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五國 (四零四)最毒不過婦人心 文 / 倚劍夢情
換上了一身樸素的粗布衣衫,蝶舞對著鏡子照了照,仍覺得這幅打扮難以掩飾住自己窈窕婀娜的身姿。舒榒駑襻索性換回了之前的衣衫,再將粗布衣衫罩在外面,又故意將腰間的絲絛系得臃腫了些。這才覺得滿意。拿過一頂破草帽扣在自己臉上,擋住了半邊臉。
若狐坐在床上,眨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蝶舞忙活著折騰,滿臉都是好奇:「蝶舞姐姐在做什麼?別人都是越打扮越好看,為什麼你要怎麼難看,怎麼打扮?」
「只有這樣才不顯得太過張揚。」走到床邊,蝶舞伸手拍了拍若狐的頭,「一個人,想要做一件秘密的事情,第一點要做到的就是:不引人注意!」
「不引人注意?」若狐眨巴眨巴眼睛,「蝶舞姐姐要去做什麼秘密的事情?若狐也想一起去!」
看著若狐一臉興奮期待的樣子,蝶舞「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所秘密的事情,當然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若是帶著若狐一起去,就不能叫秘密了。若狐乖,留在這裡等我。若是覺得無聊了,就去找天痕玩。彖」
若狐嘟著嘴搖頭道:「天痕哥哥總是很忙,沒有時間理我。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他。」
「天痕要是忙,你可以去找靈奇。我看,靈奇每天都很閒的樣子,總會有時間陪你玩的。」
若狐又搖了搖頭:「不要!我是靈獸,靈奇是凶獸。我一接近他就覺得害怕,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娌」
「靈奇是凶獸?什麼凶獸?」這次輪到蝶舞疑惑不解了。將有關靈奇的記憶在頭腦裡過了一遍,蝶舞覺得靈奇是一個熱情開朗的豪爽漢子,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地方很凶。
若狐點了點頭:「他……他是魔界四大凶獸中的窮奇,跟神界的四大神獸並駕齊驅。他是魔,若狐只是修成仙籍的妖,他的等級比若狐要高出許多。所以,若狐見到他就會覺得畏懼。」
蝶舞怔了怔,發現天痕身邊果然臥虎藏龍。靈音是魔器魔音琴的劍靈還不算,靈奇這個時常陪在他身邊的侍從,居然是四大凶獸中的窮奇。難怪天痕要叫他做靈奇,原來是取了「窮奇」這個名字中的一個字。想想那個經常坐在車轅上趕車,熱心而又直腸子的靈奇,蝶舞實在很難把他很「凶獸」兩個字聯繫在一起。
走出屋門,蝶舞便施展千里聽風,展開靈識在整座城鎮裡仔細探查雲紅紅的下落。森丘國內的這座邊疆小城內沒有什麼習練風系法術的人。就算有,法術的等級也很難高過蝶舞。所以,在蝶舞的探查範圍內,便只有一個盲點,那就是凌天痕所在的位置。這一點也在蝶舞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並不在在意,
仔細地尋找著雲紅紅的氣息,蝶舞終於在城鎮西南的一個方向尋到了她的下落。於是,逕直走出客棧,朝那個方向找了過去……
這是一間很小的酒鋪,在靜街之上,很少有人問津。屋中只有四五張桌子,老闆坐在櫃檯後面托著腮打盹。這樣小的一家店舖,老闆一個人忙活,尚且如此清閒,是連夥計都不用雇的了。
走到小酒鋪的門口,蝶舞就看到雲紅紅和那個披著斗篷的男人坐在店舖的最裡面的角落裡。兩個人點了幾樣簡單的飯菜。雲紅紅笑吟吟地給那男子望碗裡夾菜,柔情溢於言表。那男子只是悶頭吃飯。他沒有摘下頭上的帽子。
這樣的情景不禁讓蝶舞覺得有些詭異。雲紅紅明明對爹爹迷戀到無法自拔的地步,怎麼會在這裡給另一個男子添飯布菜,明送秋波?好奇心起,蝶舞想要看一看那個男子到底長得怎生模樣,能夠讓雲紅紅移情別戀。可是,那男人的帽簷壓得很低,蝶舞無法看清他的臉。
整座小店中就只有雲紅紅和那男人兩位客人,空空如也的店舖實在不利於隱藏身份。蝶舞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坐在與二人對角的一張桌子上,壓低聲音叫了兩個涼菜和一壺酒。雲紅紅的目光一直盯在身旁的男子身上,竟然也沒有發現小酒鋪中已經多了一個人。
「慢點兒吃,別噎著。如今已經到了森丘境內,我們便不急著趕路了。」雲紅紅的語氣極盡溫柔,「那伙兒天雷的紈褲子弟已經跑得沒影了,這裡沒人能認出你。若是覺得悶,就將帽子摘下來吧。」
那男人答應了一聲,終於摘下了頭上的帽子。
聽到雲紅紅的話,蝶舞早就聚精會神地朝那男人的臉上望去。等看清了那男人一張俊朗的臉,蝶舞差點兒驚叫出聲。不是因為這男子長得英俊,而是因為,這男子竟然跟自己的爹爹雲濤長得十分相像。蝶舞冷眼望過去,還以為就是爹爹。等仔細辨認之後,才發現不是雲濤。難怪雲紅紅對這個男人的態度這樣溫柔,原來她是將這個男人當作了雲濤的替身。
想到這裡,蝶舞不禁開始可憐起雲紅紅來。雖然她之前做了許多錯事,但是那些大多是因為她對雲濤太過癡迷,已經到了癲狂的地步。人常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是,雲紅紅這樣的可恨之人又何嘗不是讓人覺得可憐呢?
現下讓蝶舞不明白的是:雲紅紅既然已經找到了一個男人作為替身,便跟他長相廝守,終此一生就是了。為什麼要長途跋涉,從水韻趕到森丘來?
「我們,能不能不去了?就留在這裡,怎麼樣?」男子終於開口,沙啞低沉的聲音,也有七分像雲濤。但是蝶舞卻能立刻辨別出,那並不是爹爹的聲音。
雲紅紅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蹙眉道:「都已經到了這裡了,怎麼能再打退堂鼓?你不想我跟你在一起了,是不是?」
「不是!你……紅紅,你別離開我!」聽雲紅紅說要離開自己,那男人立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伸手抓住了雲紅紅的手,似是怕她說走就走。
看著那男子惶恐的神情,雲紅紅輕輕歎了口氣,柔聲道:「放心吧!只要你肯聽話,我便一輩子留在你身邊。但是,你一定要聽我的話,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知道嗎?」
「嗯,我知道。」男子見雲紅紅不像要離開自己的樣子,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那就好,我問你,你是誰?到森丘是來做什麼的?」
那男子微微頓了頓,道:「我是雲濤。是當今水韻的丞相,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次到森丘,是到黑蛇去尋找失散多年的妻子上官茹的。希望她能夠跟我一起回水韻,一家團圓。」
什麼?蝶舞正用酒碗遮著半個臉往雲紅紅所在的桌子望去。聽到這麼一段話,差點被一口酒嗆死。放下酒碗,暗自捶了半天胸口,才將卡在喉嚨裡的一口酒咽進去。
「嗯,語氣還有些生澀,不過已經比之前像得多了。如果能說得再有底氣些,就更像了。」雲紅紅對那假雲濤的話似乎極為滿意,「不過,你不用擔心。上官茹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過真正的雲濤了,看到你,根本辨不出真偽。」
假雲濤點了點頭,抬頭問道:「紅紅,那個上官茹是不是長得比你還好看?」
「胡說!」雲紅紅怒道,「她已經快四十多歲了。就算年輕時長得再好看,也是個半老徐娘了!怎麼可能比得上我?」
假雲濤見雲紅紅動怒,說話的聲音立刻變低了:「那……既然她長得沒有你好看,也沒有你年輕,你為什麼還要我冒充雲濤去姦污她?我們便放著她不管,看著她一天天年老色衰,豈不是更好?」
「住嘴!」雲紅紅將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什麼時候輪到你對我指手畫腳了?就是因為那個上官茹,我才淪落到現在得地步!這仇我是一定要報的!你若是真心喜歡我,就幫我報仇,別再找那麼多理由推脫!何況,將她騙上床,一夜風流,對你也沒什麼損失。」
假雲濤唯唯諾諾地答道:「好……你別生氣,你怎麼說我便怎麼做就是了。」
聽到這裡,蝶舞已經隱約明白了雲紅紅的歹毒用心。原來,她不遠萬里帶這麼一個假雲濤到了森丘,就是想讓這個假雲濤冒充爹爹與娘親相見,並藉機玷污娘親的清白,讓她沒有臉再與爹爹相見。
好你個雲紅紅,得不到爹爹的心,便遷怒到娘親身上。娘親跟你素昧平生,你居然想出了這麼歹毒的計策來害她!枉我剛才還覺得你可憐。胸口怒氣上湧,蝶舞差點便想衝過去給雲紅紅兩個嘴巴,當面拆穿她的把戲。
心念一起,蝶舞又將怒氣按了下去。抓人要抓髒,捉姦要在床。如今自己偷偷聽到雲紅紅說了這個計劃,卻沒有見到她真正付諸行動。這樣貿然闖過去,打草驚蛇,反而給雲紅紅留下了反口的餘地。不管怎麼說,雲紅紅畢竟是自己的表姐,難道自己還能真的親手殺了她?但是,以雲紅紅心機之歹毒,只要留她活在世間,她難免一計不成,又生二級,相處別的法子來害人。
反覆思量之後,蝶舞決定來個順水推舟,請君入甕。反正,自己肯定會先一步到達黑蛇總壇。不如,等到雲紅紅和這個假雲濤到了黑蛇之時,再抓他們人贓並獲。也好讓所有人都認清雲紅紅的醜惡嘴臉。
「吃完了,咱們就上路吧。」
就在蝶舞沉思間,雲紅紅和假雲濤都已經吃完了飯。雲紅紅從懷裡掏出一塊兒散碎銀子丟在桌子上。兩人站起身,朝店門外走去。
「紅紅,既然你說不急著趕路,我們今天便在這鎮上休息一天吧。」走過蝶舞面前的時候,假雲濤邊說著,邊急走了兩步,伸手向雲紅紅的臀部摸去。
「作死嗎?」雲紅紅伸手拍開了假雲濤摸著她屁股上的手,媚眼斜睨,「時候還早,到了下一個村鎮再休息。你乖乖聽話,晚上我自然會獎勵你。」
明知道面前的這個假雲濤並不是自己的爹爹,蝶舞看到他用與爹爹相似的臉對雲紅紅做出**的表情,胃還是不由得一陣緊縮,差點吐出來。緊握雙拳強自忍耐,才沒有衝上去一拳砸爛那假雲濤的臉。緊咬銀牙,蝶舞心中恨恨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雲紅紅,你若是迷途知返,不去黑蛇,我便饒了你。如果你自己作死,可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師妹,你回來了?我和二哥正要出去。」
回到客棧,蝶舞迎面便碰上了冷子興和冷懷悠。看到冷子興那一臉燦爛如三月暖陽的笑容,心中不舒適的感覺立刻一掃而空。見兩個人一臉興奮的神情,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師兄和二王爺要去哪裡?」
冷子興劍眉一揚,笑得更加明朗:「去狩獵!」
「去狩獵?」聖水神殿門下被稱為仁心,向來極少殺生。蝶舞倒是不知道冷子興還有打獵的愛好。
「我說我已經記住了天雷那幫小混混的嘴臉,六弟非不信。所以我們就打賭去將那些四散奔逃的小子抓到一起教訓一頓,讓他們再也不敢搶男霸女,為非作歹。這次,我們就賭誰抓得多!」冷懷悠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雲姑娘要不要一起去?」
蝶舞搖了搖頭,抿嘴笑道,「我不去了,你們去吧。謝謝二王爺的好意。預祝你贏過師兄。」
聽了蝶舞的話,冷懷悠立刻興高采烈地拍了拍冷子興的肩膀:「六弟,聽到沒有?雲姑娘都說我會贏了。我一定贏給你看。」不等冷子興回話,就一個縱身當先躥出了客棧。
冷子興笑著朝蝶舞擠了擠眼,也跟著躥了出去。
蝶舞心中暗笑,在巽飛之時,師兄與那伙兒天雷少年曾不止一次打過照面。冷懷悠今天中午才第一次見到那伙兒人。就算他記性再好,又能記住幾個人的臉?師兄如此做,一定是哄騙冷懷悠賣力氣去抓那些小混混回來教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