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27 初夜給我？ 文 / 風雪美子

    一曲既畢，雖走了調，卻確是他從未聽過的曲，非常新穎脫俗。楚天譽在音律方面可說是天資聰穎過人。而且他義父除了武功高強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之外，還深諳曲藝音律，琴棋書畫方面可說也是個中翹首。而且義父的前身是個太監，早年顯然是在宮中生活過一段不短的日子的。近年來更加專心於武功和曲藝了。所以呢，他自然也是個琴棋書畫中之高手，雖然生活在草莽江湖之中，卻與生俱來就有一種儒雅高貴的氣質，怎麼行走於江湖都像個王孫公子。

    就如此刻，聽了宮翡雪的彈唱，他連她走了半個音符都能聽得出來，更加能從她的琴聲之中聽出她的心情極差，煩亂至極，鬱悶到想吶喊了，卻只是免強自己裝出一副鎮定自如的樣子來罷了。在她的琴聲之中，他彷彿能瞧得見她像一隻被人捕捉了，關在籠子裡折斷了翅膀的小鳥，正左衝右竄，跌跌撞撞，頭破血流，仍然咬緊了牙關，想要破籠飛出。琴音琴音，聽琴知音，便即此意。

    「不好聽嗎？公子何以默默無語？」宮翡雪見他只是瞧著她不出聲，鳳眸半瞇，似入神又似凝思，只好出聲了，「公子可是花了大錢的，還要聽什麼曲就隨意點吧。不然，公子可以走了。」不知為什麼，宮翡雪最後竟然決定不想求他相救，只想將他趕走，更沒法象對待其他客人一樣，搔手弄姿，故作嬌柔嫵媚狀，連說話都有點兒硬邦邦的。

    回過神來的楚天譽卻瞇著鳳眸似笑非笑地唇角一勾，說道：「月影姑娘，你的琴聲聽來很是新穎奇特，我很喜歡。不過，我對你的人更感興趣。不如，月影姑娘就把你的初-夜賣給我吧，姑娘要多少銀兩？儘管開價。本公子什麼不多，就是銀子銀票最多。」如此涼薄的話出了口，他那雙鳳眸中卻含著幾分濃濃的玩味。

    宮翡雪一聽，胸口就一起一伏地鼓起氣來，連兩腮都鼓起象青蛙了，握緊拳頭，忍了半天，才能用平靜的語氣回道：「楚公子，這青樓裡有的是姑娘，你隨便點去。本姑娘是賣藝不賣身，你沒有雅興只有獸-欲的，請到隔壁去！大把的姑娘願意陪你，恕本姑娘對你沒興趣，對你的臭錢更加不傷風感冒。」

    楚天譽見她生氣的樣子，似乎想跳起來咬人，卻又不得不忍著，說話卻又跟別的姑娘都似有些格格不同，明明是一個天姿國色的美人，剛才說話還有些大家閨秀樣，轉眼又像一隻紅辣椒，哪有半分青樓女子的自覺？不過，這倒是正正愉悅了他。但他的臉上可沒有被愉悅的笑容，還是俊臉微冷，正正經經的說道：「月影姑娘難道不知道只要入了青樓，就不會長久地能保得清白嗎？遲賣早賣還不都是賣？與其賣給他人，不如賣給本公子吧！本公子可是願意為了月影姑娘傾家蕩產，在所不惜。何況本公子家中金山銀山，也不用傾家蕩產。」

    傾你奶奶的家！鏟你祖宗的墳！想要姑奶奶的初-夜？她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好在剛才決定沒向他求救，如果求了還不是白放下架子白搭了尊嚴麼？她從琴前走出來，竟然一改剛才的淑女形象，妖媚之姿，雙手叉在腰間，對他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道：「公子請走，本姑娘恕不奉陪了！」說著，竟撩起過長的裙腳打算走人了。

    「本公子還沒打算走呢，月影姑娘請留步！」楚天譽朗聲叫道，「既如此，請姑娘為我再彈奏一曲《鳳求凰》。」

    宮翡雪的人已走到了門邊，但聽到這話，她也知道她只能轉身，不然，紅姨不會放過她，立在門口的保鏢也聽得清楚天譽此刻只是點曲而已。果然，青樓女子就是青樓女子，就算是賣藝不賣身，也已身不由已。她轉身，淡紫色的霞裙一個扇形的大擺，氣呼呼地走回琴前，坐下了。

    然而，她沒想到，當她的琴聲悠揚響起，坐在對面的楚天譽突然從腰間取下他的簫來，竟然與她的琴聲相和。頓時，變成了琴簫合奏。高亢悅耳而抑揚頓挫的簫聲和著她錚錚如流水清溪般的琴聲，直如高山流水，鳳凰相戲。彷彿間，將人引入了曠野之外，天地之間，那遠山連綿起伏，江水幽幽，微波泛著漣漪。鳳與凰一對成雙，翱翔於如畫的江山，錦翅金羽在明媚的陽光下閃閃發光，翩翩翻飛，互相和鳴——

    她從未試過彈琴時有人用簫聲來合奏。雖然眼前的楚天譽令她很生氣，但他的簫聲卻令她心動神馳，不知不覺就掉入到他簫聲的意境之中。纖纖十指撫在六絃琴上，指尖間流瀉出她的琴意。琴，有了它的靈魂，有了它的生命，有了它的鍾情，有了它的追逐。追逐著簫聲，有如一根根綠色的青籐恣意地生長時，那絲絲柔軟無骨的細枝寸寸芳心都纏繞上那棵參天的大樹，欲罷不能.

    他們的琴簫合奏令整個玉香樓的姑娘和恩客都聽得如癡如醉，連最凶殘粗暴的男人都變得溫柔起來，有了情調。

    但是，一曲完畢，琴簫休止時，楚天譽竟然就那麼靜靜地凝眸注視著宮翡雪，良久，他從座位上立起，靜立了一會兒，目不轉睛地將宮翡雪瞧得渾身發熱，連耳根都紅了，正不好意思地臻首低眉時，他卻突然只說了一聲：「娘子，相公先告辭了！」就此揚長而去，頭也不回。不禁令宮翡雪對著他的背影揮起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