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8章 文 / 天下放歌
三日後,丘城重生之夢璃。
「郎君何在?」蒼老激動的聲音中,登登登急速而來,灰土色的僧袍當風而動。周圍的侍衛紛紛露出苦痛之色「郎君他此刻在主院中……」
彌陀皺了皺眉,土灰色的大袍剛一閃動,自身後傳來一聲低喝「且慢!」
這聲音本來離著很遠,但是也只眨了眨眼的時間,一個高個的老者已經行至彌陀的身側。和他一同前來的,是兩三個鬚眉花白的老者。
「公此時來,可是為了那齊氏夢璃?」
「你倒聰明,正是!」
「若是為了婦人之事,還請莫要開口!」
「你這是何意?」
「郎君他已經三日不食了,我方才觀公神色,隱有愁雲,定是那婦人出了事!」
「你是何意!若是小兒得知,豈不怪你我……」
這老者雙目中帶著無盡的憂慮,說道:「郎君之才,乃是我北魏之望,此時四國未定,魯衛聯姻,正是我北魏生死之時,此婦不過與郎君見面數次,竟令他心緒動容,幾度耗真氣救治。郎君何人,其身其心皆是我北魏龍脈所繫,這婦人僅僅失蹤,便令其三日不食,若此婦有何不測,郎君若知,當會如何?」
「這……」彌陀臉色一變,猶豫不絕,見他這般,那高個老者竟雙膝一跪,衝著他雙手相叉,聲音不無懇求道「公若是為難,我只求切莫此刻相告,郎君三日不食,神情已近憔悴,還請公三思!」他這般一跪,那身後的幾個臣下也一同跪地道「還請聖僧三思,我北魏生死,全在玉郎一身!」
「哎~你等這是作甚,我。我今日不說便罷了!」彌陀使勁的揉了揉光禿禿的腦袋,心中討道:「他說的不無道理,小兒心重,此時若是知道。唯恐他會……」
正這般想著,一個冷冷的有些遙遠的聲音冷喝道:「孤之重臣私聚外室,不知所為何事?」
這聲音極是冰冷,好似並非是一個活人發出的。這種寒冷之氣,令那一眾臣子立刻大汗淋漓,慌張不已!
「郎君三日不食,臣等擔憂不已。只得相約前來相勸!」
「孤的身體,自有分寸,公等過慮矣!」
他的眼光一掃,便看到一身風塵僕僕,連佔了塵土的僧袍都不曾換下的彌陀,神色平靜道:「彌陀,隨我前來!」
「是!」說話間,那黑衣男子早已經墨發飛動。消失在空寂的院落中。留下徒自憂慮的眾人。彌陀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那老者,搖了搖頭。只得擦了擦頭上滲出的汗水,低頭跟了上去。
一進到那寬大的主院中,彌陀便發覺此處的空氣中,比之別處更加的沉寂,所有的侍者連大氣都不敢出,紛紛低著頭,垂立兩旁。
「退下!」
「諾!」一聽到這命令,眾人紛紛如得大赦,退出了院落。
「此去可有何消息?」
「我等已然查明,這幾日啟顯兩國多有使者往來於各國之間。看來。此一戰需要提前準備!」彌陀一邊說道,一邊偷眼看了看面色平靜。手托著酒觴的少年男子。
「螳臂當車,自不量力,不過爾爾!」冷哼一聲後,他抬起頭,目光沉靜的看向彌陀道:「還有何事?」
「再……再無了!」
「講!休要瞞我!」一聲高喝下。玉郎的金面掩映在日光之下,卻是寒意灼灼。
「這。小兒,莫要思慮過重,小姑子她……並不會有事∼」
「婦人她可是出了事!」玉郎酒觴一落,抬起一雙鳳眸,直視而來。
「小兒,莫要如此!她……怎會有事∼」
「爾等當真以為我不知!這連日來搜索不得,此婦狡黠最是貪生之輩,必然逃回華魯,以你之能,若是尋到婦人,此時見我的,必然是婦人本人……講!她出了何事?」
「影衛來報,小姑子她,被十餘刺客圍攻於韓丘懸崖,墜入瀑布,不見蹤跡……」
嗖地一下,玉郎臉色蒼白如紙,他以手撐額,低低地說道:「你,你說什麼!且再說一遍……」
彌陀一見玉郎如此,長歎一聲,道:「小姑子她,被圍攻於懸崖瀑布,縱身落入了潭水中……」
玉郎嗖地一下抬起頭來,聲音有些顫抖,說道:「被十餘劍客圍攻,她……她可有受傷?」
此刻,玉郎早已蒼白了臉重生之夢璃。半張金面下,那本是紅潤的嘴唇,微微顫抖,失了血色。
這樣的神色何曾出現在他的臉上,
彌陀神色一凜,「小兒……莫要如此!」
「講!她可有受傷!」
「聽聞那刺客中一人刺中了……她……她……」彌陀抬起頭,雙目中已是有了擔憂之色「刺中了她前心之處,恩公她受不住,便順著瀑布失足落下……」
整個大殿中,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低著頭的玉郎晃了晃。
彌陀緊張地抬起頭,目不轉睛德盯著玉郎。
搖晃中,玉郎嘶啞的,吃力地笑道:「她被十餘劍客圍攻?刺中前心,落入崖下?」
說著說著,那顫抖的雙唇突然一張,「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噴射而出,四散飛濺!
就在此時,那院外守了多時的老者眾人連忙衝進院落,老者撲通一聲跪倒在玉郎身前,上前扶住玉郎,高喊道:「郎君!!」彌陀的一隻手已是切入玉郎心脈,打算診治。
正要診脈,玉郎推開了他的手。他張了張薄唇,再一次,「哇」地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這一口鮮血,全部噴到了那高個老者的胸前!
這一吐出,緊接著,伴隨著一連串的咳嗽之聲,玉郎的金色面具嗆啷啷一聲摔落在地,他的一張臉上,竟是連半點血色都不曾有!蒼白異常。
彌陀見他如此,心中大駭。,撲通一聲,他雙手叉住玉郎的衣襟,顫聲泣道:「小兒,保重啊,此時尚未發現小姑子的下落,許還有一線生機!切切保重身體才是!」
站在一旁,愕然的眾幕僚,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著唇邊血跡淋淋的玉郎。他們實在震驚之極,不過死了一個婦人而已,堂堂郎君,怎能傷心至此?
玉郎沒有看向彌陀,也沒有看向驚愕不已似乎比他還痛苦的老者。
他只是雙目失去了光澤,眼前已是突然暈眩。
這暈眩來的快,消失的也快,剛剛好轉了些,玉郎重新抬起頭,不顧那嘴角的血紅,只盯著彌陀一人道「是誰做的!可有查明?」
「這……小姑子剛剛墜落,琅琊信候已經下令,將這些人盡數除掉,小姑子墜崖之前,便是為了救他,放才失了防身的短劍,故而並未及時躲開那重創一擊……」
寂靜!
死一般無聲的寂靜!
姬池凌揚起頭,看了看虛空中無邊無沿滾滾而來的烏雲,突然高聲大笑起來。第一次,一個念頭一遍又一遍地浮出腦海:這一定是夢,對,這一定是夢!可是,這般安慰了自己多次後,他卻感到了無可復加的痛苦,便是那大笑之聲也漸漸的低沉,低沉,最後消失了,只剩下乾巴巴顫抖著肩膀的動作,和嘴角維持著的無聲苦笑。
忽然,他抖動著的肩膀忽然一止,砰地一聲,慢慢的抬起手,撫在自己的左心處,好似又一股刺痛狠厲而來,令他的氣血逆轉,直挺挺的仰到在地,一動不動了!雙目卻是大睜,近乎呆滯的看著頭頂處遠在九霄之上,越聚越湧的黑壓壓烏雲。
縱使如此,那雙鳳目卻是再也沒有眨一下眼,
高個老者驚駭之極,他縱身撲上,伸手按在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的玉郎的人中穴,近乎瘋癲的厲喝道:「來人,來人!」
他這般歇斯底里的叫喊,全然沒了素日的持重與沉穩,一聽到這高喝之聲,那門口處低首垂立的眾侍衛慌忙而入。
這些人一進來,便聞到了一陣陣濃烈的血腥味,眾人低頭一看,見到院中已是噴濺一地的鮮血,再一轉眼,他們看到了玉郎嘴角和胸前的血跡,然後,又看到了老者胸前的血跡斑斑。
瞬時,眾人臉色一白。不多時,那紛紛湧上來忙碌的人便已緊緊地擠成一團
「你等先散開,若是想要小兒活命,莫要如此靠近!」
這時,彌陀三步並兩步衝到了老者身前,他低著頭,拿出銀針,為玉郎渡針轉氣。
如今他這副模樣,七分像人三分似鬼,氣若游絲,分明是心神受損,魂魄蕩漾所致。自古以來,這樣的病都是憂心而起,要想治癒,快則一年兩載,慢的只怕要耗費一生也終難痊癒。
他低著頭,緊張地看著銀針施治下的玉郎。
看著他那死灰一般毫無神采的面容,眾人不知不覺中,已是紅了眼眶。
漸漸的,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
老者手一揮,低喝道:「退出院外相侯!」
「諾。」
眾人一叉手,慢慢退出主院。
主院中,老者雙目一瞬不瞬的盯著彌陀,神色中一時嗔怪,一時無奈,看了看呆若木雞,一動不動的姬池凌,他不免長歎一聲,神色中已帶了一份絕望。(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