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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3章 文 / 天下放歌

    「眾平身罷重生之夢璃!」百里奚一雙鷹目掃過黑壓壓跪成一片的眾人,掃過身子依靠著羅素,有些無力的商童,最後,將目光定格在眼前的夢璃一張劉海下面無比動人的面孔。眼神顫了幾顫,嘴角不禁一絲冷笑,這個婦人當真是美貌無雙,他自幼便閱盡美人,美則美矣,卻終不曾動心。微有這個婦人,她無貌之時,亦會令自己心中牽掛,此時,露出真容,若非那天石之故,只怕,這泱泱華魯境內的眾男子,定當會趨之若鶩。

    可惡的是,這婦人竟會捨命去救那玉郎,令自己的計劃落空又反被算計。

    明明他已動了心的,這婦人竟為了那北魏一個玉郎,捨得性命去!

    尊貴如他,驕傲如他,如何忍得!探子的消息一到,他只覺得渾身顫抖,從不曾如此被人愚弄!可是,偏偏,下不去手!

    他做定了要冷眼旁觀,看她面對這悠悠眾口慌亂而泣,看她跪在自己面前苦苦相求,可是,偏偏這婦人心狠,對他人心狠,對自己亦然!

    夢璃低著腦袋,身子保持著伏地的姿勢,額頭貼著冰涼的有些濕氣的磚石,整個人好似要貼上去一般。她心中亂極,只覺得百里奚的聲音便如同一陣蜂鳴,絲毫沒有聽清楚,三日之後,自己將會怎樣呢!

    她如今全無了內力,根本無法俱內力於琴瑟,莫說是一隻神獸,便是普通的虎狼,恐怕也是難以應付的!如今答應下來,只為了拖上三日。夢璃想,這三日,我必然會想出法子來,實在不行。便求求一路保護自己的琇,雖然她從不多言,凡是自己所托之事。必然招辦的!這只怕也是玉郎的命令!

    漸漸地,漸漸地,好似周圍響起了腳步聲!

    漸漸地,漸漸地,耳中的蜂鳴消退下來!

    這姿勢不知道保持了多久,直到一個清潤如山泉般恬淡的聲音響起,「我的心意不會改變。三日後,我願與你一起……」那聲音停滯了一陣,微微歎了口氣,隨著已經遠去的眾人離開了。

    她抬起頭,去發現這殿前已經沒有其他的貴人了。何時只剩下了自己的?聖夫人呢?羅素呢?忽的,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郡主!請隨奴婢來!」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婢女走在前面,宮髻上的簪花晃動著,兩個人一言不發的穿過六七條迴廊,四五個偏殿,一個又一個圓形的拱門。每每走過一處,便會有七八個侍衛巡視經過,這健康的皇城,防守甚嚴!可是走了半日。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郡主莫不是忘了!陛下剛剛吩咐,命奴婢帶郡主到逸清軒暫住的!」

    「聖夫人她?」

    「陛下說夫人身子才剛好,不宜久留,已經派人送回府去了!」婢女低聲躬身回話,絲毫不敢多言。回答完,便復有轉身。向前走了。

    如此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宮殿越來越稀少,多的只是片片桃林與青竹,相映成趣。

    這裡若是到了暖春,定是個好去處。

    看著那一叢叢枝條高聳的竹林,她禁不住停了停腳步。

    「郡主!前面便是逸清軒了!」

    婢女回頭躬身施禮,催促著。

    「嗯!」

    果然只又轉了一個彎,便有一座紅牆金瓦的寢殿矗立其中。

    她提步走了進去,那婢女已經在門口站定,「奴婢在此守候,若是郡主有吩咐,傳喚便是了!」

    夢璃點了點頭,轉身進入了寢殿。

    一個逆天之女,竟要在竹林深處安置如此之多的侍衛?那起起伏伏的呼吸之聲,實在擾的她心煩起來!

    這逸清軒不大,卻極是雅致,好似是宮妃的住處!裡面的擺設極是精美,無不彰顯著皇家獨有的奢侈與富麗。案幾之上,竟還有一架古琴。

    很久沒有撫琴了!

    她的內力全無,空有招式,彈出的也只怕是俗曲了!只是如今,這諾大的空殿之中,微有自己了。與其無聊等著日落,倒不如彈奏一曲解憂來的痛快!

    想到此,便將那琴弦撥動起來。琴有七弦,人有七情,喜怒哀思悲恐驚。她如今心緒極是煩亂,手下的琴音亦是激盪疊嶂,彷彿驚濤破石,陣陣蕩漾開去。

    自重生以來,每一次撫琴具是為了算計,為瞭解困,那琴音雖是一派的高潔,卻沒有如今全心而入,只想著將那心中陰霾驅散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這琴音一處,整個寢殿的空氣中便彷彿有了一陣的空洞,氣流隨著那音弦撥動而急速進退!這種由著自己心境而強烈的迸發出的琴音,正在令她週遭的空氣迅速的匯聚,因為匯聚而形成的風。一縷髮絲,自額頭飄散到眼前。

    她停下了手,一隻手微微抬起,挽著那縷頭髮,夾至鬢間。這動作忽的一停!

    為何會有風!?

    我明明是關了門的重生之夢璃!

    四下裡張望著,一切安靜如初,門窗皆是關的好好的!

    有風?

    有風!

    這般一想,她禁不住高興起來。連忙打坐在地,雙目微閉,自丹田匯聚。可是,如此打坐了半個時辰,她便失望的撇了撇嘴!

    竟是空歡喜了!那丹田之氣匯聚的珠子,還是無法遊走入體內!那道屏障太過堅硬,只是剛剛碰到,她的丹田之氣便散的不知蹤跡!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若不是內力恢復,那又是什麼呢!

    莫不是琴!?

    彷彿想到了什麼,夢璃大踏步來到那具古琴處,仔仔細細的上下翻看起來。

    她想要找到這把琴的特別之處,哪怕是一個字跡,一個典故也好。可是,縱使她把自己的眼睛湊到跟前,簡直成了鬥雞眼,連一根琴弦也不曾放過,如此翻看了半日,也不曾發現一處怪異的!

    這般一折騰已經是夕陽墜落,明月高昇了!

    可是,她還是在來回翻弄著琴弦,皺著眉頭的思索著!

    終於,她放棄了!

    苦惱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連你也欺負我!明明是有了,怎會又沒了的!」

    她這般苦澀的看著琴弦,嘀咕著,卻不想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低笑聲。「你不在此處好生歇著,自言自語的作甚,白白折騰!」

    「我三日後便要投胎去,你不來安慰,卻還挖苦我!」

    她一扭臉,有些嗔怪的看向眼前一身黑衣的搖曳男子。

    不得不說,這個少年,當真堪比美婦了!

    「莫要這般看我!」少年臉色一紅,依舊掛著微笑。

    一見到他這副摸樣,夢璃禁不住掩著袍袖,低笑出聲:「白日裡不便看見,怎地此時又不歡喜了!若是三日後,……只怕,相見,也難了!」

    「休得胡說!」羅素的身子微微一頓,臉色一白,笑容收斂,眉間一絲愁容。

    「只是我竟然不知,你的武功不差!」

    「休要取笑我!今日來,我只為送此物!」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件軟甲,金絲金鱗,閃閃爍爍中隱有寒光。

    「這是何物?」

    「本是聖夫人之物,如今你先用著,三日後防身可用!」

    「多謝!」他既然用了「本是」二字,這軟甲必然不是聖夫人相贈的,連「母親」都不曾捨得,羅素與自己相交如水,竟會如此……

    「我用過便還你!」

    「嗯!你定是要還給我的!親手相還!」羅素的雙眸如霧,言辭肯定。

    能夠親手相還,自然要活下去!

    他這是要她活下去!

    「多謝!」還是這兩個字。

    在這個世上,還會有人顧全自己,如何不感動!

    「剛剛見你對著琴自說自話,可是有些困惑?」

    「嗯!正是!我撫琴久矣,卻不得要領,總以為勝券在握,卻偏偏不得章法!你來的正好,幫我瞧瞧這琴,可是有些怪異的?」

    羅素將那琴翻看了一遍,搖了搖頭「這琴雖是好琴,卻並無古怪。世間之曲,皆有心聲,便是一把普通的琴瑟,若是彈琴之人心境如一,那琴音也必定是極好的!」

    「正是!正是這個理!」夢璃心中大喜,自己糾結於內力盡失便忘了自己的招式俱都是洗髓經所傳,大凡真正的高手,心中的招式與內力便會變成虛無,連武器也不再是萬中無一的了。越是頂級的劍客,隨處皆是他的武器,不受形式的約束了!

    想到此,她歡呼一聲,興奮的拉著羅素笑道「是了!正是這個理!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原來只是因為我的心境變了!」她自顧自的高興,卻沒有發現,羅素的一張俊臉,已經紅透。兩個人的雙手緊緊的相握著,不,應該說,是夢璃緊緊的握著羅素的雙手。

    「郡主!可有吩咐?」門外,婢女恭聲詢問。

    「無事!備些飯菜來!」

    「是!」

    屋內寂靜了一會,等到婢女的腳步聲聽不見了,夢璃才放開捂著羅素的手,低聲道「今日多謝你,此處不宜久留,快點回去吧!莫要讓母親她……」

    「嗯!」羅素低著頭,只答應了一聲便身子一閃,不見蹤影了。

    這個人好快的身法。

    明明此前並未察覺的,他竟是個高手。看來,自己原來竟是太過自信了!總以為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會錯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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