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9章 文 / 天下放歌
夢璃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重生之夢璃。在這個夢鄉裡，自己只有感知沒有思維，起初是疼痛異常的，週身寒冷中彷彿是陷入了無盡的冰冷深潭之下，因為這種突然的墜落，她的鎖骨與後腦被什麼利物狠狠的撞擊，登時身子各處說不出的痛苦萬狀，整個人無法呼吸，基本上陷入了一種死亡的前奏之中。就在她以為自己下一刻便要粉身碎骨，進入輪迴中，可偏偏丹田處的一股熱氣突然湧起，向著四肢處急速湧動起來，才令自己的週身不至於太過僵硬冰冷。過了不知多久，伴隨著依舊折磨人的疼痛，她時不時的感覺有人在向她地嘴裡餵著什麼。然後，還有人會在她的身邊停留下來，說些她無法聽清的話。
而且，好似每隔一小段時間，便會有人就把她抱入水池中，替她清洗按摩。再然後，會有一個清潤地聲音在旁邊說著什麼話，那話中帶著無奈，帶著令她心安的撫慰。
她感到自己身上的痛苦似乎在逐漸淡去，心中卻隨著傷口的好轉開始了些許的意動。「我在何處，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有許多次，她心中升起好奇，想要睜開眼看看這裡，可是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任憑自己用盡了力氣也不成。試了三四次後，夢璃只覺得渾身大汗琳琳，便放棄了這種掙扎。
這個夢太長了。長得夢璃有無數次渴望醒過來。卻無能為力。
漸漸地，漸漸地，她感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只是後腦好似依舊混混噩噩，這時候她又開始捉摸起另一個問題「是何人日日前來為自己餵藥清洗的？」每一次。這個人靠近時都是無聲無息，連半點氣味都沒有。好似空氣一般。可是，他總會給人一種欣慰之感，令她心中生出些許平靜。
這樣子又過了好長時間，終於有一日，她可以睜開雙目了。
當然，也僅僅是可以睜開眼睛罷了。此刻，她的全身上下僵硬無比，動彈不得。映入眼簾的事物起初很模糊，夢璃不得不狠狠的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再次睜開。眼前出現了一座竹屋。竹屋中的一桌一椅，一床一門，皆是用竹子雕琢而就，整個房間中，有一股讓人放鬆的竹香瀰漫著。清淡之中卻是一片令人安靜的愜意。
她的目光四處打量著，忽的，窗外的景色映入眼簾，層林盡染，說不盡落英繽紛，遠處的樹林此時已經泛著金黃墜彩，看不盡多少風流之色。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她記得自己墜崖時，不過三月，再次醒來竟然漫山遍野已經呈現了秋盛之色。
這麼說。自己這一睡竟是最少過了半年？
這種震驚太過巨大，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手指移動下。
夢璃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知道嘴唇也不聽使喚了。咽喉處竟是撕裂一般的疼痛，閉上眼睛，夢璃慢慢的讓自己平緩下來。過了好一會。她再試著動了動手。如此幾次，終於可以動了！一根手指，二根手指，然後就是整個手掌。
當她掙扎著坐起來的時候，週身已經是大汗淋漓，時間至少過了一個時辰了。她這才重又把心思看向外面。從紗窗口向外看去，是無窮無盡的青山。這竹屋，怎麼似乎蓋在山頂上？她不是墜下山崖，落入潭水之中了麼？
正當她心中狐疑之時，門口處傳來一串整齊的腳步聲。三四個身穿粉衣的婢女應聲進入了房間。她們一進來，便看到了已經坐起身，兀自訝異的夢璃。「太好了！女郎終於醒了！」一個婢女慌忙上前，很是熟絡的招呼著，彷彿已經與夢璃相處了一段時日般，很自然的開口道。這婢女儼然是這幾個人中身份較高的，只見她一揮手，衝著走在身後的婢女道「速速取來湯藥和食物重生之夢璃。」
「諾！諾！」
待到那幾個婢女一溜煙的飛奔而出，這婢女方才回過頭，衝著夢璃一笑：「女郎終於醒了！這大半年，當真不易！」
果然，我猜測的不錯！
見到夢璃一臉恍惚的表情，這婢女也不再言，只是將手中端著的水盆放下，去了毛巾擰乾，為夢璃擦拭臉頰。
「我……我這是在何處？」她廢了好大的力氣，方才從喉嚨中發出一個陌生嘶啞的聲音。
「我……我的聲音！」這個聲音當真不是她的！而是一副蒼老的近乎於老婦的嗓音！任誰聽上去，都不會覺得這聲音的主人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子。
「女郎且莫急躁，如今你剛剛身子好轉，此刻不易多言！」那婢女神色一頓，低下頭，輕聲勸慰。
說話間，那幾個婢女已經折返，手中各端著托盤與食盒。
這些人動作恭敬，舉止間，完全沒有山野之婦的魯莽，身居山林中，竟全然是受過訓練的有條不紊。她們在塌几上，備上茶點，準備飯菜，燃起香爐。夢璃久臥在榻，此時剛剛甦醒，全然不能自理，只好任由這些婢女服侍在側。如此過了大半日，夢璃方才面前的吃了小半碗的粟米粥。
一見她不再食用，有兩個婢女復又出去，過了片刻，便各自提了兩隻水桶前來，倒在側室的浴桶中！「女郎的身體還需要泡上三日的藥水方可痊癒。」說著，眾粉衣婢女便恭敬的攙扶起夢璃，沐浴起來。
這浴桶中，所盛的並不是平素的清水，而是足足半人高的黑色藥汁。熱氣蒸騰間，撲鼻而入的是濃濃的中藥味，這種味道很是熟悉，剛開始還覺得不適，可是幾月下來，夢璃對於這種藥罐子一般的味道已經習慣。
這些婢女一個個恭敬有度，必然不會多言，自己此刻問也問不出什麼。夢璃這般一想，便心中釋然，安安靜靜的靠在浴桶邊。
她低下頭，查看自己的身體，忽然覺得有些不同了。最先不同的應該便是那一身本還是凝白如脂的皮膚，此刻這一身的皮膚，全然是一片黝黑之色，她下意識的伸出手，附上自己的一張臉孔。
「取一面銅鏡來！」
「是！」
結果婢女遞來的銅鏡，夢璃的睫毛眨了又眨，盯著那銅鏡半晌，忽的她的雙目突然睜大，雙唇微啟，若不是此時喉嚨痛啞難當，那驚呼之聲便要脫口而出了！
銅鏡中，是一個面色黝黑的少女，面孔陌生的很，好似一隻手便可將整張小臉罩上。這張臉不是我的！莫不是，我又托生到又一世了麼？
意識到這一點，夢璃只覺得身子一僵，她仔仔細細的盯著那銅鏡中同樣驚詫的面孔，唯一不變的，是那一雙墨玉一般，眼角微微上挑的雙目。
盯了半晌，她方才舒了一口去，還好，唯有這一雙眸子毫無變化，還是一樣的靈動非常。看著看著，她抬起頭，低聲道「我的樣貌素來便是如此麼？」
「是！」眾婢互相看了看，重又低頭道「公子帶女郎來此時，便是這般容貌。」
看來，自己身上的變化，也只有那位公子才能知道。
眾婢女見到夢璃重又雙目閉上，紛紛動作輕柔，深怕揉疼了她一般。
沐浴後，夢璃衝著那為首的侍婢微微笑了笑，手指著窗外的青山道「姐姐，我已經數月不曾下地，可否攙我出去看看。」
「諾！」那侍婢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青山環繞，金樹成蔭，漫天中已是紅霞。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楓林，太陽從金色樹葉中透射到她身上，投下斑斑點點。南風呼呼地吹來，一時間遍體皆涼。四周同為竹製的圍牆，精緻錯落。看著這景色，夢璃臉上帶著微笑，目光清亮的望著前方。
也不知這是什麼地方？在哪一個諸侯國境內？
「女郎，身子剛好些，還是回塌吧！」
「嗯！」看來，這地方絕不是庶民可以住的地方。
重新在床榻上躺下，夢璃雙目微閉，昏昏然的重又睡去。這一次入睡，卻是香甜異常。說不出的舒坦與安穩。
幾個婢女見她果真熟睡了，便紛紛退了出去。
如是過了三日，夢璃日日要被泡在那藥桶之中，她的聲音依舊沙啞，難聽，全然不似少女的甜潤之聲。
在這種日日等待中，她的行動越來越自如，關節的僵硬之感也漸漸的消失。僅僅兩日，她已經可以自由的行走了。這麼快的恢復速度，令眾婢大為驚訝。
最後一次沐浴後，夢璃已經可以自由的行動了。這幾日她最喜歡的便是坐在庭院中，看著遠山峰巒間的雲起雲舒。
這幾日間，她想通了一件事情，自己如今的容貌，最是普通不過，有了這一張面容，此後若是行走世間，便是遇上了那些人，也不過被當成路人匆匆而過罷了。想通了這一點，她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她實在是笑得太開心了，那彎成了兩道清泉的雙眼，裡面蕩漾著的光芒賊亮起來，讓一旁的人看了都有點身上發冷！(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