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紅黑白ソ奏鳴曲 210.緋色的武神 文 / 企鵝的怒火

    ——不甘心

    這是喬奴見識到絕對的力量差距、意識到自己即將被打敗時的最初的反應。

    在力量上被別人完全壓倒什麼的，這種事之前一次都沒有發生過。為了能夠和同伴的喬奴和唯兒一起成為攻略組的一員付出了龐大的努力，捨棄了自己單獨戰鬥的能力而選擇將自己的後背托付給隊友的極端戰鬥方式，竟然在一對一中被這麼輕易的壓倒，這件事讓她那顆運動部的自尊心完全不能接受。

    ——不過，換位思考一下的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能夠超越喬奴那極端的加點方式，說明對手的那個叫羅茲的男人肯定也是跨越了無數的修羅場才鍛煉出來的。更何況對方使用的還是那種奇特的拳套類武器，作為必須和怪物零距離接觸的武鬥使，他經歷的危機肯定遠超她的想像吧。

    所以才不甘心

    所以才不想放棄

    ……對……只要有時間的話……

    「——」

    在短暫的閉上雙眼的下一刻，喬奴燃燒著熾熱的戰意的眼神，和羅茲那同樣興奮的雙眸碰撞起來。

    這份壓倒性的力量除了另一個武鬥使外還是第一次見到。雖然不想承認，但那種火熱的感覺，已經讓她的每個細胞都無法安分下來了。

    ——下一次，絕對要打敗你！

    ——轟——

    所以，當她做好自己的腦袋被突出的打樁機刺穿、大腦被燒燬的覺悟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拋飛到了數米外屁股著地時，一時間完全沒能理解狀況的愣住了。

    「竟然毫不留情的對女孩子出手，你還真是一點君子風度都沒有呢，筋肉笨蛋。」

    「你說誰是笨蛋啊怪物！我有留手的準備，再怎麼樣我也不會在這種戰鬥力打飛一個女人的腦袋！」

    「哦？那還真是抱歉，是我錯了。你不是個笨蛋，只是個單純的蠢材呢。」

    ……發生什麼事了？

    之前完全凌駕於喬奴的力量此刻卻被反壓制著。從羅茲的緊咬著牙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他此刻已經是使出全力了。但是和他那鐵灰的指虎對碰著的白銀的拳腕甚至連半點顫抖都沒有，本人甚至還有著出言挑釁的餘裕。

    「在戰場上還保持那種歧視女性的心態，你是在」

    ——咚！

    「看不起誰？」

    隨著清麗的聲音說出下半句話，羅茲那肌肉紮實的身體已經應聲反向摔倒在了地上。似乎本人也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一樣，呈大字型倒在原地的羅茲不可思議的看著視線裡上下顛倒的精緻容貌。

    緋紅的長髮為了方便戰鬥回歸了以前的馬尾辮，兩側垂下的兩縷髮絲表露出了以前所沒有的女人味。銀白的輕薄盔甲也掩蓋不住的姣好身材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明明有著強大到恐怖的爆發力，纖長的腰線和四肢卻有著足以匹敵模特的優美。這個可以說具備了讓同性為止羨慕嫉妒的一切的女人，展現出了完美的自信。

    「……華蓮、大姐？」

    「呀，好久不見了，喬奴、唯兒。」

    因為太過超現實的招呼，癱坐在地上的喬奴沒能反應過來。不過在來回看了看那一點沒變——只是無論什麼時候都那麼漂亮——的面容和倒在地上的不可思議的男人，喬奴臉上的表情三百六十度的轉變。

    「大、大姐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唯兒她——」

    「嗯。那邊的那只娘娘腔，該把我們家乖巧的女孩放開了吧？明明是個女性恐懼症患者。」

    「事先說明一下，我並不是害怕女性，只是普通的討厭女性而已。」

    無趣的聳了聳肩，名為亞祖的陰柔長髮男真的就像華蓮所說的那樣輕易的就放開了唯兒，而且還像是要消除她的氣味一樣有些神經質的拍起雙手。有些患得患失的，唯兒和喬奴一樣一臉不可思議的小跑步跑了過來。

    「喬奴！」

    「唯兒~~！」

    「好了，敘舊就到這裡。既然被我追上了那麼就乖乖的跟我走吧，到黑鐵宮的監獄裡。」

    「誰會去啊！」

    如同怒吼著跳起來的，是不承認自己失敗的羅茲。

    「可惡、你這個怪物！不准用這種戲法啊！！」

    「那可不是戲法，只是單純的柔術而已——嘛，對腦袋裡都長滿肌肉的笨蛋來說是無法理解的東西吧。」

    「所以說你說誰是笨蛋啊啊啊——！」

    ——碰——！！

    依然是沒有絲毫花哨的直線衝拳，這個名為羅茲的肌肉男似乎和喬奴是同一類型，都是不喜歡使用系統技能的單細胞。不過此刻微彎下腰左手握拳收在胸前右手直線刺出的熟練招式，和之前的胡亂動作完全不同。

    ——這是現實中所運用的，為了在攻擊的同時防禦對手的突然襲擊所用的拳擊招式。

    一旦進入戰鬥後就捨棄了無謂的語言，華蓮纖細高挑的身姿迅速的側身躲過了刺拳。但是並沒有乘機攻擊，而是用右手拉住了羅茲刺出的右拳手腕，同時跨前一步、左手迅速的反手卡住了他的咽喉——

    「哼！」

    隨後，毫無遲疑的朝著他的腳踝踢去。

    這一連串的優美動作讓觀戰的喬奴完全啞然。華蓮的身上並沒有使用技能時的系統光效，因此之前的所有動作都是出於她的自我判斷實施的。但是作為自我動作來說這些動作實在是連貫的太過完美，簡直就像是機械設置好的一樣。

    事實上，雖然這些動作並不是系統技能，但卻的確是名為擒拿術的為了與人搏鬥而創造出來的技術的一種。而她也同樣意識到了，之前那個男人正是被這一連串兩秒都不到的動作撂倒的。

    「——哈！！」

    並沒有和之前一樣毫無抵抗能力的被踹倒在地上，羅茲似乎早有預料一樣青筋爆滿的大喝一聲，以踩破地面的氣勢穩住了身體。

    ——華蓮沒有踢動那龐大的身軀。而下一刻，在極近的距離下，雙方各自空餘的左手開始了激烈的攻防。

    「啊——」

    為什麼不拉開距離？！——這個簡單的疑問佔據了喬奴的心頭。不過看了看身邊同樣全身心投入的唯兒的視線後，她很快就明白了。

    並不是不想拉開距離，而是不能。

    華蓮拉住羅茲刺拳的右手，正被彈回臂甲的指虎緊緊的卡住——就像是老鼠夾一樣。

    「哈哈哈哈——這樣你就躲不開了吧！」

    雙方的右手都互相被對方牽制住，但即使是這種極其彆扭的動作，羅茲依然瘋狂的朝著華蓮的腦袋打出左拳。以最低限度的動作閃躲著，華蓮不言不語的緊盯著他。

    「從第一次見面我就看你不爽了！明明是個女人卻用這種男人的戰鬥方式，而且還一副完全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表情——我早就想把你這看不起人的腦袋砸開花了！！！」

    「能夠捨棄男女的差別對待出手，算是有一點進步。」

    以體格來說華蓮明顯處於不利狀態。且不論現實世界中雙方的戰鬥技藝誰比較強大，但在這個世界，屬性是說明一切的基本規則。而在這一點上，華蓮的力量值明顯不及對手，因此在這種零距離的攻防中她應該是處於絕對的不利狀態才對。

    但是，以左手成掌牢牢的抓住羅茲的左拳、眼神微瞇的華蓮的語調，沒有絲毫的波動。

    「可惜，這種平等對待卻是出自更深的區別對待，看來還需要教訓呢。」

    ——羅茲的身體、毫無抵抗的被甩飛了出去。

    「——唔？！」

    不只是當事人，喬奴和唯兒同樣沒理解發生了什麼事。以剛才那個角度來說華蓮應該是連用腳踹飛他的空餘都沒有，但是此刻她卻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轉動著右手。

    「怎麼了？不來了嗎？」

    「——你這個——女·人！！！！！」

    自尊心受挫的巨獸以全速衝了過來。包含了全身重量的右拳緊握著彈出的指虎，直直的衝向華蓮。

    碰！

    不過無法理解的，華蓮連閃開的動作都沒有做，而是穩穩的站在原地、以自己的拳頭針鋒相對的打了出去。

    ——不行、不能輕視他！

    有過戰鬥經驗的喬奴頓時緊張的爬了起來，華蓮托大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危險了。的確依靠戰鬥技藝華蓮能夠完成羅茲也說不定，但和他硬碰硬的話，那個男人真正的武器——那個護手中藏著刺穿對手的打樁機，毫無疑問會把她的拳頭紮穿——

    「呵！——」

    正如所想，當羅茲的臉上燃起確定勝利的笑容的一瞬間，喬奴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差的太遠了。」

    羅茲那龐大的身軀第三次的、被遠遠的擊飛，癱軟在了地上。

    「……胡說……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有種叫做寸勁的招式，聽說過嗎。」

    似乎是覺得羅茲那眼神渙散的呆滯表情太過可憐，華蓮輕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解釋著。

    「你的打樁機的確不錯，在極限距離下進行二段攻擊，一般來說和你硬碰硬的人應該都會吃下這一招吧。但是對我來說，這種裝置是沒有必要的。通過腿部和腰部帶動身體的大部分肌肉，就算不用移動和出拳的動作也能夠在零距離下進行全力攻擊，這就是叫做寸勁的東西。如果是大成的高手的話，就算全身都被綁住也能夠輕鬆打碎牆壁和房門之類的東西的。所以對我來說，與其追求這種華而不實的裝置，不如考慮怎麼加強裝備本身的強度和屬性加成比較好。」

    以和出現到現在完全沒變過的凜然表情，華蓮輕輕彎下了腰。

    「那麼，就和我去黑鐵宮走一趟——」

    ——鏘！

    迅速的回過身用護手所擋住的、是一隻躲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第三人的劍刃。

    「啊呀啊呀，所以說別再想著挑戰這怪物了。亞祖一開始就走了，你也趕緊用傳送水晶回去吧。」

    「！但是！」

    「和這個女人戰鬥的機會以後還多的是，還是你想在這裡被抓住嗎？」

    「——嘁！」

    看著身高差了自己一個腦袋還多、身材也十分纖細的同伴的話，羅茲不爽的咋了咂嘴，最終還是覺悟似的掏出了淡藍色的水晶。

    「轉移、塞拉羅斯！」

    「——」

    「哎呀呀，偷襲這種事情可不好哦。」

    在華蓮彎下身如同子彈一樣朝著詠唱的羅茲衝去的一瞬間，反手握著一把奇異刀刃的卡達裘就嬉笑著朝著她刺了過來。在華蓮以最小幅度側身躲開、一拳朝著羅茲的腳下砸去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堪堪從現場消失了。

    羅茲很強。那強大無比的力量配上現實中明顯鍛煉到極限的身軀，而且還擁有了打樁機那種奇特的武器，如果不是華蓮這種論外級別的人的話，肯定已經被他打敗了吧。

    但是，此刻輕巧的後跳著拉開距離、隨意揮動著擁有著兩個刀刃的雙刃劍的纖細男子，卻有著更恐怖的實力。雖然只有短短一瞬的攻防，但從他到達華蓮身邊、出刀、拉開距離這一段空間，喬奴什麼都沒看到。

    ——這個男人，好強！

    「……卡達裘……」

    「我可沒有和你戰鬥的打算哦，大小姐。你們的纏人程度我已經見識過了呢，無論是你還是那個叫華瑛的傢伙。」

    「……」

    並沒有和之前對待羅茲一樣充滿挑釁意味，華蓮此刻的表情更加的冷若冰霜。讓其餘兩個同伴先行離開，自己一個人留下攔住華蓮，這個名為卡達裘的男人到底對自己的實力有多少自信，喬奴大概也能得知一二了。

    「你也知道的吧，如果我想逃走的話就算是你也攔不住我。而且我們也沒有想傷害那兩個可愛小女孩的意思，這次就放過我們吧~？」

    「一個問題。」

    以最簡短的話語，華蓮對那輕佻的男人提出質問。

    「poh，在哪裡。」

    「嗯~真是個好問題呢。那個男人喜歡觀賞最精彩的廝殺，但是卻不喜歡親自出手，所以應該在戰鬥的最激烈的地方——當然他知道了你來了我們這邊的話估計會很後悔呢。」

    「……」

    「好啦好啦~~別擺出那麼生氣的表情嘛，難得漂亮的臉蛋都毀了——是呢，讓我想想，最精彩的廝殺呢……」

    單手的食指撐在臉頰，這個十分做作的動作在他的身上卻顯的無比自然，那如同獠牙一樣的雙刃劍無規則的隨意揮動著，不知不覺，在那武器身後的他的身影已經越發稀薄起來。

    「……如果那兩個黑色和白色的小姑娘受到傷害的話，另一個有趣的男人，肯定會很生氣吧~？」

    「——卡達裘！！」

    「哈哈哈哈哈哈~~~」

    華蓮憤怒出手的攻擊，僅僅撕破了空氣而已。在原先站立的地方什麼都沒留下，僅僅是喜悅的笑聲越傳越遠的男人，早已不在這裡了。

    「……喬奴，唯兒。去和黑貓團他們合流，聖龍聯合的支援隊應該也在那邊。」

    「等、——華蓮大姐，你要去諾瓦她們那邊？」

    「嗯，我絕不會讓她們受傷的。」

    「——是官人吧？！官人也來了對吧？！」

    「……」

    「不用回復也沒關係，華蓮小姐。」

    恢復了一如既往冷靜的姿態，正色起來的唯兒為了另一個人而擔心著。

    「秋夜、秋夜還在另一邊戰鬥著，我們必須去幫助他才行。」

    「不用擔心，有人會照顧那個太刀使的。」

    在最後回過頭說完這句話，華蓮如同獵豹一樣充滿爆發力的身姿，開始全力朝著另一個修羅場衝刺起來。

    ——不快點的話、真的會殺人的——

    ——阿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