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文 / 天下放歌
都城健康與臨淄,快馬日夜飛奔,也需得二十日往復重生之夢璃。若說這王卓去健康求見,順利的話,不出一月便會有消息傳來的。可是,直到這新年過去,也不見動靜。
或許是我多慮了,這王卓去了健康,只怕光是一個大公主,也不會應允他的!
這般想著,她起先還有些煩亂的心緒,總算是平靜下來。
整個正月裡,齊府最大的事情便是齊元準備著去源城上任了!
早在半月前,便開始準備,齊元好高騖遠,所帶的物事必然要華美堂皇的,便是那衣帽之物,也換成了全新的。
如今這新年已過,自然,家主這一去,上至妻妾,下至婢女,俱都是要跟著前往的。
夢璃這個郡主,雖然名分上不同,可身為齊家的嫡女,自然是要同行的。
源城雖近,但這一路上,卻並不太平,這年月雖然已經是三國平分天下,可是,錯錯落落的勢力還是錯綜複雜的,便是這數百里之遙,若真的安安靜靜,只需六七日日便可到達的,可是跟著齊元一行,只怕定是要為了炫耀張揚而拖沓不前了,一日行程估計總要耗上十幾日才可到達的。
那二三十個侍衛,早已經充斥到這龐大的車隊之中。正如大多數混得不錯的世家子弟一樣,齊元府中,養著諸多的食客。這些食客裡,大多只是賢士,並沒有劍客。
齊元最討厭血腥。自然心中對那些劍客遊俠兒,充滿了不知名的懼怕與輕蔑。
平素裡,這些食客是不能面見女眷的,所以,便是知道這齊家嫡女已經成了郡主,也是不知其貌的。
車隊總共有十輛馬車,十五輛牛車,三十輛驢車組成。齊元與碧娘一乘,田氏一乘,夢璃一乘。其餘的七輛馬車中,竟全是金銀細軟之物。食客們只是乘坐在牛車之中。另外的三十輛驢車,滿滿的盛了糧草和洗漱用的清水。
掀起車簾探望了下,只是一眼,夢璃便禁不住歎息,喃喃道「父親如此,只會令人寒心!堂堂聖賢門下,竟然比不上金銀之物!」這話她只是自語,卻不想。馬車外忽有一個聲音道「堂堂一城之主,竟不如一個婦人知禮!」
另一個聲音道「子瑜。莫要喧嘩!」
「哼!」被喚作子瑜的食客冷哼了一聲,遠遠的走了。
這時,一個吆喝聲響亮地傳來,「起行——」
聲音一落,十步外,另一個侍衛策馬上前,接著高喝,「起行——」
「起行——」
「起行——」
一個聲音落下,十步外的另一個劍客馬上跟著高喝。於是高喝聲連續而起,不一會功夫,長長的隊伍,便都傳遍了。
浩浩蕩蕩的隊伍,擺在官道上,足足延綿了將近一里遠。
這車隊出了臨淄城,並不疾行,彷彿是在走馬觀花欣賞風景。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一經過,路上的行人,多有指指點點羨慕不已的。只是這些人中,也不乏身穿文士服侍的士人。
齊元心中得意,便命碧娘彈奏琴弦,唱幾句小曲兒,几案上端放著美酒果品。幾個婢女服侍在側。這樣一路高歌著前行。只大約行了半日,便不得不停住了。
隨著馬兒一聲嘶鳴。整個車廂禁不住向前一衝,齊元本是端著酒觴。因為這一晃,那酒水飛濺出來,污了他一身。掀起簾子,大喝喝問道「出了何事!這般慌張不定?」
「郎君,這前面有一隊車馬相阻,許是要進城去……」
馭夫小心翼翼的回答,齊元憤憤的看向前方,一隊車隊杵在前方,顯然是向著臨淄的方向行進著的。只是隔著遠些,看不真切。
他的臉色鐵青,自己的威風凜凜還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人打攪,是何人這麼大的膽子,阻在路上重生之夢璃!他倒要瞧一瞧!
「爾等前去傳話,我堂堂一個太守,竟是要為他人讓路不成!」
馬車旁的兩個侍衛領命去了。
他所乘的馬車是頭一輛,他的馬車一停,那身後的長長大約一里地的車隊便紛紛停了下來。
夢璃正在獨自打坐,隱隱聽到齊元的怒喝聲。
這個父親啊……搖了搖頭,伸出右手探開車簾,問道「怎得停下了?」
「回郡主,前面的車隊阻在路上了,不肯相讓!」
一個婢女低聲答道。
她的回答剛剛想起,只聽到那前面的車隊中,高聲的響起女子的嘲笑聲「三兄你瞧,咱們被人嫌棄了呢!竟要本公主相讓,華魯一個小小的太守,竟也生出諸多骨氣來!」
她的聲音尖而脆,隔著很遠便可聽到。
「聒噪!一個不留!」那男子只是說了四字。便只聽「啊~」兩聲慘叫。兩個傳話的侍衛便屍身倒地。他們的頭顱被齊齊的砍下,毫不憐惜的踢將到路旁的混著白雪的乾草地上。
兩行血跡,刺目的留在那官道之上。
只是,車中的少女和男子,對那慘叫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三兄,切不要為了賤民動怒。只是不知那百里侯是何模樣?如此不知好歹之徒,竟也當得起太守!」
「你啊,口中責怪他,怎得滿面紅潤,這麼快便春心萌動?」
兩人說笑著,也不理會那齊元一行眾人臉上的驚愕。
「你,你們怎得……」
他的一雙褐色的眼睛,瞳孔瞬間放大,不敢置信的看著前方的車隊。忽然眼神一閃,刷的跳下馬車,幾步迎上前,雙膝跪在地上,衝著那馬車的車廂雙手一叉,道「小臣罪該萬死,還望三公子,七公主贖罪!」
他的求饒聲很是動聽,引得那車中少女咯咯的嬌笑起來。「三兄,這人真是好笑,既然已經得罪了你我,竟然還想著活命!」她的聲音清脆至極,可是那話音卻如同炸雷,令齊元僵在原地,身子禁不住哆嗦。
那馬車周圍的劍客們,自四面八方,提著長戟便要提步走向齊元。人高體壯的一身肌肉,竟是不怕冷的裸了半個臂膀,那長戟之上,分明就是剛剛那兩具屍身染上的鮮血。
碧娘與田氏,俱都已經下了馬車,看到這一幕,碧娘立刻雙膝一軟,神情緊張起來。忍不住低呼「夫主!」
田氏則是嘴唇緊抿,死死抓住那車案的扶手,目光卻是一瞬不瞬的看向齊元。
牛車上的食客,紛紛疾步來到兩隊車隊之中,可是,有幾個明眼的,一見到那車隊旗桿之上,大大的汴字,便立時白了臉孔,瑟縮不停。只是,大多是的食客,還是目不轉睛的看向齊元的方向,有幾人眼見著便要上前攔阻了。
那車上的男子並未做聲,他剛剛已經發出命令,不需要再多說一字。一個不留的意思,自然是這齊府眾人一個也不能活!
「我竟不知,這堂堂白日之下,他國之君竟敢殺我華魯之臣!」一聲斷喝聲,令那些正靠近齊元的眾劍客身形一僵。連那些食客們,也紛紛閃開一條縫隙來。是啊,如今,並不是在南衛地界,這三公子迎送著七公主面見百里侯,若這訊息被傳到他之耳目,可如何是好。
「何人!是何人膽敢如此說話!」車中的女子禁不住撩起車簾,探出腦袋向那聲音處張望起來。她的心形小臉,因為生氣而鼓鼓的,一雙眼美艷的很,透著一股小姑子獨有的嬌氣。只是,此時因為生氣,她的臉色相當難看,眼神中透著惱怒。
七公主看到的,是站在眾人之前,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女,身穿著淺紫色的錦衣,毫不出奇的一張泛著微黃的臉上,滿是病容。此刻,她正掩著袍袖咳嗽不止,看不真切臉上的顏色和內容。
原來是個病秧子!
「還愣著作甚!我看她不順眼,你們還不快些殺了她!」
聽到她這聲吩咐,那些僵在原地的劍客中,立刻有一人握著長戟便要向夢璃刺去。他的長戟是精鐵所鑄,於冬日的陽光照射下,透著寒氣與鋒芒。只是,那長戟的尖頭剛剛便要講這小姑子刺穿,還沒有碰到分毫之時,那眼前的人影忽的消失了,他身後一個嗤笑聲道「該死!」只聽噗的一聲。後背只覺的疼痛異常,身子不由自主被一股大力向著前方一推,「噗通」一聲,便整個人面朝下顛倒在地上了。
那少女將一柄黑色的短劍自劍客後背抽出,也不去看一時之間不敢置信的眾劍客,就著那屍體的袍袖,將短劍上的血水擦淨。
「七公主的盛情,豈可不受,這幾日身子乏力,今日舒展下筋骨,倒也不錯!」
盯著那黑色的短劍說完,她的眸子冷冷的打量了站在馬車周圍,滿面透著驚詫與惱怒的眾劍客道「汝等之中,可還有人願隨他同去?」
她的話音剛落,這劍客之中早有一個青年跳了出來,聲音痛苦的高呼「你,你這小姑子,好生歹毒,換我大兄命來!」青年手握長鞭,急急的向這少女揮去,鞭分九節,粗如嬰兒的小臂。
這一揮之力很是巨大,只是就在眾人以為小姑子要命喪之時,卻只聽那女子高呼一聲「君去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