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章 文 / 天下放歌
「你再說一遍重生之夢璃！」齊元的高呼聲令屋外隔著很遠的侍衛禁不住面面相覷。
「甸公未曾許我出府！」夢嫣的身子一縮，頭低低的伏下，口中惶惶的答道。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齊元一聲長喝，抱著頭，苦爹爹的坐在幾塌上。夢璃衝著齊元看了一眼，道「父親稍安勿躁！」她轉向夢嫣，
「那你是如何離開的！可還有人知曉麼！」夢璃高聲問道。
「我，……我那院子有一處……有一處狗洞，院外便是後巷了。」說到此，夢嫣雙膝跪行了幾步，兩隻手臂環住夢璃的雙腿，仰著頭，用極其可憐的目光央求道
「郡主，求你，以前皆是我的不對，千錯萬錯都是妹妹的錯，還求郡主，允了我，令我回來吧！」一見到齊元的冷臉，她便知在齊元處討不著好處。便苦著臉，轉向夢璃。
只是，任憑她這般苦求，夢璃竟是連看也不看向自己，只是略略皺了下眉頭，道「你我情誼早在月前斷決了的，休要再來問我！那時，你也曾這般苦苦相求！只是，我真不知，堂堂齊家竟然會有人甘願為畜生道者！」
她吐詞清晰，每一個字都很響亮，令得人人可以聽到。
聲音中含著強烈的不屑，她的指責毫無紕漏。
齊元不免想到，這個姬妾是夢嫣自己要當的，如此，便是那王甸好色。只圖床第之歡，便是在姬妾處受了委屈也只是她的果！如今竟然不顧廉恥的，竟要，竟要……他剛要開口斥責一番，一旁的碧娘如泉如溪的聲音忽然響起。
「二姑子，快些回去罷，若是甸公怪罪下來，不只是你，這齊府上下可如何是好！」碧娘柔聲細語，在一旁說道。她的話正中齊元的心思。不由得更加氣惱起來。
「哼！我與我父親說話，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夢嫣面色有異，她不是沒有瞧見父親與這女子的親暱，可越是知道，心中的憤然便越是高漲。
自己和母親怎得千般算計，竟落得如此田地。倒是她一個不知底細的花枝招展的婦人得了好處，竟敢如此訓斥自己！
「她自然有份，如今，這齊府當家之人。便是碧娘！你的來去，自然說的上話的！」
「什麼?不可能！不可能的！」搖著頭。她身子有些顫抖起來，「父親！母親犯了何錯，竟令你免了她的主事之權！……」那夢嫣清麗的臉瞬時鐵青，她頓時氣得噎住了，伸手指著碧娘。只說了幾句，便再說不出一句話了。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也是一種越位的挑釁！自己只不過嫁出去一月，怎得竟出了這檔子事！如今，她在齊家還能投靠誰？
「夫主。二姑子不喜我，我還是，還是退下吧！」碧娘的一雙美目淚水漣漣的看向齊元，她的一張小臉因為委屈，而哭泣不止。紅潤的嘴唇因為哭泣而輕微的顫抖。
「你不用走！」齊元的喝道聲在碧娘的哭泣聲中響起。夢嫣身子禁不住一晃，她立時低下頭去。
不敢去看父親，即使不看，她亦知曉。齊元的眼中正放射著怒火！「你的母親便是這般教導你的麼！以小犯上！不尊長幼！」
「女兒知錯了，父親，便饒了我這一回吧！」夢嫣終於害怕了！她不能得罪父親，便是這個碧娘，如今也是要盡量討好些的！「小娘，嫣兒錯了，小娘莫要怪我！」她朝著碧娘泱泱的苦求道。
夢璃衝著碧娘一笑。便低下頭不再言語了。
「二姑子，妾不敢怪你的！只是如今你留在府中只會給夫主招禍。那王甸是何人，為今之計。二姑子還是快些回去罷！」
「我……我……」
「你還呆在這裡作甚！這禍本是你闖的，如今卻要拖累我這個父親不成！」
原來，父親不單單只是冷落自己，便是這夢嫣，他也並不放在心上的。
夢璃禁不住一陣苦笑。
很久很久以前，她便知道，自己沒什麼風骨，更沒什麼威儀，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俗物，任憑著自己讀了整整一書房的書籍古文，可卻從不被人誇讚。倒是自己的庶妹，因為長相清雅艷麗，身姿高潔娟秀，常常被父親誇讚，被眾人美譽著。
她曾經真的以為，父親是深愛著田氏的，也同樣深愛著夢嫣的！只是單單不喜自己罷了，原來，他竟是連這二人也是不喜的重生之夢璃。父親所喜的，大概只有仕途前程這四字了吧！
「娘！」一聲哭啼聲中，齊府東廂房的屋門倏地打開了，滿臉淚痕的夢嫣，飛奔進了田氏跟前。
「嫣兒~~」婦人抬起頭，她的面紗遮掩著臉孔，只是那雙目的紅腫毫不掩飾。
摟抱在一起的母女終於分開「嫣兒，你，你過的可好？」
「女兒……不好……不好！哇~」夢嫣禁不住哭泣，她的一顆腦袋重重的扎進田氏的懷中。
「王甸他，他！」夢嫣哭了一陣，一撩自己的袖口，只見那白玉一般的胳膊上，佈滿了青紫的鞭痕。「娘，我受不住了！可是父親只允我來見你一刻，便又要去那狼窩！」
「他……他怎可如此待你，待我的嫣兒！」田氏的哭泣聲禁不住響起。
「娘，那個碧娘的模樣好生像，像是……她是誰，怎得竟成了主母？那你……」夢嫣抬起頭，口中諾諾的道，心裡不禁想，原想著娘親在齊家便是容貌有損，也是主母的身份，自己回來倒還有容身之所，如今，便是眼前的母親也靠不住了。
「傻孩子，這男子的寵愛怎有天長日久之說？」苦笑著，田氏的杏目禁不住一陣冷厲「只是，便是我粉身碎骨，亦不會放過她們！」
「娘親，你，你莫不是要~」
「娘無事，」搖了搖頭，田氏的神情忽的一凜，靠近夢嫣低聲道：「嫣兒，那物可還在？」
「在……在的！只是，若用了此物，用了此物……」伸手自懷中掏出。夢嫣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白瓷瓶，
「那便如何，娘算看透了，這世間男子最過薄情的，便是你為他生了一兒半女，倒是照樣會翻臉無情！只要我的嫣兒不受苦累，便是……娘亦不後悔！」
「娘！我怕！我怕！」夢嫣身子禁不住哆嗦起來。
「莫怕！不過是塊肉罷了！」田氏的撫著夢嫣的青絲，一下一下的撫摸著！
合歡，百年好合，卻只一世而消。
夢嫣雖然隨身帶著它，可是，終沒有用過一次。
此種迷香，最是令男子神魂所迫，憐愛歡好，只是，有一樣，若是此香一用，不止是那歡好的婦人，便是這男子，也不會有後了！
「嫣兒，娘只能指望與你了！咱們母女倆的將來，俱要看你的本事了！」
田氏的手緊緊的抓住夢嫣的肩頭。
二人正說著話，門外忽的一聲渾厚的男聲響起：「二姑子，不早了，快些回去罷！」鄭叟立在門口，一旁的阿壁低頭垂眸。
「嫣兒，你且要記住，莫要任性，只是萬事小心！」連忙將那瓷瓶揣入懷中，夢嫣點了點頭，退身出了屋子。
「你可聽真切了！」冷冷的問了一句。「是，是，奴婢趴在牆根，聽得仔細呢，夫人……不，那婦人卻是這般說的。只是後來鄭叟來了，奴婢便沒法子再聽了！今日，奴婢是背著那婦人來的！」
「便是粉身碎骨，亦不會放過我們？！」淺抿了一口茶水，夢璃衝著碧娘，一笑「竟是恨透了我呢！」
「郡主，這，這該如何是好！」碧娘眉頭微皺，雖說如今這齊府是自己當家，想來暫時不會有事，可事有萬一，不得不防！
「二姑子可回去了？」
也不多說一句，她衝著那跪在地上的丫頭繼續問道。
「哭啼啼的走了，已經被送了回去。鄭叟拿了些金銀打點著，聽說已經進了甸公府裡！只說是心切求子，去了觀音廟。」
「你是個有心的，用心做事，必然不會虧待著你！」
阿壁歡喜的抬起頭，「是，是，奴婢定不負主子重托！」
歡歡喜喜領了賞錢，阿壁笑嘻嘻的出了房間。
只又過了半個時辰，碧娘也告退了，臨走的時候，臉色通紅成一片。
又過了三日，那甸公府中再無動靜，齊元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他本來還擔心夢嫣回去後有個閃失，自己這剛剛得的太守便要不翼而飛。仔仔細細的又派了幾人去那府中打探一番，只說這甸公似乎最近這幾日極是疼愛夢嫣的，已經三日未曾出屋了。
他的這顆心才終於放了下來。眼見著赴任的日子臨近，他滿心之中只有雀躍之聲了。這一歡喜，齊元便立刻想到，自己的璃兒眼見著便要嫁給信侯，自己的庶女竟有了長進，竟被甸公寵愛了起來，琅琊王氏算什麼，他自己這個父親，如今就快成了琅琊兩個貴人的岳父了！
這男子被就是一個最易被歡喜沖昏頭的，如今這心下歡喜，便想起碧娘來了。這美人兒果然是福將，連夢嫣私自回府這麼大的事情，都輕鬆解決。
當下便日日與碧娘歡好不說，竟是連田氏的房門都不曾再踏進一步了！
自此以後半月，夢璃足不出戶，只是每日裡堅持服藥，卻終不見好。
這一日，正在床榻上倒臥著，禁不住咳嗽起來。連著服了幾日的藥汁，面色上竟真的蠟黃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