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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五國 (四一二)鳥盡弓藏全身退 文 / 倚劍夢情

    雖然蝶舞也料到,雲清揚可能會為了若狐而反抗外公和舅父的管制,卻沒有想到他會反抗得如此決絕,不給對方留一點兒餘地,也不給自己留一點兒餘地。舒榒駑襻

    見雙方僵在了當場,若狐驚惶地看看雲清揚,再看看上官父子,一副惶恐不知所措的樣子,蝶舞忙上前從雲清揚懷裡將她拉了過來,轉頭對雲清揚道:「王城破了,局勢卻還沒安定。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安排。清揚,你隨外公和舅父去辦正事。若狐先交給我吧。」

    經蝶舞上來勸說,雲清揚才遲疑地望著若狐點了點頭,跟隨在上官父子和司徒碩身後,朝王城正殿走去。

    若狐瞪著一雙血玲瓏般的大眼睛,望著雲清揚的身影慢慢遠去,才回頭望向蝶舞:「蝶舞姐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蝶舞無奈的笑了笑,撫摸著若狐滿頭捲曲的赤金色長髮:「沒有,若狐很乖,不是你的錯。妍」

    若狐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想起方才雲清揚所說的話,心中雖然覺得不安,卻又不禁漾起一絲甜蜜……

    公孫也戰死,公孫陽被擒之後。鳳棲城內的勢力大約分為三派:第一派是支持黑蛇的勢力。過去的幾十年中,黑蛇一直暗中與森丘國內的王孫大臣走動關係,拉攏了一大部分朝廷內的中下級官員。等到黑蛇成功控制了王城之後,這些人也就紛紛表露身份,公開支持上官家重執王位。

    第二派勢力是中間勢力。這一部分勢力大多善於見風使舵,即沒有執意追隨公孫家,也沒有力挺上官家。隨著前公孫也垮台,這批勢力也就自然而然地倒向了黑蛇這一方篌。

    第三派勢力是效忠於公孫也的重臣。這一派的人數並不多。這還要歸功與公孫也平日好大喜功,濫殺忠良。時不時做一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讓效忠與他的人寒了心。最終願意捨命相隨的重臣,只剩了十幾個。其中還有幾個是執著於自己忠臣不事二主的執念。

    對於那些誓死追隨公孫也的死黨,上官父子沒有手下留情,索性隨了他們的心願,讓他們全部追隨公孫也於地下了。對於那些執念與忠臣不事二主的人,上官虹專程派遣說客去勸解,少不了長篇大論地說了許多良禽擇木而棲,良辰擇主而事的言詞。那些改了主意的,暫時留任。有些死不悔改的,也都一律處死。

    新舊王權交替的浩劫持續了將近半個月,上官家也終於將王權牢牢抓回了手中。一切都按照預先的計劃,一步一步地進行著。唯一的意外就是:凌天痕居然提出辭去聖花神殿的聖者之位。

    自古以來,坐上聖者之位的,不是終老於這個位子之上,就是破解成仙。從來沒有聖者引咎辭職的說法。得到這個消息,上官父子也不禁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刻同意或者拒絕,只說商量一下,再做定奪。

    「為什麼要辭去聖者之位呢?」蝶舞知道凌天痕對森丘聖者的位子並不留戀,卻也找不出他非要辭職的理由。

    凌天痕輕輕撫弄著琴弦笑道:「蝶兒有沒有聽說過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

    蝶舞緩緩點了點頭:「聽是聽說過。但我覺得外公和舅父不像是那種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人。」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許多時候,也是形勢所逼,迫於無奈。在森丘這樣的國家,要想將權利牢牢抓在手中,就絕對不能容許有功高震主的存在,更不能容許有比自己強大的勢力存在。與其等到他們覺得我礙眼,再想方設法地對付我,還不如我自己先功成身退。」

    蝶舞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我知道,天痕並不是怕他們對你下手,而是怕到時候,我夾在你們之間左右為難,是不是?只是……這樣的話,那些幫助過外公和舅舅的功臣,尤其是司徒家,豈不是也早晚會大難臨頭?」

    「能夠在改朝換代時建立功勳的人,大多天生反骨,沒有治國安邦的才能,卻精於推翻王權的謀略。換了是我,取得王權之後,也會清理功臣。人界之事,大抵都是如此。自古以來,改朝換代的功臣大多只有兩個結果,或恃寵而驕,死於朝中;或居於閒職,隱於市井。如果司徒家居功自傲,不知進退,大禍臨頭也是難免的。」

    凌天痕的語風犀利,卻是字字珠璣。蝶舞輕輕歎了口氣,露出了悲傷而無奈的神色。她發現自己果然還是適合做閒雲野鶴,而不適合捲入權力的紛爭。

    「難得蝶兒有閒暇來聽我彈琴,何必說這些血腥氣十足的事情攪了雅興?蝶兒既然沒有留在森丘的打算,便不需要為了王權易主的事情勞心了。」凌天痕五指輕撩,弄響了魔音琴。

    空靈沉靜的曲調想起,蝶舞的心緒也隨之平靜下來。仰頭呆呆望著凌天痕那顛倒眾生的絕世容顏,蝶舞覺得,自己的情之所鍾的,果然仍只有天痕一人……

    離凌天痕和蝶舞不遠處的樹蔭下,若狐也正藏身樹後,癡癡望著凌天痕掛著一絲邪魅笑容的側臉,聽著他指下撫出的琴音。只是她心裡清楚,天痕哥哥的笑容只為蝶舞姐姐綻放,天痕哥哥的琴音也只為蝶舞姐姐悠揚。而對她來說,天痕哥哥始終是鏡花水月,無法觸及。而她一直纏著天痕哥哥,也只會讓他和蝶舞姐姐更加為難。

    咬了咬牙,若狐終於下定決心,不再對天痕哥哥癡心妄想。

    轉身回頭,若狐漫無目的地在樹林裡穿行,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往何方。自出生到現在,大部分時候,她都是在蝶舞身邊度過的。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除了蝶舞姐姐,就是清揚哥哥了。可是,她也不能回到清揚哥哥身邊。因為,清揚哥哥已經娶了那個叫做靜兒的女孩子。為了她,清揚哥哥險些跟自己的外公和舅舅翻臉,她也不能再讓清揚哥哥為她為難。

    思來想去,若狐驀然發現,天地之大,竟然已經沒有她的歸所。

    就在若狐茫然前行的時候,突然覺得頭頂有些異動。心中一驚,若狐下意識地向一旁閃避了開去。再回頭時,就聽「轟隆」一聲巨響,一塊巨石落在了自己方纔所站的位置。如果不是及時閃開,自己現在已經被壓成了肉餅。

    若狐發愣間,地上的石子紛紛不聲不響地懸浮了起來,流星雨般從四下朝她飛射了過去。若狐急忙在身周捲起一圈火牆形成火盾,將飛射過來的石子化為灰燼。然而,火盾剛起,又有一道人影手執利劍,從若狐的頭頂直攻而下。若狐忙御起沖天火浪,將那人硬生生撞飛了回去。

    等到那人站定身形,若狐才驚呼出聲:「靜兒……姐姐?」她不知道司徒靜的全名,只是聽上官茹跟司徒靜說話的時候,叫她靜兒,也就這樣叫出了聲。等叫出口,又覺得第一次說話就這樣叫太過失禮,於是又加上了姐姐兩個字。

    「不用叫我姐姐!我消受不起!我是奉命來殺你的,受死吧!」一句話出口,司徒靜又已催動法力,捲起地上的沙石,朝若狐猛攻。

    若狐不明白司徒靜為什麼要跟自己動手,但是司徒靜畢竟是清揚哥哥的妻子,她不想傷了她,只有招招架架地左右閃躲。然而,火系法術的攻擊性極強,隨著若狐法力的下降,手下也就失去了分寸。終於,一個火球打在了司徒靜的肩頭,將她打得向後踉蹌著退出了幾步。

    打傷了司徒靜,若狐反而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咬著嘴唇,怯怯問道:「靜兒姐姐,若狐犯了什麼錯?你為什麼要來殺我?」

    咬牙忍著肩上的疼痛,司徒靜恨恨道:「小狐狸精,少在我面前裝無辜的可憐像。若不是因為你,清揚怎麼會對我不理不睬?怎麼會跟上官爺爺和上官叔叔翻臉?現在,清揚又要為了你脫離上官家,放棄森丘的王位,你開心了,是不是?」

    「清揚哥哥要為了我離開上官家?」若狐茫然地搖了搖頭,「這……我真的不知道。靜兒姐姐,我跟清揚哥哥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我也不敢奢望留在清揚哥哥身邊。」

    「少在這裡巧言狡辯!」司徒靜怒嗔道,「你若真的沒有錯,上官叔叔就不會派我來殺你了!今天,咱們兩個人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若想活著走出這片樹林,就先殺了我!」說完,司徒靜一橫手中短劍,又已不要命地朝若狐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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