最後呢……

    他並不是以騎士的身份，而是以一切陰謀的黑幕、必定會遭到他人憎惡和畏懼的怪物身份向他們挑戰。這說明，他從一開始就放棄了和兩人的平等對決。

    ……如此貶低自己的存在，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無限槍·星隕！」

    抓住互博中對手極小的破綻，沒有一絲留情的阿爾迅猛的將自己全部的力量傾瀉在了地獄騎士的身上。刻畫著惡魔頭顱的赤色胸甲逐漸出現了細微的裂縫，高大的身軀被拋飛到了數米之外。

    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阿爾的身影瞬間突破了這段距離。

    「無限槍·星馳！」

    ——鏘！！！

    「呵呵……明明我的力量要強大得多，為什麼會被壓制呢……」

    面頰下傳來壓著笑聲一般的磁性聲音，地獄騎士依靠巨槍堪堪抵擋住了阿爾的連擊。但也因此，體勢崩壞的他只能為了防禦而疲於奔命了。

    ……為什……麼？

    「你是認真問出這個問題的嗎，費迪南德……」

    沒有用他的真名，而是過去身為他的好友的某人的名字。

    ……事到如今，為什麼你還要問出這種問題……

    雙方的基礎屬性根本沒有可比性。就如同舊時代的網游一樣，單人的玩家是無法和boss抗衡的。

    但是，例外也是存在的。

    擁有了無限槍這種整個遊戲估計都只有一個人所能擁有的獨有技能，阿格雷爾早就超脫於普通的玩家之列。或許他自己還沒有自覺，但是只要善用這個技能的話，普通的玩家是無論如何都敵不過他的。

    出於自律考慮，阿爾從未在其他玩家的面前使用過無限槍。也正是因為這個理由他才決定暫時退出攻略組，因為以他現在所擁有的力量，根本不需要那點經驗和裝備的支撐了。

    或許會被說是作弊、或許會被說是卑鄙也說不定。但是他，早就是一名被人所唾棄的封弊者（beater）了。

    這正是被系統所賦予的、將會成為對抗最終的魔王的勇者所擁有的最強力量之一。

    ——鏘！

    決定一切的、是在僅僅過去五分鐘不到後，雷拉格的長槍被和其外表完全相同的赤色巨槍擊飛的時候。

    「——無限槍——」

    咬緊牙關說出的聲音，帶著某種受傷般的痛楚。

    「——星之盛宴！！！！！！！！！」

    全身都覆蓋上了接近純白的群星之色，阿爾的左右手分別緊握著黑槍與赤槍。在之前的無限槍技能中，也沒有任何一個是同時雙持長槍進行攻擊的。

    ——但是，規律和習慣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為了打破而存在的。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視線中只充滿著自己的長槍揮舞殘留下的色彩，紅黑白三色不斷的互相切換著。瞳孔、喉嚨、心臟、腰腹、手肘、膝蓋——人體身上的所有弱點幾乎在瞬間就被全部刺穿。

    其最終的hit數為——26hit。

    「……」

    在系統輔助結束的一瞬間，雙手頓時因為負擔不起雙槍的重量而鬆開。伴隨著長槍落地的聲音，身體已經殘破不堪的地獄騎士的軀體、無言的跪倒在地。

    「……真是……比我預料中的還要強大得多……阿爾……」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線此刻變得含糊不清，喉嚨已經被貫穿的騎士本身應該已經無法言語的。但在系統的判定上，只要頭顱沒有被直接切下，他就還有一息尚存。

    「……結果，之前的所有戰鬥中……你都在保存實力嗎……」

    「……我一直都是全力以赴的，尤其是在與我的好友費迪南德的戰鬥之中。」

    悲傷的雙眸直視著被打碎的盔甲之下滿是燒傷的恐怖面容，阿爾的雙手因為之前技能的負荷以外的某些理由、不停的顫抖著。

    「……如果、你是以費迪南德的身份的話……如果你是以我的朋友的身份享受著戰鬥的話，明明能夠更加快樂的……為什麼……要用這種樣子……賭上性命……」

    「……這就是……我存在的理由……我一切的意義啊……」

    曾經身為活著的黑暗精靈時的雙眼，早在遙遠到想不起來的過去中被焚燒殆盡。此刻佔據了空洞的眼窩的，只是如同燃燒著的火焰一般的搖曳紅光。

    「……在他人的安排之下，我族的尊嚴被一把火焚燒殆盡……我的生命從一開始就偏離了軌道……成為惡魔度過了毫無記憶的百年，結果卻發現……我的生命僅僅是為了讓別人打敗而存在的……」

    太過破碎的聲音已經無法辨別出他到底是用什麼樣的情感在說這話。只是，曾經的費迪南德的臉上，正努力露出著微笑。

    「……但是，如果打敗我的人……是你的話……」

    ……也許我就能夠，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消失了……

    「別開玩笑了！你這個軟弱的傢伙！！！！」

    如同獵犬呲牙般的咆哮聲傳來。比阿爾更快的用gaebolg貫穿了另一個雷拉格的胸膛，一度進入神之血狀態的庫丘林帶著逐漸蛻變回藍發的頭髮憤怒的吼叫著。

    「說什麼只要這傢伙殺了你就能解脫？！別開玩笑了！你只是在逃避你所認為無法反抗的命運吧！你這種孬種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

    「……庫丘林……」

    「但是我不同！無論是什麼傢伙把我創造出來，現在站在這裡的本大爺絕對就是本大爺自己！！除此以外什麼都不是！！我只會為了自己而活，有誰想殺了我的話就靠實力來看！無論到了什麼時候，本大爺只會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

    ……是嗎，庫丘林……你也早就……擁有了比我強大得多的心了啊……

    「……就是這樣啊費迪南德……不，雷拉格。如果說一直以來的一切都是別人強迫你做的話，在影之國的時候獨自和黑騎士單挑，在之前不死軍偷襲的時候獨自來幫助我，這都是控制你生命的人強迫你做的嗎？」

    「……」

    「不是嗎，那麼問題就解決了。你只可能是你，除了雷拉格以外什麼都不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自我的決定，除了你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命令你。」

    「……但是……你能否認……某個以神自居、控制著我們命運的傢伙的存在嗎……」

    「不。或者說，我還認識這個傢伙。但是正因為認識我才能夠斷定，或許他的確在你們的腦中植入了某些必須完成的任務，但他絕對不會強迫你們做他的牽線木偶。」

    帶著微弱的笑容，阿格雷爾朝著彷彿隨時都會消失的騎士，伸出了平等的友誼之手。

    「如果不想做的話，那就用自己的力量反抗吧。畢竟，還有我們在啊。」

    「……」

    顫抖的伸出了破碎的手臂，地獄騎士搖曳的火焰之瞳，也開始逐漸燃燒起不同以往的溫度。

    ——轟轟轟轟轟轟轟！！！！！！！！！

    在這個瞬間，如同火山噴發一般劇烈的地震聲響傳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

    「……」

    阿爾和雷拉格的鏈接被打斷，相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阿爾，地獄騎士卻似乎有所預料一樣。

    「……果然……嗎……」

    在遙遠的地平線的彼端，混沌的極限、破壞的創造，正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衝來。

    「我的腦中有這段記憶……混沌之神的封印出現了鬆動……只要回到過去的時間點、得到傳說中被詛咒的魔槍的話……就能夠將封印打開一個缺口……令混沌之神重新回到地面上……」

    「——但是、gaebolg還在庫丘林的手上——」

    「時間的流動……並不是單向，而是多線的……這也就說明……在這個之前的平行時間點……我已經取得gaebolg了吧……」

    帶著如同苦笑般的扭曲表情，基本已經辨別不出原先長相的地獄騎士掙扎著撐起了破碎的身體，遙望著極速飛來的扭曲身姿。

    扭曲的、不停變換外形的無翼巨龍的飛行速度快的驚人，很快就進入了阿爾的可視範圍。

    全身上下爆發而出的骨瘤又會被立刻吸收掉。長滿了一排又一排尖牙嘴張開到不可思議的寬度，那是進化的完美（最終）形態，運動中的停滯。

    那是與其說是神，不如說是終結世界的巨獸、與此世的規律絕對不能共存的異種的存在。

    「……要和這種東西……戰鬥？」

    這是絕對的妄想。在混沌之神·鄂加斯的名字旁邊的綠色生命值多到阿爾根本數不過來，而且那個相當於現實中東京鐵塔般的巨大身姿，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打敗的東西。

    ——這真是讓人產生極度的絕望感的，系統所賦予的惡意。

    「……阿爾……你說我的生命，是出於我自己的意志的吧……」

    但是，在三人中最受系統之苦的地獄騎士，卻強撐著破洞的喉嚨笑了起來。

    「……那麼，就讓我證明看看……」

    「——雷拉格、你要幹什麼——」

    「……」

    不發一語的地獄騎士站穩了身體，將插在一旁的赤色巨槍拿起、朝身後高高的拉著。

    ——他想要用那隨時會崩潰的身體，對神發出挑戰。

    「住手、雷拉格！」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希望以相同的種族、相同的身份認識你，阿格雷爾。」

    在僅僅一瞬間，破碎的地獄騎士的身姿，完全的恢復了。

    ——雷拉格的能力是分身以及吸收。應該不可能出現的混沌之神因為另一個時間線的封印解除，連帶著這個世界都出現了他的身姿。那麼換句話說，這個地獄騎士的能力，應該也能夠應用在其他時間線上的他自己。

    ……結果，最後的最後還隱藏了實力的……不是你嗎……

    「將我的人生作為兒戲、玩弄至今的神——」

    從緊握赤色巨槍的右手開始，血色的光輝從地獄騎士高大的身軀綻放了出來。那並不是之前那種岩漿一樣濃稠的顏色，而是更加艷麗——如同他的靈魂一般鮮艷的紅色。伴隨著他自己瞬間消失了99%的生命值，赤色的巨槍以一往無前的氣勢飛了出去。

    「——以這個虛偽的神之軀體起誓，我的人生——絕不是你的玩物！！！」

    ——轟——！！！！！！！！

    ——唧唧唧唧唧唦唦唦唦唦唦唦唦！！！！！！！！！！！！！！！！！！！

    以和外形同樣扭曲的尖叫聲為伊始，龐大到不可思議的神之軀體從被赤槍命中的部位開始，迅速的收縮、膨脹——最終崩潰。數量巨大的生命值條以跳水一樣的速度瘋狂的削減著——

    ——僅僅三秒鐘，就全部歸為了零。

    「……不可能……吧……」

    就連庫丘林都看著天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剛才那恐怖的現實。應該是身為npc的雷拉格，竟然用僅僅一擊就將侍奉的神殺死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明顯是茅場那傢伙的設定吧……

    給雷拉格的武器中加入了弒神屬性，讓他對自己的神揭起反旗的瞬間就能將其秒殺。這種思考方式，到底是預見了什麼、或者說他想見到什麼情況呢。

    「……呵……呵呵呵呵……不過，這樣一來……一切都結束——」

    ——呲啦——

    一聲和剛才驚人的弒神一擊對比起來可笑之極的聲響，在傻笑著的阿爾身邊響起。

    「——」

    完成了弒神之舉的雷拉格毫無反抗能力的，撲倒在了地上。

    他的背上，僅僅是插著一把，可笑之極的匕首。

    「——啊、——啊——」

    最後僅僅剩下1%——也就是最後一絲生命值的騎士，沒有留下任何話的，變成了無數閃閃發光的碎片、從這個世界永久的消失了。

    而在他曾經站立的位置的後方，將自己高瘦的身姿全部隱藏在了寬大的斗篷裡，彷彿見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抖動著肩膀捂著肚子的人影，不斷的發出刺耳之極的嗤笑聲。

    ——————————

    庫丘林的怒吼、還有斗篷男的嘲笑全都無法進入腦中。阿爾當機的大腦中，開始浮現出一個早就遺忘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無情呢，我明明就跟著你們好長時間的說~

    一直憋到現在才出來，我都快忍不住了~

    所以說真討厭啊，你這種人~

    現在，讓我們開心的互相殘殺吧~！

    ——絕不——原諒——

    我的名字叫做——

    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p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