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1章 文 / 天下放歌
她這般說完,便眨了眨一雙烏黑的眼睛,彷彿等著眼前的男子誇讚一般重生之夢璃。只是,此時她的一張面孔哪裡還是白皙如脂的,如此一笑,那一口白牙當真是有些刺目。夢璃曾幾次照過鏡子,每當此時,就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暗暗的歎氣。
「哼!還算有些良心!」這男子的一張俊臉當真是黑了一黑,可是他好似早已經料到會有如此情形,那勾住夢璃下巴的手並沒有鬆開,而是一邊搖頭歎息不已,一邊順著她的臉頰向上漸漸的撫摸了幾下那已經黝黑的皮膚!目光中有些隱隱的帶著些許的玩味。
他的手指彷彿是絲綢一般的柔軟,指尖修長,帶著中藥獨有的香氣,隨著他袖子的起起伏伏,輕輕幽幽,淡淡綿遠,那袖口處也隱隱傳來蘭花一般的香氣。
這香氣並不是女子的綿軟,而是淡淡的彷彿從高山新雨中演化而來的花香,是經過了萃取後殘留的一般。
南衛皇族最喜使用的便是香料,且絕非庸脂俗粉的胭脂香氣。因時不同,因人而異,便會有千百種香氣。如七公主,最喜用百花提煉的精露而制的香料,而那三公子卞流年則是一身龍涎香。眼前的這男子,氣度樣貌已是不凡,單憑此香亦可斷言,他絕不是一個普通男子。
此時,但聽這男子微微一西澳,幽幽說道:「可惜了一副樣貌,為了令你活下來,我動用了幾種相剋的丹藥,這幾種丹藥。藥性相剋卻能令人的血肉長出,經絡連接,然,命雖可保。卻要付出些代價的!你的樣貌與聲音,皆是因此而敗!」
說著這些話,他的雙目中連一絲波折都沒有。只是很客觀的陳述著事實!
「是!多謝公子相救!」
「世間婦人,若是知道自己的樣貌敗落,聲音俱慘,無不要痛苦而泣,更有人寧可一死也不要看到自己的殘容。你這小姑子,為何不哭不鬧?!」
「哭有何用,鬧又有何用。以色侍人者,如天上繁星,一顆隕落了,便有多出千萬顆相替的。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罷了。」
說完這一句話,空氣中忽的安靜下來。那男子的臉又湊近了一些,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這一笑,目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當真有些令人心馳神往起來。
「哈哈哈,善!不愧是齊氏夢璃,華魯郡主,我救下你。當真不愧!難怪,難怪那琅玡王卓就此不娶,以死拖延了婚娶之事。難怪那玉郎一夜白頭,性情大變,皆是你這小姑所累啊!」
「你,你……說什麼……」夢璃忽的抬起頭。幾乎只是一瞬,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的小嘴微張,睫毛眨了又眨,口中的聲音卻是微小到不行,自己可是聽錯了,一夜白頭麼,……他竟會如此?可是這問話剛一出她便後悔了,自己如今本是已死之人,從此,便是與這些人斷了恩怨的,何苦又牽腸掛肚重生之夢璃。
那男子好似並沒有聽到此問,只是面色無波道:「我花費了半年時間,尋遍了千種藥草方才將你救活,單單是一項用度便要耗費人力物力無數,不知你如何相報?」
他的態度非常的認真,一雙桃花眼專注的打量過來。
被他這麼一問,她突然覺得有其主必有其僕,剛才那青衣少年便有如此一問,這位公子竟也如此直接,明擺著要問自己要報酬來了!
「但聽公子吩咐!」嘴角抽動幾下,她的聲音本就像老婦,臉部的肌肉如此一抖,更令人感到汗毛髮涼起來。
只是,那公子並沒有如紫衣少年一般退開,相反的,卻是眉眼一彎,鬆開了夢璃的下巴,將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臂上,手撫著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的思索起來:「你這半年光陰,共花費了我十萬兩白銀,確是一個大數目啊!這麼一個大人情,若要你償還的話,以你之貌,尚不可顯於人前,唯恐嚇壞了旁人!」他的聲音不是很小,字字句句都可以清晰的傳到夢璃耳中。在聽到那句「以你之貌,尚不可顯於人前,唯恐嚇壞了旁人!」之時,她的嘴角又是一抽。這個人竟是好似如此心無城府,想到什麼便會不避嫌的說出來!
那男子接著說「可若是不令你呆在我這裡,這整整十萬兩白銀,豈不是白白花光用盡了麼!不好,不好!」他的紫衣隨著那來回跺步的身形而上下翻動。看的夢璃一陣陣頭暈。忽的,那腳步停下,頭頂處傳來一聲低呼「果然,還是要令你伴我左右才好!齊氏夢璃,最為令人稱讚的,便是琴音。世間寂寞,若有琴聲相伴,倒也可潤色一二。以後,你便隨侍我左右,做一名琴師,為期兩載!」
「公子所言,夢璃謹遵。」
她的心中一塊石頭剛剛落地,忽的,頭頂處便聽到那公子補充道:「自然,要頭戴著面紗,也莫要開口,我實不忍他人譏笑與你!」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揚的越發厲害了。
這話一出,便是夢璃再怎麼淡定自若,也微微的有些氣惱了。她心中討道:「我不過是面黑了些,哪裡會嚇到他人!這男子當真可惡的緊!」想著,想著,她的嘴角抽動的次數又多了些。全然不知那紫衣男子雙眸中已是笑容一片。
「是!夢璃記下了!」她退後半步。讓自己離遠些後,笑著說道
「有一事你要切記,這個名字也不可再用了,以後,你喚作齊夢便可。」他的眼睛清亮無比,皎然如夜。當那股稚氣一閃而逝後,他的臉上帶上了一抹嚴肅之態。這時的語氣中,已經是在命令了!
「是!」夢璃鄭重的點了點頭,那男子揮了揮衣袖,方才讓夢璃退了出去。不,現在,要喚作齊夢了!
她退出竹屋時,方才發覺,這四周早已沾滿了齊刷刷兩列劍客,每個劍客都手持著長劍,身姿挺拔。剛剛離著十餘步的距離,劍客們的烈烈之勢便傳將過來。與華魯不同,南衛的劍客,身份較高,所穿的服飾也更加講究。便是他們的劍柄上也按著等級鑲嵌了各色的寶石。
夢璃不敢多看,便隨著守在門口的婢女離開了。
走過那片紫竹林時,竹林森森,遮天蔽日,一陣風吹來,捲著林中特有的潤濕涼爽之氣,讓人通身清涼。不過又行了二十步,夢璃又遇到那兩個喚作曼珠和沙華的少年抱歉一笑「多謝你們,今日若非我之故,也不會連累了你們二人!」她悄悄瞅了一眼,兩個少年的臀部上,顯然有些紅色的痕跡,想來已經包紮過傷口了。可是,兩個人走路時的速度並沒有絲毫減慢。不要看他們倆年紀輕輕,其功力決不在劍客之下!特別是那個白衣少年,他的氣息幾乎察覺不到,明顯的武功更強一些。
那紫衣少年本就嘟著嘴,此事見到夢璃也不知怎地,臉色就是一紅,好似氣得極了,頭低了低,並沒有答話。還是那白衣少年躬身一拜道「女郎莫怪,我兄弟小孩心性,今日我等卻是不該如此,唐突了女郎,受些責罰理所應當。女郎勿需掛懷!」說著,他扯了扯身旁的沙華,那紫衣少年只得雙拳一抱,低聲道「得罪了!」他的話音很低,好似有些賭氣似的。
這一對美少年,若是放在華魯,不知有多少貴人會爭相一觀,論美貌,也決不輸於那羅素吧。自己死去的消息傳到羅素耳中,也不知這位故人會如何?畢竟,世上汲汲盈盈中,又少了一個相近的人了。
那紫衣少年本來就是不情不願,此刻一見夢璃神思都不在此處,彷彿根本沒有聽到自己的說話聲,雙眼茫茫然的望著別處,表情呆怔。他的俊臉頓時陰沉了下來,下巴一抬,給了夢璃大大的一個白眼,冷哼一聲,甩了袍袖大步離開了!
夢璃這才回過神來,暗暗叫苦:慘了,我怎麼又得罪他了!
那白衣少年抱歉的一笑,「我這個兄弟被公子寵壞了,可是不講禮數的。女郎以後莫要理他便是了。」說完,他拱手道別。追著自己的兄弟而去了。
夢璃看著他們二人的背影,不禁又有些羨慕。這世間有一個人與自己如此相近相親,當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起碼,不會孤單。
「女郎,這是裳服紗帽,公子吩咐,明日便要動身,女郎日後便要如此打扮方可。」
回到竹屋沒有多久,便有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婢女前來。恭敬的說罷,便退出了。夢璃走到那疊衣裳前伸手撐開,同為紫色的服飾,只是在那邊角處,用粉紅色的針線刺繡著些許花紋。這種裳服也是極其考究的,看來,自己這個琴師,地位還是蠻高的。
這天晚上,她睡得極好。丹田處的神珠好似也領悟到了她的心情,格外的溫暖,這一睡便直到第二日天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