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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薔薇 第七十五章 惦記著你 文 / 清夜墨眠

    聞言,伊爾彌金紅的眸子閃了閃,線條完美的薄唇緊緊一抿,他冷漠如雪地俯視著她,驀地一抬腳,穿著靴子的腳猛地用力踩上了她握劍的右手,「右手使劍的?」

    清央疼得眉頭緊皺,聽得他冷冷淡淡的問話,心底驀地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伊爾彌冷冷地笑了聲,笑聲冷戚,然後他緩緩地舉起了佩劍,倏然對著她的手臂,使力刺了下去。

    長劍極其迅速,清央翻滾了下,但奈何手掌被伊爾彌踩住,她根本無法躲開。長劍緊隨而至,生生刺入了她的右手臂,她疼得大叫了起來。

    那一下不緊緊只是刺傷了她,他最終的目的竟然是想要挑掉她的手筋,廢掉她的右手。

    疼痛比任何一次都來得刻骨銘心,她竟是當下疼得眼淚控制不住地直流,晶瑩的淚水滑過她美麗白皙的臉頰,這一刻,她張大口,竟是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急促地呼吸。

    左手按緊了地面,纖細的手指,指骨青白,一顆粉嫩圓潤的指甲因為她的用力過度而爆裂開來,瞬間,嫣紅的血慢慢地滑落而來。

    伊爾彌俊美絕倫的面容冷寂淡漠,眼底猶如一波寒湖,卻寂靜無波,他動作緩慢地拔出了佩劍,鮮血濺落,染紅了石板地面。

    「啊……」許久,她沙啞的呼聲才慢慢自嗓子眼裡漫了出來,右手控制不住地顫抖,疼痛如潮水蔓延而來。

    「現在,你就再也不能反抗我了。」伊爾彌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聲音冷漠如沙漠裡黃沙般的乾澀冷凝。

    「唔……」眼角晶瑩的淚水搖搖欲墜,她咬緊了唇瓣,左手微微動了動,緩緩地按住了顫動的右手。

    她的手掌被他踩在地面,柔嫩的手心被地上細碎的石頭嵌入,手臂處一片血肉模糊,片刻中,她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右手真的被廢掉了,右手竟然動彈不得,只感到尖銳的疼痛,完全使不上力道來。

    習劍之人斷了經脈,就猶如失去了她的尊嚴和第二生命。

    一瞬間,清央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在這個時代,若是她成了一個廢人,那她該怎麼活著?若是伊爾彌感興趣時還好,若是他不感興趣丟棄了她。那她除了被強迫淪落成為別人的性、奴,還哪裡能有任何用處?

    她連逃跑都只會成為一個妄想。

    「不……」想到此,她臉色蒼白如紙。若是如此,倒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他微微俯身,修長如玉的手指勾起了她小巧的下巴,露出了她精緻佈滿淚痕的小臉,「哭得真美,像是清晨含苞待放的薔薇。」

    「現在告訴我,格納沙和你說過什麼,或許我該說,帕拉沙爾四世想要你做什麼?」

    清央閉上了霧濛濛,猶如被水洗過的黑珍珠的眼眸,她嗓音暗啞,額上滿是冷汗,「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來問我呢?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伊爾彌金紅色的眸子閃了閃,許久,他才冷冷喚道:「清央。」

    一字一頓,足見他心底蓬勃的怒意。

    清央淒慘的一笑,右手的血沿著指縫間滑落,她的唇色雪白,「伊爾彌,你殺了我吧!」

    伊爾彌聞言,瞳仁驟然緊縮。

    清央又重複了一遍道:「伊爾彌,你不是容不得背叛嗎?既然你能廢掉我的手,何不乾脆殺了我,一了百了呢!」

    聲音銳利而尖細,帶著濃厚的絕望之意。

    「真是找死!」伊爾彌冷冷地道。

    清央淒婉地一笑,閉上了眼,撇開了臉,右手處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渾身都因為疼痛而泛著冷汗。

    她見他半晌都未動,突然,她驀地動了,她一把爬去拿地上那把落地的精緻匕首,迅速飛快,然後便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匡當!」

    匕首落地的清脆響聲。

    她的左手被伊爾彌掐住,微微用力,她的左手的手腕便脫了臼,匕首自她無力的左手中掉落。

    她面色青白,眼前是伊爾彌陽春白雪的俊美面容,他抬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他的嗓音如同冰沙而陰狠,「想死?那也要看看,我允不允許。」

    他不知道此刻,他心底湧起的煩躁感到底是什麼,但肆虐她似乎能帶給他部分的放鬆感。

    竟是連死的權利都沒有了。

    清央的臉被甩得側到了一邊,一邊的臉通紅,嘴角蜿蜒出一道細細的血絲,耳邊是嗡嗡作響,眼前瞬間都是四散的花朵。

    這些疼痛與手臂的傷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的。

    她漆黑的眸子微微瞪大了,面容灰敗,眼底蕩漾開一圈圈的絕望,那是空洞至極的眼神。

    她本是極其熱愛生命的,為了回家,她在用盡所有的努力去生存,什麼都能忍受。因為她知道,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堅持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有活著一切才是有意義有價值的。

    而,他們磨滅了她所有的生的希望,那該是怎樣的殘忍才能抹滅一個人對生命之光的嚮往。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她咬緊了唇瓣,倔強地仰望著他。

    伊爾彌看著她冷淡悲絕的模樣,冷冷地笑了起來,「在我還沒有失去興趣之前,我要你活著。你若是死了,我豈不是很無趣麼?不過,我現在更關心的是,帕拉沙爾四世他們的計劃!」

    「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她別開了臉,不想再看他。

    伊爾彌看著她絕望悲壯的模樣,眸子瞇了瞇,「是嗎?我想會有人很惦記著你的。」說著,他站起了身,竟是再也沒多做糾纏,直接轉身便走。

    清央此時滿心的疲憊,也沒管他話語裡的其他意味,見他把她丟下,撿起地上的那把匕首,漸行漸遠。

    手臂上尖銳的疼痛,讓她低低的哭了起來,她低聲喚道:「……師兄,師兄……央兒好疼,師兄,你什麼時候才能來救救央兒,央兒好累好累……師兄,央兒好想你……」

    明明知道明染聽不到,就算聽到了,也未必會出手。但她卻還是想要喃喃念出,她還惦記著他曾經的好,除了師父,從來沒有人對她這般的溫柔體貼好過。

    這般念叨著,似乎就能減緩疼痛感似的,她低低猶如蚊蚋地念著,眼前是陣陣的泛黑。

    恍惚間,似乎有道身影接近了她,然後那個黑影低低歎了聲氣,俯身把她抱了起來。

    溫暖的懷抱驅散了她因為失血與疼痛而產生的寒冷感,有溫柔的呢喃在她耳畔響起,像極了曾經師兄哄她睡覺時的溫聲軟語。

    她忍不住更加依偎進去了,口中喚著:「師兄……」

    柔軟身體的貼近,讓來人的身體緊了緊,他低眸看了看懷裡少女蒼白如雪的面容,眸子微微眨了眨,金色的長卷髮在微光裡泛著晶瑩閃亮的光芒。

    *——*——*——*——*

    清央怔怔然地望著頭頂的紗幔,上面以彩線繡著一朵朵精緻的蓮花,枝蔓伸展,甚至漂亮。

    開始體內的那股真氣早已不見了,丹田內是一片空蕩蕩的。

    「怎麼了?醒來了為什麼不說話?」輕輕淺淺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半晌,清央才轉眸看向一側,眸子對上奇魯迷微微瞇起的狹長丹鳳眼,他臉上帶著很輕柔的笑。

    頓了頓,她張了張口,嗓子裡是陣陣的疼痛,「我想問祭司大人一個問題。」

    「嗯?我的榮幸。」奇魯迷示意她問。

    「加諾菲爾符是什麼?」清央胸口微微起伏,胸腔裡還是陣陣的疼痛感。

    奇魯迷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滯,卻很快地恢復,他彎著眸子低低笑道:「為什麼想要知道這個東西!」

    「想要知道而已,請問祭司大人能否替我解答。」她黑漆的眸子靜靜地望著奇魯迷。

    奇魯迷見她堅持,單手摸了摸下巴,才慢慢回答道:「這是個古老的秘術,至今會的祭司沒有幾個。因為這是個很危險的秘術,可以說它是被禁止使用的。使用了它後,被施者如果對施者展開攻擊,造成傷害後,那麼她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說得更明白一些,就是被施者的性命和施者是相連的。」

    聞言,清央的面色白了白,「原來如此……」

    所以她在傷到伊爾彌後,才會內息紊亂,差點兒導致走火入魔,不過如今手筋斷裂,她也形同廢人了。

    而伊爾彌到底是何時給下的加諾菲爾符?

    「加諾菲爾符,一般是如何下的?」她追問道。

    奇魯迷古怪地瞅了她一眼,才繼續回道:「加諾菲爾符一般都是男子對女子下,若是對同性下是很難成功的。而成功的契機是,被施者一方是吞食加諾菲爾符後,被勾起**的情況下,才是真正的成功。」

    清央驟然想起來了,原來是那時候——送她入宮前的那夜。

    伊爾彌曾經對她下過藥,她身體起了反應,以為是催情的藥物,哪裡知道竟然是加諾菲爾符!難怪,他在後來放開了她後,她身體的騷動也平靜了下來,,沒有肆意地叫囂。ua5k。

    「那,解藥呢?怎麼解開這種禁制?」清央忙問道。

    若是如此,那她這輩子不就得跟著伊爾彌了,他死她死,他活她活。

    奇魯迷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實在是太過古老了,我還真的不大清楚。」

    清央明亮的眸子暗淡了下來,「哦,這樣啊。謝謝你,祭司大人。」

    連奇魯迷都不知道,那伊爾彌的藥是從哪裡得來的?

    除非奇魯迷是在說謊。

    「祭司大人和伊爾彌的頭髮一樣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兩兄弟呢?」清央狀似無心地提起道。

    奇魯迷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他淡淡又優雅地笑了起來:「你這句話最好不要讓伊爾彌聽到,他可是會殺人的。不過,說起伊爾彌,他給你送來了一樣東西來慰問。」

    說著,他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來了一個用白色絹布包著的小木盒子。

    清央嫌惡地皺了皺眉,不過她還是接過了,她可不認為伊爾彌會給她送什麼好東西。

    她解開絹布,小心地揭開了木盒子,卻在看清盒子裡的東西時,突然她的手一抖,木盒子掉落在床。

    她震驚地以左手掩住唇瓣,然後她似是想到了什麼,面上的血色驟然全然褪去,蒼白得可怕。

    小小的木盒子裡躺著兩枚小巧精緻的指甲,指甲內還沾染著未褪去的血肉,鮮血暈紅了底下鋪著的白色絹布。

    「他這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真是無可救藥了!」她恨恨的怒道。

    結合那日他的話語,與此時出現在這裡的兩枚小孩指甲,便可知道,他根本就是又拔了小莫尼指甲!

    他是向她展示著他的憤怒,若是她再敢肆意地輕舉妄動,那麼下次就不是這麼輕鬆地只拔掉兩枚指甲了。

    他這是在警告她。

    想到此,她全身經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她已經不敢再想像他的可怕了!

    奇魯迷掃過盒子裡的東西,低低笑道:「伊爾彌是比較惡劣,不過毫無疑問,他是我們亞述最偉大英勇的將軍,無論在哪裡方面。」

    是的,伊爾彌的確是個勇敢的將軍,但是他的那些個手段卻不僅僅只是對待敵人,甚至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而在亞述人心裡,根本沒有足夠的道德約束。即使是悲天憫人的祭司,也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清央無法再與奇魯迷繼續這個話題,她攥緊了木盒子,盒子的菱角刺痛了她的手心,她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問了個她很在意的問題。

    她舔了舔乾涸的唇瓣,望著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右手,隨便的一個移動,都疼得撕心裂肺。

    她緊張地問道:「祭司大人,我的右手,能不能,好起來?」

    聞言,奇魯迷的視線也落在了她的右手上,眸子動了動,模稜兩可地回道:「看情況吧!」

    清央面色僵硬而慘白,她動了動嘴唇,半晌,才勉強勾出一個笑容,「謝謝……」

    奇魯迷站了起來,低眸看了眼她,「你在神殿待得太久了,明天你該回王那裡了,王非常的惦記著你。」

    聽此,清央臉上的笑都要繃不住了,片刻,她才勉強擠出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奇魯迷見此,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指尖是她柔軟冰涼的水色長髮,他眉眼微微柔和了下來,「放心,很快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只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就好。」

    突入而至的溫馨安慰,讓清央鼻頭微微一酸,心底的委屈氾濫成災,她撇開了臉,悶聲悶氣地道了聲謝。

    奇魯迷也不多說了,知道她要安靜片刻,他尋了個借口便退了出來。

    只是他才出門,面上的笑容便盡數斂起,他垂眸,饒富興味地道:「加諾菲爾符?呵呵,有趣!」

    天空是一片瑩潤的碧藍,陽光依舊燦爛而明媚。

    而一場陰謀正在暗地裡肆意地鋪展開來。

    *——*——*——*——*

    清央離開神殿的時候,是個晴天。

    清晨的陽光絲絲縷縷的撒落在她的身上,她水色的長髮因為陽光的折射而泛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她漆黑的眸子如同最上等的黑曜石,微涼而美麗。

    「這些日子,非常感謝祭司大人的幫助。」清央朝奇魯迷道謝。

    奇魯迷站在高處,紅色的長袍如同最妖冶的火焰,寬袖微微垂下,輕風吹起了他金色微卷的及膝長髮,他琥珀色的眸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聞言,他低頭看著美麗的她,淡淡道;「……嗯。」身來他疼。

    「塞米拉米絲側妃,我來接您了。」格納沙微微躬身,行了個標準的躬禮,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笑容。「我們該走了。真是打擾了,奇魯迷大人。」

    清央咬了咬唇,再次回頭看了眼肅穆富麗的神殿,她慢慢地朝格納沙走去。

    她知道,此去,怕是再難回這個肅穆又安靜的神殿了。

    「您請上車輿。」格納沙領著她走到車輿前。

    因為神殿與王宮隔了很長的距離,所以帕拉沙爾四世這次讓格納沙領了車輿來接清央,這是其他妃姬很少享受到的殊榮,由此可見他對清央的看重喜愛。

    早有奴隸**著上身,跪倒匍匐在地上,乖巧地一副任人踐踏的屈辱模樣。

    清央見此愣了愣,這個時候,都是踩著奴隸上下車的,有些人甚至因為不悅而遷怒奴隸,從而鞭打弄死奴隸的大有人在。

    看著這樣一副姿勢的奴隸,她實在是下不去腳。

    見她半天沒動,格納沙揚眉問道:「怎麼了,您可以有什麼不滿?莫不是,是因為他?」頓了頓,他犀利的眸子瞟向一側的奴隸,突然,他驀地一腳踢飛了那個奴隸,那奴隸的身體飛了出去,然後沉重地落了下來,摔出沉悶的聲響。

    「不,不是的……」清央連忙拉住格納沙,「不關他的事,是我有些注意力不集中而已。」

    最後,清央極輕地踩著奴隸上了車輿,格納沙才宣佈回宮。

    只是,清央沒想到,居然會在路上遇見那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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