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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跟著倆和尚做尼姑打醬油的日子 第十二章 贖身失敗 文 / 張廉

    第十二章贖身失敗

    小樓總共二層,會客在一樓。

    雪銘下樓後,我就拿起桌上一個饅頭,站在樓梯口,有一條間隙正可以看到坐在客廳中的二人,他們隔桌而坐,雖然看不清雪銘的神情,但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冉羽熙!

    他手拿煙管,依然一副不羈隨意的打扮,懶懶地靠坐在椅背上,抽了口咽,笑看對面的雪銘:「這位客官對喜兒姑娘可滿意?」

    雪銘也看著他,淡淡道:「原來她叫喜兒。」

    冉羽熙幽幽一笑:「喜兒這丫頭脾氣倔強,她沒有哭鬧吧。」

    「沒有。」雪銘端起了茶,輕抿,「她很乖。」

    「哦?」冉羽熙挑起了右邊的眉,微瞇雙眼深沉地看著雪銘,深深吸了口煙,不再說話。

    雪銘放下茶杯,再看他:「今日請當家的進來,是想給喜兒姑娘贖身。」

    長長地吐了口煙,冉羽熙沒有說話,他深鎖雙眉將煙嘴在扶手上敲了敲「嗒嗒」,然後再放到嘴邊,吸了一口後,話語隨著煙霧吐出:「不行啊,只有她不行。」

    「不行?」雪銘轉回臉垂首,右手隨意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他看了一會,平視前方,不疾不徐說道:「不是說艷樓裡的姑娘,都可以帶出朝曦夜雨?」

    「只有她不行。」冉羽熙也轉身朝外而坐,皺著眉看前方,「她的身份過於特殊,出去恐對朝曦夜雨不利。」

    可惡!這小子怕了!狠狠咬下一口饅頭,就像咬在他的脖子上。

    「即是如此,當家人何以當初要將她扔於艷樓?」雪銘淡淡反問。

    冉羽熙再次抽了口煙,笑著吐出:「貓兒不乖,要教訓一下,讓她知道誰是她的主人。」

    「呵,貓兒。」雪銘輕笑,側臉看向冉羽熙,「這貓兒和虎仔十分相像,當家的莫要養虎為患,反成虎食。」

    冉羽熙微微一怔,隨即也看向雪銘,瞇起的狐狸眼微微睜開,對著雪銘竟是微微一禮:「多謝這位客官提醒,冉某自當小心。客官既然包下喜兒七日,請在四日後離開。」

    「呵……知道了。來人,送客。」說罷,雪銘再次端起茶杯,舉止優雅悠然,冉羽熙起身,忽然回首相問:「喜兒……沒跟您說什麼吧。」

    雪銘沒有抬頭,依然輕抿綠茶,然後在虯髯中淡淡吐出兩個字:「沒有。」

    「嘶——」冉羽熙再次收眉抽煙,細長的眉眼之間,是深深的迷惑,直到元清元楚上前相請,他才移步。走到門口他還回頭再看雪銘,雪銘抬首對他點頭一笑,讓他疑惑更深。

    我立刻衝回房間,躲在窗旁看向院門。

    冉羽熙慢悠悠地走出院門,然後回首竟是朝我身邊的窗戶望來。我沒有現身,而是在旁邊瞪著他。他抽著煙凝視了許久,才慢慢離去。

    立刻,我衝下樓,雪銘甚至都來不及阻止我,我就衝到院子裡,拔出玄天,對著元楚做的雪人的屁股就狠狠地戳。

    立時,元楚和元清怔立在了一旁。

    冉羽熙!我戳爆你的菊花!戳爆你!戳爆你!

    「主子……」

    雪銘靜靜地站在我的身旁,一直就那樣站著。

    冉羽熙這個混蛋要絕我後路,我也不讓他好過!戳爆你!戳爆你!

    淚水從眼眶中流出,我不想哭,我不能哭,哭是向冉羽熙示弱,向命運屈服!我不服!我不服!!

    「啊————啊————」我一刀又一刀狠狠地刺入雪人的身體,一個深深的洞在雪人的身後形成,身邊是被戳散的冰晶,就像是冉羽熙的血,流淌了一地。

    「秋苒……」他的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立刻拿起匕首對著他大吼:「別碰我!」

    他心疼地收回手,半蹲在我的面前,天不知何時又陰沉了下來,一朵朵潔白的雪花從空中飄落,沾在他長長的卷髮上,衣衫上。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大聲質問他,淚水沒用地滾出,「我們才認識三天!才三天!你憑什麼要這樣對我這個陌生人好?!你完全可以離開!忘記這裡的一切,不與任何人為敵!你幫不了我……幫不了我的……」我鬆開了匕首,匕首直直戳入地面,我摀住了臉,痛苦嗚咽。

    是冉羽熙不放,我怎能怨他?他已經盡力了,他是個好人,沒有必要因為報恩,而與朝曦家族對立。

    「秋苒……」身體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裹,他輕輕地撫拍我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哭出來,哭出來就會好了……」

    「嗚……啊——」我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在他懷中放聲痛哭,真的,我真的憋不住,忍不下去了。我不夠堅強,我也是個女人,我有我的脆弱,我有我的極限。

    我也會害怕,也會絕望,最後求助於虛幻的神明。但是,能救我的人始終沒有出現,他一次又一次毀滅了我的希望。當我以為雪銘是這個希望時,冉羽熙卻再次摧毀。

    身體被輕輕地抱起,我蜷縮在他的懷中,這個只是我認識三天的雪銘懷中,因為,我也想要逃避,而這個懷抱,就是我逃避的地方。

    他將我輕輕放在床上,我仰面躺在床上,茫然地看著上方,壓抑已久的恨與怨在徹底宣洩之後,腦中卻變得前所未有地空蕩,宛如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和目標,接下去,我又該如何?

    輕輕的,他用指尖擦去了我眼角的眼淚,取下虯髯悠然而笑:「秋苒,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你想要什麼?」

    是啊,原來他包了我七天,我和他還可以在一起四天,可是,我卻什麼都不想要。

    「之前,你只是平靜,但卻沒有冷靜,看到那樣壓抑的你,我很心疼。所以這之後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快樂起來。」他坐在床沿,靜靜地說。

    「呵……」我苦笑一聲,轉向床內,怎麼快樂?我感覺自己無法快樂起來。

    「秋苒,如果我告訴你,要帶你離開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會不會開心些?」

    我一怔,立刻坐起直直看著他,他雌雄莫辯的臉上,是淡淡的笑容,那雙平靜的眼睛裡,依然是泰然自若的眸光。

    「雪銘不是天朝人,而女兒國亦與朝曦家族沒有來往,你認為一個家族會因為你,而與整個女兒國敵對嗎?」

    我怔住了,徹徹底底怔住了,空白的大腦裡,似乎有人在呼喊:希望來了!他就是你的希望!

    他悠然微笑,性感的紅唇輕動:「朝曦家族對於天朝來說,確實是一股不可小覷,甚至可以左右朝綱的勢力。但是,他對女兒國來說,一無是處。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跟冉羽熙談你贖身的價錢只是一個形式,也算是對這位冉當家的尊重。既然他不要錢,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他……不客氣了?什麼意思?難道是將我直接帶走?偷運?

    「不過,我現在還不能帶你走。」他淡笑著,「因為我要先找到那個對我下『淫』毒的人,處理掉。而且,朝曦夜雨的飯菜也不錯,住在這裡,比外面的酒樓舒適,不知秋苒可願再等幾日?」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的意思是,其實從他決定要帶我離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是自由的!根本不用跟冉羽熙談我贖身的事宜,甚至,都可以不通過他!

    而他沒有帶我走的原因,僅僅是他覺得這裡住得舒服!

    「你!你!」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突然而來的巨大喜悅,讓我原先空白的大腦又陷入混亂中,我情不自禁地撲向他,他被我巨大的撲力而後傾,匆匆扶住我的腰才坐穩床沿。

    「謝謝!真的謝謝!」我緊緊抱住他,我無法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激,只有用這個擁抱,對他表達深深的感激。

    可是,我很快想到他是女兒國的男子,於是我立刻放開他,低下頭道歉:「對,對不起。」

    「呵……秋苒為何道歉?」他輕輕地問。我抬眸看他,他微帶疑惑。

    「我,我剛才……有些激動……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卻笑了,忽然平靜的目光中帶出一絲淡淡的情:「秋苒,雪銘是你的人……」他靜靜地注視我,我卻陷入慌然,他的話讓我變扭,又讓我感到羞怯,想說讓他忘記那晚的事,此刻卻怕傷了他的心。這種話,對於女兒國同樣重視貞潔的男子來說,有些過於傷人。

    我只有垂下臉:「對不起……雪銘……我……我……你幫我帶個信吧。」我抬首看他,他是如此聰明,在知道要為我給誰帶信後,他一定會明白我無法與他回國的原因。

    他淡笑點頭。

    坐在桌邊,對著信箋開始發愣,一時不知該怎麼寫。

    殿下……

    落下這兩個字後,我卻久久沒有寫下去。雖然寒玨已經身為王爺,但是……我還是習慣叫他殿下……

    雪銘靜靜地坐在我的身邊,他一定看到我寫的這兩個字。這也是我當著他的面寫信的原因,他會怎麼想?抬眸遲疑地看向他,他卻是單手支臉平靜地看著我的信紙,雙眉微皺,顯然已經因為這「殿下」兩個字,陷入沉思。

    他會明白的,我的身份,真的不簡單。

    或許,他根本不會想到我會有這麼複雜的背景。

    殿下……

    喜兒安好,不日便回……

    寫下餘下的八個字,我將信箋塞入信封,在信封上寫下了五個字:明陽王親啟。

    抬眸看向雪銘時,他已經將他深沉的視線完全落在信封的五個字之上,久久的,注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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