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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零九章 召對 文 / 曉風

    「臣啟奏皇上……」楊嗣昌的面色也是十分難看,今天的消息格外不好,但除了他之外,也沒有辦法推給別的人來稟報給這位喜怒無常的君王。

    「什麼?」聽到消息後,崇禎果然是十分震怒。

    「臨清,夏津、丘縣、館陶、清平、武城、恩縣、高唐,還有長陰,已經全失?」

    「是的……現在東虜兵鋒已經抵至長陰東面,哨探游騎估計已經接近濟南。」

    「可惡,可惡,他們竟不從德州過!」

    清軍從德州進攻濟南,這是崇禎和楊嗣昌一廂情願的想法,事實上,清軍從頭到尾就沒有這樣打算過。

    德州是北面的山東門戶,是聯接運河的一個要緊的軍事重地,這樣的城市肯定會被重兵防守,清軍可沒蠢到去和明軍打十分慘烈的攻城戰。

    打從左右翼兵馬入進之後,多爾袞和另外一路的指揮岳樂就商議妥當,打算從畿南方向,繞道渡會通河,往擊空虛的濟南。

    現在這一次右勾拳果然是打的十分漂亮,打的明軍根本不及反應,戰前一廂情願的佈置現在看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崇禎君臣被人當傻子一樣的耍弄,現在一切弄的一團糟糕,這君臣兩人卻是滿腹的怨氣,倒好像是別人做錯了一般。

    「如果在畿南一帶,我們還有宣大和關寧兵馬的話,東虜想從畿南一帶深入山東境內,也是絕無可能。」

    楊嗣昌一直是覺得自己的權力被限制了,而朝中的士大夫虛驕之氣太重,而且也不願真的為君皇解憂。

    老實說,他覺得大明的田賦並不重,他也是精研過前朝史書的人,食官志,鹽鐵志,都是看的十分清楚。明朝的商稅低到和宋元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宋朝,大筆大筆的鹽鐵專賣的錢源源不斷的流入國庫,海上貿易一年收幾百萬貫的商稅,宋朝還把茶和酒都專賣了,想喝酒的百姓也是同時在給官府納稅。

    這樣南宋的賦稅達到創紀錄的一億多萬貫,不管怎麼算,都是明朝財政收入的若干倍以上。

    明朝的農稅,民田才收每畝三升三合,甚至有的田連這個數也收不到,正常農稅的水平就是百分之二左右,這個數字,比起漢唐是低的太多了。

    一直到明亡,兩湖,江南,閩浙,雲貴,除了有土司做亂之外,其實並無百姓被逼造反,這似乎是從一個角度支持了楊嗣昌的論調,而楊嗣昌勇於任事,敢跳出文官集團外,無視本集團的利益,真心誠意的和皇帝站在一邊,招致了大量士大夫的攻訐。

    這也使得後世不少史學家和歷史愛好者同情楊某人,覺得他是實心任事才得罪了不少人,但這些人無視地方攤派給農民帶來的無盡痛苦,黃榜雖少,白榜卻是十倍於黃榜,而南方能撐的下去,是土地肥沃,物產豐富,而且士紳權重,雖然士紳會欺凌百姓,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官員撈錢的胃口。

    北方就不同了,自然條件原本就差,還連年災荒,官府朝廷不加賑濟,還要加派,朝廷每畝加幾分銀子,地方官員就加幾錢,原本都吃不上飯,還得被如狼似虎的差役催科,繳不上賦稅的,賣兒賣女也得完糧納稅!

    這麼一來,楊嗣昌的加征計劃就成了一杯巨毒的毒酒,崇禎歡飲下肚的同時,結果就已經是注定了。

    此時楊嗣昌滿懷怨毒,兵事上,盧象升和他大吵,兩人撕破臉皮,以彼此身份卻幾乎破口相罵,還好盧象升此時死難於戰場之上,否則的話,楊嗣昌懷疑盧象升一定會在回師後全力攻訐自己。

    他原本已經預備了幾個計劃,打算在戰爭結束後陷害盧象升被奪職和關入監獄,不過好在此人死了,但原本人死債消,此時戰事極為不利,濟南若失,他安排山東明軍主力在德州的計劃就是罪魁禍首,就算皇帝信他,但群臣交攻時,皇帝難免會心裡不舒服,崇禎這個人的性格心性就是容不得一星半點的沙子,一旦有不滿在心裡生根,遲早就會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所以此時不妨把罪責全推在盧象升的身上,反正死人是不能辯解的。

    果然,他這麼一說,崇禎就是大為光火,拍案怒道:「盧某人辜負朕恩,畏懼怯戰,一無用處!」

    「此人雖死,然壞國家大事多矣。」

    「他確實是死了嗎?」

    「臣已經下令前方徹底查明此人是否已經戰死,將屍身驗看清楚,暫且不准發喪,也不准收斂。」

    「好,好!」崇禎恨聲道:「若是不曾死,當徹查他躲藏在何處,朕必將以國法重處之。」

    楊嗣昌懂得崇禎的意思,就算是死了,暫且也當沒死,先晾在順德府那邊再說。崇禎此時,對盧象升的主戰和「浪戰」都是十分的痛恨,恨不得把盧象升抓起來關在監獄裡重重定罪心裡才能舒服。

    而且經楊嗣昌這麼一引,崇禎果然是把責任大半放在盧象升的身上。

    在崇禎心裡,楊嗣昌忠誠可靠,能力出眾,朝中大臣,論忠誠和能力兼併的,首推楊嗣昌。薛國觀也可靠,能力也高,但忠誠上,崇禎總不是特別的放心,山東戰事,原本是楊嗣昌判斷失誤,但此時往死人身上一推,崇禎也就是信之不疑。

    「先生下一步的舉措若何?」

    楊嗣昌主持整個軍務,身為大學士兼實職兵部尚書,天下勤王兵馬也有他統一調派,山東的局面,繞來繞去,總歸還是要叫此人來解決。

    「臣已經飛檄曹州劉澤清部,星夜馳援濟南,」楊嗣昌知道在崇禎面前千萬不能把話說滿,而且要盡量把責任推給別人,於是先答一句自己的舉措後,又是遲疑道:「只劉澤清部向來驕縱跋扈,不大聽從命令……」

    「將臣跋扈,由來也非一日,等諸事順手之後,朕騰出手來,非嚴厲處置不可。現在……只好嚴詞催促,萬其實心效力吧。」

    「是!臣還檄山東總兵官丘磊等部,派精銳兵馬,返回濟南守備城池。」

    「先生辛苦,然還需多調兵馬,濟南是親藩所在,雖德王一系早就是疏宗,然而畢竟是太祖苗裔,國家錫土以封,備位親王,若萬一落於蠻夷之手,朕無法向祖宗交代。」

    聽到這樣的話,楊嗣昌連忙免冠跪下,叩首道:「臣一定竭盡全力,不敢有稍許懈怠。」

    「朕對先生盡可放心。」崇禎嘴角含笑,吩咐太監把楊嗣昌扶起來,然後用鼓勵的口吻向楊嗣昌道:「先生但去做,朕知先生忠且能,事縱不協,亦非先生過矣。」

    有崇禎這一句話,楊嗣昌知道這一次自己大可放心,就算失掉濟南和德王,大約也不會把帳算到自己頭上了。

    崇禎用人就是這樣的特點,歷史上楊嗣昌主持戰事,逼死盧象升,高起潛潰敗,然後臨清濟南失陷,清軍掠走近五十萬人口,近兩百萬銀數萬兩金,掠走一親王一郡王,殺害人民達百萬以上,結果戰後清算責任,主持議罪的居然就是楊嗣昌這個總指揮來負責!

    這真是黑白顛倒,不成世界。

    後來殺了幾十個總兵巡撫一級的高級官員,楊嗣昌自己一點事也沒有,反而被崇禎多次加以誇讚,言官不服,交相攻訐,但崇禎絲毫不放在心上,楊嗣昌反而更加被信任倚重,國之大政,多聽從此人的意見而行。

    等崇禎的眉眼現出一點倦意,身後伺候的太監連忙示意楊嗣昌退出,於是楊嗣昌下跪行禮,接著起身恭恭敬敬的後退而出。

    召對的地方是文華殿,距離內閣很近,楊嗣昌出來以後,就是向著內閣方向步行返回。

    一路上有不少內臣和官員經過,見是楊嗣昌來了,都是側身在一旁,等著楊閣老過去之後,才敢繼續動作。

    這樣的場景,最近越來越多的發生,以前對大臣還保留著天啟年間傲氣的內臣們,見到楊嗣昌也是格外的客氣和尊重,早就不復當年的那種睥睨文臣的傲氣和自信了。

    至於普通的官員,能在內廷行走的都是聰明透頂的人物,這一次戰事,楊嗣昌漸漸冒起,權力直壓薛國觀,至於劉宇亮,自請視師又不敢出外,在崇禎眼裡已經是隨時可去的廢物,在眾人眼裡這個原本就半死不活的首輔已經是個死人,現在的內閣,就是看楊嗣昌和薛國觀兩個人的了。

    在這種氛圍裡,楊嗣昌格外得意,他的性格有點急燥和剛愎,看著是風神俊郎的中年官員,身上還殘留著世家子弟的那種紈褲氣息,但骨子裡頭是偏急殘忍,傲氣十足。

    這種性子的人,當了大官是容不得人的,尤其不能容人在自己之上,現在眾人對他恭謹萬分,楊嗣昌的心中自是十分得意。

    只是隔的老遠,看到首輔辦公的院落時,楊嗣昌的面色就是陰沉下來。

    劉宇亮退職是退定了,而且走的十分不光彩。

    不過崇禎年間大學士被貶落的多了,大家已經習慣了。

    現在薛國觀接任首輔勢所必然,雖然以前此人就有首輔之實,但真正接任首輔之後,票擬大權在手,自己可能要被他壓制了。

    一想到這裡,楊嗣昌就是氣沮於胸,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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